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頓虎狼之詞砸在臉上
第二道菜是湯品。奶油蘑菇濃湯——法餐裏的經典菜式之一。
剛才那道頭盤只把岑今夏空蕩蕩的填充了十分之一，他現在還是餓得慌，面前擺着的偏偏又是一碗濃湯，雖然很填肚子，但是一點也不管飽。
岑今夏家裏雖然挺有錢，但他平常泡吧比較多，不太在這麽高檔的餐廳吃飯，他也向來認為自己只是個俗人。
如果不是面前還有個梁奉錦，岑今夏可能會逼迫服務員把後面的菜一起全上齊。
“嘁，結果你也和我一樣啊。”岑今夏說完，把手邊放着的湯勺撥開，直接端起精致的湯碗就着壁沿咕嚕咕嚕喝下去一半。
梁奉錦倒是不急着喝湯。他垂着眼，神情看上去有些為難：“我家……情況比較複雜。”
聽到這句話，岑今夏的耳朵立刻就豎了起來。
他靈敏的嗅覺告訴他，這是瓜的味道。
“什麽什麽，怎麽複雜了？說來聽聽！”他擱下湯碗，興奮地問。
梁奉錦有些遲疑，不知是否該把自家的情況告訴岑今夏，便委婉地說：“沒什麽，其實挺沒意思的。”
既然說沒意思，那必定很有意思。
岑今夏锲而不舍地說：“你就告訴我嘛老師——你都知道我家什麽情況了我還對你家裏一無所知，這很不公平诶！”
梁奉錦只好道：“那好吧。”
于是便向亮着一雙星星眼的岑今夏緩緩道來:“我二十七歲那年離婚，前妻不想帶我姐姐的孩子，一個人出國了，于是陽陽就跟我生活。”
梁奉錦以前有個從讀碩士的時候就在談的omega男朋友，叫蘇钰。兩人還在談戀愛時感情很好，梁奉錦一畢業，就跟他結婚了。
和蘇钰結婚兩年後，梁奉錦的姐姐姐夫因為一場車禍雙雙離世。兩人剛出世沒多久的孩子沒了爸爸媽媽、無人照料，于是梁奉錦就把他過繼了，當做自己的親生孩子一樣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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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蘇钰卻對此不太樂意，加上終于受夠了梁奉錦的父母，也不想再繼續被婚姻關系束縛，不久後就向梁奉錦提出離婚，一個人潇灑地出國去了。
這個孩子名叫梁旭，小名陽陽，是個alpha男孩。如今已經快要七歲了。
“那時陽陽才半歲左右，學校那邊太忙了，我有點顧不過來。”梁奉錦說，“不過那時我爸媽已經退休了，正好有時間幫我帶陽陽。”
至于為什麽顧不過來，主要是因為除了平常的教學任務和班主任的日常工作以外，梁奉錦還得給岑今夏這個問題兒童收拾各種各樣的爛攤子。
岑今夏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頓時心虛起來。
“但是……前段時間，我爸媽出了點感情上的問題，所以就離婚了。我爸很快就跟別人再婚了，不再管陽陽的事。我媽身體不太好，一個人帶陽陽也實在勉強，我現在在帶高三重點班，忙得焦頭爛額，所以我媽才催着我趕緊再婚，找個人幫忙帶帶孩子。”
離婚的夫妻大多比較年輕，中年夫妻很少會選擇離婚，也不知道梁奉錦的父母到底是出了什麽感情上的問題。岑今夏一邊聽一邊想。
梁奉錦講述完前因後果，又補充道：“我媽這人比較封建，她覺得omega娶回家就是用來生孩子養孩子的。可是我覺得這樣不太好，所以也沒打算真的再婚。”
其實就算梁奉錦不解釋，岑今夏也知道他不是那種會拿omega當生育機器和免費保姆的人渣alpha。，否則當年梁奉錦也不會在那個人面前那麽護着他。
岑今夏歪了歪腦袋，問：“那小孩怎麽辦啊？總不能沒人帶吧。”
梁奉錦嘆了口氣，說:“要是實在是忙不過來了，就花錢給陽陽請個保姆，然後等這屆高三生畢業了，我就退下一線不帶畢業班和重點班了，好好陪陽陽長大。”
岑今夏想了想，其實他自己沒有工作，蠻閑的，要是真的跟梁奉錦結了婚，倒是有空能幫他帶帶小孩。
