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将軍府(七)ˇ 最新更新:2014-01-08:59:00
歷經兩世,若問阿荇遭遇過的最狗血的事是什麽,阿荇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告訴你,是今日被潑狗血一事。
阿荇擡眼望去。
因為眼睛被狗血糊住,是以她的視線此刻一片模糊。
血色的朦胧中,只見左二小姐一聲嬌咤,手舉一支木劍,直直向阿荇刺來。
左二小姐一定是瘋了。
這是在阿荇迅速閃身躲開左二小姐那一劍時,腦子裏一劃而過的念想。
而當阿荇還沒來得及站穩,左二小姐手腕一翻,再一劍刺來時,阿荇終于知道,這左二小姐不是瘋了,而是壓根就沒有正常過。
左二小姐見阿荇又一次躲了開去,不由得怒了。她一指阿荇,大喝一聲:“妖孽!還不速速現出原形!”随即又招呼着圍觀的小厮與丫鬟,“将這妖孽給我綁了!”
蜂擁而上的左府下人立時将阿荇圍在中央,又五花大綁的丢在左二小姐腳下。
阿荇被摔的全身骨頭好好似散了架。潑在身上的狗血已經結了冰渣,她冷的很,不由得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左二小姐居高臨下的走近阿荇,以木劍柄挑起了她的下巴,端看了一陣那張糊着血的小臉,開口有些遲疑,“你是妖孽?”
你才是妖孽。
阿荇忍不住白了她一眼。
誰知阿荇此刻蓬頭垢面、滿身污血,将那一記白眼襯的有些猙獰。
左二小姐被吓的“啊”的一聲驚呼,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一步,“青面獠牙,果、果然是要妖孽!”
阿荇被這一聲“青面獠牙”形容的有些蒙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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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了定神,左二小姐遠遠的離開阿荇,然後清清脆脆的拍了拍手。
一位姑娘應掌聲走了出來。
她身材不高,穿了一襲黑衣,黑發披肩,黑色面巾蒙面。全身上下皆是一片黑,獨獨露出的上半張臉皮膚白皙。
左二小姐雖行事跋扈,但對這位蒙面女子倒有幾分客氣,“巫師。”
“二小姐。”蒙面女子聲音不冷不熱,一手指着阿荇,看向左二小姐,“她便是那個妖孽?”見左二小姐應聲,便走近阿荇,細細的打量着阿荇。
而與此同時,阿荇顫顫巍巍的站起身,抱緊雙臂,打了一個噴嚏,舉目望向那蒙面女子。
“咦?”當阿荇看見她的雙眼時,不由得小小的驚呼了一聲,那雙眼睛似乎是……
阿荇吃驚極了。
盡管冷的渾身發抖,她也還是在心裏小小的腹诽了一番。如此尊貴的身份,竟然跑到将軍府來,扮演一個捉鬼的巫師,這種行為還真是……
蒙面人卻一時沒有認出阿荇來,只因阿荇臉上的人皮面具着實做工精湛,被狗血這麽折騰一番,也還是安安穩穩妥妥帖帖的貼在阿荇臉上。
左二小姐扶着丫鬟的手,“巫師,她是妖孽吧?”
蒙面人想也不想,點了點頭,道:“我看是,待我收了她。”
說謊不打草稿,這不靠譜程度堪比自己呢。阿荇想。
“是你妹!”阿荇終于忍不住脫口而出。
“我妹?”蒙面人一愣,顯然沒有聽明白阿荇在說什麽。但随即她睜大了眼,似乎認出了阿荇。
“等一下。”愣怔間,左四小姐從屋子裏走出來,笑微微的看了看滿身血的阿荇,“怎麽眨眼間就弄成這番模樣?”又回頭看着左二小姐,“二姐,你可不能動她。”
左二小姐一挑下巴,不屑道:“一個小丫鬟,我為何動不得?”
