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獸.欲上來了◎
“張嘴。”
算了,不和病人計較。
江嶼笑了笑,順毛加上因為生病周遭而軟下來的氣質,看起來特別軟乎乎。
極其乖巧。
不要臉的說,還有幾分男大學生的模樣。
像只乖乖張着嘴等待投食的金毛。
岑呦檸努力壓下心裏的悸動,讓自己極力平靜下來,催眠自己只不過是喂只狗吃骨頭罷了沒什麽好心跳加速的。
把手心裏的兩顆藥倒進他嘴裏,再把水杯遞到他嘴邊讓他喝下。
江嶼每一步都乖乖配合。
廚房的燈光灑在兩人身上,像是鍍了一層暖光,周遭只剩下鍋裏“咕咕咕”水滾的聲音,畫面竟意外的溫馨。
岑呦檸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江嶼喝水時,上下滾動的喉嚨。
腦子裏只剩下一個想法——
好像親一口。
等把水杯裏的水一滴不落地喝完,這才算結束了吃藥環節。
“行了,你抓緊炒菜,我要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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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岑呦檸生怕被人發現自己心裏龌.龊的小心思似的,一溜煙地跑了。
……
好不容易等江嶼做完菜出來,岑呦檸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乖乖坐在桌子前等待開飯了。
因為江嶼已經吃過了,就坐在她對面看着她吃。
一開始還沒什麽,但吃着吃着岑呦檸就發現了不對勁。
岑呦檸:“……你能不能別看着我吃。”
江嶼眨了眨眼睛,“為什麽不能呢?”
岑呦檸:“……你看着我吃我會很沒食欲。”
江嶼不解:“為什麽會沒有呢?”
岑呦檸:“……”
她好想打人。
偏偏對方又擺出一副毫無殺傷力的模樣。
看起來就像是真的只是單純地想看着自己吃飯。
……算了,她忍。
等吃完飯,岑呦檸直接碗筷一甩,大小姐性子顯露,完全沒有想要收拾的意思。
往常來說,江嶼見她吃完了,都會第一時間收拾碗筷去洗碗。
可這次他也只是坐在原地望着她。
岑呦檸:“?你看我幹嘛,收拾桌子啊。”
江嶼:“可是我生病了呢。”
岑呦檸:“……”
對方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什麽,一臉認真,整個人看上去懵懵的,還帶着一點呆。
有時候她真的很怕生病的江嶼。
她寧可要那個和自己殊死一搏鬥嘴鬥到你死我活的江嶼,也不想面對這個,呃,不知道該說退化了還是進化了的江嶼。
偏偏對方還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這讓她有一種手足無措不知道用什麽方式反擊的挫敗感。
江嶼的身體素質好,生了病吃完藥睡一覺醒來之後,基本上就沒什麽大問題了。
岑呦檸昨天晚上在他家吃完飯之後就跑回家了,她實在抵抗不了江嶼生病的時候猝不及防一雙明眸望着自己的順毛模樣。
真的好奶,誰懂。
軟乎乎的,讓人完全沒有抵抗力,也不像平時那麽賤嗖嗖生怕別人不揍他的模樣,一點攻擊力都沒有。
……她怕自己獸.欲一上來就把人家撲倒了。
想起來昨晚的挫敗經歷,岑呦檸就忍不住昂天長嘆了一聲。
彼時的于珊珊正在給她彙報着公司給她新挑選的劇本,見她這種反應,以為她是對選劇本煩惱,“呦檸姐,怎麽了?是不是最近太忙了有些吃不消?”
“不過蘇姐說了,等你這部劇殺青了,就給你放個小長假放松一下。”
岑呦檸搖了搖頭,“沒事。”
“選劇本的事晚點再聊吧。”
于珊珊見狀,點了點頭,整理好幾份劇本後收好放回包裏。
岑呦檸捏了捏眉心,想起來一件事:“今天多少號來着?”
