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蒸汽朋克之城(3) (1)

黃金大草原,穿着獸皮的旅人,以及停不下來的笑聲。

這裏是遼闊的蠻荒。

鲑魚正在着腰間的水袋喝水,羨慕死一群小朋友了,他們的水都在運肉食的隊伍的大罐子裏面,不能時刻都能喝着,得每隔一段時間統一喝一次。

“我這個叫水袋,是我們小族長才給我做的。”

“阿罹對你真好,我們負屃就從來不給我們做這些,還将我們往恐龍堆裏面扔。”

“負屃特別兇,我以前連石槍都提不起來,就被他扔進恐龍窩裏面了,當時我還想着去喝恐龍奶,結果被追得躺地上爬不起來,負屃就站在旁邊看着,眼睛都不眨一下。”

鲑魚嘴巴笑成了月牙,還是他們小族長好。

羅罹那裏,負屃正拿着羅罹的水袋喝水,“這個不錯,回去我也做一個。”

小小的水袋,卻能提供大大的便利,不僅随時能喝上水,不用等統一開罐,還攜帶方便,想想狩獵的時候帶上這麽滿滿的一袋水,都能節省很多事情。

羅罹擦着額頭的汗水,自己也喝了一口,然後将水袋蓋子蓋好重新挂腰間,“你做不來。”

別看僅僅是一個水袋,要是你真用恐龍皮依葫蘆畫瓢地做一個,裝的水能喝?

況且還要考慮漏不漏水,封口密不密實等問題。

小水袋,也得有對應的工藝才行。

羅罹說完也沒在這事上多上心,随口說了一句,“我回去幫你做一個就是。”

然後就問道,“我們現在離目的地還有多遠?”

現在他們已經走了一段時間了,周圍的雜草比人還高,草原上獨特的風将草吹着向一個方向彎腰。

負屃看了看遠處,“再一會兒就到了,廢墟就在大草原的中間。”

羅罹點點頭,跑去和鲑魚他們一起前進了。

說起來,要是以前,走這麽遠的路,無論是他還是鲑魚肯定已經堅持不住了,肯定已經爬蛇母頭頂去了。

但現在,應該是喝了負屃提供的那些獸血的原因,還有羅罹擁有了自己的第一個咒力之環的原因,羅罹居然不怎麽覺得累,身體內像是有一股源源不絕的力量一樣。

連鲑魚,除了小臉紅紅的吐着小舌頭,似乎也還能堅持。

鲑魚正抱着自己的青蛙,然後看着報喜他們手上抱的甲殼蟲,他覺得他現在和大部落的孩子一個樣,說了一句,“你們的甲殼蟲真好看。”

“哈?”

報喜和抱喪聲音都提高了,“甲殼蟲?你說的是那種只有石頭大小,蠢萌蠢萌啥也不會的甲殼蟲?”

鲑魚:“不是呀?”

報喜幾乎是腳在地上一跺,“這是我們邪瞳古族養的伴生獸,大地傳名,最具破壞力的兇獸多目帝江。”

“魚魚哥,你居然将我們的多目帝江認成甲殼蟲?”

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咋就能認錯?

鲑魚抓了抓腦袋,“啊!”

可除了眼睛數量不對,還有翅膀不對,長得可不就像甲殼蟲。

羅罹這時候也剛好走過來,回頭看了一眼站在那只八只複眼的“甲殼蟲”上的負屃,那兇獸現在正走在運肉隊的最前面,跟只裝甲車一樣。

還是一只陸空兩用的兇獸。

羅罹也心道,原來不是甲殼蟲啊,還好他沒有在負屃面前說這話,不然準被負屃小瞧。

報喜還在那給鲑魚“上課”,“我們古族都養得有自己的伴生獸群,所以同一古族的人咒式都很相似,魚魚哥,你以後要是遇到很多會同一種咒式的人,可得躲遠點,他們肯定是來自有伴生獸群的大部落。”

“就比如銅雀古族,他們的伴生獸群是獨足青銅鳥,花樹古族養的是女相樹妖,通靈古族養的白玉蝸祖……”