左四小姐甜甜一笑,“這個小丫鬟,可是來頭不小呢。首先,長姊說過,她先時是謝大小姐的丫鬟。且不說現下我左家權勢不如謝家,那謝大小姐可是未來的皇太孫妃,将來的皇後娘娘,母儀天下。二姐得罪了她,恐怕對我左府不利吧?”她把玩着手中的小手爐,“再者,她如今是長姊的丫鬟,長幼之序不可廢。且……長姊或許是未來的貴妃娘娘呢,你不怕得罪長姊,将來沒有好果子吃?所以說啊,這麽重要的一個小丫鬟,二姐,”她憨裏憨氣的看着左二小姐,“可不是一個将軍府的次女動得了的呢。”
阿荇愣了一愣,左四小姐這番話,聽起來似乎是在幫阿荇開脫,但阿荇知道,她不過是在激怒左二小姐。阿荇覺得,這姑娘真是有些奇怪,她似乎是想要挑起左二小姐與左慈之間的矛盾,可是,這樣做,她又能得到什麽好處呢?
“我今兒還就偏偏動她了!”左二小姐果然一被激就上了鈎,她與蒙面女子道,“今兒就請巫師收了這妖孽。”
蒙面女子遲疑了一下,終于點了點頭,“是,二小姐。”
“慢着。”
一聲清咤。
院門被一人腳踹開,便見道左慈被金釵攙扶着,帶着一衆丫鬟小厮,浩浩蕩蕩的走了進來。
“怎麽?趁我不在家,二妹要動我的人?”左慈雖行動不便,但氣勢卻并沒有因此而有半分減少。她看阿荇此刻渾身血跡,如血人一般,不由得吃了一驚,随即狠狠的望向左二小姐,怒道,“二妹膽敢擅動私刑?”
阿荇望着左慈,輕輕搖了搖頭,“并不是我的血。”
“那你這是……”
阿荇的嘴角抽了一抽,但還是老實答道:“被潑了一盆狗血。”
聽得這話,左慈的嘴角也明顯的抽了抽,“這還真是狗血啊。”她随即轉向左二小姐,“既然二妹還沒有來得及動私刑,那麽,我也就不再追究什麽了。”她高傲的看着左二小姐,“人我就帶走了,二妹自重。”言罷,她另着人攙扶着阿荇,準備離開。
“等等!”
左慈回身,淡定的看着出口想要留住自己的左二小姐,挑了挑眉,“怎麽?二妹還有何指教嗎?”
左二小姐望着左慈的不甚和善的臉色,嘴唇動了動,最終沒有說出什麽話。
左慈見左二小姐無話,便帶着她的人,轉身離去。
阿荇洗漱幹淨,又換上了幹淨的衣衫,坐在卧房的床上,裹着厚厚的棉被,握着小手爐,連着打了幾個噴嚏。
“幸虧你回來的早。”阿荇悶悶的與左慈道,“你那個二妹啊,”她指了指自己的頭,“八成是這裏有問題。”
“她可不是我阿妹。”左慈不屑的道,“我阿娘可沒來得及給我生個阿妹。”言罷,她有些憂慮,“本來還想從長計議,想出一個萬全之策。但現在看來,我還是盡早把你送回謝府才好。”她又想了想,“擇日不如撞日,我看,就明兒吧。”
阿荇正要開口,左慈又道:“你好好歇着,明兒一早我們就去謝府。”言罷,也不等阿荇有所反應,便在金釵的攙扶下,轉身走了。
左慈走後,阿荇用過晚飯和點心,便叫銀镯退下了。
阿荇自顧自的躺在床上打了幾個噴嚏。
“阿荇。”
窗戶一開,有人跳了進來。
阿荇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便立刻起身福了下去,“十七公主萬福。”
來人正是下午左二小姐院子裏的蒙面女。
“咦?你認出我來了?”十七公主解下蒙面的面紗,一臉驚訝,“快起來吧。”
“下午就認出公主殿下了,公主殿下不是也認出阿荇了嗎?”阿荇笑盈盈的起身,“有正門不走,公主殿下為什麽要跳窗子?”
十七公主不甚在意的揮了揮手,豪邁道:“我們江湖人都這樣。”她大咧咧的在桌旁坐下,給自己斟了一杯熱茶,“你怎麽在左府?今兒見到你竟吓了一跳。”她見阿荇沉吟不答,便又試探着問,“自你回京,你可曾回過家?”
