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節
已久的洞房花燭之夜,當他發現紅蓋頭後面的新娘不是他心儀的女子之後,這個感慨曾經折磨了他無數個深夜。而今……桃花縱然已然零落,但是他想要與之白首的少女卻如此真實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這一次,怎使得讓你再次離開我的視線?
白澤望着朱砂,許久,方才踏出了一步。
“臣女朱砂,見過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朱砂的臉上泛着淡淡的紅暈,翩然下跪施禮。
“平……平身。”白澤上前一步,便欲去扶朱砂。卻怎奈朱砂還不待他扶,便扭過身去,自己站了起來。
原本是想要親近她的手,就這樣頓在了半空之中。
可是白澤的心,已然被一種異樣的情愫填滿了。他微笑着站在那裏,凝望着這個少女。朱砂也悄悄地擡起頭,看向白澤。
這位年輕的九五至尊看樣子确實是急匆匆地趕來的,他身上還穿着九龍飛舞的朝袍,頭上的九龍珍珠冠顯示着他卓越不凡的身世與氣度。只是,在這高高在上的君王眼中,卻沒有bi人的傲氣和君臨天下睥睨一切的感覺,而是溫柔的、含情脈脈的、欲言又止的深情。
“你叫……朱砂?”許久,白澤方才問了這麽一句。
朱砂輕輕地抿着嘴,點了點頭。風吹起她額前的碎發,讓白澤有種想要去替她攏到耳後的沖動。
“朕都聽說了,多虧你救了太後。朕,要好好謝謝你。”白澤強忍下心中的沖動,盡量讓語氣變得平緩。
“皇上言重了,這都是臣女應該做的。”朱砂悄然看了白澤一眼,再次微笑起來。白澤的心中攸然一動,望着朱砂的笑顏竟然癡了。
猶記那一日,在一株盛開得豔麗的桃花樹下,這張笑顏也是這樣明豔若霞的。可嘆那個人,不是而今的這個人。
不過那只是匆匆一面的相見,便是有再多的心動也終是無奈。而今的這張笑顏,可是真真切切,實實在在地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是看得見摸得着的。
白澤伸出手,輕輕地碰觸到了朱砂那泛着晶瑩如玉的臉頰。
朱砂卻萬萬沒有想到白澤會在這衆人的面前做這種親密的舉動,她心中一驚,猛地擡起頭來。那雙清澈的眼眸中帶着驚慌,也帶着羞澀,讓白澤突然間覺得自己的行動着實是太莽撞了。
“你……就好好休息罷。朕……晚些時候再來看你。”白澤收回了手,他深深地望了朱砂一眼,然後轉身離開了慈寧殿。
“皇上,這位朱砂小主兒,可果真是個清純可愛的少女呢。”自個兒主子的情緒變化,順元自然都看在眼裏,他偷偷地笑着,對白澤道。按着常理,皇上要是看中了哪個宮女,那可是天大的喜事。對方都恨不能立即寬衣解帶侍寝在側,然而偏這個小宮女,皇上這樣反常地與她親近,卻好像皇上冒犯了她一樣,讓她受驚不已。
不過想來,她越是這樣,皇上對她的渴望,就會來得越洶湧罷。
欲望豈不就是這樣?你逃他便追,你追他便逃。
很是有趣的游戲呢。
“論清純天真,這後宮裏精于算計的女人們自都不如她。”白澤說着,回過頭看了那嬌弱的人影一眼,由衷地嘆息。
第一次,他不是因為緩和朝廷內部的矛盾,平衡各派臣子的勢力,也不是因為生理上的需要而去寵幸一個女人。所以,他有這個耐性慢慢地守候着她,直到她真正願意被他接受和寵幸的那一天。
“這麽說,皇上已經見過那孩子了?”莊太後飲了一口茶,問柳公公。
“回太後娘娘,已經見過了。”柳公公恭敬地回答道。
“那麽,皇上都說什麽了?可曾訂下今晚侍寝的時間?”莊太後問。
“回太後娘娘,不曾訂下。”柳公公搖頭道,“皇上似乎是極為戀戀不舍的模樣,但似乎只是吩咐朱砂小主兒好生地在您這裏養傷,別的,都沒有提。”
“呵呵……皇上竟是這樣說的。”莊太後心情大好地笑了出來,“發乎于情,止乎于禮。皇上終于明白了甚麽是真正的男女交往之道。哀家,也終于了了一樁心願了。”
“恭敬太後娘娘,賀喜太後娘娘。”那柳公公由衷地笑道。
“話又說回來,蕭淑妃那邊,怎麽樣了?”莊太後突然問道。
024:痛苦
若論起蕭淑妃那邊的情況,眼下可是一件人人都頗為關注的大事。不僅是全後宮上下總動員地圍着她團團直轉,就連宮外的人也都關注着她的事情。
那遠在殷山的文菁皇後慕容薇此時,竟是坐立難安,每日不思茶飯,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薇兒,你這樣連飯都不吃一口是不行的。”因放心不下女兒的梁氏也悄然跟随着慕容薇的鳳辇,來到了殷山。看着日漸消瘦下去的女兒,梁氏心疼得無以複加。
“娘,你要我怎麽吃得下?”慕容薇不提還好,一提便氣不打一處來。她憤憤地瞟了一眼滿桌的菜肴,伸手一拂,便将那滿桌的珍肴乒乒乓乓地拂到了地上。“蕭淑妃那個小jian人竟然不聲不響地有了身孕!虧得我這麽多年來一直處處小心留意,不讓那些宮妃們有機會懷上龍種!誰想竟然漏掉了這個最不得寵的!”
