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全是套路,不摻真誠◎

很顯然, 王言就是在作死。

導師們看他有時間吐槽自己不行,說明他現在的課業還是太輕了,多給他增加了一些任務量:學生難得這麽上進, 怎麽能辜負?

這下可好,王言真的被塞進訓練室裏出不來了。

被殃及的池魚也不少。

面對王言的那些“刁難”, 老實的導師或許會選擇自己解題, 聰明的導師直接在上課時将這個課題丢給學生們, “大家思考一下這個問題,算平時分。”

雖然沒有參考答案,但集思廣益一下,說不定答案就出來了呢?

壓力給到了學生。

當然,導師們肯定不能啥都不幹。學生們的訓練加重,他們需要幫忙複盤與指點的地方就多了。

而其他學校來考察的人也被這種學習氛圍震驚了:這難道就是A校在異能高校中名列前茅的原因?

不久前, 陳校長還跟他們說:“唉, 我們學校的那些學生,天賦是有的,但有很多人, 缺少一種使命感與目标感, 不夠勤勉。”

當時他們還連聲應和。

再看看現實環境,他們只想問:你管這叫不夠勤勉?

他們看陳年的眼神都變了:陳校長不地道啊。這跟那種自稱不學習,半夜卻學到深夜的人有啥區別!

差點因為陳年現在是德高望重的前輩的身份, 忘記他以前老陰比的稱號了。

“陳校長, 你也太謙虛了。這要是不算勤勉,那我們學校那些,豈不是叫天天摸魚混日子?”有人就調侃。

“就是, 學生上進是好事, 沒必要藏着掖着。陳校長, 你是不是想讓他們哪天一鳴驚人?”

老狐貍就是老狐貍,總是喜歡藏着一手牌。

陳年老臉一紅,“說起來你們可能不信,就這兩天他們消停點。”

他之前說那些話的時候是非常真誠的。但咋辦,他們似乎已經不太相信了。

而且這還沒處說理去。你說學生們故意害他風評?他們上進是好事啊!他能說什麽?看着衆人笑而不語的表情,陳校長默默背下這口黑鍋。

參觀A校的這些的領導、導師已經暗自決定,回去必須把鞭子抽起來。你看看隔壁學校,再看看你們,還好意思松懈嗎?

之後的一段時間,就像連鎖反應一般,各個異能高校的學風都緊了不少。

此為後話,暫且不提。

其實不止陳年奇怪突然改頭換面的學生們,就是導師,也隐隐感覺哪裏不太對。

雖然部分任務是他們布置下去的沒錯,但早在他們這麽做之前,就已經有各種奇葩事兒了:

比如老來騷擾他們的王言,比如挑戰的特聘導師的學生變多,還說着“首席之争就是如此殘酷,老師,對不住了”之類的怪話。

這屆學生指定有哪裏不太對。給他們加加負擔,那是順水推舟的事情。

在整個學校的學習氛圍正濃時,唯有林肆這個經常騎着小摩托亂晃的心理老師看起來像個閑人。

林肆很滿意:異能者嘛,就該忙一點,省得這個挑事,那個有小動作。說到底他們有時候就是太閑了,學校的公務安排不夠多。

她一個普通人兼心理老師,清閑一點不是很正常?

不過林肆對待本職工作也是相當敬業的。

看着A班蔫噠噠的學生們,林肆痛心疾首,“同學們,勞逸結合是非常重要的。為了大家的身心健康,我們要學會拒絕不合理的課業安排!”

學生們愁眉苦臉,“可是這些任務,不是我們能拒絕的。”

一般的導師還好說,那幾位特聘呢?

他們還要不要高評分了?

他們還想不想加入他們的隊伍了?

在這樣的絕對權威面前,抗議一般都無效。

然而,林肆大義凜然地安撫他們,“沒關系,你們把請願書寫好。我會幫你們轉交給校長,也會為你們争取權益。”

她現在的形象,主打的就是一個不畏強權。

“資深導師也好,特聘導師也罷,他們或許很強,但我不會允許揠苗助長的事情在我的眼皮底下發生。你們是異能者,離開學校,或許是一方強者,可以保護別人。但在學校裏,你們都是我的學生,是需要我保護的人。”

同學們有被感動到,站在講臺上的林肆,仿佛自帶光環。

他們很少聽到“你們需要保護”這樣的話,導師們也不會這麽肉麻。

可身為普通人的她,卻毫不猶豫地站在了他們面前。

林肆的職場環境沒那麽舒服。這一點他們都知道。否則的話,之前就不會有導師當着他們的面吐槽林肆了。

林肆自己是一直保持與人為善的态度的,從來沒聽她說過哪位導師不好的話,她大概很想在這裏站穩跟腳的吧。可為了他們,她甚至做好了跟同事撕破臉的準備。

如果林肆有個屬性面板,應該可以看到不斷上漲的好感度。

感性一點的人,眼裏已經蓄起了淚,喃喃道:“我們以前可真不是東西啊。”

他們以前就是迫害林肆的幫兇,還想把她趕走。

扪心自問,他們對得起林肆的這份善意嗎?

王言:?

從剛才開始,他就處于懵逼狀态:等等,什麽勞逸結合?你看看你給李冉冉的安排,那個能叫勞逸結合嗎?如果他沒搞錯的話,林肆不就是讓學校卷起來的幕後真兇嗎?