阿荇咬了咬唇,不知該不該與十七公主說。但十七公主既然猜到了不少……她猶豫了半晌,與十七公主道:“請公主殿下垂憐,阿荇此刻是有家不能回。”
十七公主疑道:“為何?”
阿荇實話實說,道:“有人與我為難。公主殿下可知,謝府中此刻另有一個假阿荇。”
“假阿荇?”十七公主驚了一驚,“誰要為難你?”她見阿荇面有疑色,便皺了皺眉,猜測道,“謝府……謝府……難道是阿葭?”
阿荇點了點頭,又道:“阿荇一直有個疑問,公主殿下與蒹葭可是舊識?”
十七公主點了點頭,“對啊。她是我二師兄的弟子。”
阿荇驚道:“蒹葭她是蘇偃的徒弟?”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又問道,“蘇複與蘇偃皆姓蘇,相貌又是一樣,他倆……他倆是什麽關系?”
“你沒問過我師兄嗎?”
“沒敢問。”阿荇又補充了一句,“你大師兄太兇了。”
十七公主“噗嗤”一笑,“這個嘛,就說來話長了。二師兄其實是大師兄救回來的啊,二師兄當時很小,他不知親身父母是誰,更不知自己姓甚名誰,所以,師父幹脆便讓二師兄随了大師兄的姓。當時的二師兄被火燒的渾身血肉模糊,面目全非,師父救了他的命後,想要為他重塑容貌,便直接以大師兄的樣貌為參考,做了一張臉出來。”
阿荇皺了眉,“這就是原因?”
“這就是原因。”十七公主道,“起碼是我知道的原因。不過,二師兄與阿葭在做什麽?你什麽時候能回家呢?”
“明日我表妹送我回謝府,想法子換回冒充我的人。”
十七公主琢磨道:“那麽,明日我把阿葭約出來便是,你們也好行事。”
阿荇沒想到十七公主竟肯幫她,忙笑盈盈的福下身去,“阿荇多謝公主殿下。”
《皇太孫妃,去哪兒呀?》宸狐 ˇ第四十六章 回謝府ˇ 最新更新:2014-01-31 20:10:32
次日一早,銀镯便來喚醒了阿荇,伺候她梳洗打扮并用過早餐後,左慈便被金釵攙扶着過來了。
“我遞了帖子給謝府裏的那位。”左慈打量了阿荇一番,“你準備好了嗎?我們這就過去。”又自言自語道,“說來也怪了,蒹葭似乎一大早就出了謝府。不過,這倒給我們提供了方便。”
阿荇了然一笑,必是十七公主已經将蒹葭約了出去。她點了點頭,“走吧。”
到了謝府,幾人從偏門進了,便直接去了阿荇的院子。
蒹葭果然不在謝府中。
阿荇的卧房,假冒阿荇的女子正靠在榻上看書,而周圍伺候的丫鬟沒有一個是阿荇眼熟的。阿荇皺了眉,她竟然把自己的貼身丫鬟全部都換掉了。
“表姐萬福。”左慈一進門,便與假阿荇見了禮,阿荇與也随之拜了下去。
“表妹不用多禮。”假阿荇見着左慈,笑了笑,道,“難得你有心,聽到我身子有恙,腿腳不便還來看我。”
假阿荇揮手叫其他丫鬟退下了,又親自下榻給左慈倒了一杯茶。
“表姐這是說哪裏話。”左慈皮笑肉不笑,扶着阿荇的胳膊走近假阿荇,“這都是表妹該做的事啊。”
左慈話音剛落,阿荇便瞬間出手,點了假阿荇的穴道。
假阿荇立刻動彈不得,又說不出話,只能睜大了眼,望着眼前二人。
左慈将假阿荇扶到榻上躺了下來。而一旁的阿荇摘掉了臉上的人皮面具,從櫃子裏拿出自己的衣服換上,這才走回假阿荇身旁。
她伸手摸了摸假阿荇的臉。
左慈望着她的動作,疑惑道:“怎麽了?你在做什麽?”
