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如此一番說,杜俊這才拱手告饒,答應說服杜老太太,把馮氏自己撫養泰哥兒。但等到七歲之後泰哥兒要進書房了,馮氏絕對不能再阻攔,葉景怡自然是滿口答應着。

葉景怡和葉景祀前頭書房裏坐着,杜俊則進後院。杜俊走之前也把話說得明白,等他說服了杜老太太,他就帶着泰哥兒一起去國公府接馮氏,裏子面子都給齊全了。馮氏以後要好好撫養泰哥兒,不要再沒事出去哭訴。

杜俊走的時候,從書房抽屜裏拿了把匕首。等杜俊出了門,葉景祀就對葉景怡道,看來杜俊挺知道自己祖母是什麽人的,開始的時候還裝腔作勢,說曾祖母不會如此對孫兒。葉景怡當即向葉景祀揮揮手,這是在杜家書房裏,不好說主人家的壞話。

因為到了晚飯時間,杜家也送來了雙人份的晚餐,葉景怡和葉景祀也沒太客氣,多少叫了些。等下人收了飯碟,茶喝了一碗,仍然不見杜俊過去,葉景祀有點坐不住了,葉景怡倒是沉得住氣,杜俊雖然是拿着刀子的去,但孫子去奶奶,應該是先哄再要挾,不可能上手就動刀子。

書童剛端來第二輪茶,只聽後院傳來一聲尖叫,然後丫頭媳婦的驚呼聲四起。葉景怡和葉景祀當時就愣住了,杜家是四進的大院落,他們在前頭書房,離後院是相當遠,結果尖叫聲前頭都能聽到,那肯定是後頭出大事了。

葉景怡和葉景祀也顧不得,帶着人是直沖後院。當時杜家也是亂成一團,也沒人管他們,等到他們沖到杜老太太院裏,頓時吓傻了。杜俊竟然真拿刀子在自己左手上劃了一刀,鮮血直流,看着很是吓人。

滿屋的丫頭媳婦都驚呆了,唯獨上坐的杜老太太雖然滿臉震驚之色,卻是喊着道:「跟祖母動起刀子了,泰哥兒我就是留下了,你能如何。」

杜俊手起刀落又在自己左胳膊上劃了一刀,血流的更多了,丫頭們叫的更大聲。杜老太太臉上雖然也有驚恐之色,卻是喊着道:「你真有能耐就死在我面前,我才服了你。」

杜俊還要再劃,杜老太太的娘家侄女邱姨娘就向來攔,又向杜老太太求饒,松口說讓泰哥兒回去。杜老太太似乎更是惱火了,正巧婆子抱着泰哥兒出來,杜老太太上前啪啪抽了泰哥兒兩個耳光,泰哥兒頓時大聲哭了起來。

杜老太太擡頭看到葉景怡和葉景祀,火氣似乎更大了,喊着道:「這孩子我就是不給馮氏,馮氏不是回娘家的嗎,那就永遠別再回杜家。」

葉景怡和葉景祀都沒吭聲,連葉景祀那樣跳躍的人,此時都沒作聲。杜俊地上跪着眉頭都沒動一下,推開邱姨娘,又是一刀劃下去,血淋淋三條傷口,一聲沒吭,就是伸給杜老太太看。

杜老太太卻是冷笑着道:「這樣的小傷口就來吓唬我,我這輩子受過的比這多的多。」

杜俊還要再劃,這時候杜老爺來了,杜老爺看到兒子這樣,頓時是淚流滿面,撲上去抱住杜老太太的腿大哭:「我五十歲了,就這麽一個兒子,老太太開恩啊。」

杜老太太卻是指着杜老爺罵了起來,道:「我生你養你,你卻連聲娘都不敢叫,現在又為了一個兒子來違抗我。我曉得他是你的嫡長子,千尊玉貴,你也別忘了,你就是從姨娘肚子裏爬出來的。」