“別人只在乎你們異能者飛得高不高,不像我,只在乎你們累不累”這種話,王言感覺怪怪的,聽起來全都是套路,不摻半點真誠。

身為看破了真相的智者,王言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同學們,“她真的不是什麽好人……”

可惜,好心總是被辜負的多。

衆人沖他怒目而視,“承認自己的錯誤很難嗎?”

“王言你別太過分。”

一下子就把他試圖解釋的話給堵了回去。

此刻,沒有人可以诋毀林肆在他們心中美好的形象。

王言仰天長嘆:這難道就是智者必須承受的寂寞與痛苦嗎?

林肆一點兒都不在意試圖搞破壞的王言。他說什麽重要嗎?不重要。

人們大多願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東西。她現在是人心所向,哪裏是王言說兩句就能改變的?

而且林肆是個行動派。她真的将大家的請願書收集了起來,提交到了教研會上。

這是林肆第一次參加教研會。

沒拿到完整的導師權限前,都沒人通知她。現在她拿到了權限,盡管有些人還是覺得喊一個普通人參加這種會議很沒必要,系統仍然盡職盡責地彈出提醒,林肆自然不會遲到。

只是會議室裏的位置是固定的,有些不太歡迎林肆的老師暗自得意。

有人已經找了相熟的教務老師,故意“忘記”給林肆加牌子和位置的事情。

教研會很重要,是她一個普通人能聽的嗎?聽了也不懂吧?

在衆目睽睽下站着旁聽,難受嗎?尴尬嗎?

知道“分寸”的異能者就是這樣,不會像學生們一樣留下明顯的把柄,但你要說他們比學生更好相處?那肯定不是。

林肆進會議室,掃視了一眼環境,就意識到了這個明顯的“失誤”。

一旁有個導師笑道:“林老師,你怎麽來了?嗨呀,教務中心的這些人也真是的,做事太慢了,回頭我肯定幫你說說他們!今天可能要辛苦你往後排站一會兒了。”

一直以來,林肆表現出來的脾氣都是比較軟和的。

所以他們搶先把教務中心給罵了,林肆想計較,那是小氣,也容易毀人設。

林肆扭頭要走。

這讓一些看好戲的人驚了一下:這家夥,這麽硬氣的嗎?

然後他們就笑了:硬氣好啊,要是直接缺席教研會,陳校長肯定生氣,以後的會議,林肆也可以不用來了。

這後果,比她尴尬地站在後排嚴重多了。

問題是,林肆是剛來學校、孤立無援的普通人嗎?

坐在最前面的徐姍姍等人皺起了眉毛。正要說什麽,林肆就先被人拉住了。

“林老師,你坐我旁邊吧。”B班的夏老師面色平靜,“王老師說他最近疏于鍛煉,想要站一會兒。”

他幫林肆把原來位置上的那塊牌子給掰了下來,丢給剛才讓林肆站着的那位導師,然後拉着林肆坐下。

徐姍姍笑眯眯地說:“老王你早說啊,我肯定給你多安排點讓你活動腿腳的事情。”

他們沒再喊林肆到前面來,夏老師旁邊的位置比他們最前面的位置合适。但這麽明顯的幫腔與站隊,只要腦子沒進水,都能看出來。

那位被搶了位置的導師面紅耳赤地抱着牌子站在了後排。其他抱着相似心思的人,也不敢亂起哄了。

好多人心裏泛起了嘀咕:怎麽回事?林肆在學生間有人氣就算了,怎麽這麽多導師都站到她那邊去了?

像夏老師這些人,不是向來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嗎?

他們左看右看林肆,長得是還可以,但沒到禍水的程度,咋就跟拿了萬人迷劇本似的?

在不動聲色中蠱惑人,這能力細思恐極。

夏老師沒去管其他人是怎麽想的:他之前跟林肆打過賭,還欠着她人情,能還一點是一點。

他瞄了眼林肆淡定的側臉,小聲道:“不用客氣。”

別看她面無表情,心裏應該是很生氣很慌張的吧,不然那就不會第一時間想出去了。到底是職場新人,不擅長應對這種暗箭很正常。

夏老師在心中腦補。

林肆偏過頭,“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夏老師點點頭,不然還能有誰?

“呃,其實,我覺得你這句話應該跟那位王老師說。他才應該感謝你哦,你幫他解了圍。”林肆無辜地眨眨眼。

夏老師一臉茫然:哈?

他提醒林肆,“我不是非要你感謝我。不過下次記住了,這種會議就算尴尬、生氣也不能缺席,這才是讓某些人得逞。”

“我都來了,怎麽會缺席?我就是看了一圈,發現沒有我的位置,然後我就發現了真相。”

“真相?”

“嗯,原來陳校長的意思是讓我主持會議。”她看起來像是要走出去,其實是準備站上與出入口最近的主席臺。

走陳校長的路,讓陳校長無路可走。

什麽?陳校長沒位置坐?你們教務中心不得反省反省?

林肆一臉正直地拿出了請願書,“正好我确實是有些東西要講的。”

尴尬與丢臉?那不是她一個職場萌新需要考慮的事情。新人嘛,沒別的優點,就是臉皮厚。

林肆待人客氣,但不該她認領的人情,她是不會認的。

噗嗤一聲,夏老師沒忍住。他伸手撐住臉,擋住自己上揚的嘴角,“不好意思,是我多嘴了。你說得對,我找錯人了。”

幫了老王這麽大的忙,回頭得把這份債讨回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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