于珊珊:“24號了。”
24……
饒是再不想去,也拖不得了。
拿出手機給那人編輯了一條短信——
我今晚回去。
剛點擊發送,導演那邊就派人來叫她去拍下一場戲了。
把手機交給于珊珊保管,整理一下思緒後,重新投入工作,不再去想那些煩心事。
……
晚上七點半,紅色的法拉利準時停在岑家庭院門口。
岑呦檸戴好口罩推開車門下車後,岑旭輝早早就帶着袁沛敏和周子衿母子兩在門口等候了。
看着到還真挺像一家三口的。
岑呦檸斂去眼底複雜的情緒,踩着高跟鞋邁着不緊不慢的步伐停在他們面前。
岑旭輝早在見到她車子的那一刻眉頭就舒展開來,眼睛更是眯得皺出眼角的皺紋,“檸檸啊,可算願意回來看看爸爸了。讓我看看,都瘦一圈了。”
岑呦檸頓了頓,如實說了句:“最近胖了兩斤。”
最近應酬多,要麽出去有飯局,要麽江嶼給她做法各種投喂。
想不胖都難。
岑旭輝:“……”
“呦檸啊,好久不見。怎麽這麽久都不回來看看,你都不知道你爸在家天天念叨你。”一旁的袁沛敏挽着岑旭輝的胳膊,臉上保養得完全看不出去已年過四十,一身的奢侈高定,活脫脫一位豪門貴婦。
眉目慈祥的模樣,只讓人覺得虛僞。
岑呦檸只露出一雙桃花眼,居高臨下地瞥了她一眼,“我不回來不正合您意。”
一時間,周遭的氣氛尴尬下來,空氣中似乎都彌漫着電石火花。
還是周子衿打破僵局,“檸檸,開這麽久車肯定累了吧?都別在這站着了,外面冷。”
袁沛敏壓抑住自己內心的情緒,強撐着笑容,“是啊是啊,老岑,要不我們先進去吧?”
“子衿說得對,檸檸,別在這站着了,走吧,一塊回家。”
岑呦檸也懶得跟他們争執了,這個天在外面,确實有些冷。
更何況她為了顯腿細,連光腿神器都沒穿,短褲配長靴,膝蓋部分的肌膚都裸露在外,能不冷嗎?
一行人就這樣氣氛僵着地往岑家走,岑旭輝袁沛敏兩人走在前頭,周子衿落後一步岑呦檸走在後面。
其實岑呦檸都不懂,岑旭輝明知道她每次回來都會鬧得大家尴尬,還老是要她回來,到底圖什麽?
“檸檸。”周子衿頭上的發絲一如既往地打理得一絲不茍,每一根似乎都精心處理過,露出光潔的額頭。估計是回家了不用處理公務的緣故,他摘下了往日常戴的金絲邊眼鏡,露出一雙跟岑呦檸有幾分相似,一樣勾人的桃花眼。
因為沒戴眼鏡,整個人看上去年輕了幾歲。
不過其實他本來年紀也不大,可是不知道怎的,心智卻比同齡人成熟不少。
“上次哥哥打的錢夠花嗎?不夠的話記得跟哥哥說。”
岑呦檸覺得有些好笑,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所以你是覺得虧欠我,想用這種方式補償我嗎?”
