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進化

第37章 進化

當唐墨再次醒來時，已是傍晚時分的事了。撐着還有些暈眩的腦袋，唐墨慢慢從一張床上坐起來。

“喵！”窩在他身邊的貓小喵第一時間撲過來，蹭着唐墨的手喵喵叫。

“呴！”大白從床腳邊跳上來，一同擠到他的身邊。

唐墨摸摸小貓和大白的腦袋，這時聽到動靜的李道跑了進來。

“醒啦？”

“穆政，人呢？”唐墨揉着額頭，看屋裏只有他一人。

“在隔壁屋。”李道的表情有些微微的不自然。

唐墨掀開被子要下床，被李道攔住。“你再在躺會，臉色還差的很。”

唐墨擰起眉頭，看了眼站在前面的男人，心中有些不詳的預感。“是不是穆政，出事了？”

“呃！沒，沒啊！”李道撓撓頭發，這事搞的真他媽操蛋。“哎哎，你別去！”見唐墨要出屋子，李道忙伸手拉他。

“呴！”大白一個虎撲，把李道撞牆去。

“喵嗚！”貓小喵被老虎頂在腦袋上，也向李道抗議。

“咚”一聲，唐墨把隔壁房門撞開。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床上那個被黑繭包裹住出來的人形物體，會……會是穆政嗎？

“穆……穆政！？”

“唐墨！”李道站在門口，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勸慰。要是換成自己愛人變成這樣，他非瘋了不可。

梁濤三人走過來，施黛靠在門上捂着嘴嘤嘤哭泣，想起以往穆政救自己的畫面。要是沒有這個男人，自己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唐墨來到床邊慢慢蹲下來，不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大白頂着小貓走到他身邊，一起擔心地看着他。

唐墨用精神力在繭子上掃了邊，透過外殼能感覺到裏面的人還有氣息。他稍稍松了口氣，回頭一看大夥都堵在門口，便微微皺起了眉頭。“我沒事，都散了吧！車上的東西，都卸下來了沒？車都安排好了嗎？”

“你放心，都安排好了！”梁濤心裏有些不是滋味的看着他，想着要是現在和這個人互換角色，自己會不會也這麽鎮定。

“施黛，有吃的沒？我餓了。”唐墨不想一堆人都堵在這裏。

“有！有！我去給你煮些泡面。”施黛抹了抹臉上的眼淚，匆忙轉身出去。

李道還想開口勸他，被身後的梁濤一拉就閉嘴了。三個男人其實都已筋疲力盡，先是連串的打鬥後又要操心唐墨和穆政生死不明。最後還得找落腳地搬東西藏車子，這麽一大堆事做下來他們是真的很累了。

唐墨把在大白腦袋上坐着的貓小喵抱到腿上，他不明白好端端的穆政怎麽就變成這副樣子。透過黑繭他能感覺到，一股股狂暴的氣息從裏面傳出來，這讓他很擔心。

大白在地板上磨爪子，床上那東西給它的壓力很大。老虎突然變回正常體型，它窩在唐墨的身邊不時朝黑繭呲牙。

施黛端着鍋子從外面走進來，把鍋放到一邊的電腦桌上。“唐墨，你吃飯吧！”

“謝謝。”唐墨拖着椅子過去，抄起筷子也沒再多言語，他确實餓了。貓小喵乖乖地蹲在一旁，唐墨也不知道它吃過沒有就撩了幾根面條給它。也不知道小貓是不是真的餓了，倒也沒嫌棄嘎吱嘎吱吃的也挺香的。

大白把下巴擱到唐墨的腿上，一副無聊的模樣看着他們。偶爾把鼻子伸到鍋邊嗅嗅，就一臉別扭地轉開。

吃完飯後，唐墨依舊回到床邊看顧。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那個黑繭的暴烈氣息更濃了。

