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是的，S哥就是時羿。

在阮淩心裏有一個秘密，那就是他喜歡時羿，偷偷喜歡了好久。

他想成為時羿的對象。哪裏想到世事難料，最後他成為了時羿的對頭。

真是令人操蛋的現實！

小狐貍剛好在線，很快回了他一封郵件。

“電視劇裏主角都是有好多助攻的，怎麽你身邊的都是幫倒忙的小辣雞！（ps：我沒有貶低你朋友的意思！）我覺得你有必要改變大家心目中對你們的認知，不然他們阻攔你見S哥，你更沒有機會偶遇他了。——你的朋友小狐貍。”

“好的，小狐貍，我會斟酌地着跟我朋友解釋的。對了，我今天聽到一個消息，S哥暑假刷了十八本輔導書，超級厲害！連我們數學老師都在誇他呢，他這次月考肯定又能甩第二名好幾十分！——你的朋友驕傲小貓。”

毒舌的小狐貍很快回複：小貓，你的成績有你S哥的零頭嗎？

阮淩：……

阮淩跟小狐貍聊着時羿，突然一下子心癢手癢，忍不住想要畫畫。

阮淩是個美術生，從小學畫畫，如今心裏有了喜歡的人，便把大半精力放在畫喜歡的人身上。

畫他淩厲的眉峰，畫他高挺的鼻梁，畫他緊抿着的嘴唇，畫他下颌的弧度。

阮淩畫了很多關于時羿的畫像，他甚至惡作劇般細細勾勒過時羿底下的大寶貝，但至今仍不敢畫他的眼睛。

那雙漂亮的眼睛，眼尾上揚，有好看的內雙，看人的時候像是隔着霧，漫不經心的，還隔着遠遠的距離。那雙眼睛看着他的時候，總是微微下瞥，帶着點嘲弄的味道。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所以阮淩不敢畫他的眼睛，怕畫得不傳神，那就不是他的S哥。他又怕畫得太傳神，看着讓自己難受。

阮淩從床上半跑到書桌前，從帶鎖的抽屜裏拿出一本速寫本，翻開，一頁一頁都是時羿。阮淩笑眯眯看着，最後翻到一頁空白頁，拿起鉛筆開始勾勒時羿的身形。

中午他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仍記得他吃飯時背挺得直直的，窗外的陽光照進來，他坐的那桌大概也受到了影響，桌面大概有光的影子。

不過這些不重要，那光影響不到他，他永遠都是淡淡的樣子，卻不知不覺成為比光還要耀眼的存在。

阮淩勾勒他側臉的線條，細細畫着他的五官。畫的時候心思不太專注，于是他慢慢的臉紅了。

他想親他的側臉，想親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唇。他想在他的身上每一處都留下自己的吻，想把心裏滿滿的喜歡都透過親吻的力量，印到他的心裏。

晚上的時候，阮淩毫不意外地夢到了時羿。

那時，他看着他的眼神還是淡淡的，不帶着嘲弄的味道。

那是高一，他們同班，都坐在最後一排，一左一右，隔着一整個教室，很少有交集。

阮淩坐在後面是因為不想聽課，而時羿坐在後面是因為個子太高，坐在前面會擋住別人。

所以不奇怪他們會沒有交集。

但是沒有交集不意味着沒有關注。

阮淩每天都能聽到時羿的名字，從老師的誇贊中，從同學的議論中。他的作業每次都是滿分，老師出的題目他永遠會做，每次黑板上最難的題，永遠都是他上去解答。他能表情平靜地在一個晚自習寫完好幾張試卷，也能默不作聲坐穩全校第一的寶座。

這樣的作派實在是太酷了，簡直是阮淩做夢時有的樣子。沒想到時羿還能更酷。

因為成績出色，班主任推薦時羿在升旗儀式下講話。能在全校面前發揚對于一個學生來說是極大的榮耀，但是時羿聽了之後，淡淡說了一句：“我不要。”

好學生跟老師作對，整個班都震驚了。班主任沒多說，把時羿喊到辦公室談話。

那時阮淩真的深深折服了，他覺得時羿這個人實在是太酷太帥了，本以為只是個書呆子，沒想到還能這麽剛的！

他想和酷哥做朋友。

于是阮淩在時羿從辦公室出來後，頭一次湊到他面前。

“兄弟，你剛剛太酷了。”阮淩雙手都給他比了個贊，真情實意地誇道。

時羿愣了愣，對他點了點頭，然後繞過他回到座位上。

阮淩并沒有被他冷淡的态度吓退，經過半個學期的相處，他知道時羿就是這樣一個冷淡的人，對誰都是這樣，不愛說話，之前說出那三個字，還是阮淩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聽到他的聲音。

聲音低沉有厚度，但似乎因為極少說話，嗓音沙啞，但讓聲音更有韻味。那時阮淩就覺得他的聲音該死的性感。

不過那時阮淩還沒有細思他為什麽會覺得一個男人的聲音性感。

國旗下講話的事不了了之，時羿依舊是老師的心頭寶。除了在最新的一場考試中拿了第一名外，時羿還在校運會上大展身手，再次不動聲色拿了一千五冠軍。

這成績比體育生還要厲害。

小弱貓阮淩真的徹底服了。

“在遇到他之前，我不知道原來能有一個人能這麽厲害，學習第一，體育也是第一。他不愛說話，卻總能在沉默中做出一鳴驚人的事情來。”

“他跑一千米的時候，我在終點。我看着他遙遙領先，像風一樣沖向終點。”

