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郡主,血……”◎

沈笙卿和徐逸元背對着徐氏站着,倒是沒有發現出現在沈府外面的楚時淵。沈笙卿以為徐氏還沒有放棄撮合她和徐逸元的想法,想到昨日她答應徐氏的事情,沒有多說什麽,她沖徐氏說道:“嫂嫂進府去吧,我和徐大哥也要走了。”

徐氏的注意力還在不遠處的楚時淵,她說道:“你們先走,等你們走了,我再進府。”

徐氏對身邊的下人使了一個眼色,故意讓下人擋着那邊的楚時淵。

沈笙卿沒多想,見徐氏如此說,她擡腳朝她的馬車走去。

等沈笙卿上馬車後,徐逸元也翻身上馬,騎馬走在沈笙卿的馬車旁邊。從楚時淵的角度看去,徐逸元的視線時不時落在沈笙卿的馬車上,仿佛在看自己心愛的人,沈笙卿還将馬車的簾子掀開,趴在窗邊對徐逸元說了一句說什麽,臉上的笑容和面對他時這段日子的冷淡完全不同,二人看起來倒是像極了郎才女貌的夫妻。

楚時淵注視着那邊的沈笙卿和徐逸元,心中覺得諷刺。

虧今日他主動來沈府,還想和沈笙卿解釋,他不是要為難她,也不是要言而無信,出爾反爾。

那封和離書,雖然是他當初給她的,曾經他也是真心想過,沈笙卿若是後悔嫁給他了,他不會阻攔。但是除了他覺得他無法給她想象的愛,還是覺得二人彼此間并不熟悉,沈笙卿雖然口口聲聲稱喜歡他,但是他覺得沈笙卿不一定明白她口中的喜歡是什麽。

如今他和她已經相處這麽多年,早已經熟悉和習慣了彼此,哪裏需要鬧到要和離的地步?

他今日特意來沈府挽回她,卻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楚時淵既覺得自己的行為可悲又可笑,心中還有一股怒意。

他們還沒有正式和離,她竟然這麽快就找好下家了。

楚時淵轉身,擡腳離開,周身萦繞着散不去的冷意。

這邊楚時淵離開,沈笙卿的馬車也啓程出發了,似有所感,她将馬車的簾子掀開,朝剛才楚時淵站的地方看去。

徐逸元注意到沈笙卿的動作,說道:“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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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笙卿沖徐逸元笑了笑,說道:“無事。”

楚時淵不再來找她也挺好,她和他既然馬上要和離了,本來就應該不再有交集。

“今日楚大人不是去沈府見欣榮郡主?這會兒怎麽在官署?陛下再信任楚大人,難道連一點兒私人時間都不給楚大人?”

孟書達走進來,看見出現在官署的楚時淵,眸露詫異。

沈笙卿還讓他幫忙阻攔過楚時淵,他自然知道楚時淵和沈笙卿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情,也知道沈笙卿現在鐵了心和楚時淵和離。

之前他看見楚時淵往沈府的方向去了,還以為楚時淵真能夠讓沈笙卿回心轉意。難道之前他想錯了,之前楚時淵不是去沈府見沈笙卿?

孟書達的心中感嘆,沈笙卿和楚時淵畢竟幾年夫妻,沈笙卿鬧到太後的面前,也要和楚時淵和離,楚時淵現在居然如此冷靜和若無其事。

不愧是一心為大燕的首輔大人,對自己的夫人也如此‘無情’,掀不起一點兒他的情緒。

雖然官府的流程還沒有走完,但是如今太後都已經恩準楚時淵和沈笙卿和離,孟書達也只能夠以‘欣榮郡主’稱呼沈笙卿。

楚時淵擡眸看向孟書達,說道:“孟大人這是又饞栗子糕了?”

聽見楚時淵的話語,孟書達頓時想起來他之前幫沈笙卿阻攔楚時淵進宮的事情,他尴尬地沖楚時淵笑了笑,說道:“我随口一言,楚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孟書達的心中有些奇怪,楚時淵不是不在乎沈笙卿嗎?他剛才不過是多嘴提了一句,他這麽大的反應做什麽?

