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章節

se買了幾件天穿的衣服,然後跟她在公園的草地上玩了一小時,用手機拍了許多我們倆的合影。快到傍晚的時候,接到領事館的電話,我補辦的護照做好了,辦公時間随時可以去拿。

回酒店的路上,我撥了Nick的電話,說過“你好,最近怎麽樣”之後,兩個人都有點尴尬。

“明天幫我去拿護照好嗎?我知道你每天晨跑都跑到碼頭那麽遠。”我說。

“不是那邊的碼頭,”他回答,聲音聽起來很嚴肅,“不過如果你請吃晚飯,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沒問題。” 我笑起來。

他停了一下,說:“那天的事情,我想說對不起,我跟Greg談過了,會有影響。”

“接受道歉,肯定會有影響,”我說,“但我想讓你知道,這還是第一次男孩子為我打架,所以,謝謝你。”

“接受感謝。”他回答。

于是,那天晚上我請他吃飯。第二天他跑到十二大道和西四十二街交界處的中國領事館,幫我拿了護照。午飯的時候交到我手上。簽收單據的存根聯夾在護照裏面,上面的簽名是他的中文名字,寫得很大,笨笨的樣子。那個時候,我們正坐在他公司樓下的小餐館等我們的午餐。我手舉着那張藍色的薄紙,念他的名字,想了想說:“好像‘地瓜’啊。”側過頭看着他,忍不住大笑起來。不知道隔了多久,我頭一回笑得那麽開心,像是完全忘記了自己還能不能回到從前無憂無慮的時候。

直到午飯吃完,他問我:“監護權的事情想到什麽辦法了沒有?”

“會有辦法的。”我回答。雖然,事實上,兩邊的律師見過幾次,協商正式的分居協議,財産清單也列出來了,公寓、存款、證券、婚後收入、車、首飾,林林總總,看起來Lyle付出不少,我所得頗多,兩方面都沒什麽意見,唯一的争議就在小孩子的撫養權上面,聽證次日就會繼續,我的精神鑒定結果沒有問題,醫生的意見卻給的模棱兩可。除此之外,我手上似乎再沒有什麽籌碼了。

我跟他告別走出那棟辦公大樓,發現手機沒電了。我沒在意,跑去看了Caresse,再回到酒店已經四點多了。打開手機充電,一直到快吃晚飯的時候,才發覺有一條新的語音留言。留言及其簡短,不過十秒鐘:

“嗨,我是Rona,Rona an。我有些東西要給你。給我回電話。”

82)愛與恨

我照着那個號碼打回去,嘟嘟聲之後,電話接起來:“你好,e。”聲音輕而沉着。“九點半,小蜜橘酒吧。”

我不知道她會給我什麽,沒心思吃晚飯,快九點的時候出門,去她說的那個小蜜橘酒吧。那個地方在第六十八街上,離S&S的辦公室不遠,很小很便宜,拐彎抹角不起眼的地方,老板似乎是法國人,門口貼着薄若萊新酒到貨的海報。我到的時候,她已經在等我了,坐在底樓角落裏一個紅色的轉角沙發上,腳邊是一個出庭用的波爾多紅色公文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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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互相問候,她開門見山從包裏拿出薄薄的一疊釘在一起的文件,沒有解釋,交給我。

最上面是一家旅游會務公司上市的文件,05年上半年的事情,名字很陌生。我摸不着頭腦,直到在第三頁的股東名單上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Lyle Ultan。繼續往後翻,是份合同,日期是1999年,頁眉上标着“Greendale花園飯店控股公司”,內容是給與Lyle Ultan旗下一家子公司的期權,任職五年之後轉為實股權。子公司的名字跟前一份上提到的上市公司一樣。

這部分股權的确沒有列在財産清單裏面,但是離婚官司的財産分割是不涉及此類股權的,期權轉為實股權之後的增值部分視為婚後財産,我能得到不過是多分到一筆錢而已。我以為自己看明白了,擡頭看看Rona,對她說謝謝。

“看起來不夠分量是不是?”她看出來我失望了。“我總是喜歡提醒小朋友們碰到事情多問個為什麽。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

