第35章 眼疾難醫

聽了村長稍顯急納的話,孟青書與段虹難得默契的望向了對方,未多作言語,只搖頭淡笑.....

而一旁的顧盼卻是瞧着洞內一處窪陷的石碓出了神。

“可是發現了什麽?”羅绮柔不知何時走到了顧盼身前,順着顧盼的眼神看去。

而一旁的顧盼卻是一驚,也不知怎得,這心裏默念着要與人家保持距離,可但凡一聽到這女子的聲音,顧盼這心內還是不免的生出些不一樣的滋味來,這半添矛盾的感情使得這本該淡然如故的他總是會在羅绮柔面前露了怯。

“你...你方才問什麽?”顧盼頗有些尴尬道。

“......”羅绮柔難得的賞了顧盼一個笑臉,出聲重複道,“顧公子可是發現了什麽?”

“哦,沒有,我只是覺着這地方确實陰晦,我們還是勿要多留了。”顧盼說罷,便伸出雙臂想要攬了衆人離去。

但卻在碰到第一人時,便被迫停了下來。羅绮柔非但沒有挪動地方,還雙目緊盯着顧盼的雙眼,不發一言。顧盼知羅绮柔想知道他剛剛在思量什麽,但他現下卻是不能說,所以他只得也默然盯回去,兩人便這樣四目相對,撇去了旁人般。

終于,在糾葛半晌未果後,羅绮柔放松了柔目,轉身順着顧盼的意思與衆人離開了洞內。

“顧公子,不會真的是妖怪吧?”剛出了洞口,村長便拉着顧盼不肯走的逼問道。

顧盼淡淡一笑,出口安慰,“老人家,這世間怕是沒什麽妖怪敢與人造次了!您寬心吧。”

“可...可我明明看見......”老人家依舊不甘心。

“那洞內有縫隙,還有泉水,傍晚的月光透過石縫照進去,正好透到水面上折了處亮光去。想必便恰巧被您碰到了....”顧盼似有理有據地解釋着。

但卻是有身旁的人不敢茍同了,“哪裏有縫隙!我怎麽沒.....”孟青書剛要發表他想法,卻不想迎來了羅绮柔一絲銳利的目光,便生生的将話又憋了回去。

但顧盼還是耐心的答對道,“想必是孟公子眼神不甚好,改日可到我的香庵堂去醫治醫治。”顧盼說罷,潇灑離去.....

跟在身後的霍逸只覺鼻腔中又充斥了些許酸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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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奇詭,就在那天晚間遇到奇象後,整個發病的地界人們都漸漸大好,如此形勢下,似乎每個人都從愁苦中現出笑意,卻獨獨那藥癡霍逸褶皺着眉梢,胡子拉碴,破衫爛衣的坐在藥鍋竈旁翻着他那醫書,口中還念念有詞道,“不對啊....這不可能啊....這怎麽可能......”

顧盼再看不下去,在臨走前不免得要贈朋友一句,只瞧他快步走至霍逸跟前,伸手便收了他的醫書。

霍逸急納的很,伸手搶道,“快還我!小盼!”

顧盼免得霍逸急出個好歹來,只一哀求,便又将書塞給了霍逸,“你別看了!這樁事不歸你管!”

霍逸攏了攏蓬亂的頭發,頗為嫌棄道,“你這是什麽意思?不歸我管,難不成歸你管?!醫書藥理你都讀完了嗎你!”回怼完,還不忘将書翻到自己剛剛看到的那一頁上。

“你聽我的,一會兒子便和洛姑娘回香庵堂吧!”顧盼拍了拍霍逸的肩膀本想着寬慰寬慰,卻是剛拍了一下,便塵土四竄,顧盼只得将手又移了移地方,在霍逸那傲嬌的臉上拍了兩下,“別忘了你現在最重要的是給我把石棹照顧好。我先走了。”

顧盼是輕輕松松離去了,可一提起石棹,霍逸剛剛松弛下來的心又提上了日程,他不禁向天長嚎一聲,“天要亡我霍逸也!”

顧盼臨行前一直猶豫要不要向丞相大人一家去道個別,可最終還是被自己否決了。只道,糾纏糾纏,徒添困擾也......

但緣分已至,卻是自己都阻攔不了的,正如遠處馬車旁正要上車的女子,卻是被另外一頗為相稱的男子攙扶着上了馬車,此情此景又如何叫他不心慌。

“公子,別看了。”阿一适時勸阻道。

顧盼近日來忽覺着這阿一似也發現了什麽,以往阿一對他以外的人,除了霍逸那幾人,都是冷冷淡淡的,卻獨獨對羅绮柔尤為恭順,他先前只道這孩子大了,懂了禮數,卻也沒見他向其女子這般的.....顧盼對此也是實在難解.....

聽到阿一的話,顧盼适才轉過頭去,對阿一呵呵笑了笑,“阿一啊!走!盼哥哥帶你回家!”