楚時淵在沈府門口看見沈笙卿和徐逸元在一起,不想回已經沒有了沈笙卿的首輔府,這才來了官署,未料孟書達又在他的耳邊提起沈笙卿,本來就看不進去手上的卷宗,他站起身,沒準備再待在官署。

楚時淵回了首輔府。

之前楚時淵說沈笙卿不會再回首輔府了,孫管家也知道了楚時淵和沈笙卿之間的事情。

孫管家本來見楚時淵今日去挽回沈笙卿,心中還挺高興。但是這會兒見楚時淵孤身一人回來,他便知道沈笙卿這是沒随楚時淵回來,楚時淵和沈笙卿沒和好。

孫管家見楚時淵準備去書房,大着膽子說道:“老奴有和夫人有關的話語,請大人給老奴一些時間。”

楚時淵本來沒興趣聽孫管家的話語,不想不等他回答,孫管家直接跪在地上,恭敬說道:“前段時間大人去簡府參加簡小姐的及笄宴,夫人回府後沒有見到大人,似乎受到了什麽巨大的打擊,那天晚上大人和夫人發生不愉快後,夫人還在屋裏哭得特別傷心,第二天夫人就帶着屬于她的東西,和陪嫁的下人離開了首輔府……”

孫管家說的話語,楚時淵也知道。不過不提他早就和她解釋過簡連漪的事情,沈笙卿完全沒必要因為簡連漪的事情大驚小怪,不依不饒。沈笙卿僅僅是因為他參加了簡連漪的及笄宴,就不惜求到太後的面前,也要和他和離嗎?

正好這時,莫牧走了過年,恭敬說道:“大人,徐家鋪子的夥計已經去找徐逸元了,這會兒徐逸元應該已經和夫人分開了。”

雖然太後已經恩準沈笙卿和楚時淵和離了,十日的時間過去,沈笙卿就再也不是首輔府的夫人了,但是現在楚時淵明顯不接受和沈笙卿和離這件事情,首輔府的下人不會像孟書達似的,還都是以‘夫人’稱呼沈笙卿。

聽見莫牧的話語,楚時淵淡淡“嗯”了一聲。

他沖孫管家道:“你去沈府一趟,說有關首輔府的事情要詢問她,想辦法約她出來和我見面。”

楚時淵口中的‘她’自然指的是沈笙卿。沈笙卿和孫管家的關系貌似還不錯。

沈笙卿沒将他和她的婚姻當回事,甚至已經開始思考別的男子,他不能夠放任她如此胡來。

……

雖然徐逸元被鋪子裏的夥計給叫走了,不能夠陪她去見楊大夫了。難得有楊大夫的蹤跡,沈笙卿自然不會放棄。幸好徐逸元讓他的小厮留下陪沈笙卿去見楊大夫,沈笙卿今日還是見到了楊大夫。

因為之前徐逸元打過招呼,楊大夫也知道沈笙卿今日會來。

楊大夫已經近古稀之年,不同于藥王谷的袁承霁,頭發皆已經花白,給人一種仙風道骨的感覺。

而且楊大夫濟世為懷,也沒有藥王谷給人看病的規矩。他見到沈笙卿後,爽快地給沈笙卿看診。

沈笙卿坐在楊大夫的對面,将手腕伸向楊大夫。

“楊大夫,我們家郡主如何?”

陪沈笙卿來此的玉蔓見楊大夫許久未言語,焦急說道。

楊大夫收回手,蹙眉說道:“從脈象上看,倒是看不出什麽。請問郡主,最近是不是有服用什麽藥物?”

楊大夫的話語,沈笙卿倒是不意外。最近她找了許多大夫,那些大夫也從脈象上看不出她的問題。

沈笙卿将之前袁承霁給她的藥丸拿了出來,說道:“這是藥王谷的谷主給我的,說是可以壓制我的身體內的毒。”

楊大夫接過沈笙卿手上的藥瓶,放在鼻子下嗅了嗅,說道:“難怪會這樣。”

楊大夫沖沈笙卿說道:“既然從脈象看不出什麽,我若是想了解郡主身體內的毒,只能夠取郡主的血了,郡主是否介意?”

聽見楊大夫的話語,沈笙卿下意識地碰了碰她之前為了幫楚時淵解毒,受傷的胳膊。之前幾次崩裂了傷口,如今傷口好不容易開始愈合,難道又要這傷口重新裂開?

