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周文輝回來的第三天,他外婆就去世了,辦完喪事之後他們一家三口又在國內待了十天就回了加拿大,這下陸凱揚徹底閑下來,好好地替宋天暮盡了地主之誼,帶俞野出去吃吃玩玩。

于是他們四個免不了同桌吃飯。

俞野再不識趣也懂了宋天暮的意思,更何況他本來也不是什麽長情的人,和池明知一起吃飯也無所謂,反正他和陸凱揚已經處成了好哥們,在飯桌上不會沒人搭理。

但宋天暮覺得很尴尬,他好幾次都想和池明知解釋一下,他和俞野只是朋友,可是又不知道怎麽自然地提起這個話題。

而且池明知好像沒有很在意的樣子。

他和俞野相處起來自然的很。

俞野回北京之前,陸凱揚把大家叫到池明知家裏吃火鍋,他和俞野約了又約,說開學之後北京再聚。俨然是當導游當出了感情。

宋天暮本來想攔着他,畢竟他要負責送俞野去機場,沒想到一個不注意陸凱揚就喝多了,宋天暮心想你等着吧,我會和邢琳姐告狀的。

看來只好自己去送了。

這麽想着,宋天暮喝了一口鮮榨西瓜汁,幾乎已經能感受到悶熱到喘不過氣的痛苦。

沒想到,大家吃完飯之後,池明知按着宋天暮的肩膀沒讓他起身,說:“我開車去送吧。”

池明知的駕照下來有段時間了,雖然上路次數不多,但開車很穩,宋天暮倒是不擔心安全問題。

他只是覺得太尴尬了。

可還沒等他說什麽,池明知就帶着俞野出門了。

宋天暮把陸凱揚搬到客房,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他們會聊天嗎?應該會吧?不聊天的話氣氛豈不是很尴尬?聊天的話要聊什麽?一般來說他們聊的話題會是自己,因為他們兩個唯一的話題切入點就是自己,哦,也不一定,畢竟一個學校的,還可以聊聊宿舍食堂教學樓或者下水道井蓋之類的……

胡思亂想很久,池明知才回來,他給宋天暮帶了甜筒和水果,宋天暮舔了一口甜筒,微微眯起眼睛狐疑地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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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幹嘛?”池明知揉了揉他的頭發,“你還不謝謝我啊?”

“謝你什麽?”

“謝我送你男朋友去機場啊。”

宋天暮終于忍不住說:“他不是我男朋友,我早都告訴你了我們倆不是那種關系。”

池明知在他身邊坐下,懶洋洋地從兜裏掏煙,“那是哪種關系?”

“能不能別在屋裏抽煙?”

“別轉移話題啊,問你是哪種關系?”

“……”宋天暮把他的打火機搶過來扔在一邊,“那也和你沒關系吧。”

池明知摟着他,和他一起倒在沙發上,然後,居然用那種撒嬌夾雜着耍無賴的語氣說:“怎麽和我沒關系,他要是打我,你幫他還是幫我啊?”

宋天暮被他的語氣弄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一腳踹開池明知,忍着惡心說:“你腦袋是不是有問題啊?”

他真的很難把眼前這個人和前段時間還冷淡地戴着耳機走在自己前面的人聯系起來。

“好吧,看來你不會幫我了。”

“滾。”宋天暮起身,想去看看喝醉的陸凱揚。

池明知拽着他的衣角,從他的短褲口袋裏摸出手機,從通訊錄裏翻到了俞野的聯系方式,“我删了?”

宋天暮頓時感到一陣無語,他越是了解池明知越是覺得無語。

即使不喜歡自己,但覺得自己很重要,是依賴的朋友,是可以随時上床的“玩伴”,所以不希望自己和別人談戀愛,只要一直和他保持這種輕松的關系就好了。

但是自己和別人談戀愛他不在乎,自己和別人上床他也無所謂。

只要還能填補他身邊的空缺就行。

不喜歡也要攥在手裏,還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因為他問心無愧,他對自己很好,他很清楚。

說不定還在心裏想談什麽戀愛,無聊不無聊,你男朋友看你挨打說不定第一個跑。

你哥不是也把你堵在廁所揍過嗎。

一直以來對你好的人只有我罷了。

宋天暮的思緒戛然而止。

是啊,只有你。

現在還能在你身邊,慶幸的人應該是我才對吧。

宋天暮把手機搶回來,轉身往樓上走,池明知抓着他的手腕,拉他到自己懷裏坐着。

“早點訂票吧,你不是還要收拾東西。”

“我沒什麽東西好收拾的啊。”

“你的舊衣服都扔了吧,明天出去逛街買幾件新的。”

“我的舊衣服是會玷污你的家嗎?”