“你知道那刻他有多帥麽！我想畫下那一刻，畫他臉上淡淡的表情，畫他腿上漂亮的肌肉線條。”

阮淩曾這樣跟小狐貍形容時羿。

後來他所描繪的場景，成了他速寫本裏第一張畫。

運動會後，阮淩對時羿發出了善意的态度。

他特別想跟這麽酷的人做朋友。

時羿不愛講話沒關系啊，他能講，他特講，他一個人能把兩個人的話講完。

那段時間，他天天跑到時羿的座位旁，天天在他旁邊叭叭講話。阮淩越講越覺得時羿這人真好，都不會嫌他話多。

阮淩這人，做什麽都是三分鐘熱度，偏偏每天湊到時羿身邊講話聊天這件事，他堅持了一個學期。

因為他不是一頭熱，他能感受到時羿對他的态度跟對別人不一樣。

時羿從不跟人講題，他不愛說話，更不要指望他能講解題目。但是時羿對阮淩不一樣，阮淩問他問題，他會看一眼題目，然後刷刷寫下解題過程。

阮淩知道他解題的風格，過程很簡潔，但是他寫過阮淩的解題步驟非常詳細，詳細到每步運算都寫了上去。

就怕阮淩看不懂。

而且，別人跟他說話的時候，他仍會低頭做題，然後嗯幾聲。但是阮淩現在跟他講話，他會停下手中的事情，然後認真地看着他。

那雙漂亮的眼睛有着十分好看的內雙，湊近些會發現他的瞳孔很黑，看人的時候顯得格外專注。

好看的眼睛映出一個可愛的身影。

我應該是時羿最好的朋友了，那時的阮淩如是想道。

時羿不說話，看人的時候便格外專注。那雙漂亮的眼睛，眼中像是彌漫着薄紗似的霧，看着人帶着距離。但是阮淩跟時羿熟悉後，才發現那雙眼睛格外好看，瞳孔很黑，專注看人的時候竟透着深情的情緒。

阮淩被這樣的目光看着，心裏有點不好意思。他沒細細琢磨，反而開起了玩笑：“時羿，我現在過來你都不做題了，是不是聽我講話比我做題有趣多了。”

時羿遲疑地點了點頭。

阮淩一點都不害羞地露出一個得意的微笑，自誇道：“不是我跟你吹，我這個人真的非常有趣呢！”

他正得意着，腦海裏突然想到一個可能，讓他的笑容一下子垮了。他慘兮兮道：“時羿，該不會是我吵到你不能做題目了吧！”

時羿輕輕哼了一聲，沒說話。

後來後來，阮淩回想起這一幕，才後知後覺發現，那時候時羿雖然不太愛講話，但是看着他的眼中，是帶着笑的。

隐秘的，藏得很深的笑。

夢境到了這一刻，阮淩還沒有醒。但他已經開始不安了，他動了動，潛意識似乎想要讓他醒來，但他依舊沉沉睡着。

他會不安，是因為知道接下來的結局并不好。他們關系最好的時候也就這個時候吧，他漫無目的地講着瑣碎的事，而時羿會認真聽着，很少回複。

後來，他們就鬧掰了。

鬧掰之前，阮淩發現自己喜歡時羿。

喜歡的種子早在他聽時羿是是非非的議論時就埋下了，他只是在很久之後才恍然，他好像喜歡時羿。

喜歡時羿，喜歡一個男生。

這個認知讓他有點慌，但他沒想逃避。他減少了去找時羿的次數，然後認真地審視自己內心，他想知道，他是喜歡男生，還是只喜歡時羿。

阮淩朋友很多，那段時間他更是高調的呼朋引友，所有人接觸一番下來，他發現他還好，他只是喜歡時羿一個人而已。

其實也不太好。

他還是有點慌的，這條路不好走，他還太年輕，不知道該怎麽辦。那段時間他經常在網上看同性戀的資料、論文、電影、論壇他都找遍了，最後意外認識了小狐貍。

因為傾訴，讓他能更好的面對自己。最後，他決定勇敢面對。

少年人，愛了便愛了。

阮淩選了一天告白。他看了半個多月的天氣預報，最後才選定了，一個陽光燦爛的晴天。

告白的地點，是在學校裏的一棵櫻花樹下。阮淩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櫻花，但聽班上女生都這麽說，他就姑且這麽認為吧。

他計劃得十分完美，但誰能想到最後那天是一個壓抑的陰天，浪漫的櫻花樹下，有人正在認真的除草修剪樹枝，聲音轟隆轟隆的，不是很大，但是特別煩人。

最重要的是，在家裏練習了好多遍的阮淩，在表白那刻突然慫成狗，一句表白的話說得哆哆嗦嗦支支吾吾的。

“時時羿，我我我我喜喜喜……”

阮淩的話還沒有說完，時羿的臉已經沉下來，他目光沉沉的看着阮淩，眼神中包含着太多的情緒失望，冷漠，難過…….每一種，都不是阮淩想看到的。

“無聊。”時羿似乎厭惡至極，留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阮淩當時直接懵了。

随後他覺得自己有點受傷了，他這段時間過得特別艱難，一個人糾結，一個人迷茫，一個人要做出選擇，一個人自我治愈，好不容易接受自己喜歡男生的身份，誰能想到最後的拒絕竟然還帶着厭惡。

他一個人完成了那麽艱難的九十九步，最後敗在了時羿這最後一步上。

那個帶着失望的嘲弄眼神，只要一想起，阮淩變回猛然從夢中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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