大白煩躁地甩了甩尾巴，用頭拱着唐墨想讓離開這裏。唐墨摸摸它的耳朵，動物的直覺總是比人類靈敏，大白是感應到危險。

趁着房裏沒有其他人，唐墨讓貓小喵和他玩頂頂。幾次過後，他一直暈眩的感覺減輕了很多。

半夜時分，一直守着穆政的唐墨也有些困頓。畢竟，今天他消耗了太多的精神力。即使已經睡過一覺，他還是很累。慢慢地他抱着被子，靠在剛搬過來的長沙發上睡着了。

突然靠在唐墨腳邊的大白睜開了一條眼縫，它那滾圓的大眼瞪着床上開始收縮的黑繭。沒多久老虎站立起來，伏低身子擺出一副随時攻擊的樣子。

貓小喵用爪子搗唐墨的下巴，喵嗚！快醒醒，快醒醒主人有怪獸！

唐墨還沒睜眼，就感覺到屋裏的不對勁。兩眼一睜，果然床上的黑繭竟然在慢慢蠕動。黑色的外殼閃爍着一種刺眼的光芒，唐墨忙用精神力去探測裏的人。一探之下差點吓得他心髒停跳，包裹在裏面的穆政的氣息已經非常微弱，簡直是氣若游絲。是黑繭在吸收他的生命力，唐墨穩定住自己顫抖的雙手，一道道精神力開始往裏滲透。

唐墨想起第一次見到這人的情形，當時是他首次加入俱樂部，在服務臺上詢問前臺聘私人教練的事。穆政就這樣出現了，看得出那幾個前臺小姐都很喜歡這個男人。紛紛和他搭讪并推薦穆政做自己的私人教練看，簡直把他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樣子。

然後……然後他們就慢慢開始熟悉。穆政的本事确實不錯，也教給他不少技巧。後來接觸的多了，知道這個人以前還當過兵。

他們第一次發生關系，是在一個雨天。那天是父親的忌日，從郊外的墓地回到家裏。看着一片冷清的屋子，他突然就想去放縱一次。在酒吧街上随便找了家就闖進去，給自己灌下一杯又一杯的酒精，直到人事不醒。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穿着一件陌生的衣服渾身酸痛頭痛欲裂。就在這時候光着上身，僅穿了條長褲的穆政端着水杯進來。剎那間幾束陽光打在他的身上，讓這個有六塊腹肌的男人看起來是那麽性感。還記得他說的第一句話，是我們以後就在一起吧！瞬間孤寂太久的他，就對這個提議動心了。

以後的發展很平順，這個男人雖然表面上皮踏踏的卻有顆很細膩的心。雖然廚藝真的不怎麽樣，但還是對給自己做飯一事津津樂道。每次看他一手菜譜一手鍋鏟，就有種很喜感的心情。好像末日前的那一天，是自己第一次給這個男人做飯。

回憶起那些點點滴滴，某次自己發燒這個男人半夜飛車，橫穿整個市區來帶他去看病；某次自己在電話裏提起想吃七寶老鎮上的湯圓和白切羊肉，第二天一早這個男人就提着袋子出現在自己的門外；某次在俱樂部裏聽到自己喜歡牌子的店搞限時搶購消息，隔天這個人就拎着包過來裏面全是自己喜歡的那個牌子的衣服，而且全他穿的尺寸；太多太多此類的事情，他一時竟有些想的入迷了。

現在想來自己真是卑鄙，因為自己從來只享受在穆政的真心，卻否定他們的關系。真傻，誰會這樣對自己的炮友呢？太害怕穆政也會像那個女人一樣離開自己，所以一廂情願的隔開兩人間的距離。只是太害怕受傷，所以就把這人拒之心門之外。現在想想，真是傻的可以。

出事前那一天還去俱樂部，不就是為了再去看穆政一眼。為什麽要把他帶回家，為什麽絞盡腦汁的勸說，為什麽最後還把他留在家裏，再否認下去也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

曾經想着要和這個男人一起去朝拜屬于他們的聖城，一個由進化者覺醒者組成的聖城。這那裏變異人不會受到歧視和迫害，在那裏變異人可以活得坦蕩自在，可現在這個願望離他倆越來越遠。

