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這個姓氏的人為她的娘親陪葬!
“朱砂。”白隐微笑着對小桃說道,“從今天開始,你的名字便是朱砂。你一定要記得自己的名字,就像你生下來便叫這個名字一樣。”
小桃,不,或許我們現在應該喚她作朱砂了。
朱砂點了點頭,白隐的眼中閃過一抹欣賞之意,又指了指桌案之上的紙對她道,“這上面寫着你的身世,你要一一記牢。你的名字是朱砂,現在一十三歲。二月十八是你的生辰,正好是桃花兒盛開的時節,所以你的字便是妖兒。桃之夭夭,爍爍其華,女子之夭便為妖,你可懂了?”
朱砂微微地點了點頭。
“你的父親名叫朱金運,乃是江南吏部的一個小官兒,父母雙亡已然有十年了。你從小被長兄朱焰撫養長大,朱焰乃是兵部待郎李琦的麾下的一元戰将,三十有二,因長年征戰在外并無家室。待過幾日,本王自會安排你與你的兄長見面,你可記得住了?”
朱砂點頭,但見那桌案之上的紙上寫滿了朱氏一家的人丁情況以及所有人的戶籍。所含的信息倒是十分的詳細,但是好在人丁簡單,所以記起來十分容易。
“當今雖然是大昭國二世,但是因為邊疆動蕩不已,所以依舊重視武臣。你出自武将之家,在宮裏自然是那些文臣、平民之女比不得的,相信也會少些麻煩。”白隐說着,用他寬大的手掌輕輕地撫在了朱砂的頭上。掌心傳來的溫暖讓朱砂心微微地動着,卻也痛着。
“宮裏不比這王府別院,沒有本王的保護,你定要處處小心,步步為營,無論發生任何事情,都要以自保為先,明白了嗎?”白隐的聲音竟然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溫和。
朱砂依舊點頭。她已然不知道在這樣的情形下自己說些甚麽更好了,或許,她能做的,便只有沉默着,等待着屬于她的命運重新展開了。
“如今皇上病卧在床,大部分的朝事都已然由太子白澤全權處理,相信白澤成為新皇,是順理成章的事情。”白隐收回了手,說道,“對了,小桃,你可知道,這個白澤是何許人也?”
“不就是太子麽?”朱砂随口道。
一抹笑容浮現在白隐的唇角,他的黑眸望定了朱砂,笑道:“這個白澤,可不是別人。他正是你先前在廣緣寺裏看到的那個人。”
廣緣寺?
朱砂的目光一閃,腦海裏突然出現了一些斷斷續續的片斷。在廣緣寺裏,她似乎确實是遇到了一個人,一個,和白隐在一起的年輕男子。
“他就是太子?”朱砂疑惑地問。
“正是。”白隐淡淡地笑道,“人生的際遇還真是無常,你似乎也從來沒有疑惑過,為甚麽梁氏要對你與你娘痛下殺手麽?”
朱砂的心意微動,她似乎意識到了甚麽,目光驚駭地看住了白隐。
“不錯。正是因為那次的相逢,所以白澤便托皇上禦賜了婚姻。聖旨一下無人能夠攔回,便是有些人明知道這是錯的,也無法挽回一樣。你的一番廣緣寺之行替他人做了嫁衣裳,慕容薇歡天喜地成為了太子妃,卻并沒有得來最後的幸福。她成了某個人的替身,如何能不受太子殿下的冷眼?相信以那位太子妃娘娘的xing子,也未見得能容得下這種事情。梁氏更不可能眼看着自己的女兒步入她的後塵,只有除掉你們母女,她們兩個才有幸福可言。所以本王說,事世就是如此無常,有其一,便不可能有其二。一山不容二虎,一朝豈有二鳳?”
說罷,那薄唇又勾成了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這慕容薇也并不虧,眼看着,便要成了皇後,他們慕容侯府的勢利更加無人能夠匹敵了。”
朱砂慢慢地擡起頭來,她的眸光裏游走着複雜的光芒,望住了白隐:“這裏面,又有多少是王爺你的推波助瀾呢?”
白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并沒有回答朱砂的問題,只道:“想來,這是上天的恩賜。把你賜給了本王,也把本王賜給了你,不是嗎?”
