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作者:江海心

【其實,經年過往,每個人何嘗不是在這場虛妄裏跋涉在真實的笑裏哭着,在真實的哭裏笑着,一箋煙雨,半簾幽夢,許多時候,我們不得不承認:生活,不是不寂寞,只是不想說。】

江映海從來沒這麽開懷過,在這異國他鄉,在這身行頭的掩蓋下,自己可以真性情的放肆一次,他坐在路邊笑了好一會兒。真是那句話,活久了什麽都能遇見。

這個傻子姓什麽叫什麽都不知道,在被人追殺的時候還有閑心把妹追女孩子!耍帥裝酷在行但這眼神也太成問題了,連江映海是男是女都看不出來。江映海越想越覺得有趣兒,這個經歷比今晚的演出精彩多了。

周圍的人都看着自己,可能以為這個人是受了什麽刺激吧,或者精神不太好,管他呢。

忽然想起前幾天和林芷茵聊天,說到自己沒人追沒人喜歡,林芷茵開玩笑的說:不要怕總會有一個瞎了眼的人看上你你要等啊。哈哈哈,這麽快瞎眼的人就出現了。

江映海回到酒店的時候,林芷茵正在房間門口等他。

見到江映海的樣子,林芷茵皺着眉頭,一臉疑惑不解的表情。回到房間,江映海收斂了一下心情,讓林芷茵等一下,自己去卸妝、洗臉順便洗了一個澡。房間有些燥熱,江映海穿了一條寬松的大褲衩和一條跨欄背心走了出來,因為和林芷茵很熟了,所以也不是很介意。

江映海頭發濕漉漉的,他用手裏的浴巾擦着。因為江映海的發質比較幹,而且頭發很多很厚,他平常就不喜歡吹風。所以頭發濕濕的更顯得性感和清爽。

林芷茵本來就一肚子疑問,早就等不及了,一把拉住江映海,把他按到椅子上,“快給我說說,到底咋回事?我看到有人給你獻花,不一會兒就拉着你跑了?去哪了?他是誰?怎麽回事?你怎麽回來的?”林芷茵的問題像連珠炮一樣問了出來。

江映海笑了笑,“你想知道的也是我想知道的。”

“哎呀,你跟我打什麽啞謎呀,快說呀,急死我啦。”

“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估計是有人追他,不知道惹了什麽事兒吧,突然就出現在我的化妝間。然後突然就出現在臺上。然後就拉着我跑,拉着我上了出租車,然後放下我就走了...”

江映海說了還不如沒說,讓林芷茵聽得雲裏霧裏更加摸不着頭腦了。

“這麽說,你根本不認識?不知道是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全部猜對。”江映海繼續擦着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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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還會來找你嗎?”林芷茵女人的敏感神經爆發,“我覺得這個事兒沒完...”

“他連我是男是女都沒看出來,他還來找我做什麽?再說他上哪找我呀?哈哈”江映海苦笑了一聲,想起那個男人的表情還是覺得有些可笑。

“這麽說他把你當女人了?他要是真的動心了,一定會來找你的。”林芷茵繼續八卦着,她女人的一面顯露無疑。

“別在這兒編故事了,他不來還能做做美夢,他真來了估計就得夢醒了,還不得失望的吐一地血啊”這下江映海和林芷茵都笑了起來。

女人的感覺很多時候就是要比男人敏感和準确,接下來的事情真的被林芷茵猜到了。

那個男人再次出現在江映海的門口就是幾個小時以後的事情。确切的說就是第二天的早上。

門鈴響了好一陣,江映海才迷迷糊糊的問了一句“誰啊?”

“送餐...”

