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宋天暮驚愕地低頭看他,想把他推開,卻在擡起手的一瞬間下意識抓緊了他的肩膀。

再怎麽控制也控制不了身體上的反應,宋天暮慶幸自己很久沒有自己解決過了,他沒有掙紮太長時間就射了出來,眼睜睜看着池明知咽下嘴裏的東西,起身把他的褲子穿好,和他對視幾秒之後移開了目光。

宋天暮本來以為自己會覺得很羞恥,但大概是真的和這個人太熟悉了,這種事好像也沒什麽特別的,此刻他更覺得荒謬和頭疼。

想出去冷靜冷靜,卻在碰到門把手的一瞬間被池明知拉了回去,池明知讓他在床邊坐下,而後坐在他身邊,低頭沉默了很久。

“對不起,剛剛氣昏頭了。”池明知說:“沒弄疼你吧?”

“……沒有。”

宋天暮回憶着他剛剛說的話,喜歡?他喜歡自己?親耳聽到只覺得很不真實,池明知知道什麽是喜歡嗎?這兩個字好像和他挨不上邊。

突然地,池明知把手搭在他的背上,輕輕抱住了他。

越抱越緊。

“我不知道該怎麽對你,我不想給你造成壓力,也不想你離我越來越遠。”

好像“被這個人擁抱就會覺得很安心”這句話已經牢牢刻在了大腦裏一樣,宋天暮居然在這種時候還有安心的感覺,他心想自己可能離精神不正常那天不遠了。

“我剛剛說的那些話是認真的。”池明知說:“但是你可以不用浪費精力去想,我耽誤了你太多時間,不想再耽誤你的學業了。”

如同得到了什麽赦免一樣,宋天暮很高興池明知沒有逼他很快給出回答,緊繃的神經松弛下來,他點了點頭。

“可以不要再那麽想了嗎,和我在一起就是犯賤什麽的。”

可以不這麽想嗎?宋天暮幾乎已經疲憊到不想思考了,好,那就不這麽想吧……

“我好困。”宋天暮說:“想睡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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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明知拉了窗簾,找了薄毯子給他蓋好。

雖然很困,但努力很久都沒睡着,宋天暮翻了個身,抱着枕頭說:“你這幾年一直在北京過年嗎?”

“嗯,一直在北京,今年本來想回去的,我爸帶我弟弟來北京看病,我幫忙找了熟人,最後在我這裏過的年。”

“什麽病?”

“免疫系統的病,住了一段時間院,前不久才回去。”

“治好了嗎?”

“暫時穩定了,後續應該還要再來。”

宋天暮想起了好幾年前池明知面對父母離婚的無動于衷,他不知道為什麽池明知會同意幫忙找熟人給弟弟看病,是他爸求他幫忙了嗎?

像是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似的,池明知說:“其實我本來不想管的,後來想到你,才覺得還是別做得那麽過了。”

“想到我什麽?”

“我總覺得……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後來想想,哪來那麽多理所應當呢?我爸之前對我還不錯,我沒必要在這種時候做得太過分。”

所以你現在覺得,我的存在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宋天暮被這個問題弄得昏昏沉沉,很快就睡了過去。

他夢到自己念高中的時候和池明知一起出去玩,兩個人蹲在路邊的招牌下等雨停,可雨一直在下,他和池明知就一直蹲在原地,把下巴壓在手臂上看着濕漉漉的路面。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被人輕輕推醒了,邢琳的臉出現在他眼前。

“弟,回家了。”

陸凱揚和池明知在她身邊站着,三個人一起低頭看他,好像來探望病人似的,陸凱揚問:“你做夢了?”

“沒有。”宋天暮起身,把毯子放在一邊下了床。

“那你撲騰什麽。”陸凱揚拉了他一把,看上去還有些沒醒酒,“你怎麽比我還能睡。”

池明知送他們到門口,臨走之前,宋天暮擔心池明知要對自己說什麽,好在池明知什麽都沒說。

再和池明知見面是在兩天之後,池明知來陸凱揚家看他,按理來說那個時候陸凱揚和邢琳應該都下班了,但是那天他們倆都加班,阿姨做好了飯,宋天暮沒時間吃,池明知進來的時候,他正在手忙腳亂地給陸珍喂奶。

陸珍捧着奶瓶,喝兩口就推開,看着宋天暮哭,宋天暮頭疼不已,他想把陸珍交給阿姨,一向和阿姨關系親密的陸珍卻無論如何也不願意自己被送出去,哭得更厲害了。

池明知放下手裏的水果,快步走過來想幫宋天暮脫困,可很顯然,他也毫無這方面的經驗,好在陸珍對新鮮面孔比較感興趣,看到池明知,她很快就不哭了,而是好奇地盯着池明知的臉,還去抓池明知的領帶。