不過說實話……他覺得自己不太會跟小孩子相處，要他來帶孩子，怎麽想都有點別扭。
心裏陡然冒出的這個想法把岑今夏自己也下了一跳。他分明就是抗拒這麽早就結婚的，怎麽突然想到那裏去了！
況且不管怎麽說，梁奉錦都曾經是他的數學老師兼班主任。雖說現在社會風氣漸漸開放了，但也跟自己老師結婚的人也沒見幾個。這太奇怪了。
岑今夏使勁甩了下腦袋，企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梁奉錦見狀便問了一句：“怎麽了？”
“咳、沒什麽……就是有點熱。”岑今夏尴尬地笑道，“可能是餐廳裏太悶了吧。”
餐廳裏該開的窗戶都開着，通風良好。梁奉錦并不揭穿他，也沒有繼續往下追問。
兩人一邊聊着天，一邊吃完了午餐。
套餐配的紅酒酒勁有點大，岑今夏昨晚在酒吧宿醉的後勁還沒消，只就着主菜喝了一杯就有點微醺了，白皙的面頰上泛着淺紅。
“既然我們都沒有結婚的打算，今天就到此為止吧。”梁奉錦捏着高腳杯，望向對面正撐着臉好似在發呆的岑今夏，“你是不是醉了，需要我送你回去嗎？”
梁奉錦家離一中有點距離，為了上下班方便，他調職之後就買了輛車，今天也是開着車從學校那邊趕過來的。
——到此為止。
岑今夏把這四個字放在心裏反複咀嚼了幾遍。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他本也沒想過自己會與梁奉錦再見面，他們之間的交集早該在四年前他高中畢業後就停止。師生，不就是這樣的麽。
雖然他也知道梁奉錦所說的“到此為止”并不是那個意思，但岑今夏還是忍不住要曲解一下。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岑今夏說，“我只是容易上臉，其實沒喝醉。”
就停在今天吧。
岑今夏現在已經是成年人了，既然已經被他拒絕，梁奉錦也不打算多管閑事。
“那我就先走了，下午第一節 還有課。”梁奉錦說完，便喊來服務生準備結賬，卻被對方告知李玉虹已經付過錢了，便只能作罷。
“之後如果有機會再聚，我來請你吧。”梁奉錦道。
岑今夏笑着說：“好啊。”
還是算了吧。
梁奉錦陪着岑今夏在餐廳附近攔到一輛出租車後，才開車離去了。
岑今夏上了車，歪在後座上跟司機報了地址，剛準備合眼，手機就震了兩下。他從衣兜裏把手機掏出來，發現是李玉虹給他發了微信。
暴力老媽：兒子，媽幫你們訂好酒店了，豪輝的頂層總統套房！一會兒去了直接跟前臺報我名字和手機號哈！
暴力老媽：加油兒子！一定沒有你睡不服的alpha！
岑今夏：“……”
他盯着這條微信，心裏忽然有點發憷。
李玉虹這麽說應該只是在口嗨吧？她應該不知道我高中的時候就已經跟人滾過了吧？！
岑今夏作為一個标準的不良少年，喝酒打架早戀一個都沒少，高二的時候就開始交alpha男朋友了，有過兩個前任，只跟後一個睡過。不過岑今夏不是自願的，是被對方下了套。
那會兒李玉虹跟岑盈都比較忙，沒空管他，經常晚上也不在家裏，岑今夏出去跟人厮混的事她們理應都不知道。
還是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岑今夏想通了之後，就開始回複微信：睡個鬼啦！我在回家路上了，你趕緊把訂的房取消了！
李玉虹很快就回複了，岑今夏的手機開始連連震動。
暴力老媽：？
暴力老媽：兒子，你是不是不行？
暴力老媽：還是說你對着自己的班主任會萎？心放寬一點嘛，梁老師多帥啊是不是！別跟我說你高中的時候沒暗戀過他，你少他媽裝！
暴力老媽：你媽今天就偏要給你個機會去實現願望。趕緊給我上！睡爆他！
暴力老媽：咱家大門密碼鎖我已經換了，睡不到人你今天別回來！
暴力老媽：別讓我瞧不起你！
岑今夏：？？？？？？？？？？？
這個alpha女流氓在說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