這意味深長的話讓朱砂沉默下去,她不得不否認白隐所說的沒有錯。即便是他不出現,她和娘親也未見得會逃得出梁氏的迫害。而如若不是白隐,或許自己早就葬身在火海之中了罷?那些……只在時時刻刻算計着自己與娘親性命的人……就算是你們爬到了權利的頂端,我也要親手斷送你們的未來甚至是生命。
“歲月是個無情的小偷,會偷走你所有珍貴的東西。不過沒有關系,本王會陪你一起,趕在這個小偷之前,拿到你所有應得的東西。”白隐伸出手替朱砂整理着她的長發,慢條斯理地說,“你只需要做好準備便是了。”
準備好嗎……做好被送進那個充滿了權勢紛争之地的準備,做好了,面對那些她所憎惡之人的準備。
而她自己真的準備好嗎?
朱砂低下頭,看着自己,看着自己纖細而柔美的身體。即将做什麽,要做什麽,該做什麽,她都清楚得很。
只要不擇手段地,把那個男人緊緊地握在手心裏,就可以将慕容家族一舉牢牢地踏在腳下了。
“娘,你說過的,仇恨的滋味,我已經深深地植入了骨髓。在我血脈之中流動的,都是對慕容家深深的恨,我要讓慕容家族血流成河,我要讓那梁氏血債血償!”草舞莺飛,陽光明媚,朱砂卻有如置身在寒冷的冰窖。她的眼睛裏所有的快樂,都已然被冰封存了。
008:入宮
大昭十四年,高祖因病駕崩,太子白澤繼位,改國號為武,歷稱武昭國。武昭帝白澤之後慕容薇受封于文菁皇後,一統六宮。
新皇即位,全朝上下所有的勢利都在重新洗牌,朝中的各個大臣開始了新一輪的恐惶。那些個還沒有在新皇面前展露頭腳的朝臣們,紛紛坐不住了,他們想着法,設着法地,把家中的女兒塞進宮裏去。那些個沒有女兒的朝臣,便巴巴地把家中的家譜翻出來,撅地三尺,也要搬出來個女兒安上自己的姓氏送進宮裏。只希望能借着皇宮之力,讓自己平步青雲了。
看着朝上這些大臣們忙忙碌碌,後宮更加是一派繁忙景象。白隐只是微笑地望着那些不斷地塞進後宮的女人們被分到各個宮殿裏,卻始終按兵不動。
“難道不是時候把你的秘密武器送進宮裏了麽?”綠雲從屏風後面閃了出來,她的手上拿着一個名冊,呈給了白隐,“平陽王、魯國公、深遠侯幾大家族已然急急地送了女兒進去,并且為新皇封了妃,好生地安置了。倒是可憐了那嘯遠侯慕容文鷹,自己的女兒雖然貴為皇後,卻不得不強顏歡笑地應承着這些被充入後宮的女人們。她先前是太子妃之時便以容不得人著稱,而今卻是想不容都不能了。最起碼,那些平陽王等人家的女兒們也都不是吃素的,眼下,可是有她好看。”
白隐微笑着,接過了那名冊,一一地看着。
“倒是王爺您,不僅朝中的事情一概不管,還稱病在家,連朝也不上。您的心倒是大。”綠雲嬌嗔着,一雙美目卻不由自主地在白隐的身上流連忘返。
“而今新皇初登基,諸事紛繁,想要露頭的就待他們露得頭去,待到諸事都已然安定下來,本王再着手也不遲。”說罷,将這份名冊遞給了綠雲,“拿去罷,給她看看。”
綠雲無聲地拿起了這份名冊,轉身走出了正堂。
“讓你準備的兩個人,怎麽樣了?”白隐突然問。
“已經準備好了。”綠雲停住了腳步,道。
“好,先安插進宮裏,然後叫紫若和醉青,還有紅菱準備一下,提前入宮。”白隐的話,讓綠雲的心微微地抽搐了一下,她微側過頭,看着白隐,唇邊泛起苦澀的笑意,“不到将一切安排得妥當,是不會讓她貿然入宮的罷?到底是因為王爺您行事從來都是如此穩妥無差,還是因為舍不得那個絕色美人呢?”
白隐原是伸出手去端那案上的茶盞的,綠雲的話讓他的手微微地頓了一頓,慢慢地擡起頭,那清冷無緒的黑眸裏湧上的是帶着寒冷的笑意:“本王說過,千秋大業在此一計,容不得半點差池。”
綠雲揚了揚唇角,繼而轉過身款款地走了。
新的身份,新的名字,新的人生。
朱砂站在窗前,望着窗外那如蔭的綠草與秀美的景象,兀自發了一會呆,緊接着便低下頭來,将手中的名冊翻了幾翻。這些朝中要員的名冊,以及那些後宮女子們的名冊,她早已然将這些事情爛記于心了,現在她需要做的,便是慢慢地等待着時機,需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