羅罹聽得也十分有趣,這些東西是以前他們這麽偏僻的地方無法接觸到的。

現在的位置,因為雜草太深,其實路已經不好走了。

還好有蛇母在前面開路,将人高的雜草分開壓平,硬生生的壓出來一條路來。

随着越來越接近大草原中心,周圍也出現越來越多兇獸碾壓過的痕跡,應該是其他古族留下的。

遼闊的黃金平原一望無際,僅僅隐約能看到遠處的連綿火山,眼中所見,廣闊得似乎一無所有。

但随着雜草被越壓越平,視線越來越開闊,一處突然下陷的超級大裂谷就出現在了草原的最中央。

十分的突兀,就像天神從天空向大地揮了一刀,突然就将地面斬開了一道沿長的縫隙一樣,只是這道縫隙在人類眼中可不算小,看上去十分的廣闊。

負屃的聲音傳來,“到了。”

羅罹擡頭向周圍看去,果然在這峽谷的周圍,都駐紮着各族的營地,将這一處深淵緊緊的包圍了起來。

邪瞳部落的營地就在峽谷的入口,這裏是最好進入廢墟的,其他地方都是懸崖峭壁,除了會飛的銅雀古族,恐怕掉下去都會被摔死。

負屃正帶着人去給他的族人分肉食。

羅罹看了一眼,有點懵,因為邪瞳部落的智者正在草繩上打結,記錄每個人分到肉食的數量。

知道這個營地有多少邪瞳族人嗎?那智者用不同的繩代表不同的人,那密密麻麻的繩子看得羅罹頭皮發麻。

也不知道這智者是怎麽記住哪根繩子代表的哪個人?難道這不會出錯?

其實羅罹還真猜得不錯,出錯是經常的,只是連智者本人,和被出錯的人也理不清到底錯沒有。

鲑魚還看得羨慕得不得了,因為他們部落以前也是這麽計數的,幹這活的人還得是部落中特別有身份和名望的人,他以前還偷偷跟着學來着。

羅罹看了一會,實在眼花缭亂,幹脆跑到峽谷口去看廢墟了。

他裝電腦和蛇母的隕石箱子就是從這個廢墟得到的,多少還是有些興趣。

峽谷很深,深到了底部黑漆漆的,根本看不清楚下面的具體情況,說是峽谷不如說是天塹和深淵。

也對,這可是電腦中那個時代抵禦地面天災時建立的地下基地,說不得都是用不知道多深的電梯才能進行升降,再加上地球無數世紀吸收宇宙的塵埃,不知道又掩埋了多深。

能将這麽深的廢墟震出一個通道,簡直就是奇跡。

也難怪只聽負屃這些人說起,只有東域很久前出現過這麽一個遺跡廢墟,因為這種概率實在太低。

這麽困難出現一個,自然争奪就激烈了。

羅罹趴在入口看,入口的一段距離似乎被探索過,坑坑窪窪的,應該是挖走了那些被震出來的化石。

羅罹想了想,應該是負屃的邪瞳古族幹的,他們最先來,負屃還帶了好些化石亂七八糟地堆他山洞,等邪瞳古族的智者上了山,後來才将它們搬離的。

不過,羅罹有些疑惑,為什麽邪瞳古族不繼續往下探索了?

羅罹伸長了脖子,這才看清楚在峽谷的陰影中,有一些動物和人的白骨,看樣子年頭應該不小了。

羅罹:“……”

這時,一個陰影正好站在了羅罹正上方,是負屃,“這個峽谷裏面形成了咒力潮汐,任何人或者野獸進入,都會變成你看到的白骨。”

羅罹張了張嘴,這麽可怕?

負屃繼續道,“也不是沒有辦法。”

手指指向峽谷兩旁無盡的峭壁,“咒力潮汐的形成肯定是有原因的,你看這峽谷的峭壁上有什麽。”

羅罹伸長了脖子仔細看,“是一些綠色的蕨類植物。”

負屃點點頭,“說它們是植物也不對,它們是兇獸,和通靈古族用無盡的蟲子形成強大咒式差不多,這些兇獸單個的實力十分弱小,普通人都能捏死,但數量一多,就形成了無人能抵抗的咒力潮汐。”

這就是人力無法抵抗的大自然的偉力吧。

羅罹大概懂了,說了一句,“不能一把火燒了它們嗎?”

