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阮淩一整天都都不在狀态,腦子暈乎乎的,腦海裏全是時弈跟他說的話。
什麽時候他們已經默認晚上一起回家了,回家還要一起結伴回家,聽起來膩膩乎乎的,像小姑娘一樣。
阮淩猛得抹了抹把臉,臉上的笑意卻透過手指露了出來。
他跟時弈,
膩膩乎乎……
阮淩嘿嘿笑了出來,笑過之後,才發現周圍人一副震驚的表情看着他。
“幹,幹嘛?”阮淩拍了拍臉,臉上的笑意卻止不住,連帶着那雙笑彎的眼睛也無法收斂。他幹脆放任自己露出開心的模樣。
“阮少……”江源遲疑着開口,“你脫單了?”
“沒。”
阮淩往後靠着桌子,敲着二郎腿,身上不老實的校服松松垮垮,露出脖子處白皙的一小塊皮膚,配上臉上輕松肆意的笑容,舉手投足間十成十的貴公子風流味道。
陳琦在旁邊沒忍住:“那你幹嘛報一千五百米,還笑得這麽……”傻乎乎的。
阮淩一下坐正,臉上神情比誰都震驚:“一千五?我?”
經過別人的解釋,阮淩才知道早上體育委員到處拉着人報運動會項目。藝術班的人都不太在意這些榮譽,體委求了半天都沒有人願意參加。餘光看到阮淩在座位上傻笑着,看着心情十分愉悅。
體委見機行事:“阮少。”他語氣谄媚極了,恨不得扒阮淩身上,“報一個吧。”
“走開走開!”阮淩一臉嫌棄,“不抱。”
“那咱們報項目呗。”
阮淩嫌他煩:“你看着辦。”
“什麽都行?”
“嗯。”
體委簡直要喜極而泣,當即不客氣給他報了一千五和跳高。
阮淩聽後,臉一下子就黑了。
他雖然高高帥帥,但在長跑項目上就是個小弱雞。每年一千米測試他都是踩線完成,一千五,真是想都不敢想的挑戰。他要是能跑下來,當初就不會那麽崇拜跑第一的時弈。
時弈呀……
阮淩猛然起身,雙手插兜走到體委身邊,随後一把坐在人家課桌上:“羅振濤,一起跑一千五嗎?”他微擡下巴,盯着他的目光露着兇光,“不然,弄哭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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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淩走到那面牆處,時弈已經到了。本來興奮的心情因為白天的事情而微微低落,雖然強迫威脅羅振濤跟他一起跑,但并沒有很解氣。
他神情萎靡地走到時弈面前。
“你,你怎麽……”時弈開口,語速有點慢,還沒有說話就被阮淩打斷:“看着是不是特別難過特別萎靡特別可憐?”
時弈咽下到嘴邊的話,點點頭。
“我今天被迫報了一千五……”
“他們。”時弈有點急,語速竟快了點,“欺負你!”
阮淩愣了一下:“也沒有。”他認真分析,“雖然體委這樣有點不道德,但是也在我的允許下的。而且最後我也強迫他跟我一起跑了一千五,算是兩清了。”
“哦。”時弈點點頭,算是放心了。
而阮淩,在短暫的沉默後,整個人表情一變,想殺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他是直男嗎?還兩清了?現在兩清了他怎麽哄着時弈來安慰他!多麽好的一個機會,都被他這個不解風情的小基佬給毀了!
肉眼可見地,阮淩心情又低落下來了。
一旁的時弈敏感地察覺到了,他這人天生嘴笨,不懂哄人,但此刻他絞盡腦汁地想辦法:“一起,吃飯,吧。”
阮淩猛然擡頭。
時弈放慢語速,不讓自己顯得異常:“吃完飯,就,開心了。”
熱鬧的美食街,香氣從街頭蔓延到了街尾。阮淩跟着時弈一起走着,最後在一家人滿為患的烤魚店停下。阮淩遲疑着,看見時弈毫不猶豫地往裏面走去,他這才跟着走了進去。
店內飄蕩着又麻又辣的香味,阮淩吸了吸鼻子,又摸了摸肚子,立馬便覺得餓了。
時弈的朋友來得早,以柯岩為首的幾人占據窗邊最好的位置,此刻看見時弈和阮淩兩人,立即伸手示意。
來的路上,阮淩是知道要跟時弈的朋友一起吃飯的。比起緊張,他更多的是興奮。時弈願意帶着他跟他的朋友見面,這樣的心意他得好好接着。
于是乎……
坐下來的阮淩氣場全開,跟柯岩幾人稱兄道弟聊得不亦樂乎。他這人愛聊天,也擅長聊天,往年拜年的時候,他甚至能跟七大姑八大姨聊得熱火朝天。同齡男生的話題無非那幾樣,阮淩很快便打入他們內部。
聊得渴了,幾人便停下喝了口冰啤酒。阮淩端起杯子也喝了一大口,随後把杯子放在桌上,順手從盤子裏夾了一塊魚肉。肉質鮮美,蘸着香辣的醬汁,只一口就好吃得讓阮淩微微眯了眯眼睛。
他一連吃了好幾口才反應過來,什麽時候他給自己夾了魚肉?