阿荇不搭理她,只小心翼翼的将假阿荇的臉皮揭開了一角。
“呀!”左慈驚叫,猛地伸手捂住了雙眼。她以為阿荇将那人的臉皮撕了下來。
“叫什麽叫?”阿荇白了她一眼,沒好氣的道,“人皮面具而已,跟我臉上戴的一樣。”
左慈悻悻的放下手來,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阿荇看了看那張面具,嘀咕道,“做的跟我還挺像呢,好手藝。”她那張面具丢了,又将方才自己戴的那張面具為假阿荇妥帖的貼上後,拍了拍左慈的肩,“表妹,這次真是多謝你了。你答應我的事做到了,我答應你的事,也會做到。”
左慈點了點頭,道:“那她呢?怎麽辦?”
阿荇不甚在意,“帶去你左府,挑斷手腳筋,再毒啞了,丢到池子裏去喂魚。”
“啊?”聽得這番話,左慈張大了嘴。
“逗你啦。”阿荇見她當了真,不由得撇了撇嘴,“麻煩表妹将她帶回左府,找個柴房之類的房間,先關起來,等日後見了皇太孫殿下再說。”
左慈走後,阿荇在房間內踱着步子。
這裏的一桌一椅都是她所熟悉的,熟悉了整整一十五年。而現在,她謝清荷,終于回家了。
“謝大小姐。”
阿荇轉身,循聲望去。門邊婷婷而立的蒙面麗人,正是蒹葭。
阿荇笑道:“蒹葭。”
蒹葭聞聲,睜大了眼,“是你?”
“是我。”阿荇點頭,反問道,“不是我,還能是誰?或者說,你指望着……”她玩味的一笑,“我是誰?”
蒹葭調整好表情,恭謹的回她道:“大小姐說笑了。既然大小姐沒什麽事,那蒹葭便先行離開了。”
“等等。”
“大小姐還有什麽吩咐?”
阿荇掃了她一眼,“我從前的貼身丫鬟呢?朱雀她們呢?”
蒹葭一笑,“她們年紀也大了。半年前,謝夫人已經做了主,為她們添了嫁妝,許配了良人,放出府去了。”
阿荇挑了眉,“我阿娘做的?”
蒹葭恭謹的垂下頭去,“是。大小姐還有什麽吩咐嗎?”
阿荇懶得再理她,揮了揮手,令她退下。
想了想,阿荇決定去主院找阿荇娘。
她也不去招呼候在屋外的新丫鬟,只身一人便出了院子。
經過阿荇爹的書房時,阿荇遠遠的瞧見蒹葭走進了書房。她想了想,跟上前去,走到窗子旁,靜靜的立着。
“爹。”是蒹葭的聲音。
阿荇猛地捂住嘴,她差一點叫出聲來。
“荻兒,過幾日,爹便可以讓你認祖歸宗了。只是委屈你了,爹不能親自認下你。當年,爹委屈了你娘,如今只想要好好補償你。”
“爹,荻兒并不覺得委屈。”
聽到這裏,阿荇默默的轉身離開了。
她心裏早已猜了七七八八,而對阿荇爹為何抛棄蒹葭娘的原因完全沒有興趣。這種惡俗狗血的段子,話本子裏多了去了,只是沒想到,有朝一日竟然會在她身上上演。
現下阿荇也沒有心情去找阿荇娘,一個人默默的走到人工湖邊。找照顧池魚的丫鬟要了一把魚食,就地蹲了下來,将那魚食灑在水面,看着蜂擁來食的魚兒,發了呆。
那些魚都是觀賞魚,五顏六色,極為好看。
“大小姐。”
阿荇灑魚食的動作頓了頓,她沒有回頭,“今日怎麽總是遇見不想見到的人呢?蒹葭,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話音剛落,她又做出一番恍然的表情,道,“咦,不對呢,我不該叫你蒹葭,而應該叫你……”她将手中的魚食全部撒入水面,拍了拍手,站起來,轉過身,直視着蒹葭的雙目,“叫你大姐姐。”
聽着這樣一番話,蒹葭卻并不見驚訝之色。她低着頭,似乎是在沉思些什麽,良久,她擡起頭,語氣平靜,“你都知道了?”