負屃蹲了下來,伸手挖了一快入口處漏網之魚的蕨類,然後用手使勁一捏。

羅罹居然聽到了一聲痛苦的吱聲。

這果然不僅僅是植物,它是有生命的。

重要的是,負屃手上出現了一大灘綠色的液體。

羅罹懂了,這些蕨類水分過重,根本點不燃,不能形成勢頭的火,根本對它們沒多大用,它們的數量太多了。

負屃說道,“只能一點一點的刨除它們。”

羅罹看了一眼深不可測的大峽谷,這工作量怕是有點驚人。

羅罹眼睛一眨,“你們邪瞳古族願意和其他古族聯合,該不會是憑你們邪瞳一族根本探索不了吧?”

負屃看了一眼羅罹,說什麽大實話。

羅罹:“……”

也難怪十大古族來了這廢墟周圍,也不争不搶一個好地盤,因為有這些蕨類植物在,無論是入口還是哪個位置其實都一樣,都進不去,哪怕是能飛的銅雀古族,飛進去同樣得面對咒力潮汐。

負屃說道,“這或許是好事,要真能直接探索,十大古族恐怕沒這麽大的忍耐性不挑起争端。”

羅罹:“……”

得,道理都被你說完了。

突然,負屃說道,“我們也給你黎族留了一塊地皮,供你們紮營,要不要去看一眼?”

“啥?”羅罹都愣住了。

負屃繼續道,“會不會讓你分一份廢墟中的東西,現在還沒有結論,但你為十族前來探索的隊伍供水,分你一塊地皮倒是無所謂。”

這蠻荒啊,地大物博,無法估計,最不缺的就是地皮,不值錢。

當然也是在所有人眼中,黎族掀不起什麽風浪有關。

沿着整個大峽谷,被瓜分成了十一個區域,加上羅罹的黎族,每一族占一個區域。

羅罹興奮得都跳了起來。

地皮不值錢,這是他們的想法啊,羅罹或許是因為被電腦中那些寸土寸金的想法影響,他覺得地皮是個好東西。

“帶我去看看。”

其實分給羅罹的那一塊地皮就在邪瞳部落旁邊。

大家的區域都一樣,都是平原雜草,連一點物資都沒有,在其他十族眼中的确沒任何價值,還不如最貧瘠的狩獵場,唯一的價值估計就是離這廢墟近。

“這以後就是我們黎族的了?”羅罹實在有些激動,看着平坦的地皮,他分到的地兒可不小啊。

鲑魚也特別激動,雖然他也不知道該激動個啥。

負屃看得好笑,不過是因為羅罹供水,十族才答應分給他一塊無用的地而已。

羅罹哪管別人怎麽想,這是地皮啊地皮。

帶着鲑魚還有蛇母,已經在草上打滾了,“以後這是我們的地盤,想怎麽玩怎麽玩。”

鲑魚小腦袋直點,将他的青蛙放在了地上,“沖啊。”

羅罹玩瘋了,等玩累了才停下來,時間已經到了傍晚。

鲑魚主動架起了篝火,這小家夥特別懂事,估計是看到晚飯的時間快到了。

肉食是負屃拿過來的,放在篝火上烤了起來。

外面條件艱苦,所以也沒有太多的講究。

羅罹現在是不想離開他的地盤的,他要繼續撒野,負屃也沒有回邪瞳古族的營地,他有自己的目的,問道,“看到了麽?”

“什麽?”羅罹一愣。

負屃指向邪瞳古族的方向,“房子,石頭堆砌的房子,我們族中有一個智者年輕的時候去過一次東域的希望之城,遠遠地看見那裏的人就是住在這樣石頭堆砌的房子裏面,傳說先祖們也是像他們這樣,住的是房子而不是山洞?”

負屃的表情甚至有一些驕傲。

而羅罹下巴都差點掉地上了?

該不會,負屃他們那麽激動那麽趾高氣昂說的要修建的城池,就是他剛才看到的以為是堆着玩的石頭堆?

真要住進那石頭堆裏面,難道不怕突然倒塌将人砸死嗎?就算不被砸死,那麽多縫隙,難道晚上不怕冷白天不怕曬,也不怕蚊蟲鑽進去叮咬?

山洞雖然差了一點,光照也不好,但它至少不用擔心随時坍塌啊。

羅罹覺得,要是邪瞳古族那個智者遠遠看到的希望之城真是這樣的,那什麽希望之城也不怎麽樣。

負屃看向羅罹,“如何?”

真的不是羅罹想潑負屃冷水啊,實在是這違心的話讓他怎麽說得出口。

羅罹趕緊低下了頭,“哈哈,今天天氣不錯,鲑魚,肉烤好了沒有?”