「俊兒……俊兒是我獨子啊。」杜老爺哭着說。

獨子兩個字讓杜老太太怔了一下,随後又開始大聲咒罵杜太太,要不是她不賢慧,杜老爺怎麽會沒有庶子出世。正罵着的功夫,杜俊卻是突然站起身來,上前從婆子懷裏把泰哥兒抱了過來,婆子早就傻了,如何敢跟杜俊搶。杜俊抱着泰哥兒直接塞給了葉景怡,然後跟葉景怡使個眼色讓他走,自己卻是一頭栽到地上了,失血過多。

杜俊這麽一躺倒,杜家就徹底亂了,葉景怡和葉景祀也顧不得許多,抱着泰哥兒就坐車回了國公府,把親戚關系去掉,就是從人道主義角度考慮,葉景怡也不敢把泰哥兒留在杜家。

「這就是事情的全部經過。」葉景怡抹着汗把在杜家的全部經歷講完,他去杜家之前就曉得杜家老太太很難纏,但他沒想到杜家老太太不是難纏,根本就是神經病不正常。

一屋人都聽傻了,就是葉茜也只是隐隐聽說過杜老太太的大名,并不知道杜老太太已經到了這種程度。泰哥兒更是緊緊抱住馮氏,一直哭喊着說好害怕,好害怕。

「今天的事情太多,時候也不早了,馮姐姐也該去休息……」葉茜說的時候也有些茫然,杜家這樣的情況,馮氏只怕是命不長。

葉二太太愣過神來,道:「薇姐兒跟我回去睡,妹妹和泰哥兒先住在降雲軒,天大的事情明天再想,晚上好好休息。」

要是只有馮氏一個,倒是可以跟章雨柔擠一擠,現在泰哥兒也來了,一處擠就顯得太小。而且看這樣架式,只怕有得住,不如讓葉薇空出屋子來,倒也方便些。

馮氏并不意外,她一直跟杜老太太打交道,曉得情況,不然也不會泰哥兒剛被抱走,就過來國公府求助,不是舍不得兒子,實在是兒子在杜老太太那裏,真的會沒命。抱着泰哥兒向葉老太太,哭着道:「給老太太添麻煩了。」

「快別這麽說,不關你的事。」葉老太太說着,又對葉薇道:「這幾天你姐姐先住你那裏,帶着你姐姐過去吧。」

葉薇雖然挺同情馮氏,但要她讓出房舍,心中又不太願意。但祖母和嫡母都說了,也只得道:「是,我這就帶着姐姐去。」

章雨柔也跟着一起去了,主要是安排下人,還要給馮氏和泰哥兒收拾換洗衣服。

等到馮氏和泰哥兒出了門,葉老太太眼淚都掉下來了,雙手捶着炕幾,又是着急又是嘆氣的:「這可要如何是好啊……」

「一包砒霜把老太婆毒死。」葉景祀神色認真的接話說。

葉老太太斥責道:「快別胡說,杜老太太也是有诰命在身的,就是玩笑話也不能說。」弄死一個诰命婦人,那就不只是兩家私下打官司的事了,鬧到公堂上,全家都完了。

葉景祀馬上接着道:「那就和離。」

「這……和離是大事,豈是你小孩子胡說的。」葉老太太着急的說着。

「那就沒辦法了。」葉景祀攤手說着,看向葉老太太又道:「再有下回老太太別再叫我去。」

葉老太太被噎的怔了一下,葉景怡責怪地看葉景祀一眼,給馮氏出頭,确實沒有下次了,但給葉老太太不能說的這麽直接。便上道:「老太太,你也是當祖母的人,你想想要是我們兄弟中的誰拿刀子戳自己……」

別說真捅了,就是拿刀子意思一下,葉老太太都會服軟。杜俊是杜老太太唯一的孫子,在兒子不可能再生出孩子的情況下,她能眼睜睜地看着杜俊自殘三刀,鐵石心腸到這種程度的老太太,就像葉景祀說的,要麽杜老太太死,要麽馮氏從杜家出來,沒有第三條路可走。

「但是和離……」葉老太太明白葉景怡的意思,卻更是憂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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