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我是誰(上)
☆、我是誰(上)
哈利和阿不思被送到了霍格沃茲醫療室,他們倆強調了不止一遍“我們沒事”,但是龐弗雷夫人也不止一次沖他們嚷嚷“魔力消耗過量”“多處擦傷”,然後把一打打的藥水灌進他們嘴裏,強迫他們卧床休息。
第二天早上哈利才醒過來。密室裏他并沒有經歷多麽恐怖血腥的場景,但少年伏地魔那瘋狂的勁頭以及消失的那一瞬間帶給他的震撼太大了,他一晚上都沒睡好,總覺得有人在他耳邊大吼大叫,似乎非常憤怒。
從病床上坐起來,哈利從來沒見過校醫室居然容納了這麽多病患。被石化的同學和洛麗絲夫人、差點沒頭的尼克都在這兒,他旁邊的病床上就是阿不思。阿不思看起來好了很多,只是沉沉昏睡着。
有人打開了校醫室的門,哈利轉過頭去看,發現羅恩蹑手蹑腳地溜了進來。龐弗雷夫人大概累壞了,這會兒正斜坐在辦公室的扶手椅裏打盹。
羅恩把密室之外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哈利。福吉帶着人來逮捕海格跟他自認為的石化事件兇手,海格幼年時放生的大蜘蛛朋友。海格自己也弄不清楚,他去質問大蜘蛛的時候聽到了蛇怪和管子的事情,幸好那會兒萊姆斯跟小天狼星都在,萊姆斯甚至強迫自己從狼人狀态恢複到人形,那真是太了不起了。他們幫助海格逃走,一起回到城堡把消息告訴鄧布利多。事實上,羅恩也剛剛向校長彙報了,但小天狼星懷疑哈利在二樓。德拉科那邊也發生了很多事情,阿不思得到了那個日記本,一不小心在上面寫字,然後被帶到密室裏了。德拉科跑去向校長求助,證實密室入口在二樓女生盥洗室……
羅恩壓低了聲音告訴哈利昨晚霍格沃茲有多亂,學生們緊張要命。那倒是真的,誰不害怕蛇怪呢?納威提議大家幫忙做點兒什麽,然後他們協助傲羅暫時把所有能發現的管子都封起來,提防蛇怪爬出。後來哈利他們活着離開了密室,立刻就被送到了校醫室,他們想進來看一看但是被鄧布利多拒絕了。校長召集所有的學生和老師,講述了哈利和阿不思在密室的經歷——阿不思意外發現日記本的秘密,被抓進密室,哈利到處尋找,查出了密室的入口,及時毀掉了日記本,破壞了伏地魔重生的計劃,而蛇怪被哈利和阿不思練手封在密室的雕像裏面,永遠沒辦法出來害人了。
“你們真是太了不起了!”羅恩崇拜無比地感嘆,“我猜福吉這會兒鼻子都氣歪了——他一心想揪出鄧布利多的錯,把鄧布利多趕出霍格沃茲。他失敗了!哦,對了,我剛才碰到斯普勞特教授,她說曼德拉草就快成熟,很快就能用于熬制解藥,赫敏他們都有救了!”
哈利腦袋仍舊昏昏沉沉,但聽到這些他很高興。他也有點兒疑惑為什麽鄧布利多隐瞞了一些事實,但仔細想想,阿不思可能沒法應對被人叫做“斯萊特林繼承人”的情況,也就不在乎這個了。
他現在唯一在意的,是蛇怪稱呼阿不思的名字——阿不思·西弗勒斯·波特。
這怎麽可能呢?弟弟的名字明明叫做“阿不思·萊姆斯·波特”呀!哈利昨晚趁着阿不思先睡着的機會告訴了鄧布利多,還有媽媽和教父他們。
當然,所有人的都吃驚極了。
媽媽,教父,鄧布利多,剛剛聽到消息趕來的爸爸,還有斯內普先生。他們聽到這個名字甚至比知道哈利能聽懂蛇語更加吃驚。好吧,現在看來會說蛇語并不是多麽邪惡的事情,但阿不思可能淪落為那種奇怪的人了。
蛇怪不可能知道斯內普先生吧?但它說它能分辨出斯萊特林的繼承人,那意味着它很清楚阿不思的名字——阿不思·西弗勒斯·波特才是他的真名嗎?為什麽中間名會是西弗勒斯?爸爸媽媽不太可能會用斯內普先生的名字給阿不思做中間名。他們的關系沒有那麽好。
萊姆斯當時看起來挺尴尬的。但是教父說了,他發誓當時給阿不思取名的時候,用的是萊姆斯的名字。