負屃:“……”

怎麽就不像他一樣激動?

羅罹被看得實在受不住了,他覺得負屃就像在看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

羅罹心道,負屃現在才是不可思議好嗎?真的,贊美的話他真沒準備好。

下午玩的時候,好像看到其他古族也在堆這樣的石屋,就算部落人皮糙肉厚能住,羅罹覺得等他們的城池建立起來,也僅僅是一個更大的,不住山洞的原始聚落而已。

不過現在各族各建設各的,估計都是按照他們部落中見過的東域的模子在建吧,羅罹也不好說什麽,說了估計也沒有人聽,他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家夥,能比得上別人自己部落不辭千辛萬苦爬山涉水的智者?

至少羅罹不會主動去讨沒趣。

不過羅罹得先将有些炫耀的負屃打發好,他實在怕自己沒忍住,捏着負屃的臉問他是不是個喜劇演員,他敢這麽做的話,估計負屃會打死他的。

羅罹說道,“我教你文字吧。”

負屃眼睛都亮了起來,現在他學會了一個“屃”字,驕傲得不行。

正所謂半罐水響叮當,負屃雖然半罐水都還不是,但他現在覺得他已經有一點與衆不同了。

他是大地上會先祖文字的男人!

羅罹拿着個樹枝在地上畫,先從簡單的教起,“我教你幾個簡單筆畫的字,其實文字很簡單的,再複雜的字都是簡單的筆畫組成……”

篝火燃燒,羅罹在講解最簡單的文字,鲑魚在給篝火裏面添加着柴火,負屃充滿了對先祖榮光的向往……

草原落日,大漠孤煙,勾勒出一幅和這蠻荒有些不一樣的畫面。

只是突然間,負屃突然轉頭,“嗖”的一聲,兩道激光從眼中激射而出,射向旁邊的天空。

羅罹都被吓了一跳,怎麽了?

擡頭一看,看到一只眼睛特別大的奇怪蟲子從空中掉落下來,有些像蜻蜓,但眼睛要比蜻蜓大三四倍,看上去整個身體反而比例很小,身體已經被射穿,發出焦臭味,死得不能再死了。

負屃已經站了起來,臉色一片漆黑,看向一個方向,那裏螢蟲飛舞,如同這世界最美麗的風景。

是通靈古族的營地。

“夜蛾!”負屃的聲音說不出的陰沉。

而通靈古族,夜蛾臉上的表情震驚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在他的面前有一只被負屃殺死的一模一樣的蟲子。

蟲子的眼睛中還殘留有另外一只蟲子臨死前最後的畫面。

這蟲子名叫“同目”,一包雙胎,一公一母,公的天生瞎子,但無論距離多遠,它都映照出母蟲看到的景象。

“夜蛾,你看到了什麽?”有族人見夜蛾表情如此震驚,不由得疑惑的問道。

夜蛾已經站了起來,他甚至都有些無法致信。

但“同目”看到的景象是十分清晰的。

羅罹正好教的文字特別簡單,口型也特別簡單,加上結合上一次會議離開時看到的情景,這一猜想,所以……

夜蛾的聲音都有些嘶啞,“先祖……先祖文字重現了。”

什麽?

聲音一落,夜蛾身邊幾個智者幾乎是蹦了起來,完全看不出來老胳膊老腿的樣子。

只是他們還沒有震驚完,“轟”的一聲巨響,一道巨大的炸裂聲從旁邊響起。

天空,那片螢蟲的營地上空,毫無征兆地出現了一只猩紅的眼睛,眼睛中紅光一閃,一道巨大的激光直落而下,如同蒼穹雷霆。

通靈古族營地,夜蛾他們身邊,出現了一個焦糊的深坑。

羅罹一會看看負屃,一會看看遠處通靈古族的營地。

這還是第一次見到負屃這麽憤怒的使用這麽強大的咒式,那轟向通靈古族的咒式和一道驚雷沒有任何區別。

本就是最安靜的晚霞時刻,所以這一擊除了爆炸聲,愣是讓所有聲音都壓了下去。

羅罹看了一眼地上那只死翹翹的大眼睛蟲子,該不會……

但讓羅罹意外的是,偷窺者應該很理虧才對。

但,一片片螢蟲卻向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很快就到了面前,夜蛾站在那只白玉蝸祖上,後面跟着通靈古族的智者和族人。

負屃臉上的怒氣自始至終沒有消減半分,“夜蛾,既然你要拉着你們通靈一族一起死,也沒有人攔你,就讓你看看我邪瞳一族的咒式為何被稱為北荒最強大的咒。”

“刷刷刷!”