可就在這兩人磨磨蹭蹭之際,待顧盼剛上了馬背,卻聽到身後傳來了一聲低喊。

“公子且等等。”

阿一見來人是羅绮柔,便腿瞪馬肚獨自向前騎去,顧盼複下了馬,急問道,“可是出了什麽事?”

羅绮柔未着急開口,只深呼了口氣,似在定神般,“绮柔知公子是何人品,故想公子定不會胡亂言語。那日的話绮柔已經明白了,但绮柔的話,公子還未聽.....”

顧盼一驚,不自覺伸手探了探绮柔的額頭,“小姐會否是生病了?霍逸還在,我讓他.....”

“绮柔沒有病!現下清醒的很!而且绮柔知道那日公子也沒有喝醉.....”

“小姐,其實我.....”

“我願等公子!”绮柔不等顧盼再說些什麽狠心的話來,只放下這句,便轉身跑回了馬車。馬車前時丞相大人端坐馬背慈笑地看着顧盼。

顧盼複而望去,緩一施禮以示辭別。

回程的一路上,顧盼都無甚心思。心中,腦中都是羅绮柔方才留下的話語。的确是太動聽了,讓他不得不又心軟了下來。他想,不然便算了,尋一處孤寡之地,支了院落,與心愛的人就此一生.....可依舊心內難安,放不下,終歸還是放不下......親友之仇又如何不報!

“阿一!通知城內商鋪,為慶賀大皇子凱旋而歸,得皇恩厚賞,所有品目此五日內皆半折出售!”阿一領命便要快馬離去,卻又被顧盼攔了身,只聽其接着道,“定要讓個商鋪說明緣由,好讓客人們都曉得此事。”

“是!公子!”

随着石桓、佟珏凱旋而歸,老皇帝借着由頭,便将禁足的殷珠和石楓母子解了禁制。顧盼早便料想了皇帝早早晚晚便會來此一招,卻不成想這陛下心內已然早早沒了娴皇後的薄面,竟在此時,澆了娴皇後一瓢冷水。顧盼覺着就算他可忍得此時,娴皇後怕是也不會就此罷手吧.....

卻沒想到那日當晚便發生了一樁或大或小的事來。

咚咚咚!

次日一大早,顧盼還賴在自己那溫暖的被中,卻是被一連串的敲門聲驚醒。

“公子!公子!是急書!公子?”龔叔在門外不厭其煩的連續拍打着鑲金門框,卻也未見其心疼分毫。

顧盼此一點尤為的好,便是随時起床,随時清醒,只見其打開門後先是對着龔叔道,“龔叔,昨夜可睡的安好?”

龔叔最是性急,可是見不得自家公子這不着慌的心性,忙應道,“好好....”忙将手中的信塞進顧盼的手中,還強調着,“急信!快快!”

“殷珠昨夜暴斃?!”顧盼念着手中的信,不禁向後退了兩步,嘴裏還不住的嘀咕着,“昨夜是為石桓凱旋的慶功宴......她竟如此等不及.....”

“石棹!”顧盼忽想起寺中好友,驚呼罷,飛快的跑出門外,口中還不忘囑咐道,“龔叔!待阿一醒來後,讓他到香庵堂等我!”

顧盼騎馬狂奔,早已顧不上身上只着了套白內襯。

安國寺靜園內依舊寂靜如往日,顧盼以為園內的主人還睡着,便将自己的步伐放輕放緩了許多,卻不想待其走到偏房時,石棹卻是端正的坐在一隅,手敲木魚,口念佛經。

似乎他聽到了聲響,待顧盼進了門,石棹便停了下來,睜開了雙眼。

“石棹....”顧盼試探着喚了聲。

“小盼,昨夜我似夢到她了.....”石棹無來由的一句徹底打碎了顧盼一路上的盼望,他覺得應該沒有人會比他更快了,可是消息竟還是比他的馬要快....

“你都知道了.....”顧盼說罷,還是沒忍住嘆了口氣。

石棹像沒有聽到顧盼的言語一樣,繼續講述着他的夢境,“她一直在向我忏悔,我對她說實在無需這般,可她卻一直不起來....我怎麽也不能把她從地上拉起來.....”

顧盼上前跪坐在石棹面前痛聲道,“人死不能複生!更何況這些所有的事都與你無關,你不要再想了好不好?我扶你起來。”

“你說我們會有來世嗎?”石棹如與地縫合為一體般,任憑顧盼怎樣拉扯,他都不動分毫,只像夢呓似的問着,“來世還是我們這幾個?”

顧盼最最怕的便是這點,石棹有德有才,卻生生被他至親的兩人拖累了半生.....便是躲到了寺院,也終不能躲掉糾纏.....

“我不知道有沒有來世!便只此一世,我要你為你自己活着!給我好好活着!”顧盼聲嘶力竭,像是在懸崖邊拉拽着即将墜落的石棹般。

“小盼,我便只有一個阿弟了......求你!別動他,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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