為什麽這部分股權沒有被列在提交給法庭的財産清單裏面?稅務問題?幕後交易?我在腦子裏串起這個問題,可能的答案一個接一個跳出來。手頭資料只有這些,不能肯定是什麽問題,但是肯定有問題。最起碼是沒有報稅,不一定是真的想要偷逃,總是有自以為精明的稅務師告訴你可以緩一緩,等到比較劃算的時候再報,但是給IRS查到了就是逃稅。有些游戲,要加入進去玩就得有籌碼,現在我有了,就算是五塊錢的游戲幣,也不妨試一試。

“為什麽要給我這些?”我問。

“不要誤會。”她猜出我的意思,回答,“我這麽做不是因為他,純粹是因為你,這些東西是給你們之間談話用的,我希望你不要交到其他人手上。”

我點頭答應了,但有點意外,本以為她會授意我怎麽怎麽做才能讓Lyle輸的更慘的。我說:“我原以為你應該讨厭他,也難免有點讨厭我。”

她笑起來,搖着頭說:“我從來沒讨厭過你。至于他,從前恨過,恨到做了很蠢的事情來報複他,比如跟他最好的朋友睡覺。”

“Colin Gomez?”我差點叫起來。

她點頭,“他們差不多有十年沒有講過話,直到他遇到你,跟你結婚,Colin做了伴郎。”頓了一下繼續,說的意味深長,“如果你恨一個人,那你一定還愛他。”

我突然有點明白,為什麽Lyle曾經說過他沒有交情好到可以做伴郎的朋友,結婚的時候又冒出來一個兄弟似的Colin Gomez。如果Rona說的真的有道理,看起來,他的恨要久一些。而我自己呢?我确定自己不再愛他了,但是恨呢?

“我做的事情更蠢,我不應該結婚。”我說。

“事情總有兩面,”她回答,“我早過了三十五歲的生日,保險單上的緊急聯絡人是我哥哥,而他住在蘇格蘭的格拉斯哥。”

“婚我結過了,過程很爛,結果也不好。我不是适合結婚的類型,我該再找份工作。”

“兩者并不矛盾。上個月有個秘書退休,Irene Cox,你可能認識她,沒結過婚,一個人住,養了一只貓,休息的時候畫微型油畫打發時間,她的兩英寸作品在ebay上賣二十五美元一幅。有的時候,我想我也該開始培養個什麽興趣,退休之後不至于太無聊了。”

……

我們聊的很開心。直到到深夜,我離開小蜜橘酒吧,帶着談判的籌碼和愛與恨的理論。

83) 共同的

第二天早晨我在酒店商務中心用普通的A4紙把那疊文件重新複印了一遍,替換掉原先有S&S印記的100G彩色激光打印專用紙。八點鐘不到,我打電話給Lyle。聽聲音他還在床上,不太高興有人那麽早把他吵醒,聽到是我,又有點意外。我說有事情跟他談。

“律師要出席嗎?或者我再叫個保安上來。”他還在為Nick那件事情生氣。

“9點鐘,在你辦公室可以嗎?我一個人過來。要叫律師或者保安,你随意。”

他停了半拍,說:“可以。”

一個小時之後,我們在他的辦公室裏見面。那間房間在三十七樓,視野很好,卻很少有人用。因為工作性質和特別的工作方式,他幾乎不坐在辦公室裏,打電話也只能找到秘書Ms. Mayer而已。跟他住的地方一樣,桌子上幹幹淨淨,門上沒有名牌,就好像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證明他存在過一樣。

我走進去,他坐在桌子後面沒有動,右邊眼睛下面隐約還有一點青紫。他不笑不說話,示意我坐在沙發上,自己站起來走到辦公室門口關門,合上百頁簾。

“你想說什麽?不能等到聽證?”他走過來問我,沒有坐下。

我沒回答,從包裏拿了文件給他,像前一天晚上Rona做的一樣,不急着做任何解釋。他拿過去翻了一遍,扔在辦公桌上。然後問我:“你要什麽?”

“你知道我要什麽。”我回答,“聽證會之前答複我,還有一個鐘頭,你盡可以去跟你的律師商量。”

他看着我沒說話。我還是沒有城府,先開口了,很靜很講道理,卻又有點着急:“你知道Caresse需要我,我也要她。你不會有很多時間陪她,保姆把她帶大,剛剛熟悉了一個又換了另一個,你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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