“給你抱一會吧。”宋天暮松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把孩子交給池明知。

陸珍安靜下來,也肯乖乖喝奶了。

“朋友送了點水果,我吃不完,順路給你們送來點。”池明知說。

“順路嗎?”宋天暮幾乎不過大腦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池明知笑着看他,“順路啊。”

“哦……”

好像和池明知吵了一架,把他多餘的力氣都掏空了,他已經不願意去琢磨那些有的沒的,池明知讓他不要再想犯賤這兩個字,他可以不去想,再回去不到半年就要畢業了,到時候肯定會很忙很累,還是留着精力去準備畢業作品吧。

他回到日本之後,池明知去見他的頻率提高到了半個月一次,每次大概能住兩三天,第一次去的時候,宋天暮已經恢複到之前高壓忙碌的狀态,家裏亂糟糟的,生物鐘也亂七八糟,他中午回來把鑰匙交給池明知,又趕回去上課,晚上再回家的時候家裏已經被收拾幹淨,飯菜還冒着熱氣。

那一刻他對池明知扭曲的恨意肉眼可見地減少了大半,甚至想真心實意地對池明知說謝謝,能給我做飯吃你可真是個大好人,放下書包,他二話不說坐在桌前開始吃飯,池明知坐在他對面看他狼吞虎咽,過了會兒嗤笑一聲,“我早就知道不該信你的話。”

“什麽話?”

“‘反正自己能照顧好自己’,你還挺好意思說。”池明知給他倒了杯蔬果汁,“你冰箱裏堆那麽多菜全都爛了,買回來也不做,成天吃泡面?”

“哪有時間做啊,還要刷碗,麻煩死了。”

“你的襪子怎麽那麽多單只的?”

“穿丢了吧。”宋天暮給自己夾了一大塊青椒炒蛋塞進嘴裏。

池明知搖搖頭,似乎是覺得很離譜,“襪子怎麽還能穿丢,你在外面脫襪子嗎?”

“我故意買的不一樣的襪子還不行嗎?”宋天暮說:“你再唠叨我就不喜歡你了。”

他之前在家裏和陸珍說話說慣了,動不動就“再不喝奶就不喜歡你了”“再抓我耳朵就不喜歡你了”,陸凱揚還說他好像幼師,這會兒累得半死,說話有些不經大腦,對着池明知居然也是這套說辭。

本來還怕尴尬,沒想到池明知看上去更不自在。

宋天暮覺得很奇怪,心想你有什麽不自在的?

他吃完了一碗飯,又讓池明知盛了一碗,池明知把飯盛好遞給他,問:“你是去上學了還是去幹體力活了?怎麽這麽累?”

“嗯嗯。”宋天暮點點頭,态度相當糊弄。

池明知無語地起身,走去竈臺前,給他又做了一個蝦仁番茄湯。

吃過晚飯,宋天暮倒在沙發上犯困,他知道自己不能睡,還有作業沒做完,但他實在是很困,強撐着對池明知說:“一個小時以後叫我。”

池明知擰了涼毛巾在他臉上擦了擦,“現在睡了晚上又要熬夜,有什麽沒幹的抓緊時間幹了,別拖。”

宋天暮覺得,自己還是應該聽池明知的建議,畢竟他一年半就修完了研究生學分,這方面的經驗肯定比自己要多,只得爬起來開電腦,強打精神趕在十一點之前做完了作業,潦草洗漱一番,罕見地在十一點半躺上了床。

池明知也關上自己的筆記本,換了睡衣躺在他身邊,伸手去脫他的短袖。

“你想我猝死嗎……”宋天暮無力掙紮,“我真的要困死了。”

“我讓你脫了衣服睡,你以為我要幹什麽?”池明知把他的短袖扔到一邊,又去脫他的褲子。

“不穿衣服睡會提高睡眠質量嗎……”宋天暮忍着腦袋裏的嗡嗡聲說。

“是啊,你穿着衣服睡就會覺得很累,這不是常識嗎?”

宋天暮想問是哪裏的常識?可還沒等他問出口,就忍不住睡了過去。

第二天起床之後他罕見的精力充沛,甚至還有胃口吃池明知準備的早餐,吃完了,他拉開抽屜随便翻出兩只不一樣的襪子穿好,準備走到門口穿鞋,池明知把他拉回來,好不容易才找出兩只成對的襪子遞給他。

“襪子不是随便穿就行了嗎?”