天空,夜蛾的上空,出現了八只猩紅的眼睛,就那麽俯視而下,将夜蛾圍在了中間。

羅罹都吞了一口口水,以剛才負屃一只眼睛都那樣的威力,這要是八只眼睛齊發,豈不是得将夜蛾轟成渣。

然後,夜蛾從到來這裏的一刻,他的眼睛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羅罹,夜蛾身後的那些通靈族人也一樣。

羅罹:“……”

他大概猜出來了原因,負屃給他講過一次先祖文字的重要性,要是剛才是夜蛾在偷窺的話,很有可能會發現其中的秘密。

這就能解釋,這些人為什麽一來,所有的目光就在自己身上了。

夜蛾深呼吸了一口氣,這才将目光從羅罹身上移開,臉上表情猶豫掙紮,負屃是所有部落公認的北荒第一英雄,這也是為什麽負屃的名聲會差到了極點,所有人都将他當成了假想的敵人。

但……

夜蛾臉上的表情由猶豫掙紮變得堅定和無悔。

夜蛾的雙手擡了起來,食指合并,其餘手指交扣,“為了榮光!”

夜蛾的聲音幾乎是嘶吼出來的,很難想象這樣的人能發出這樣的聲音。

“為了榮光!”

同樣的聲音,來自夜蛾身後的通靈族人,包括老人,小孩……

他們的表情堅定不移,為了追逐先祖的榮光,他們通靈一族願意并無悔付出生命的代價。

羅罹張了張嘴,在這一刻,他才最清晰的知道,負屃給他講的那個古族流傳下來的聖訓中到底隐藏了怎樣的沉重和悲傷。

那是比生命更重要的崇高信仰。

羅罹的精神為之一震,他不知道怎麽來形容這種無怨無悔的追逐。

那是別人的理想,但此刻羅罹居然生出一種,哪怕是別人的理想,也無法無視無法玷污的感覺,一點也不能。

這麽大的仗勢,其他古族的人也趕了過來。

“負屃,你幹什麽?”

“你一手讓我們締結聯合守衛先祖遺跡的契約,為何現在又自己先打破?”

周圍其實也在談論,稍微一聽也能聽到一個大概,大概就是通靈一族的夜蛾用了“同目”蟲來監聽。

“就算通靈古族做得不對,也不用做到這種程度。”

“負屃,你先停下來,讓通靈古族出來做個保證,以後不再做同樣的事情便是,八眼邪瞳之下從無生還者啊。”

“夜蛾,你也別沖動,就這麽點小事情沒必要鬧成這樣,想想我們的城池……”

羅罹:“……”

這些人雖然不了解具體情況,但他們說得也不完全錯,由負屃一手締結的盟約,一但這一戰打起來了,恐怕真的要毀了。

但,無論是負屃還是夜蛾,都沒有收起自己的咒式。

甚至,負屃和夜蛾身上的咒力之環一道一道的增加。

羅罹:“……”

他們為什麽争鋒相對,羅罹大概是知道理由的,他也沒有想到,他就簡單地教負屃幾個文字,居然正好被夜蛾看到了。

羅罹擡起了手,“其實……”

只是話還沒有出口,突然,大峽谷的位置出現了一聲爆吼,“什麽人?”

“砰!”

只見一個人突然從大峽谷中沖了出來。

衆人皆是一愣。

有人在他們十族守衛的情況下溜進廢墟了!

他是怎麽做到的?他是如何避開大峽谷中人畜不能進的咒力潮汐的?

還有到底是什麽人?是不是十族中哪一個部落的?

