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失而複得的銀子
此時,有個颀長威儀的身影匆匆走來,還未站定便心痛地開口:“晚山,為師在藏書閣讀書,剛從馮莊主口中得知此事。你……有何打算?”
風晚山黯然沉思良久,緩緩道:“師父,過幾日待馮姑娘好一些了,勞你去向馮莊主退婚。”
退婚?何須歸訝異地瞪大眼睛,連一向沉穩鎮定的師父也發出為難的嘆息,可林照卻并不驚訝,似乎早有預料。
“為師方才聽馮莊主說,馮姑娘只是受了驚吓和一點皮外傷,那歹人并未……你想好了嗎?”
“師父,馮莊主當然會那樣告訴你老人家,可我怎知真假?他怎麽說,別人便怎麽想嗎?”風晚山俊美的臉上閃過一絲慘笑,搖了搖頭,“那麽多男人,那麽多雙眼睛,全都看見了她不着片縷的樣子。無論有沒有發生什麽,在天下英雄眼中,已經什麽都發生了,很快就會傳遍整個江湖。
就算成了親,我每次見她也都會想起這一幕,于她于我都不公平。她家境殷厚,就算退了婚,也可以随便招贅個良家子弟。”
“為師不願看見一樁好好的姻緣,因意外而拆散。你還年輕,如果因為一時的成見而錯過本能相伴一生之人,到了我這個年紀會追悔莫及。你求為師提親時,那麽的懇切,你不是很喜歡馮姑娘嗎?再認真想想。”
師父神情苦痛,猶如萬箭穿心,像是在勸告徒弟,又像在悔恨往昔。何須歸自然讀不透,但也輕聲附和:“師兄,師父懂得多,一定錯不了。”
風晚山反駁道:“師父,我和你不同。人生如棋,落子無悔。”
“這是你的人生大事,為師尊重你的想法,但不願見你倉促之間下決定。不急,過幾天再議。”
在任平生殷切的勸說下,風晚山眼底泛紅,表情凄然,點頭同意會認真考慮。他心靈遭受重創,走路步履虛浮,回房途中幾番險些跌倒。
深夜,何須歸為師兄和馮姑娘的遭遇而傷心,難以入眠。他在床邊坐了一會兒,獨自來到師父的卧房外。朦胧燭光透過窗紙,原來師父也是未眠人。
還未叩門,門便開了。吱呀一聲,師父高大的影子蓋住他,擡手召喚道:“外面冷,快進來。”
他立即跑進去,笑着問道:“師父,你怎知門外有人?”
“為師不但知道有人,還聽出是你。連自己徒兒都不了解,算什麽好師父。”
何須歸手捧熱茶,猶豫再三,還是道出自己所見所想:“尋找馮姑娘時,弟子遇見了那個歹人。雖然沒怎麽交手,但他熟悉山路,感覺像是同門……當時人多口雜,又沒有證據,我不便說出來。萬一,萬一真是其他師兄弟非禮了馮姑娘,大師兄該多難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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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為師知道了。”師父慈愛地摸摸他的頭,轉身取來一個沉甸甸的錦囊放在桌上,“給你的。”
“是吃的嗎?弟子正巧餓了。”
“那明天就拿着它,跟你的和尚朋友進城買吃的。”
何須歸打開錦囊,登時又驚又喜,一躍而起。只見裏頭擠着二三四五……五個明晃晃的大銀錠子!
“師父,這是……”
“我問過你林師伯了,你大師兄分文未花就坑了人家的藥,是嗎?”
“也不能說是坑。”何須歸漲紅了臉,視線在銀子和師父滿是笑意的臉上交替,指尖輕撓桌面。他十分心癢,又覺得道義有虧。
“的确,丐幫的藥不要銀子。人家雖帶個丐字,可并不窮,為師私下也回了禮。你的兩位朋友說過,他們寺院香火不盛。做人做事,不能以道義為己用,而強占便宜。”
“這倒也是哈。”何須歸瞄着錦囊,嘴角的竊喜幾乎就要藏不住。
“再說,是你帶他們來找為師,推薦他們的藥。你師兄空手套白狼,豈不是讓你在朋友面前丢盡面子。”師父溫和地微笑着,将銀子塞進他袖中,“拿好,別跟你師兄說。他心氣兒太高,會生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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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厲行從床上爬起來,到外頭跑了幾圈,向掃地弟子探聽昨夜變故之進展。
聽說,任掌門一早就開始私下裏篩查自家弟子,許多人都寬衣自證。但林照的父親愛面子又護犢子,不許有人查自己的愛子和徒弟,篤定道:“照兒斷然不會做出那種無恥之事,我徒弟也絕不會!查我一個人就行了。”
查了許久,也沒結果。又不能不顧禮數體統,要求滿山的高朋貴客也脫衣服。
回到房中,他推醒撅着屁股酣睡的外甥,命其抓緊用麻紙、漿糊制作壯骨顆粒的包裝盒,自己則将牛奶倒入鍋中。
這裏的牛奶香氣醇厚,牛春夏吃青草,秋冬幹草加天然谷飼,但産奶量低、買賣的人也少。昨天走遍全城,才找到一家賣奶的,多是供給茶坊酒樓拿來和面做茶點。
牛奶加熱至微沸時,将鍋從火上移開,倒入一點鹽和少許白醋。充分攪拌後靜置,牛奶逐漸被白醋分離為白色塊狀凝乳,和淡黃色的液體乳清。
等待凝乳和乳清徹底分家時,厲行和歐陽豆低聲背題,背的是《國際貿易理論與實務》。又要學習,又要創業,連他們自己都覺得很勵志,堪稱當代大學生之典範。
歐陽豆問:“折騰這麽久,手裏還是那麽一點點錢。老舅,我這輩子還能開上法拉利嗎?”
厲行頗為自信地笑笑:“跟我混,能保證讓你開上車,但不确定品牌。”
“四個轱辘的?”
“至少也能是兩個轱辘。”
“那TM叫騎,不叫開。”
這時,何須歸來了。
他昨夜顯然睡眠不足,臉色有些暗淡,就連鬓角的可愛卷毛也軟趴趴。他瞟了一眼厲行,臉上分明寫着:哼,嫖客行,我不想跟你玩兒,但我又不知道該跟誰玩兒,所以還是勉強來找你好了。
随後,他掏出一個銀晃晃的家夥,啪的拍在桌上。啪啪啪啪,又是四下,五個大銀錠子一字排開。
“這是我師父給的,膏藥貼的錢。”
“哎呀呀呀!”歐陽豆撲到桌旁,把臉貼在銀子上磨蹭,“真講究,這回車轱辘有了。”
厲行聽說了昨夜的事,由衷欽佩任平生的為人,不禁感慨:“雖然事兒不大,但見微知著,我老丈人真是個人物。先不論武功蓋世,單是風範和氣度,就超然于群雄之上。怪不得你師伯年紀大卻只能管采買,而他能做掌門。”
何須歸蹙眉問:“你叫我師父什麽?”
“老丈人啊。我說了,我要堅持下流九十天,今兒是頭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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