“都知道了。”阿荇笑了笑,“托大姐姐的福,知道的還不晚。”
蒹葭不再是一副恭謹的神色,她挺直了腰,高揚起頭。她本就比阿荇生的高,此時望着阿荇,頗有些居高臨下的意味。“何必用那種眼神看着我?”看着阿荇的那雙眼睛竟然流露出悲憫的神色,仿佛是在可憐阿荇,“我只是,來拿回屬于我的東西,被你們奪去的東西,你們欠我娘的東西。”她頓了頓,“父親,謝家大小姐的身份,還有……皇太孫殿下。”
阿荇直直的望着蒹葭的眼睛,蒹葭也毫不示弱的看着她。
良久,阿荇突然道:“憑什麽?”她忽然笑了起來,“我不曾奪走你的東西,也從未虧欠過你什麽。”
蒹葭靜靜的看着她,期待着下文。
“你想有父親,我不介意與你分享我阿爹。我已經與清葳和清蕤分享了我阿爹,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你可無需對我感激涕零。”阿荇笑微微的看着蒹葭,“可是,謝家大小姐的身份,你一個庶出之女也敢肖想,真是好大的口氣。至于皇太孫殿下,那你就更是錯的離譜了。”阿荇揚着下吧,“皇太孫妃這個位置,我做得,而你,”阿荇伸手,指了指阿荇,一字一頓的道,“你做不得。”
蒹葭一笑,“父親是我的便是我的,不需要你的施舍與分享。而謝家大小姐的身份和皇太孫妃的位置麽……妹妹錯了,我并不在意皇太孫妃的位置,只要皇太孫殿下的心在我這裏,那便夠了。至于你問我憑什麽?”
“是啊,”阿荇也笑,“你憑什麽呢?”
蒹葭指了指自己的腦子,“憑我的智慧,憑我的幕後勢力是南樓,憑家師是二王爺安插在京城的細作,而偏偏我卻是皇太孫殿下的人。憑我能帶領我們謝家,憑我能幫助我們父親,更進一步。”
阿荇一驚,“蘇偃是二王爺的細作?”
蒹葭聽到蘇偃的名字,挑了眉,“你知道的倒是很多。有興趣聽我講個故事嗎?”說完,她也不等阿荇答話,自顧自的道,“家師一心一意輔佐二王爺,可已經跟師伯鬧翻了呢,聽說,如今整個南樓都在通緝他。不過你別怕,我的心,可是向着皇太孫殿下的,自然不會與家師站在一起。而皇太孫殿下早已與師伯有合作,背靠整個南樓,大可放手作為。你且放心吧,皇太孫殿下可不會被人占到便宜去。”
“蘇複為何要幫皇太孫殿下?”
蒹葭意味深長的看了阿荇一眼。
“怎麽?不能說?”
“那到不是。”蒹葭頓了頓,道,“只是沒想到你連如此淺顯的事情都沒有看明白。”
阿荇怒了,“你!”
“別生氣。”蒹葭靜靜的道,“蘇偃姓蘇,他是蘇家的人。而蘇家,你還記得吧?”
蘇家?阿荇想了想,忽然睜大了眼。
前朝望族蘇家!江南第一世家蘇家!那個曾被滿門抄斬的蘇家!
蒹葭看見阿荇震驚的表情,知道她已經想到了當年名噪一時的蘇家,便了然一笑,“師伯以全樓之力力保皇太孫殿下即位,而相應的,日後皇太孫殿下也要助師伯重振蘇家。”
原來如此。
這樣一來,幾乎所有的謎團就都解開了。
“那麽,是誰給我下的毒?”阿荇道,“是皇太孫殿下,還是你?”
“這個問題麽,”蒹葭笑了笑,“妹妹倒不如直接問皇太孫殿下。明日他自會來尋你。”
如蒹葭所說,第二日一早,宇文珩便來謝府尋阿荇。
彼時阿荇正在用早飯,見宇文珩來,随手拿了帕子擦了嘴,站起身,恭敬且疏離的與宇文珩福了一福,道:“殿下萬安。”也不等宇文珩叫起,便又自顧自的坐下,嘀咕了一句,“殿下的消息倒是靈通。我昨天才剛回家,你今天便來了。”
“那是自然,”宇文珩道,“未過門的妻子,當然要多多關心她的近況。阿荇,你說是不是?”