楊大夫看見沈笙卿的反應,意識到沈笙卿誤會了,他說道:“我暫時只需要從郡主的指尖取一點兒血,郡主不必緊張。”

話雖如此,沈笙卿雖然是商賈,卻也是錦衣玉食長大,甚至因為沈母的關系,和那些世家貴女也是沒差了,若不是之前為了救楚時淵,從小到大就沒有傷過一根手指頭。

好不容易見到楊大夫,沈笙卿自然不可能因此就拒絕楊大夫,她将手再次伸向楊大夫,說道:“楊大夫請。”

見沈笙卿沒有意見,楊大夫用銀針紮破沈笙卿的指尖,取了她的血。

“郡主,疼不疼?”

見狀,玉蔓連忙用手帕去擦沈笙卿指尖的傷口。

沈笙卿輕輕搖了搖頭。比起當初服下袁承霁配置的毒藥,用血給楚時淵解毒,這點兒痛對于她來說倒是不算什麽了。

不過她将手按在心口,不知道是不是剛才取血的緣故,她感覺身體內的毒似乎在她的身體內擴散,她覺得心裏有些不舒服。

沈笙卿等了差不多一個時辰,楊大夫才再次走向她。

比起剛才,楊大夫的臉色要難看許多。

沈笙卿的心中有不好的預感,她站起身,說道:“如何?楊大夫有沒有法子解我身體內的毒?”

楊大夫搖了搖腦袋,說道:“郡主身體內的毒十分複雜,而且因為郡主有服用壓制身體內的毒的藥丸,郡主身體內的毒的成分和一開始已經大不相同。哪怕現在郡主告訴我身體內的毒最初的成分,我怕是也無法給郡主配置出解藥。”

沈笙卿的臉色有些發白,說道:“那我身體內的毒,沒辦法解了嗎?”

楊大夫說道:“郡主若是相信我,我倒是願意嘗試幫郡主解毒,只是郡主就不能夠再服用壓制身體內的毒的藥丸了。郡主服用的藥丸會影響身體內的毒,郡主若是繼續服用這個藥丸,哪怕我配置出了現在郡主身體內的毒的解藥,這個解藥對郡主也沒有用。”

聽見楊大夫的話語,玉蔓說道:“這怎麽能行?袁神醫曾經說過,郡主若是不服用這個藥丸,毒會迅速在郡主身體內擴散,要不了幾日郡主就很有可能毒發身亡。楊大夫有把握在幾天內給郡主配置出解藥嗎?”

楊大夫說道:“我也只能夠盡力一試,能否在郡主毒發前,配置出解藥,我也沒辦法保證。”

玉蔓擔憂地看向沈笙卿,她希望沈笙卿別答應楊大夫。楊大夫若是無法在沈笙卿毒發前配置出解藥,沈笙卿會死的。興許還有別的辦法……

沈笙卿抿了抿唇,說道:“好,我願意讓楊大夫幫忙配置解藥。”

皆言藥王谷的醫術天下第一,當初若是有法子,她當初又怎麽會在身體內的毒沒解的情況下,選擇回京?

袁承霁沒法解她的身體內的毒,雖然楊大夫說也只能夠盡力一試,但是這種情況下,她也只能夠選擇相信楊大夫了。

而且袁承霁說過,他給她的藥丸也不可能永久地幫她壓制身體內的毒,現在她身體內的毒發作的越來越頻繁了。要不了多久袁承霁給的藥丸也将無法壓制她身體內的毒,到時候,她也是要毒發的。

既然如此,倒不如讓楊大夫試一試。

見狀,玉蔓的心中又焦急,又無可奈何。

雖然離開藥王谷時,袁神醫答應了會繼續幫沈笙卿想法子配置解藥,但是沈笙卿回京後,藥王谷那邊一直沒有消息,現在沈笙卿又要和楚時淵和離了。之前看在楚時淵的份上,袁神醫才盡心盡力幫助沈笙卿。

如今沈笙卿和楚時淵馬上沒有關系了,她也不确定袁神醫會不會繼續幫沈笙卿解身體內的毒。

……

和楊大夫商量好了解毒的事情,時辰不早了,沈笙卿帶着玉蔓離開石頭村,準備回沈府。

石頭村比較偏遠,不知道是不是道路不平的緣故,沈笙卿坐在馬車內,感覺身體內的那股不舒服更甚了。

突然馬車颠簸了一下,貌似撞到了一個石頭,沈笙卿的身子前傾,沒忍住嘔了一下。

見狀,玉蔓連忙伸手去扶沈笙卿,下一瞬慘白了臉,她的視線落在沈笙卿的唇邊,顫聲道:“郡主,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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