送餐?江映海從來沒定過送餐服務呀?而且江映海歷來是不習慣早起的,加上昨天晚上林芷茵八卦到很晚才走,自己感覺剛睡下沒一會兒。

江映海睡覺的時候只穿了一條三角褲頭,于是他随便的套了一件大大的寬松的大T恤,平時在房間就當睡衣穿的,能蓋上褲頭而且領口很大,滑落到一側,露出了肩頭。江映海一直就是長發,剛起床更是亂糟糟的蓬松着,他随手從床頭抄起發箍,戴在了頭上,揉揉睡眼來到門口。

透過門鏡看到服務生推着餐車,江映海就打開了房門。服務生走進房間,在他身後閃出來一個高大的身影,手裏拿着一支玫瑰。還是壞壞的樣子。正是昨晚的男人。

江映海一驚,瞬間困意全無。

江映海有點懵,為什麽他的每次出場都這樣戲劇呢?但有了昨晚的第一次,這次就沒那麽驚愕了。

男人看到江映海,眉頭稍稍有些緊鎖,但很快壞壞的表情又浮上了臉頰。“怎麽不請我進去嗎?”

江映海用頭示意了一下,表示可以進來。

等服務生将餐車布置好,說了句“請用餐”然後很禮貌的走出去,随手關上了房門。

再次見到這個人,江映海說不清為什麽心裏還有些欣喜。今天的情形明顯不像昨天那麽緊急,今天也許可以揭曉謎底了,他心裏還是很期待這個謎底。

在自己的房間裏江映海還是顯得比較主動。江映海沒有急着去洗漱,而是又回到了床上,慵懶的靠在床頭,他看見男人還拿着玫瑰看着自己,昨天的那支還躺在床頭櫃上“怎麽來對暗號的?哈哈哈哈”

“是啊,一人一支紅玫瑰,對上了,哥們!”

“哥們?昨天還叫我美女呢,今天是不是走錯房間了呀?”江映海故意開着玩笑挑逗着說。

“昨天就是美女啊,今天變美男了,哈哈哈”

“你确定沒認錯?”

“紅玫瑰為證,一定不會錯。”男人晃晃手裏的玫瑰。

“有些失望了?”

“有點,哈哈哈哈,不過還是很美哦”看這個男人确實是一個調情高手,而且江映海隐隐的覺得這張臉似曾相識。

“謝謝你昨天幫我的忙”

“昨天那情形,好像也由不得我幫或不幫吧。現在能說說你是誰?到底怎麽回事嗎?”

“哎!”男人嘆了口氣。“一個女孩兒,玩不起,我說分手,她就要死要活的,找了人來威脅我,好漢不吃眼前虧,我沒處躲,昨天大劇場人多,我混進觀衆裏進去了,跑到後臺很巧遇到你。”男人輕描淡寫的說着。

江映海也明白了一個大概,劇情倒沒什麽太大的離奇的地方。

“女朋友?搞大了人家的肚子想賴賬?”江映海也輕描淡寫的,江映海最不屑這種事情,但對面前這個痞氣十足的人卻沒太有反感。

“當時就說好玩玩的,誰也不會對誰負責,沒辦法,誰叫小爺太有吸引力了,自己送上門,我又沒強迫。”

“吃幹抹淨了,提褲子不認賬,難怪人家找人對付你啊”

“別說的那麽難聽好不好,你情我願的事兒。追哥的那麽多,都要我負責,我受得了嗎?”男人一嘴社會的油腔滑調。

但很多大道理,面對這個人,江映海就是說不出來。“那惹上這個麻煩怎麽辦?他們會不會一直這樣堵你啊?”

“先躲兩天,然後給錢了事。”

“看來你不是一次兩次了,慣犯。”江映海把頭仰靠在床頭上,露出長長的脖頸。

男人突然把頭靠了過來,雙手杵在江映海的兩側“所以我考慮以後找個男孩玩玩,還好玩還沒麻煩。”

奇怪的是,男人的惡作劇沒有吓到江映海,江映海已經不是五年前的青澀的學生弟了。“是嗎?你玩過?有合适的也給我介紹介紹”

