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陰天城堡
管家遲遲未到,三人中除了羅罹,另兩人都已經趴桌上了。
李皓納悶道:“怎麽還沒來啊。”
舒時下巴壓着手背,側眼望了望大門:“再等等吧,他沒來,其他人也沒來。不着急。”
“這都等多長時間了。”李皓搓搓胳膊,拉着他唠嗑,“話說我怎麽覺得今天比昨天冷一些呢,我昨天穿短袖都沒什麽感覺,今天就有點冷了。”
舒時同感:“我也覺得。”
聽到這裏,羅罹看圖紙的動作頓了頓,輕聲道:“變天了?”
李皓愣了愣:“……怎麽會,出來的時候還好好的。”
羅罹道:“今天是第四天。”
李皓突然站起來把大廳看了一圈,待坐下,又說:“沒窗,看不到外面,我們走不走?”
舒時緩緩坐直身子,看向羅罹。
羅罹:“我也是猜測,說不定只是降溫而已。”
“降溫?”李皓反問,“你遇過正常降溫?”
羅罹沉默,不答。
舒時不太聽得懂,只依稀明白“陰天”對他們來說不是好事。
“全都趕緊回去!”于淩出現在舒時開的那扇門。
他話音未落,另一處傳來巨大響動:“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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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倒塌震起風聲,門後站着體型驚人的棕色大鳥。
四人齊刷刷看過去。
“我去……”李皓這下真見識到了舒時口中的鬼怪,比想象中還吓人。
“還愣着!跑啊!”于淩又一道吼。
三人拔腿往于淩那兒奔,鬼怪發出尖唳,登時展翅朝他們飛去,鋒利的爪子在燈下隐隐閃着寒光。
李皓感覺頭頂落下一片陰影,又聽到于淩的聲音:“趴下!”
他不假思索地就地一滾,爬起後繼續逃命。
鬼怪抓空之後飛到高處,撲着翅膀睥睨下面幾個渺小的獵物。
“啊!”見鬼怪轉頭,五樓的女生慌忙捂住嘴,顧不上腿還在發軟,扭身便逃。
鬼怪沒立刻追,而是在觀望。它濃黑的眼睛望向金門,那兒剛跑開一個李皓。城堡五樓,有四散奔逃的人們。
論數量,樓上更多。它做了最直接的選擇,直沖高層而去。
“來得太快了,怎麽辦?”李皓呼吸急促,憋着氣朝鬼怪看了眼。
他們沒等到管家,倒等到了鬼怪。現在正是餐點,挑這時候出現豈不是一網打盡?
“先躲,這裏不宜久留。”于淩反手将大門拉上,随即搭住舒時肩膀,對另兩人說,“他跟着我。”
羅罹點頭,拉着李皓胳膊:“你跟我走。”
李皓哪還有空糾結,當即一口應下。
他們話趕話把接下來的行動安排妥當,舒時都沒消化完,人就已經被于淩牽着走了。
他隐約聽見幾道叫聲,隔太遠,聲音模糊,但仍然聽得人揪心不已。
于淩就在這一陣一陣的背景音下領着他進了屋,舒時坐下的時候,神情恍惚。
“喂,吓傻了?”于淩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嗯?”舒時被召回注意力,擡眸看他一眼,很快又低下去,“沒……”
這表現,說沒事都沒人信。
可惜,以于淩的角度,最多只能看見他睫毛和鼻梁。看不見眼睛,也就看不出情緒。
“你發現沒有,這只鳥不是昨晚那個。”舒時暫時放下心裏的包袱,對于淩說,“它更大一些。”
于淩回想方才的場景,漸漸陷入沉思。
昨日造訪的鬼怪高度在兩樓之間,能輕松出入房間,而剛才那只鳥和大廳的門一個高度,它站在那兒能把門擋得嚴嚴實實。
突發意外的時候他距離得遠,直觀感受沒那麽有沖擊力,如今仔細對比才發現,那只鳥光是身形就與昨晚不同。
于淩沉吟半晌,輕聲道:“最壞的打算是存在兩只及以上的鬼怪,其次是它在成長。”
舒時聽着,點點頭,然後說:“今天這只鳥太大了,只能在大廳和長廊活動。”
他們的房門不夠高,那只新出現的巨鳥進不去比它還矮的門。
“嗯,所以房裏最安全。”于淩看他一眼,意有所指,“不到處跑就沒危險。”
“咳……嗯。”舒時默默低下頭。
他也沒亂跑啊,不是說好晚上沒發現鬼怪弱點第二天就去大廳蹲NPC的嗎。誰知道!誰知道會出意外嘛……
“長得跟貓頭鷹似的,居然比鷹還兇。”李皓抖着衣領扇風,在屋裏四處逛。
李皓走了又走,沒得到回應,忍不住回頭道:“哎,你好歹理一下我啊。”
羅罹專心研究新發現的武器,惜字如金:“嗯。”
李皓:“……”
“聽你朋友說,鬼怪沒什麽弱點。”羅罹放下手中的平口刀望向李皓,“你……要不搬來和我一塊兒,互相有個照應。”
“嗯。”李皓也惜字如金般回答,結果高冷不到兩秒就破了功。
他盯上了羅罹的刀,自然而然地伸手要:“拿來看看。”
羅罹将刀尖朝裏遞給他,提醒了句有些鋒利,讓他小心點。
刷過任務的老手,多鋒利的刀都見識過。但也正是因為見識過,知道有多疼,也就更不想遭罪。
李皓兩指捏着寒冷的刃片,以防被劃傷。他拿指甲試了下,這刀确實如羅罹所說,是把利刃。
“這麽鋒利,誰掉的?”李皓翻轉刀身,從刀柄上能看出這是一把舊刀。
羅罹搖搖頭表示不清楚,只說:“應該不是我們的人。”因為空間艙自動過濾銳器,沒有例外。
“那還能有誰?這地方除了我們就一個人。”李皓改握刀柄,微微笑了下,“總不會是管家的吧……唔,好像也說不定。”
“你把它帶着吧。”
李皓回絕得很快:“用不着。”
羅罹稍稍挑眉:“嗯?”