誰是你未過門的妻子。阿荇翻了個白眼,卻并沒有搭理他,只自顧自的吃着清粥。
宇文珩挨着阿荇坐下,“昨日,蒹葭都與你說了些什麽?”
“也沒說些什麽。”阿荇嘴裏含着粥,說話有些不清楚,“該說的,不該說的,她都說了。至于我的毒是誰下的,她倒是沒說。”
“哦?”
阿荇打量着宇文珩的神色,“我猜,不是你,也不是蒹葭。”她輕輕一笑,“是蘇偃?還是蘇複?蘇偃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吧。”見宇文珩贊揚的看着自己,她撇了撇嘴,又道,“你以為我猜不出?難不成,你真當我是傻子?”
“不。只是覺得,你竟然能想到他們,這讓我很驚訝。”宇文珩點頭道,“是蘇偃。”
“原因呢?”
“将你帶給二皇叔,便于二皇叔對你的控制。又或者,”他嘆了口氣,“直接殺了你。”
阿荇皺了眉頭,“我與他無冤無仇,他這般針對我,到底是因為什麽?”
“剛剛還誇了你。”宇文珩一副孺子不可教的神态,“控制你,自然是為了牽制我;而殺了你,是為了使我亂了陣腳。”見阿荇依舊一副懵懵懂懂的表情,無奈之下,只得仔細解釋與她聽,“當初我要退婚,求娶蒹葭,你可知為何?”
阿荇一愣,不知他為何突然這樣問,“難道不是因為你看上了她?”又道,“說起來,你倒是花心的很。從前我還以為你歡喜左慈,且非她不娶,誰想到你後來又移情別戀。”
宇文珩聽得這樣的答案,顯然吃了一驚,“你竟然是這樣想的?我何時歡喜過阿慈與蒹葭?”見阿荇一副“信你就是白癡”的神情,不由得嘆了一口氣,“我當時那麽做的原因有二。其一,蒹葭的師父,也就是蘇偃,是二皇叔的人,而我與蒹葭卻是盟友,造成非蒹葭不娶的假象,一來為迷惑二皇叔你并非我心上之人,二來可令蘇偃輕心,三來麽……”他頓了一下,并未說出原因,而是繼續往下道,“其二,當年我阿爹違逆皇爺爺的意願,娶了平民出身的我阿娘,後來,我阿娘生我時難産而死,沒幾年,我阿爹就因思念成疾也跟着去了,我阿爹是被皇爺爺一手培養起來的皇太子,卻因為兒女私情而屢次叫皇爺爺失望,故而,我要坐穩皇太孫的位子,就必須不能表現出對你的情誼。”
阿荇聽得這樣的答案,吃驚的幅度顯然不比宇文珩小。
宇文珩看見阿荇驚訝的神色,寵溺的揉了揉她的腦袋,“為什麽這麽吃驚?”
阿荇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你的心上人是我?”
宇文珩皺了眉頭,“你将會是我的正妃,不是你,還會是誰?”
沉默了片刻,阿荇又道:“我的毒沒解呢,誰知道什麽時候就挂掉了,做不了你的正妃。”
“毒?”宇文珩一愣,“你是說不語?在山楓谷裏,蘇複已經給你解了。所以,你将會是皇太孫妃。”
阿荇呆了呆,随即反應了過來,“蘇複他又騙我!你們為什麽總是喜歡騙我?”
“那是因為,”宇文珩老實答道,“你長的看上去很好騙。”
“你才長的很好騙呢。”阿荇撇了撇嘴,“你那二皇叔在北邊虎視眈眈,你這皇太孫的位置做不做的穩都不知道,誰要嫁給你。”
“二皇叔的事,已經解決了。”宇文珩揉了揉她的頭,“你在謝府呆着,老老實實等到今秋嫁與我便是。”見阿荇悄悄翻了個白眼,便道,“你好好歇着吧,我先走了,回頭再來看你。”
慶和十八年夏,謝府嫡長女謝清荷于陳郡謝宅行笄禮。同年秋,謝氏嫁與當朝皇太孫為正妃,謝府旁支長女謝清荻為随嫁滕妾,左府嫡長女左慈為皇太孫側妃。
次年秋,皇太孫即位,拜謝清荷為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