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光下
第四十八章 光下
“這裏,大概就是萬年前的堕天之戰的地方吧。沒想到竟會被人封印于此。”劍靈的聲音在蕭阡陌腦海中響起,前所未有的低沉落寞,“堕天之戰,金仙隕、神獸滅、靈氣散、蒼穹裂。原來,函谷的故事,居然引申于此!”
“?”
“其實你們不知道很正常,畢竟,那個時候的事情對現在的修真界而言是天道不允許的存在。”
“?!”
“……遲早會知道的,只是不是現在。這個階段,還不是你們可以知道的時候。”劍靈語氣間帶着濃濃的哀傷,忍了忍,還是嘆息道,“如果可以,還是希望你們不要動這裏的東西,我想,封印這裏的人一定也是這麽想的。這些,都是曾經英勇無畏的戰士!他們,值得尊敬!”
蕭阡陌默然,接着點了點頭,“我們……”
話音未落,便見鳳栖梧跟着小型的貪狼一躍而下,在他們來不及阻止之前便已消失在了眼前!場景突變,洞窟內一陣扭曲,将三人隔絕開去!
“小梧!”蕭阡陌伸手,卻只觸到了堅硬冰冷的石壁。運氣于掌,聚力轟向面前的牆壁,震動聲傳來,卻是紋絲不動。
可惡!居然……這裏可是與幽冥天族有關的地方!誰知道鳳栖梧進去後會發生什麽!
“冷靜,最起碼,你不用擔心他的生命安全。”
“……”聽聞劍靈的安慰蕭阡陌一陣沉默,随後整理好思緒對着尹清風二人歉意一笑,“我想,我們還是先找出口吧,看這個樣子小梧也不會有事的。”
尹清風盯着蕭阡陌緊握的拳頭點了點頭。蕭阡陌有多在乎鳳栖梧,這段時間他們是看明白了的,所以這個時候,他們除了支持蕭阡陌的決定外,一切都是多餘的。
變換後的洞窟更加錯綜複雜,但是卻沒有什麽危險出現,再次行進了大段路程後,蕭阡陌三人走到了一個大廳之中,古老雄壯的石門魏然立于其中,門下,已然聚集了一些早就到達的修士。
“蕭兄,好久不見。”
“……我想,我們在前幾天才剛剛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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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到蕭阡陌不悅的情緒,蘭子軒微微一愣,随即發現這群人之中少了一個人。勾唇一笑,蘭子軒搖着扇子站在一側不再言語,只是眼中卻是一片深沉的光澤。
能來這裏的人都是到過那個墓場的。其實這也算是最後一層考驗——看見那些天青幽藍生了貪念而不顧對戰士尊敬的人都會被伴生魔獸地心烈火螢焚燒殆盡,唯有轉身離去的修士才會得到正确的指路來到這裏。當然,還有另外一種方式,那就是一群人中有一個人去探路,那麽,剩下的人就可以得到正确的出路。只是……
鳳栖梧明顯不會是起了貪念的那群人,更不會是探路的棄子!
那麽,為什麽?
這讓他想起了曾經白瑾對蕭阡陌說過的話:若是蕭阡陌知道了鳳栖梧的身份,就不會舍身保護了。
到底是什麽讓白瑾肯定蕭阡陌會放棄鳳栖梧?這世上,有什麽東西誘惑力會如此之大?
蘭子軒拿着黑扇輕搖,有節奏的敲打手心,嘴角笑意漸深。
這個墓地,也許就是一個突破口!
好東西,誰都想要不是~?更何況,就算是沒有這些,單單只是那神出鬼沒、變幻莫測的隐匿方式,就足以勾起他的興趣。
幾天的時間悄然而逝,可對于心有所思的人來說卻是倍感煎熬。尤其在石門上,一陣陣顫動的聲音傳出時,蕭阡陌盯着四周牆壁上的黑瞳驟然緊縮。
鳳栖梧怎麽會現在都還沒有來!
“如果真的是傳承的話,這幾天是怎麽也不可能出來的了。要知道,幽冥天族的歷史,恐怕在這片大陸上無人能敵。”
“那到結束的時候呢?小梧還能出去?”
“……大概,得等到下一個五年了。”
蕭阡陌默然。南宮浩然的力量再強,這麽久了恐怕也無法不借助外力送一個人出秘境。他早就知道的。問問劍靈,不過是想自欺欺人罷了。
只是,現在,他卻不得不面對。
五年,其實對修真界的人而已并不多,可是他只要想到是鳳栖梧,那個會惡劣的叫他陌陌的小孩,那個古靈精怪、不谙世事般的小孩,那個機智勇敢、運籌帷幄的小孩,他便覺得這時間被放的無限大。
他還不夠強……如果他夠強,就不會有現在的情況。也許他的修為進步的速度史無前例的快,但于他自己而言,還是太慢了!
“蕭少,走吧……”陪蕭阡陌一直留到了現在的風聆雪看了看即将閉合的大門,再看看仍舊不欲離開的蕭阡陌無奈開口。
他們若是再不走,就來不及了。秘境關閉,以他們的修為,是沒辦法存活的!