兩人對視了一下,都笑了起來。

笑聲止住,男人看着江映海,眼神有些複雜。江映海有些不好意思了,推了男人一下“我去洗臉”。男人也站了起來。

江映海洗了臉,刷了牙,梳了頭走出浴室。今天本來就沒有演出,所以他也沒有什麽事情要做。換了一條輕柔的麻質的白褲子,一件露着鎖骨的大T恤。

“binggo,美呆了”男人打了一個響指,吸了一口氣“我第一次覺得一個男人也可以美成這樣,不可思議,難道我的胃口真的要變了。”江映海注意到從一進門,他一直在用“美”而不是“帥”。相比起自己,對面的這個男人是真的很帥,很陽剛。今天他穿了一身黑,塌褲松松的跨在腰上,露出了內褲的邊兒。平時江映海最不喜歡這樣的裝扮,可是穿在這個人的身上就別有一番味道。離近了還是會有一個男人特有的汗味兒,感覺他每個細胞都很運動,很健康。

“賞臉吃個早餐吧,我特意為你點的。”男人指了指餐桌。

餐桌很簡單,兩份牛排和意面,兩大杯果汁,看着讓人很有胃口,不能辜負美食和肚子。

江映海和男人分別坐在了對面。

吃着東西,氣氛更加輕松了。“你怎麽找到這兒的”江映海問

“來演出的中國京劇團就這一家,這還不好找。”男人喝了一口果汁。

江映海想想也是這個道理。

過了好一會兒,男人放下刀叉,望了一會江映海,江映海有些納悶“怎麽了?好看也不能當飯吃啊?”

“江映海,你真的不認識我了?”男人突然冒出一句。

這句話是真的驚到江映海了。他怎麽知道自己叫什麽名字的,莫非也是查出來的?即使是查出來的,為什麽這樣問?分明是舊相識的口吻。

江映海沒了輕松調侃的表情,回看着對面的男人,剛才就有點覺得似曾相識,難道真的認識?“你...”

“五年前,你參加過J市的五藝節吧?”

“對”

“你有個同學叫李岫岩吧?”

“有”

“演出前,是不是有一夥人去你們學校打過你?”

“哦?”

江映海依稀有點印象了,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其實他至今都不知道那夥人是哪來的,為什麽找自己的麻煩,越看越像,就是他。

“是你?當時給了我一拳”江映海也放下刀叉。

“沒錯,當時你的那個師兄認出我來,他還見義勇為,替你挨了一頓打,說起來,他還真夠意思。”

“是啊”江映海不願意提起楊梓成的名字,但是還是回想起那段難忘的時光。“你叫什麽來着?”

“周川虎”

“那到底是怎麽回事?”

“你到現在還不知道怎麽回事?也難怪,學校老師肯定都壓下來了。你那個同學李岫岩他爸就是市京劇團的李團長,他一心想演主角。當時我是市團的武生龍套,他讓我帶幾個哥們去堵你,說打到你上不了臺。那個時候我也是沒腦子,腦子長到屁股上了,胡裏八塗的就去了。”

江映海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這件事他早就忘了。

“你的那個師兄真仗義,他挨了打,後來沒事吧?”周川虎問江映海。

“躺了幾天...他對我真的很好。你呢?後來怎麽樣?”

“我還能怎麽樣,被團裏開除了,說白了被人巧使喚了呗,李團長把屎盆子都扣我們哥幾個身上了,我們是臨時工,沒辦法,只能當了替罪羊。我也是活該。你不恨我吧?你今天就是拿刀子捅我,我也沒話說。”

江映海笑了笑,覺得現在周川虎還依舊不是什麽好東西。

也許沒有那次經歷,他和楊梓成不會陷的那麽深吧。可是這些還有什麽意義呢?“都過去這麽久了,恨你有啥用?我當時連你長啥樣都沒看清,呵呵呵。那你咋跑這邊來了,在中國惹禍還不夠,到這邊來禍害泰國人民。”

聽江映海恢複了調侃的語氣,周川虎也自然了很多。

“我呀,大腦貧乏,四肢發達。後來去學了泰拳,學出點名堂,每天踢踢打打的也比較适合我,有個機會,就到這邊來深造了。”

“你确定是來深造的?”江映海繼續調侃他。

周川虎厚着臉皮“順便泡泡美女,哈哈哈哈”

“你什麽時候認出我來的”

“就今天早上,說實話,這幾年你根本沒變樣,我沒見過你扮上以後什麽樣,昨天沒認出來。不過,你扮上以後真漂亮!”周川虎雖然混,但是這樣的渾人說出來的話,很讓人可信。

“江映海,不打不相識。雖然這兩次都不是啥好事,但是我這個人其實真不壞。這次我也感覺你也真不錯。咱們交個朋友吧?”周川虎拿起了果汁杯子。

兩個杯子碰到一起,江映海不得不感慨,緣真是妙不可言啊!