“一,這鳥沒弱點,捅它就是得罪它;二,它長那麽高,咱們捅十刀都不見得能捅到要害;三,這刀沒鞘,帶身上容易傷到。”李皓把刀擱在床頭的小櫃子上,有條有理地分析。
不得不承認,說得非常有道理。
羅罹微微颔首:“也是,你說得對。”
李皓一笑,撐着腿在床邊坐下,沒再開腔找話題。
羅罹轉眼望去,只見窗外天色依舊暗沉,陰天的厄詛并未結束。
而屬于城堡的噩夢,也許才剛開始。
舒時在等待期間睡了一覺,養神加補眠。待覺醒,天空已經放晴了。
“走吧,去大廳。”
舒時看過去,見到于淩剛坐起來,像是也睡了一覺,聲音比平常說話時沉了些,帶着點沙啞。少了慵懶,多了性感,聽起來十分撩人。
舒時清了清嗓,感覺自己聲音雖然也啞着,卻沒有于淩的聲音聽起來抓耳。
前兩天他沒怎麽注意于淩的音色,陡然一品發現還不賴。當然,如果不是于淩常常不說好話,他估計能發現得更早。
“看什麽呢?”于淩拍拍衣角,側目道,“餓了沒?”
舒時連忙收回視線,回答:“有、有一點……”
“去跟羅罹他們會合,順便解決溫飽。”于淩起身,越過他走向門口。
“哦。”舒時快步跟上他,稱職地做大佬身邊的小跟班。
于淩推開門,停頓的那瞬間往身邊瞥了眼。
又乖又聽話的人,真的很少見了。
出門沒多久,兩人便遇上了同時段行動的李皓二人,他們雙雙對望,确定無人負傷。
李皓見着舒時,第一時間綻開笑容,三步并兩步跨過去:“我倆對這只不知道是什麽的鷹不了解,所以就靠你倆啦。”
“靠我沒用。”舒時淡定地把自己肩上的腦袋撥開,下意識瞥了眼于淩。
李皓注意到他那一眼,也跟着看,不巧和于淩來了個對視。
在大佬面無表情的注視下,李皓猛吸氣,一下就把自己嗆到了,咳得驚天動地。
舒時被他吓了一跳,趕緊給他順背:“怎麽了?剛剛還好好的。”
李皓嗆完,聲音虛弱道:“忽然,胸悶氣短。”
舒時:“……”
他收回手,覺得自己白擔心了。
他倆本就是朋友,關系自要親近些許,旁邊兩人都不太插得進話。
羅罹和于淩的關系不尴不尬,聊不起來。他倆各等各的搭檔,等到最後,李皓把舒時拉走了,邊走邊說,氣氛融洽。
落單的羅罹看了看同樣落單的于淩,權衡兩秒,還是覺得單着好。
四人一同前往集合點,意料之中,他們是第一批,大廳沒人。羅罹把椅子數了數,發現差了四把。
突發意外後死亡人數只新增一人,算幸運了。
“陰天沒持續多久,但之後可能會重複出現。”于淩自發提到,“後三天最好打起十二分的警惕,別天還沒全亮就往外面跑。”
李皓和羅罹對視一眼,舒時屈指摸摸鼻子。
他們都是天沒亮透就往外跑的那類人。
過了會兒,大門被推開,四個人前前後後走了進來。他們應當經歷過什麽,臉色都不太好看,其中唯一的女性看上去還驚魂未定。
于淩指骨抵着下颌,不動聲色地觀察他們。
“什麽鬼東西,專門抓人心髒!”有人一拳砸在實木圓桌上。
他身邊的男人微微垂着頭,低聲說:“別講了,先吃早餐吧。”
“我就住在五樓啊,我現在滿腦子都是她死的樣子……我……”一有人提,那個姑娘就崩潰了,說着說着就哽咽不已。
“吃飯,別想那些,只剩三天了。”男人咬重字音說完,自己夾了吃食機械地咀嚼,硬是将食物咽下了喉嚨。
他開了頭做示範,其他人接連動筷,姑娘抽抽搭搭地止住啜泣,忍着胃部的不适逼着自己進食。
這邊動靜太大,不注意都難。
舒時看了許久,發現四人中有個人一直沒說話,那人低頭沉默着,沒動碗筷也沒開話茬,只盯着眼前的桌布,眼角緋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