“……”蕭阡陌微微垂下眼眸,最後望了一眼石窟洞口,決然轉身,向石門走去。
見此,尹清風和風聆雪默默松了口氣,至于難得罕見居然和他們一起留到了現在的蘭子軒,卻是笑意更深。
他有預感,事情不會像現在這般幹脆的。
果不其然,在衆人走進光影中,身後高門将要完全閉合時,鳳栖梧突然出現,叫住了四人。
随着喝聲而來的是一段靈氣彙成的青色長帶。蕭阡陌顧不得對鳳栖梧現在修為的吃驚,轉身擡手,緊緊抓住了靈氣帶,用力一扯,鳳栖梧借着慣性在石門關閉的剎那竄出,撲進了蕭阡陌懷中。
站在實地上的蕭阡陌心中滿是欣喜,竟然罕見的生出一種做夢般不可置信的感覺。
“小梧?”抱緊了還在懷裏的人,蕭阡陌輕輕開口,似在呢喃。
“恩?怎麽了?”努力掙開蕭阡陌的束縛,揉了揉被撞疼的地方,鳳栖梧應下少年擔心的問話,才不明所以的擡眸,對上了蕭阡陌呆愣的眼神。
有那麽一瞬,鳳栖梧覺得自己抓住了些什麽,卻在即将理出頭緒時被打斷。
“看來鳳兄別有一番機遇~。”
“!”鳳栖梧盯着蘭子軒不達眼底、另有意味的笑意暗自皺眉,卻是揚起一臉燦爛的笑容,不可置否的點點頭,擡手拍拍蘭子軒的手臂,道,“托蘭哥哥的福~”
“……”蘭子軒唇角一僵,将想要說的話給吞了回去。
雖然他是很想開口打探一下,也知道鳳栖梧這個天真單純的樣子是裝出來的,可就是因為這樣,讓他更開不下口了!
“蘭兄既然沒事,我們就不打擾了。”
在蘭子軒不自在的眼神注視下,蕭阡陌護崽似的拉回鳳栖梧,向周圍的幾人示意一聲,便帶着鳳栖梧走回了天道城的營地。
随後尹清風和風聆雪也同時道別,獨留蘭子軒平複下心情,搖着扇子,笑意愈發意味不明。
鳳栖梧,這真是一個有趣的人不是嗎?而且,他很好奇,短短幾天的時間,鳳栖梧究竟是靠什麽達到元嬰前期的修為的!
擡手取出僞裝後被黏在袖子隐蔽處的字條,打開。唇角弧度不斷加大。
有弱點的人,從來都不可懼。這,大概就是鳳栖梧和自己最大的不同吧。
手中輕點,幽黑的火焰燃起,将紙條焚燒殆盡。蘭子軒盯着不斷遠去的飛灰,眸光漸漸暗沉。
他的計劃,也可以提前了。
“陌陌?”
“……”
“陌陌?”
“……”
“陌陌!”
終于,蕭阡陌腳步一頓,鳳栖梧皺緊了眉頭奇怪的看着背對着自己的蕭阡陌一陣無奈。他怎麽覺得蕭阡陌好像生氣了。可是也沒發生什麽啊。
轉身看見了鳳栖梧表情的蕭阡陌瞬間明白了鳳栖梧根本還什麽都不懂。一腔怒火只得化作了滿心的無奈。嘆息一聲,蕭阡陌擡手抱住了鳳栖梧,垂首在少年耳邊,壓低了聲線,磁性的聲音中帶着淡淡的愁緒,讓鳳栖梧心中一動。他說:“小梧,我會擔心。”
鳳栖梧默然。
這是第一次,有人告訴他,他會擔心。
他一直都是一個人,所以他習慣了很多時候都一個人承擔、一個人行動。哪怕是在天道城內,楚飛淩給他的是寵愛、是無下限的縱容,卻很少和他交流、直言關心,因此讓他覺得有太多太多的不确定。所以那個時候他想出天道城,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想……找到一個讓他不要猜、不要想,就能感受到在乎的人。
他跟着蕭阡陌并不只是一時興起,希望和蕭阡陌交朋友更不只是空穴來風。像他這樣過了十多年“亡命天涯”的人,怎麽可能那麽簡單就将自己的性命交出去。
其實更多的,是因為那個時候,他從內心裏渴望;從內心裏覺得,這只是一本書。
蕭阡陌是書裏的人,書裏最耿直忠誠的人,所以他賭,賭命可以換來他想要的真心。而事實證明,他賭對了。一直……
鳳栖梧緩緩伸手,反抱住蕭阡陌,埋首在蕭阡陌胸前,漸漸收攏手臂。
“下次不會了。”
良久,思緒恍然中,他聽見自己這樣向蕭阡陌保證着,像是花費了一生中最大的勇氣和信任。
當殺手不再隐于暗處,他便不再是殺手。光下行走的代價,那個時候的他們,誰也不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