周子衿也跟着她停下腳步,沒說話,只是看着她。
眉目都溫柔得不像話。
他總是這樣。
任由自己再任性再無理取鬧,永遠都是一副不會疼不會生氣不會不耐煩的模樣,永遠都是目光溫柔地看着自己。
讓人感覺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有氣卻撒不出去。
小時候自己闖了禍,周子衿總是第一時間站在她面前,替她背鍋,給她抹眼淚。
就連江嶼欺負她,他也是第一時間把那個臭小子揪出來,狠揍一頓,給她出氣。
不管自己想要什麽,總會想盡一切辦法去幫自己拿到。
曾經的她,一度以為自己擁有了全世界最好的哥哥。
周子衿的眸子晦暗了幾分,明明身形挺拔,可岑呦檸卻總覺得他在自己面前,總是擡不起頭的模樣,永遠都用低姿态面對自己。
他說。
“檸檸,我真的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樣做才能讓你好受一點。”
“我也不知道,該怎樣做。”
“才能讓你原諒我。”
岑呦檸深吸一口氣,掩去眼底的情緒,不再看他。
重新擡腿往前走,頭也不回。
“很簡單,要麽你死,要麽讓我媽媽活過來。”
一張餐桌上,四個人心情各異地坐着。
本該是溫馨的畫面,氣氛卻極其尴尬。
桌面上都是李媽精心做出來的菜,每道都是岑呦檸小時候最喜歡吃的。
道道精致的七菜一湯,估計忙活了得有一個下午。
李媽在岑家幹了有二十幾年了,從岑呦檸有印象起,李媽就一直呆在她身邊,待她極好。
岑呦檸也很親她,總是對着她撒嬌。
自從岑媽媽離世後,岑呦檸就加倍黏着她了,把她當做自己親人一般對待。李媽也是真的疼她,想吃什麽就做什麽,不會的話就努力去學,在她哭着找媽媽的時候,總是耐心地哄着她,輕拍着她的後背哄她入眠。
那時候離開岑家,岑呦檸最不舍的,就是李媽。
“李媽呢?怎麽不叫她坐下一起吃?”岑呦檸仿佛感受不到空氣中凝固的氣氛,自顧自問了一句。
“小姐,我在這呢。”剛巧李媽捧着最後一道菜過來,前腳剛踏進餐廳,後腳就聽見岑呦檸在找自己。
最後一道是岑呦檸幼時最喜歡的麻婆豆腐。
岑呦檸見狀,急忙站起身來伸手幫她端菜,李媽猶豫着望向袁沛敏,得到後者的點頭示意後,才放心地把菜交給了她。
“李媽,你也忙活一天了,要不坐下一起吃吧。”岑呦檸把菜放到桌子上後,拉開一旁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有一段時間時間沒見,李媽頭上的發絲又白了不少根。
歲月在她臉上劃下幾道痕跡,卻依舊不掩她慈祥的眉目。
岑呦檸有些心疼。
面對時間的流逝卻又無能為力。
“不用了小姐,你們吃就行了,我廚房那還有點活還沒幹完……”李媽有些無措地站在原地,手指絞着圍裙,整個人顯得有些局促。
袁沛敏望着兩人惺惺作态的模樣,眯着眼睛冷哼一聲,并不放在眼裏。
“李媽,你再拒絕可就是不給我面子咯。”岑呦檸使出小時候慣用的技巧,嘴角一撇,裝出一副不高興的模樣,“你看我都把椅子拉開請你坐下了,你還忍心拒絕我嗎?”
“這……”李媽偷偷往袁沛敏的方向瞅了一眼。
對方緊緊盯着自己,那個眼神極其瘆人,仿佛下一秒就要沖上來咬斷自己脖子一般。
“不了不了,小姐我先走了,您慢慢吃。”說完,岑呦檸挽留的話還沒說呢,就跟後面有狼追一樣,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了。
岑呦檸疑惑地皺了皺眉頭。
“呦檸,李媽不願意很我們一起吃飯自然有她的道理,快坐下吧,別強求別人了。”袁沛敏收回方才的眼神,仿佛剛才只是錯覺,又換上一副和藹的主母模樣,笑得優雅得體。
把這一切盡收眼底,坐在她旁邊的周子衿嘲諷般扯了扯嘴角,語調緩慢,音色如同大提琴般沉穩柔和,不徐不緩:“不知道是李媽不願意呢,還是有人不樂意呢。”
作者有話說:
今天是嘴硬的岑大小姐T T
其實檸檸也只是刀子嘴豆腐心,過不去心裏那一關,并沒有怪哥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