唐墨的神智越來越模糊，唯一的念頭就是壓制住那個黑繭中的狂暴氣息。他想要是穆政真的逃不過此劫，剩下自己一個人活下去還有什麽意義。父親走了，母親為了當官太太只肯于他以姑侄相稱。好不容易有了個一心待他的穆政，現在連這個人也要離開了。那他一個人活在還有什麽勁，不如就一起去死吧！與其哪天不知在何處被蟲子咬死，還不如就在這裏告別。

噗通！耗盡精神力的唐墨，終于倒在地上揚起一片飛塵。所幸的是，床上那只黑色的繭子終于不再發光了。

“喵喵喵！”貓小喵骨碌碌從沙發上滾下來，撒開小短腿跑向唐墨。半路上，還被自己的短腿絆了一跤。

“呴！”大白撲過來，用頭拱唐墨的胳膊。

外面在值班的李道和施黛，在聽到聲音後打着手電就沖進來。

“唐墨！”李道叫到，忙要上前去扶他。

“呴呴！”大白擺出一副要進攻的架勢，貓小喵不停地用腦袋撞唐墨的頭。幾絲清涼的精神波傳進他的腦海，也幸好小貓的這個舉動挽救了唐墨即将崩潰精神鏈。不然就算唐墨不死，也得變成個白癡。

“幹！你又來！！讓我過去，聽見沒？”李道氣得想罵娘，白天就被這只老虎撅過場子，現在又來了！老子，又不會把唐墨給吃了！你至于嗎？

“唐墨！唐墨！”施黛被李道擋在身後，由于沒電屋裏黑漆漆的她借着月光，只朦朦胧胧看到唐墨倒在地上的樣子。心裏急得沒法，可就是過不去。

“出什麽事了！”梁濤和程宸剛交了班睡下，還沒睡實就聽到老虎叫的聲音。大白平時沒事的時候一般都不叫喚，就是這樣才讓他們着急。

“唐墨又倒了，這死老虎不讓過去。”李道焦躁地耕頭發，聽着貓小喵一聲聲的叫喚，他的心都吊起來了。唐大少，瞧瞧你養的兩只大活寶！你被凍死，也活該！

“大白，你聽話！讓姐姐過去看看，好不好？”施黛改走溫柔路線。

“呴！”大白不買賬地咆哮回去。

“屁老虎，哪天把你炖了！”李道話一剛出口，就被憤怒的大白一個頭錘撞飛，連帶着身後的一票人全都呈抛物線飛了出去。

“哎喲！”

“我的腳啊！”

“程宸，你撞到沒有？”

“李道，你這頭豬壓死我了！”

大白邁着四肢走到門邊窩好，大嘴一裂全然看戲的模樣，反正動物的夜視能力很強看的也很清楚。雖然他不知道炖了是什麽意思，但總了解李道話裏透出的惡意來。等哪天唐墨不要你了，偶就把你吃掉！哼！老虎不是這麽好欺負的！

施黛、梁濤、程宸三人相互攙扶着過來，至于李道麽已經被他們一致排除在外了。三個人好話說了一車，但大白就是半分也不肯讓他們靠近。一副慷慨就義，死也不接受談判的樣子。

貓小喵一直在用腦袋撞唐墨，啪叽一聲癱在地上直吐舌頭。累死貓了，累死貓了！眼看着就要斷電，可想想還是往唐墨那邊挪了挪又撞了幾下。然後……徹底歇菜了！

大白回頭一瞧便起了身子，往他倆這邊來。施黛他們也跟在後邊進來。大白用鼻子在他臉上嗅嗅，毛臉又蹭蹭見唐墨還是沒反應有點洩氣。轉頭把貓小喵銜起來放沙發上，自己窩在旁邊不動了。