這些都有可能。

“攔下他。”

現在重要的抓住這人。

聲音一落,一道黃色的人影沖了出去。

是赤銅古族的人,每一步都是一個咒力之環被點燃,皮膚金黃得跟在身上塗了黃銅。

速度很快,如同一道黃色的閃電。

“彭”的一聲。

那逃出去的人被一拳轟了回來,跟一顆炮彈一樣直接被砸進了一個坑裏。

赤銅古族出手那人也是一愣,他以為能進出有咒力潮汐的大峽谷,肯定十分厲害,沒想到這麽不堪一擊。

“死了。”有人走進坑邊一看。

還好的是,從這人臉上的圖騰來看,并不屬于十大古族的人,不然……

至于為什麽他能無視咒力潮汐,這世上奇奇怪怪的咒式沒有人能說得清。

赤銅古族那人黃銅色的皮膚變成了正常色,有些尴尬,“我也不知道他這麽不經打。”

“嘶!”只是沒有人聽他說話了,那被打死的人從坑裏面被刨出來,剛才因為天色不是太好,看得不清楚,現在一刨出來,只見那人背上還背了一個箱子。

“聖器!”不知道是誰驚呼出了聲。

羅罹:“……”

情況變得十分微妙。

現在如何分配還沒有商量好,這隕石箱子就提前出現了。

各族都開始變得騷動了起來,雖然沒有人出手搶奪,但各族平時互相抵觸的情緒就表現出來了。

再加上負屃和夜蛾這邊為了先祖文字還在繼續對峙。

整個現場詭異得變态,鴉雀無聲。

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誰也不敢出聲,因為很可能任何一句稍微有一點不對的話,都可能引起無法預料的混亂。

十族呆在一起,人多力量大,但一但出現問題,鬧出來的混亂也将是無法想象的。

而羅罹,從那個箱子被刨出來後,整個眼睛就離不開了。

因為那個隕石箱子裏面的東西在往外面掉啊。

一包一包的。

帶籽的花椒,辣椒……

大蒜,生姜……

還有一些種子,不查電腦羅罹都認不出來。

這他媽是一個調料箱子啊,說不得就是地下基地逃難的人類,為了以後重回地表留下的種子。

羅罹知道這種氣氛下流口水不對,但他這十年三分之的時間都在看美食視頻。

羅罹看了看周圍提防的衆人,捏了一下自己手臂,讓自己保持清醒。

又看了看對峙的負屃和夜蛾。

無論是負屃對這次十族聯合做出的努力以及對建立一座偉大城池的期望他都看在眼裏。

還有剛才夜蛾那種為了先祖文字,可以帶領通靈一族視死如歸地震撼人心的信仰他也看在眼裏。

其實,先祖文字他還想主動教給別人,這一個世界他一個人會文字多沒意思。

一開始,他聽負屃給他講完古族關于先祖文字的聖訓後,他想到的也是自己得藏好,要是被發現了,怕是要被争奪得你死我活。

就比如現在夜蛾帶領的通靈一族。

但轉過來一想,被通靈一族知道了,他們為了先祖文字肯定要搶啊,他們也正在這麽做。

被其他古族知道了,他們肯定也會同通靈古族一樣搶。

但,要是自己主動願意肯教給他們所有人,他們還有必要搶嗎?

況且大公開後,哪個古族敢搶都會變成其他九個古族的敵人。

所以,自己反而會變得更加安全,被他們捧在手心上也說不定。

當然,讓自己就這麽教他們文字肯定也是不行的,他又不是聖人,他得為自己換取一點好處,他日子還苦哈哈的。

這些想法看似不少,其實也不過是腦海中一閃就完成的事情。

羅罹吞了口水,哆哆嗦嗦地舉起了手。

不舉手不行啊,再沒人說點什麽,情緒一發酵,這架肯定會打起來,十族混戰,負屃都未必能在這麽混亂的情況下保得住自己和鲑魚。

“那個,大家聽我說一句。”

衆人:“……”

依舊安靜,依舊緊張。

羅罹繼續道,“大家上次商議分配的事情,不是覺得我黎族只是提供水源,還不足以參與北荒十族分配先祖遺跡。”

“現在我這裏正好有一個大家都無法拒絕的條件,既然大家都在,正好聽我說一說,看看加上這個條件,份量夠不夠了。”

一片安靜,這家夥在這種時候在說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還無法拒絕的條件?

倒是負屃皺眉地看了一眼羅罹。

羅罹心道,也虧得現在情況特殊,不然誰會這麽安靜地聽他說話。

羅罹正了正神,挺了挺胸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大一些。

“我決定,我黎族正式用先祖文字來換取加入守衛先祖遺跡的資格……”

聲音如同驚雷轟進了每一人的靈魂。

震得都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第一時間,他們以為聽錯了。

先祖文字?

這幾個字十分特殊,哪怕如同蚊聲,他們都能篩辨出來。

但這怎麽可能?