在泰國再遇到什麽稀奇古怪的人稀奇古怪的事兒,估計他也不會覺得吃驚了。

這個花心、輕浮又愛惹是生非的男人,以前在江映海的生活裏和朋友圈裏是絕對不會出現的,江映海也覺得自己永遠都不會有這樣的朋友,更何況這還是以前打過自己一拳的主兒,可是在這兒,就這樣不期而遇了,而且自己還間接的幫了他的忙,更有趣的是自己竟然對這個人還頗有好感。有可能恰恰是因為這樣的人是江映海所不了解的,所以好奇多過好感;也可能是周川虎這樣的痞子身上恰恰有江映海不具備又很吸引江映海的地方,無論怎麽離奇,他們就這麽相遇了,很偶然。

“江映海,我說句話你別生氣。”

“知道我可能會生氣你還準備說?”

“不說就難受!”

“你說了我可能會難受呢?那你還說不說?”

“說...”周川虎頓了一下。

江映海噗嗤一聲笑出了聲,這個周川虎還真是有點意思“那你鋪墊這麽多幹嘛?說吧”

“江映海,雖然你也是大男人,但我覺得我們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我比你好看?”

“感覺你不像我這樣糙,不像能摸爬滾打的。雖然你只是在臺上演女人,可怎麽在生活裏感覺你更需要保護。”周川虎有點認真。

“別不好意思,現在是你更需要保護吧,沒準兒出去就被追殺滅口了。”江映海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那不一樣。”周川虎用手扶着江映海的肩膀,難怪是練泰拳的,兩個手掌就是很有力。“你那師兄現在咋樣了?”

江映海看到周川虎表情認真還真有點不适應“他沒畢業就回老家了,早就沒聯系了。”

“難怪,我總是發現你雖然在笑,但是有種孤單和冷清的感覺”

“你的感覺?有譜沒譜呀?”江映海提高了嗓門“矯情了吧?”

“是真的江映海,不過你不用怕,我也是你哥,也算你師兄,接下來我會保護你。”周川虎拍拍江映海的肩膀。

不管周川虎的話是出于什麽目的,從他嘴裏說出來,還是讓江映海很感動。

此刻的周川虎也不明白為什麽對江映海會這麽有好感。以前他是不會和男孩子說這麽多甚至有點肉麻的話的,今天他的再次造訪也是因為昨天的豔遇。對于男孩子,周川虎應該是不會和這樣文質彬彬的人交朋友的,他覺得不是一路人。可是對江映海為什麽感覺就大不相同了呢?

此刻的江映海不像五年前那般沉溺于楊梓成的溫暖,但內心确實是孤單的。他不善于交朋友,也不善于表達自己,能懂他願意接近他的人寥寥可數。來到泰國卻一下冒出了兩個,這讓江映海有些受寵若驚。

他絲毫沒有期望随之而來的是愛情或是什麽,因為那是奢侈品,他消費不起。但這種溫暖卻是彌足珍貴。

奇怪的是林芷茵今天沒來,估計是在忙今天雜技團的演出,江映海此刻倒很想拉着林芷茵給她講講周川虎的事...

“明天是宋幹節,我早上來接你”周川虎的話有點不經思索,直接、簡單。

“宋幹節?”

“就是潑水節,泰國最重要的也最熱鬧的節日,堪比咱們過年。”

“好,那你這是去哪兒?”江映海覺得自己多此一問,但話已出口。

“去趟郵局,估計家裏的彙款該到了,然後...”

“然後什麽?”江映海一頭霧水。

“我晚上再來看你。”又是壞壞的斜着嘴角的笑。走到門口,周川虎對着江映海抛了個媚眼,“別太感動,可以想想怎麽謝我”然後風一樣出了門,消失了。

江映海苦笑了一下,這唱的又是哪出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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