阮淩低頭一看,自己的盤子裏裝了像小山堆一樣的魚肉,魚刺被人細心地挑出來,在桌上有小小的一堆。阮淩哪有這份細心和耐心,而唯一坐在他旁邊的人是,時弈。
阮淩轉頭,與一直看着他的時弈目光對上。
視線在半空中接觸的那瞬間,阮淩整個人都被晃了一下。時弈的目光像是有了萬般重量,噗的一聲準确無誤地砸在了他心上。那眼神可謂霸道極了,也不問阮淩的意見,就這樣刻在了他心上。
阮淩看着心上的光,整個人突然不對勁,臉上的紅意蔓延開來,從耳朵紅到脖子。
當晚,阮淩帶着點酒意給小狐貍發了郵件。
“S哥今天帶我跟他的朋友吃飯,晚上氣氛很好,我跟他朋友也聊得很開心。S哥……他像小媳婦一樣給我挑了一晚上的魚刺。S哥整個晚上幾乎不說話,就專心給我挑魚刺,還有我說話的時候他會跟着一起笑。”
“我的那顆心就軟了。”
“晚上氣氛太好了,然後我就幹了一件傻/逼事……”
吃完飯的時候已經八點,第二天還有課,大家自發地散了,離開前柯岩幾人還跟阮淩約着下次打球的時間。幾人熱絡聊天的樣子,像是認識了好幾年。
時弈不太意外,阮淩本就是招人喜歡。
柯岩離開前看了一眼時弈:“時哥,你不跟我們一起回去?”
時弈沒說話,他單手插兜,聞言眯了眯眼。柯岩一下子就明白他的意思,手一揮,徑直往前走:“得,你忙你的。”
時弈忙着送阮淩回家。
有了上一次經驗,阮淩這次憋着一句話都沒有說,厚着臉皮讓人送他回家。
他明明酒量不錯,此刻卻覺得微醺,臉上脖子上的熱度一直都未消退。他用手背碰了碰自己的臉,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臉紅了。
“你……”阮淩略微不自在,說了一句廢話,“走哪條路?”
“送你回去。”竟意外地順暢。
阮淩哦了一聲,扯了一個話題便跟時弈聊着。往常也都是他說的多,就是今晚藏不住話,話題轉了一圈又回到了原點,“你幹嘛給我挑魚刺?”
“無聊。”他道。
阮淩微微睜大眼睛,臉上還未露出表情,就見面前的時弈極難得輕笑了一聲,“開玩笑。”
阮淩心裏一軟。
時弈這人,不熟悉的時候高冷極了,他對什麽事都不關心,如非必要都懶得開口。即使說話,也是言簡意赅。誰能想到他也是一個會開玩笑的人。
雖然可能只有阮淩一人知道。
雖然一點都不好笑。
但阮淩每次都特別給面子地笑出來:“一點都不好笑好不好!”
時弈露出點無奈的表情,笑意藏進眼睛裏,使眼睛裏的光比街邊的路燈還要明亮。說着不好笑的人,笑得比誰都要開心。
氣氛熱絡,阮淩不經意問道:“你以前也給柯岩他們挑過魚刺?”
時弈不說話了,眼裏沒有了笑意,嘴巴抿成一條直線,從阮淩這個角度看過去,下颌線繃得緊緊的,看得阮淩都想湊上去親一口。
下一秒他就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吓到,他慌亂轉頭,嘴上卻沒忘催促:“你還沒回答我呢!”
“沒。”時弈不情不願回答。
他怎麽可能幫別人挑魚刺!
阮淩問題很多:“那有帶人跟柯岩一起吃飯嗎?”
“沒。”時弈的聲音裏已經沒有情緒了,他不看阮淩,直直看着前方,心裏想着阮淩問的都是什麽問題啊!
阮淩大步一跨,紅着臉站在時弈面前。
他已經臉紅了一個晚上了,簡直像是能把自己蒸熟一般。
“你都帶我見你朋友了。”喝了酒的阮淩,說話的時候像是時弈小媳婦一樣,羞羞答答的,“那我帶你見我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