“分院帽也好,波特家族的族譜也好,都顯示的是阿不思·萊姆斯·波特。那條蛇一定是搞錯了。”小天狼星信誓旦旦地說。
斯內普冷笑一聲,沒有說話。鄧布利多也沒有。他在思考,靜靜地坐了差不多有二十分鐘,他站起來,笑着邀請爸爸媽媽去他的辦公室坐一會兒。
後來哈利在教父蹩手蹩腳的安慰下睡着了。他不清楚校長究竟跟爸爸媽媽說了什麽,也許是關于阿不思的名字?我不可能還有個弟弟或者哥哥之類的吧?哈利睡着之前這麽想。
羅恩被龐弗雷夫人趕走了,哈利得到了一份營養均衡的早餐。他快吃完的時候才發現校醫室角落裏有個人爬起來。是達力。達力四處看了一圈,發現哈利坐在床上,嘴裏咬着面包,吃驚地看過來,他立刻低下頭,一陣小跑離開了校醫室。
他的腳步聲喚來了辦公室裏忙忙碌碌的龐弗雷夫人,也吵醒了阿不思。
“別管他——他已經好了。昨晚上有點兒虛弱,被人強行附身的感覺的确不怎麽好……好吧,這小子一點兒禮貌也沒有,吵吵鬧鬧着要回家,還說髒話,差點兒把你們吵醒了——現在倒好,一句謝謝也沒有,闖了那麽大的禍,鄧布利多說不必追究,他真是太寬容了……要喝點兒水嗎?哦,你還得再喝點兒補血藥水,親愛的。”龐弗雷夫人離開了。
哈利爬到阿不思的床上,摟着他的肩膀,讓阿不思靠着自己坐着。
“你怎麽樣,阿爾?”哈利問。
但阿不思盯着哈利額頭上的閃電傷疤,表情卻好像不認識他:“你是……爸爸?”
“什麽?”哈利愣住了,“我不……”
“你變小了,爸爸?你是為了來見我嗎?我怎麽了?這裏是——校醫室!我受傷了?詹姆斯呢?哥哥他還好嗎?莉莉在家?你得盡快回去給她做飯了,爸爸。我會沒事的。莉莉只會煎雞蛋……”阿不思說着,抱住了哈利的腰,撒嬌似的在他胸口蹭了蹭,“哎呀,爸爸,你不用這麽麻煩喝減齡劑的,所有人都認識你,當然包括龐弗雷夫人。要是媽媽知道了,準會說你教壞我們——我有點兒想羅恩舅舅還有赫敏舅媽了,他們還好嗎?”
哈利目瞪口呆。他看着那張跟自己的一模一樣的臉,失去了組織語言的能力。他試了好幾次才發出聲音——“你知道我是誰?”
“你是爸爸呀!”阿不思皺起了眉頭,很快他瞪起眼睛,懷疑地問,“不是?那你——是你嗎詹姆斯?你假扮爸爸來取笑我?!這實在太可惡……”
“你說詹姆斯?他……”
“哥哥他總愛跟我開玩笑。他不知道輕重,上次斯科皮·馬爾福就被他給氣哭了——你是爸爸嗎?”
“我……”
“我就知道詹姆斯不敢這麽肆意妄為。他有一次說過要用複方湯劑,變成你的樣子逃課出去玩。我警告他不能這麽做。爸爸,聖誕節就要到了,我們在哪兒過?格裏莫廣場?要不我們一起去陋居吧?我也想念外祖母跟外祖父了。我們把泰迪也叫來!哦,對了,泰迪在跟維克托娃表姐談戀愛!我們的哥哥在跟我們的表姐談戀愛!這也沒什麽不好,對吧爸爸?反正他姓盧平,維克托娃是個韋斯萊,他們又沒有血緣關系……”
“什麽……”
“你不知道嗎爸爸?哦,現在你知道了。我好久沒看到你,有許多事情恨不得全部都講給你聽——你猜羅絲跟誰成了好朋友?斯科皮呀!羅恩舅舅一定郁悶透了!詹姆斯一點兒也不高興,他老找斯科皮的茬,認為他欺騙了羅絲……爸爸,你怎麽了?”
哈利看着他,神情呆滞。怎麽了?他覺得自己肯定是瘋了,才會聽到阿不思說這些不着邊際的話。
一個個奇怪的名字從阿不思的嘴裏蹦出來,一件件不可能的事情在阿不思的念叨中都成了可能。照阿不思所說,哈利對這個想法感到有點兒毛骨悚然——他跟金妮結婚了,生了一個兒子叫做阿不思,還有一個大一點的兒子叫做詹姆斯,可能還有個女兒叫做莉莉。羅恩跟赫敏成了一對,那個叫羅絲的大概是他們的女兒。萊姆斯·盧平有個叫做泰迪的兒子,而韋斯萊家族有個叫做維克托娃的女孩,馬爾福家族有一個男孩叫做斯科皮,可能是德拉科的兒子,或者弟弟……
哈利閉上眼睛,晃晃腦袋,阿不思還那麽看着他。這讓哈利心中浮起了怪異的感覺。也許阿不思生病了,病得都編起故事來了!
