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師徒
第五十章 師徒
“咚咚”。
“進來吧。”
鳳栖梧敲門的手微微一頓，随即推開了面前雕琢華麗卻古樸精致的木門。
房間裏，楚飛淩負手而立，背對着他，正仰頭注視着牆壁上一幅畫像。
這幅畫他曾經見過。是楚飛淩師父的畫像。聽說，這是楚飛淩親手研墨、造紙畫出來的，而這個房間，就是楚飛淩師父的房間。自師父飛升後，這裏便一直歸楚飛淩所有。平時除了楚飛淩，誰也不能踏入的禁地，他也只是在他還是嬰兒的時候被帶來過一次罷了，沒想到楚飛淩此番會讓他來這裏。
房間裏的空氣很清新，帶着些淡淡的檀木香味，絲毫不似千年無人居住的樣子，若是非得說起，便也只有這裏靜谧的氛圍符合了這一點。鳳栖梧微微垂首站在門前，和一動不動的楚飛淩一樣。誰也不曾先行開口，像是害怕打碎了這裏寧靜的夢。
良久，已然快要“神游天外”的鳳栖梧聽聞一陣嘆息，然後，楚飛淩清冷的聲線傳進了他的耳朵。
“你都知道了。”
肯定句。鳳栖梧眼神微暗，卻是不加掩飾的點了點頭。
“不要想報仇。”楚飛淩的聲音一頓，随即卻是堅定果決，“一定不要！”
“……”鳳栖梧默然。他擡頭望着楚飛淩的背影，心中突然間有些複雜。
這個人，知道他的身世，或者說，就是因為知道他的身世才收養的他。可即使知道了緣由，他也從未想過要疏離或者防備。
如果這世上有誰能在知道了他的身份後仍舊讓他信任，這個人必定是楚飛淩，不管他有沒有解開心結，都一樣。
“是，師父，不會的。”他渴望親情，卻從不會傻到只為了那虛無缥缈的東西而将現在的幸福和在乎的人帶入危險之中。
“……”楚飛淩轉過身，一雙黑瞳中除了常有的溺寵外，罕見的帶上了些許哀傷無奈，“小梧，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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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栖梧順着楚飛淩的手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暗紅的團鋪放在地上，只是因為楚飛淩剛剛所站的位置使得他無法看見。
“跪下，磕三個頭。”
不做他想，鳳栖梧順從的走上去，跪在了畫像前，俯身磕頭。
“這是我師父。我很尊敬他，所以……”楚飛淩望着鳳栖梧彎下的腰肢微垂了眼眸，瞳孔間漸漸放空，像是透過鳳栖梧望向了那遙遠的過去、深藏在心中的回憶，“入我門下，拜見他，是第一件事情。”
鳳栖梧跪拜的動作一頓，随即更加用力的彎腰而下，遮去了微紅的眼眶。
“他曾告訴我，你收弟子，若是只是教導知識的師徒，那就是‘師尊’和‘徒弟’，若是……”
額頭碰到地面的聲音響起，在鳳栖梧耳間和楚飛淩的話語交疊而至。
“若是你想和他成為親人，那就是‘師父’和‘孩子’。”
這個人的聲音，永遠平靜無波、永遠清冷淡漠，卻帶着讓他安心的魔力。鳳栖梧将頭抵在地板，将眼中打轉的淚水逼回。
那個瞬間，一切的猜疑害怕，統統都被撫平，只留下無語的欣喜，充盈心間。
他的師父，原來什麽都懂、什麽都知道，只是願意花時間來安慰他、靜靜等待他肯從貝殼中伸出頭的那一天！
“小梧，你可願拜我為師。”
“……”鳳栖梧緩緩轉身，對着站在自己身側的楚飛淩再磕三個頭，擡眼看着楚飛淩俊朗的面孔，慎重的點了點頭，應下的語氣間铿锵有力，“我願意！”
難得的，楚飛淩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正欲開口時，卻是僵在了原地，臉色陰沉的看着闖進了的幾人，咬牙切齒，“你們怎麽來了！”
“我們？不是你讓我們一起來到嗎？”夏長歌哪裏知道之前的氣氛？自然只是覺得自己千方百計的幫小師弟完成了囑托讓剩下的幾個師兄弟在百忙之中一起趕過來卻遭到嫌棄，心中委屈不已，無奈的撇撇嘴，想要抱怨，最終還是屈服在了楚飛淩的“淫威之下”，不敢反駁。
鳳栖梧見此不由愣住。這幾人平日裏都是百般繁忙的人，在這個時候出現……
“我沒辦法給你一個隆重的收徒大典，”楚飛淩看着鳳栖梧紅的和兔子似的眼睛目光柔和，道，“所以我會在我能力所及給你最好的。”
……因為，你是我的弟子，我認定的親人。
隐于話尾的含義讓鳳栖梧模糊了視線，看着慌忙抽出手絹來擦拭自己臉龐的四師姑，這才發覺有冰涼的液體劃過臉頰。
“啊！所以你叫我們來就是為了當見證人？！”恍然大悟的顧景炎驚叫一聲，吃驚叫到，“你居然到今天了都還沒有正式收徒？！”早知如此，他怎麽可能讓鳳栖梧去這個木頭的門下！
發覺了顧景炎話中真意的楚飛淩挑挑眉，意有所指的看着滿面流露“我錯了”情緒的顧景炎，道，“你大可以試試。”
顧景炎耍寶似的動作一停，摸摸被吓起一陣雞皮疙瘩的手臂，只覺一股無名的涼意自腳底襲來。
“這個嘛……我們還是算了吧。小梧在你門下其實也挺好的。”良久，終于明白了前因後果的顧景炎谄媚一笑，對楚飛淩的說法發出了一系列的贊美。
鳳栖梧在一旁看着，破涕而笑。
“小梧，記着，你是我的親傳弟子，唯一的。”
鳳栖梧走在山間小道上，回想起楚飛淩最後摸着他的頭說出的話語不由傻笑。
原來，曾經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想的太多，原來，從最開始的事情，都是為了他！謠言是楚飛淩親自放出去的，只是為了告訴他，雖然無法将他的身份公之于衆，但是親傳弟子的位子，從來都只有他，只會是他！
恍然間，鳳栖梧已然行至了紫竹林間的小舍門前。微頓腳步，木楞的看着閣樓間映出的橙黃燈火，鳳栖梧心中一暖。
這個時候還能在他屋子裏的，必然是蕭阡陌。
不得不說，歸家的時候望見一盞為自己燃起的燈火，真的會覺得很溫暖、很感動，尤其是，對鳳栖梧。
“回來了？”蕭阡陌從房內端出幾碟吃食放在了大廳的石桌上，看着鳳栖梧的目光坦誠平和。
心中一跳，鳳栖梧裝作滿不在乎的坐下，伸手捏起了盤子裏被做成各種圖案的糕點放進了嘴裏。
“師尊和你說了什麽？你看起來很開心。”
鳳栖梧的動作一停，眸光四處游離片刻後開了口，卻是隐去了部分內容。倒不是他不信任蕭阡陌，而是有些東西，還不到開口的時候。
“沒事。”鳳栖梧搖搖頭，想着當時鬧騰的場景，唇邊笑意卻是不自覺的擴大，“只是師父收我為徒了。”
“？”鳳栖梧不早就是楚飛淩的徒弟了麽？還收什麽徒？
“算了，你不知道就不說了。說了你也不懂~。”
“……”盯着明顯樂呵着的小孩，蕭阡陌一陣無語，卻是随之揚起了嘴角。鳳栖梧很開心，對他而言，就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