羅罹趁大家沒有反應過來,趕緊道,“為了表示誠意。”

手指指向地上的那個隕石箱子,“這第一次分配,我黎族就不要那什麽聖器了,将這些雜草種子分給我黎族就可以了。”

“至于這只箱子,你們将它劈成十塊,你們十族平分了就行。”

“公平公正,毫無偏袒。”

還好隕石箱子裏面沒有獸卵,不然他也不知道怎麽分,獸卵可不能劈開一人一份。

衆人:“……”

如此一來,豈不是上次會議未解決的問題又推進了一步,黎族正式有資格加入這次守衛先祖遺跡的合作中,從十族變成十一族。

那可是先祖文字,沒有人敢說黎族沒有資格。

也就是說,所有的問題,就剩下聖器中如果出現獸卵還不知道如何分配這一個問題了。

安靜,安靜。

突然,尖叫聲響起,“先祖文字?你黎族有先祖文字?”

是銅雀古族那些小黃鹂鳥,聲音尖銳得差點刺破了羅罹的耳朵。

所有人其實對新出現的那個箱子的分配已經沒有異議,平均分就平均分,誰也不吃虧也不占便宜,這其實也是上次會議的一個共同想法,只是最後因為一些原因沒能達成。

以後的情況還不知道,但現在這個箱子肯定是能夠用平分這個辦法的。

重要的是……先祖文字?

這是真的嗎?

哪怕他們聽得清清楚楚,但不敢當真啊。

銅雀古族的人開口後,整個現場都混亂了起來,倒不是打起來了,而是全圍羅罹這邊來了。

羅罹:“……”

嘤嘤嘤,都是什麽倒黴事情。

但為了能得到隕石箱子中的東西,以及以後要是又出了隕石箱子,他肯定也想看看裏面都是些什麽,就必須得拿出點籌碼來。

這是和北荒十大古族平起平坐的分配利益,一般的籌碼別人恐怕看都不看一眼。

他正好有文字,又正好覺得這個世界上就自己一個人會文字,沒有任何意義,又有教別人的沖動。

或不順水推舟拿出來做這個交易。

他用文字和水參股,一人抵一古族,其中有沒有占到便宜,或者被別人占到便宜了,他也不是十分清楚。

但至少現在,是對自己有利的。

周圍的人的眼睛都是綠的。

但也如羅罹一開始猜想的那樣,他真公之于衆了,還真沒哪個古族敢輕舉妄動或者生出獨占的想法,因為他們知道他們一但生出這個想法,所有人都會和他們拼命。

他們的目的是先祖文字。

羅罹被看得一哆嗦,趕緊朝負屃靠了一靠。

負屃現在的心情是複雜的,因為本來是他發現的寶藏,現在突然大家都知道了。

心裏是有些不平衡的。

羅罹偷偷拉了一下負屃,小聲說了一句,“除了先祖文字,我在偷偷教你們邪瞳部落一個學科,數學怎麽樣?你們那些智者居然還在用打繩結計數,簡直看得我頭皮發麻。”

負屃其實是沒怎麽聽懂的,但不知道為什麽,心裏那種不平衡它平衡了。

羅罹也有自己的考慮,先前他用先祖文字和負屃交易,現在又拿出來和其他人交易,雖然說本就是他的東西,但多少有些不厚道。

負屃看了一眼羅罹,然後說道,“各位,事關重大,都坐下來商量。”

第二次,十一族會議開始。

相對于上一次羅罹的可有可無,這一次羅罹就變成了中心,雖然這種中心他不怎麽想要。

“我們怎麽确定你手上有真正的先祖文字?”

這也是衆人擔心的,雖然先祖文字光是一聽都讓人精神震動不已,但就是因為太過重要才必須十分謹慎。

衆人都看向了羅罹。

羅罹想了想,“證明給你們看如何?”

“如何證明?”

羅罹說道,“這個簡單,你們各族,每一族派出十五個孩子,讓他們告訴我他們的名字就可以了。”

衆人眉頭一皺,這是什麽證明方式?

羅罹:“各位試試不就知道了,用不了多少時間。”

別說用不了什麽時間,就算再多的時間他們也是願意等的。

各族去找自己部落的孩子去了。

等回來的時候,羅罹已經準備好了。

他問負屃要了一塊非常大的獸皮,然後從篝火裏面撿起一塊焦炭。

“一個一個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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