“等着我。”哈利松開手,跳下床,本來就要轉身跑走,他想了想,伸出手輕輕拍打阿不思的肩膀,“不用怕,我馬上回來。”
他飛快地跑出了醫療室,穿着拖鞋,病服都沒換。
阿不思乖巧地坐在那兒。沒多大會兒,龐弗雷夫人走過來,拿着一瓶藥水,和藹地對他說:“來吧,乖孩子,你很快就會好了。我猜你昨晚凍壞了。”她左右看了看,又問:“哈利去哪裏啦?哦,這個小淘氣,真是一分鐘都閑不住!”
阿不思這才發現周圍的病床上躺着奇怪的人,還有一只貓,一個黑色的人形的東西,服飾非常怪異,但是那只貓跟那個複古服飾的家夥看起來那麽眼熟……
“喝吧,有點兒苦,等下你可以來點兒這個。”龐弗雷夫人從口袋裏掏出了兩塊巧克力,“你媽媽特意留給你的,她還要上課。她保證等下就過來。”
費了好大勁才把藥水喝完,阿不思趕緊咬下一大口巧克力,拼命咀嚼,消除苦澀的口感。這會兒他想起有什麽不對勁了——“夫人,我媽媽教課?這怎麽可能呢?她是《預言家日報》體育版的記者……龐弗雷夫人?”
身邊沒有人,龐弗雷夫人又回辦公室熬煮藥水了。
阿不思拿着巧克力,視線轉向了那只貓。熟悉的花紋,在照片裏見過,霍格沃茲的廢墟裏,一個皮膚蠟黃的老男人跟一只瘸着腿的老貓……洛麗絲夫人?
他瞪大了眼睛。
校醫室的門被拉開了,背對着耀眼的光線,一個高個子長胡須的老頭走進來,戴着花紋奇特的小帽子,一身泛着暗光的銀色長袍。阿不思手中的巧克力掉了。
他吃驚地看着鄧布利多,以及從鄧布利多背後快步走上前的英俊的黑發男子。
“你是……小天狼星?你是爸爸的教父!鄧布利多教授!梅林!梅林!這怎麽可能——你們都已經——我很抱歉——你們已經死了!”阿不思緊張地大叫着,滿臉的驚恐,然後他一口氣沒喘上來,暈厥在床上。
“阿不思!阿不思!”哈利跑過去,撲倒在床頭,急得嗓音都變了。
小天狼星看了看鄧布利多,一臉震驚:“他剛才說——咱們倆死了?”
“我想你沒聽錯。”鄧布利多輕聲說,他那極富穿透力的眼神落在了阿不思緊緊閉合的雙眼上,“他說真的,沒在開玩笑。”
斯萊特林的某個宿舍門被打開了,一個穿着睡衣的身影急匆匆地跑進了公共休息室。他滿臉震驚,到處打量着周圍的一切,仿佛這地方他不認識似的。正在公共休息室讀着報紙的學生們紛紛看向他,都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
馬爾福?德拉科·馬爾福居然穿着睡衣就出門了——這怎麽可能!除非他瘋了,或者他們全都看錯了!
他們當中不乏德拉科的同班同學,可是當德拉科看到他們,那副表情明顯是在說——“你們是誰?”
布雷斯丢下報紙,上前湊近了去看。他小聲對德拉科說:“怎麽,沒睡醒?穿着睡衣就跑出來,很失禮呀德拉科。這可不像你。”一個馬爾福不把自己收拾得油光水亮是不會邁出房門一步的。
德拉科卻盯着他,發出了疑問:“布雷斯?”
“當然是我啊!你在搞什麽?”布雷斯吃驚萬分,“昨晚上我們還一起讨論事情——關于密室,哈利跟阿不思……”
“哈利·波特?阿不思·鄧布利多?”德拉科瞪大了眼睛。他一把抓住布雷斯的袍子衣襟,聲音大得讓所有在場的人都覺得不可思議。他急切地追問:“哈利·波特在哪兒?這到底是……”
“哈利當然在校醫室啊,你昨晚上不是去過了?哦,當然,被龐弗雷夫人趕出來了。我猜你是想跟阿不思說句話來着。等等,你說鄧布利多?我說的阿不思是阿不思·波特?”
德拉科呆住了。他看着周圍的一切,神情越發慌亂起來。他看到了潘西,還是個小女孩,看到了高爾,他還是那麽胖,然後他看到一個讓他差點兒拔出魔杖的人——克拉布!
“你還活着?”德拉科盯着克拉布,這有點兒吓到他了。
“當然……你怎麽了,德拉科?”克拉布害怕地說着,“你沒事吧?”
德拉科猛地轉身,問布雷斯:“我們現在是幾年級?”
布雷斯像是被吓傻了。他呆滞地回了一句“二年級”。然後德拉科發了瘋一般地跑回自己的宿舍,幾分鐘後他飛快地跑出來,誰也沒有理會,徑自跑出了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他往校醫室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