“你要是把自己和家裏都搞得亂七八糟的,你的思路肯定也會亂七八糟的,之前不是和你說了嗎。”

也許是不想把時間浪費在争論上,池明知推着他坐在沙發上,半跪着給他換了襪子。

睡了一個好覺,宋天暮的心情平靜了很多,他看着池明知,突然覺得此情此景很不真實,好像自己的記憶還停留在和他分開的那一刻,再往前的事情也能回憶起來,再往後的事情全都模糊不清。

“你為什麽會覺得,你喜歡我呢?”宋天暮突然問。

池明知擡頭看他,“為什麽這麽問,這種事還會有錯覺嗎?”

“我不知道自己畢業之後會不會馬上回去,如果有工作機會的話我可能會多留一段時間。”宋天暮慢慢地說:“我不想影響你的生活,你要一直這樣來回飛嗎。”

池明知笑了一下,“你可真善良,幹什麽總為別人考慮?”

“我只是——我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才會走。”

然後又把自己扔回過去亂七八糟的生活。

“為什麽覺得我要走啊?”

“因為選擇權永遠在你手上……”宋天暮捂着臉,說話的聲音都模糊不清,“你不想讓我說自己在犯賤,那你覺得換個什麽說法比較合适呢?就算是現在我也不能拒絕你,我求你別來找我,你不同意,可是你走又不需要經過我的同意。”

池明知起身,坐在他身邊,攥住他的手。

“其實上次你回國,我媽想去北京見你了。”

宋天暮愣了一下,“她知道我嗎?”

“當然知道了。”

為什麽會知道我呢?你和她怎麽說的?宋天暮很想問,卻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驚訝到無法開口。

“我說我有了想在一起的人,男的,不要再問我什麽時候交女朋友了。”池明知靠在他的肩膀上低聲說:“最開始他們還挺震驚的,後來折騰了一段時間也同意了,我媽知道我和你吵架,還想過來看看你,說給你挑了很久的見面禮,我覺得那時候見面太倉促了,就讓她等等再說。”

宋天暮:“……”

“你覺得我每次飛過來很累嗎?不是啊,能見到喜歡的人是很開心的事,幫你收拾收拾家,做點你喜歡的東西看你吃,我覺得很滿足,為什麽你會認為我沒辦法堅持,然後突然就不來了呢?每次來之前我都會期待很久,去機場的時候心情特別好,反而是回去的時候心情不太好,确實會堆一些工作,回去一起處理有點累,但我覺得工作不就是為了這個嗎,可以随時來看你,你有什麽需要幫助的話我也能幫得上忙,要不然要那麽多錢幹什麽呢?”

宋天暮的腦子裏亂糟糟的,突然之間不知道該去想些什麽,好在之前為了防止睡過頭的死線鬧鐘響了起來,他趕緊起身往門口走,穿好鞋離開了。

畢業作品把宋天暮折磨得心力憔悴,他非常希望自己能被選上優秀作品展,這是他給這段學生生涯最完美的交代。

池明知的話偶爾會浮現在腦海裏,他真的和家裏說了嗎?真的像他說的那麽簡單,折騰了一段時間之後就同意了嗎?萬一因為自己和家裏鬧掰了怎麽辦?要是去問這些問題,池明知會怎麽回答呢?

“因為我覺得你很重要。”他會這麽說嗎?

池明知離開的前一天晚上,宋天暮到家還算早,他終于有時間躺在床上聽歌,看到十點多,池明知催他去洗澡,宋天暮翻了個身,裝沒聽見。

“怎麽又磨蹭。”池明知拍拍他的背,“洗完了回來再聽,要不然拖到十二點你又不想動了。”

“那就不洗了,你嫌我髒就睡沙發去呗。”宋天暮說。

池明知:“……”

宋天暮剛要翻回來,就覺得身上一輕,池明知居然扛着他下樓去浴室,宋天暮無語了,“幹嘛?”

“我幫你洗還不行嗎?”池明知把他的襯衫脫下來,“轉過去。”

洗完了,宋天暮坐在床邊,讓池明知給自己吹頭發,一擡頭就看到他的嘴唇,也不知道怎麽就想到兩個人大學同居的時候,自己叫他起床跑步,被他一把拉回去抱着蹭的樣子。

池明知看到宋天暮躲閃的眼睛,剛想問怎麽了,就看到他微微鼓起來的腿間。

宋天暮:“……”

說尴尬好像也沒那麽尴尬,說不尴尬又真的很想馬上暈過去逃避現實。

“沒事啊,這有什麽。”池明知憋着笑,“你想起什麽了?”

“我想起你不帶套,行了吧?”

“那你還是別想了。”池明知捏了捏他的臉,跪在床邊拿開了他的浴巾。

宋天暮悶哼一聲,看見池明知的眼睛,趕緊把臉轉到了一邊去。

池明知抓着他的手蓋在自己眼睛上。

宋天暮終于看清了他嘴唇的形狀,忍不住發出一聲難耐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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