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君心難測

一衆侍衛如臨大敵，拿着麻繩搭着梯子，最後好在把人救了上來。王爺渾身都濕透了，金珠郡主憋了水，好在最後吐出來，撿回一條命來。但是她就那麽靜靜地躺在床上，無論安妃娘娘和王爺說什麽她都不發一言。

風曉月被蕊兒和兩個侍衛領着來到紫竹院的時候，裏面的氛圍十分凝固。

黑夜的院子裏燈火通明，有好多王府侍衛。王爺坐在院子裏，雖然身上換了幹衣服，頭發卻依舊濕淋淋地滴着水珠。

王爺的臉色沉沉的，很可怕。安妃陪在旁邊，夜寒露重，她身體向來不好，雖然此刻隐忍着，但也止不住地克咳嗽。

風曉月走到跟前給二人行了禮，安妃道：“我看你平日跟她關系也挺好的，你去勸勸她吧。最重要的，別讓她再做什麽傻事兒。”

“小的明白。”風曉月看了一眼王爺的臉色，小心翼翼道：“小的會好好看着金珠郡主的，天色這麽晚了，王爺和娘娘這麽在院子裏坐着也對身體不好，您二位請早些歇息吧。”

安妃有些欣慰她這麽懂事，忍不住又咳嗽了兩聲，道：“無礙，你……”

“安妃去歇息。”王爺忽然開口說道，冷冷的，聽不出什麽情緒。

安妃頓了頓，也不想在這個時候當什麽出頭鳥。遂起身道：“既然這樣，那妾身便先退下了。王爺若有什麽吩咐，盡管叫妾身便是。”

安妃退下後，風曉月還愣愣地瞧着王爺，挪不開眼睛。

王爺似乎是在想事情，察覺到風曉月的目光，黑眸一轉，對上風曉月的眼睛。

風曉月趕緊低下頭，福身行了個禮，“那小的先去了。”

風曉月走後，管家蔡福就走到王爺跟前，低聲道：“王爺，我看月夫人很緊張您的身子呢，要不您先回屋歇着吧。這頭發濕淋淋的，月夫人看着想必是心疼了。”

蔡福是以前在宮裏伺候王爺的，看着王爺長大，最了解王爺的心思。果然，王爺看向蔡福，“她緊張本王？如何看得出來？”

蔡福嘿嘿一笑，老臉快成一朵菊花，“您可不知道，方才去請月夫人的時候，她一聽說紫竹院出事兒了，第一反應就是問您怎麽了。若不是蕊兒那丫頭攔着，她鞋都不穿就要往外跑呢。”

聽了蔡福的話，王爺黑了一整個晚上的臉終于有了好轉，就像冰霜寒凍的河面，一陣春風吹過，解凍了。他慢慢地彎起了唇角，勾起一個有些傲嬌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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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算她有良心。”

蔡福一邊驚嘆月夫人對王爺的影響，一邊取過旁邊丫鬟奉上的布帕，“王爺，讓老奴給你把頭發擦幹吧。否則一會兒月夫人出來看見您頭發還濕着，肯定又要心疼了。”

王爺沒說話，蔡福便走到後面為其擦頭發。一邊把這半個月裏王府後院裏發生的事情講給王爺聽，當然最主要的是關于月夫人的那部分。

“……您是沒看到這月夫人有多麽潑辣，您不過是在李夫人房裏一宿，她就整整在李夫人的倚翠樓門口罵了半個月，每天傍晚天黑前就去，比那打更的還準時，一天都不帶落下的。”

王爺靠在躺椅上，哈哈大笑起來：“對，這才是她的真面目。瞧她白天那副溫柔乖巧的模樣，本王就奇了怪了，她可真能裝！”

這時蔡福忽然笑的十分暧昧，低聲道：“老奴還聽說了，安妃娘娘給月夫人找了幾本那種書，天天讓月夫人學習呢。”

王爺眉頭一挑，有幾分懷疑：“就她那個急躁脾氣，能學好嗎？”

蔡福笑道：“這個老奴就不清楚了，王爺您親自去檢查一下，不就清楚了嗎。”

王爺斜睨了他一眼，“老東西，月夫人給了你什麽好處，讓你在這裏幫着她說話？”

蔡福笑道：“王爺，月夫人她才來府裏半年，能有什麽好處給奴才呀，王爺您可誤會奴才了！”

王爺笑了一聲，“不是月夫人，那便是安妃了。你們這些人，算盤打的真好。”

蔡福不敢再說話，直接跪在了地上。不為別的，他知道自己已經犯了忌諱。他是伺候王爺的老人，從王爺還是七皇子、住在太宸宮時，他就伺候王爺了。

王爺在深宮長大，在十五歲前，都由如妃娘娘一手教導。後宮那種吃人的地方，一般人是活不下來的。王爺能平安活到十五歲，并在一場秋獵上成功轉型，從一個不被所有人看好的皇子，一躍成為皇上最看中的皇子，可以想見，王爺的心性是如何了。更別說十七歲就上戰場，大勝敵國，成為‘殺神’……

王爺的性子琢磨不定，即便是貼身伺候的人，也不知道王爺到底在想什麽。而蔡福作為伺候王爺的老人，之所以一直跟在王爺身邊，沒出什麽大錯，主要是他深刻的知道王爺的忌諱所在。

王爺有兩個忌諱：一忌旁人猜測琢磨他的心事性格刻意讨好，二忌府中上下勾結結黨欺瞞。

安妃刻意訓練月夫人讨好王爺，犯了第一忌諱；而蔡福替月夫人和安妃說話，犯了第二忌諱。意識到這兩點，蔡福的後背開始冒冷汗。

王爺看了他一眼，道：“本王又沒有怪罪你什麽，你跪什麽跪？這麽大年紀，你喜歡跪，本王還怕旁人說本王不尊老呢。”

即使王爺真這麽說，蔡福也不敢自己起來。又跪了一會兒，王爺喊他起來，他這才站起來。重新給王爺打扇。

“本王不過是想着先前因為柔兒的事牽連了她，使她受了些委屈，想要給她些補償罷了。”這時王爺忽然說道，“你們別一天到晚亂傳什麽寵妃，再提這兩個字的，自去刑房領賞賜吧。”

蔡福低着頭，“老奴記下了。”

蔡福暗自擦汗，還好他伺候王爺多年，這一回算是逃過了。至于王爺到底是喜不喜歡月夫人、月夫人能不能當上寵妃，這些其實不是重點。伺候王爺這麽久，別的蔡福不敢保證，他只敢保證一條：

王爺的心思，旁人猜不中還好，猜中了，那就是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