池明知笑得不行,好像聽到了什麽超級好笑的笑話一樣,宋天暮無語道:“你是不是瘋了?”

“你知不知道你每次損人的時候都會這樣啊。”池明知把兩根手指放在眉頭,往中間擠,“看到了嗎,這樣,好像咱們初中物理老師似的。”

宋天暮看他笑,自己也忍不住有點想笑,憋又憋不住,池明知看他這樣笑得更厲害了,好像氣都要喘不過來。

宋天暮也忍不住笑倒在沙發上。

想那麽多幹什麽呢,有你的每一天都應該開心不是嗎。

“去看看你哥。”池明知拉他起身,“他要是吐了的話你收拾。”

“你收拾。”

“你收拾。”

宋天暮伸手要和他猜拳,池明知把他的手包住,說:“好吧,我收拾。”

“算了,還是我收拾吧,你去收拾廚房。”

說完,宋天暮一個人上樓了。

陸凱揚很争氣,沒吐在床上,而是吐在了馬桶裏,他抱着馬桶發暈,毫無形象可言。

“哥。”宋天暮拍拍他的臉,“你去床上睡。”

陸凱揚迷迷糊糊地說:“弟啊。”

“幹嘛?”

陸凱揚醉醺醺地過來抱他,“我弟太可憐了……”

宋天暮只覺得莫名其妙。

“跟着媽媽來的,媽媽也不在了……”陸凱揚把腦袋搭在他肩膀上,“等我買房子了留個卧室給你,你不要哭了啊?”

“我什麽時候哭了?”宋天暮哭笑不得,扶着他回床躺好。

陸凱揚還是不放心,絮絮叨叨地說放心不下他。

“噓噓噓。”宋天暮拍他的肩膀,“我現在挺好的,我喜歡的人對我很好,你不是知道嗎?”

陸凱揚也不知道聽沒聽懂。

暑假很快結束,八月底,三個人一起買票回北京,邢琳來接他們,還拿了麻辣兔頭兔腿兔丁給宋天暮。

宋天暮不能吃辣,只嘗了一點,最後這些好吃的全都被池明知吃了。

好在池明知主動幫他搬東西,算是抵過。

宋天暮的東西很少很少,衣服沒幾件不說,別的個人用品也沒幾件,一個大行李箱全都拉走。

宋天暮本以為和池明知一起住會很麻煩,畢竟這個人有潔癖,但住了幾天,他發現還好,池明知不會指揮自己幹這個幹那個,自己只需要做飯洗碗就行,別的家務都是他在做。

兩個人的作息很同步,哪門課有問題都可以随時問他,他的東西都給自己随便用,還會記得自己喜歡吃什麽零食。

好像想真心實意地讨厭這個人也讨厭不起來。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兩個人剛剛做完,池明知從後面抱着他,問:“明天早上吃什麽。”

“小米粥,水煮蛋,煎饅頭片。”

“我不喜歡吃煎饅頭片。”

“你怎麽這麽多事兒呢?愛吃不吃。”

“冰箱裏有牛排,等會拿出來化一下,明早煎着吃。”

“你是王子嗎?”宋天暮受不了地說:“在這兒點餐呢?”

“你說你每次都喜歡和我頂嘴,頂完了還不是要聽我的,頂嘴有意義嗎?”

宋天暮:“……”

他剛要和池明知理論幾句,突然覺得他們這樣好像結了婚的兩口子似的。

這個想法把宋天暮雷得動彈不得,卻也讓他生出一絲詭異的幸福感。

“快去把牛排拿出來。”池明知支使他幹活,“要不然你又睡着了。”

“想吃就自己去拿啊!”

“我頭暈。”池明知捂着早就結痂的傷口裝受傷,“腦震蕩後遺症。”

宋天暮爬起來拿牛排,關了燈之後打開臺燈,靠近了觀察他的傷口。

真的留疤了。

池明知:“看什麽啊?我都說了不訛你。”

“我還以為不會留疤呢……”

有風吹過,窗簾揚起來又落下,池明知微微偏過頭看他,好看的眉眼被臺燈映得像一副古典油畫。

“無所謂啊。”池明知笑了一下,拿手背用力蹭了蹭他的臉,“這不是為了你嗎。”

宋天暮心裏那種不合時宜的幸福感又增加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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