就在衆人一籌莫展的時候，屋裏突然傳出詭異的聲音，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裂開。

坷垃！坷垃！

由于房裏一片黑暗，誰也沒看到床上那只黑色的大繭子正在龜裂。

呲啦！一把閃着寒光的鋒利長刀，從硬繭中破出。

“啊！”施黛正好看到，由于太突然她忍不住叫了出來。李道和梁濤拿在手上的強光手電，忙照了過去。

只見幽暗的刀鋒在月光下凝結出一種殘忍的美态，唰！第二把刀，也跟着破殼而出。

李道等人這時才反應過來，剛才由于太擔心唐墨出事，他們四人竟沒一個人是拿着武器進來的。瞬時，冷汗從幾人的額頭鬓角滲出。

坷垃！坷垃！

越來越大的響聲，像是衆人的催命符一樣折磨着大家的神經。

大白擡起頭來在空氣中抽動了幾下鼻子，然後歪頭想了會又趴回去了。只是用爪子巴貓小喵扒拉到自己的跟前，用自己身上的長毛把小貓蓋住。

咔嚓！

黑繭，終于徹底裂開。一個完整的、高大的、黑色的包裹在甲殼中的人形怪物，站到了衆人的面前。他的兩只手，竟是如刀鋒般的鋒利。兩米多的身軀，對稱的其他人如此渺小。

“哦！！！”四人倒抽了一口涼氣，這……這還是人嘛？

咦？瞧着怎麽這麽眼熟呢？這，這不是白天打的那只蟲子的直立體嗎？瞧那黑甲，瞧那手刀不就是蟲子的腿刀嗎？

“蟲子！”程宸驚叫出來，忙在四周找尋武器，抄起一邊的椅子護在身前。白天的那場惡戰，他可還記憶猶新。

“後退！你們快後退！”李道逼着自己冷靜下來，兩腿反倒是往屋裏走。他想仗着自己的速度，去把唐墨給弄出來。該死的老虎，該你逞能的時候怎麽萎了！

黑甲怪物向前邁出了一步，僅這一步又叫衆人把心提了起來，它居然在往唐墨那裏去。

砰！

李道心一橫，把手電當手雷扔了出去，正好砸在那怪物的腦袋上。然後運起全身的力量注入雙腿，撒開腳丫子就往唐墨那蹿。眼看就要拉到他的腳了……

噌！黑色的刀鋒，把他逼退！

“是我！”一個沉悶的聲音，在屋裏響起。接着一陣其利卡拉的動靜，就像變形金剛似的原本罩在那怪物身上的黑甲慢慢消失了。

“我去！你小子，想吓死我們哥幾個？”李道一拳頭揮到穆政的肩上，然後……“哇！疼死啦！你小子是石頭做的？？？”

手刀慢慢還原成人類的手掌，身高也重新變回來，穆政彎腰把地上的唐墨抱起來。“有床沒？”

“隔壁！”施黛像被人點穴了似的僵在那裏，全身上下只能動動手指頭。剛才那一幕，真是太沖擊人類的想象力了。

“哥斯拉變成凹凸曼了嗎？梁濤，你幹嘛跑到我的夢裏來？”程宸自言自語，一副不肯相信的模樣。

梁濤頭疼的看着他，這孩子大概是被刺激壞了！不過，剛才也太科幻了！

“施黛，給我弄點吃的。越多越好，先來20個面餅。”穆政從隔壁房間裏伸出腦袋來喊道，他現在迫切需要進食。

“20個？那可是半斤一個的餅哎？”施黛回到。

“我現在需要能力，還不一定夠。”穆政說完話，又把頭縮了回去，留下一地表情幻滅的觀衆。

穆政小心地給躺着的人掖好被角，剛才的事他都知道。其實自他被困在繭子裏後，五感都沒有消失。唐墨的精神力一遍遍掃視他也知道，在他臨近崩潰的時候，是唐墨用精神力幫他壓制住了那種瘋狂。要不然，他現在不是變成了食人魔，就是變成異種蟲子。

親吻了一下唐墨的手指，穆政把額頭貼了上去。唐墨，我們以後都不會分開了！

穆政撫摸着唐墨光潔的額頭，正想吻上去……

“怎麽啦？該死！”李道一陣驚吼，打斷了穆政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