“唉,你也是,”梁氏心中雖然有氣,但是卻也不得不數落慕容薇幾句,“身為後宮之主,你都已然與皇上成婚好幾年了,怎麽連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能怪我麽?”慕容薇更加生氣了,她跳起來,提高了音量嚷道,“早些年的事情娘你也不是不知道,當初他是為了甚麽娶我來着?還不是拜那小jian人小桃所賜?都是她害的,都是她害的!”
慕容薇越說越氣,索性把桌案之上所有的東西全都拂到了地上,然後一腳踢翻了桌子。“要不是她,我怎麽會這麽慘?要不是她,我怎麽會現在連皇上的面兒都瞧不着!要不是她,我怎麽會夜夜獨守空房!我要這勞什子的鳳位有甚麽用,有甚麽用!還不是眼睜睜地看着他去和那些女人們鬼混……”
“住口!”梁氏勃然大怒地站起身來,揚手便給了慕容薇一記耳光。
這一下子倒是把那慕容薇打得怔在了那裏,驚訝地望着梁氏。
“想想你現在的身份,看看你現在的處境!”梁氏恨鐵不成鋼地咬牙道,“而今你現在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有多少個人都在觊觎你的鳳位!你倒是說自己不想要了,是吧?你也不想想,有多少人正眼盯眼地盯着你,想要把你一腳踢下這個鳳位。你要,或者是不要,可由不得你!到時候看人家先把你趕到冷宮,或者是直接害死你,然後再把我們慕容家庭的權利一點點地奪走。這樣你就滿意了,高興了,是不是?”
梁氏的話讓慕容薇徹底清醒過來,她捂着臉,眼淚汪汪地看着自己的娘親,然後“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看到自己的女兒哭了,梁氏再次心軟下來,她走過去,将慕容薇攬入了懷裏。替慕容薇擦了擦眼淚,梁氏輕聲輕勸道:“好女兒,你既是皇後,就注定要把這些事情看得淡一點。既是改變不了的現狀,便把現狀弄得妥帖為我所用罷……”
“嗚,娘,可是我好痛苦,我好痛苦!”慕容薇緊緊地抱着梁氏,痛哭着喊道,“為什麽他不能多看我一眼?為什麽他不能多給我一點時間?我也可以很溫柔地對他的,我也可以像那些女人一樣發sao的。我也願意給他生孩子,生好多好多……”
女兒所說的這些話,每一句都像是刀子一樣紮在梁氏的心頭,讓她的鼻子酸澀,讓她的嘴唇顫抖。
然而更為顫抖的,卻是她的心罷?
那個女人雖然死了,可是那個人卻還是不肯多回頭看她一眼。
那天深夜的一幕而今還清楚地浮現在眼前。那個男人,那個原本是她夫婿的男人,那個原本是承諾了與她牽手走過青絲白發的男人,在一片燒焦了的廢墟裏,站了整整一天一夜。
他還像瘋子一樣地吼罵自己,他甚至第一次動手打了自己。
梁氏緊緊地閉上眼睛,回憶着那段痛苦和充滿了恥辱的往事。這讓自己怎麽能不恨他!
然而,她還是放不下。放不下這個從來沒有給過自己一絲溫柔的男人,她依舊牽挂着已然不再回侯府的他,積極地安撫着在深宮裏脾氣暴戾的女兒,為慕容家族的家業一點一滴地打下基礎。
而他,則選擇了前往南疆平定叛軍之亂,足有三年不曾回家。就連她的兒子慕容瑾也像是受了甚麽打擊似的,一門心思地投身軍營,說是男兒志在四方,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