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

◎我在追你◎

許佳佳拿着菜單的手一頓, 臉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呦檸姐,你、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別緊張,”岑呦檸朝她微微勾唇笑了笑, 拿起茶壺給她倒了一杯水:“我就是想問問你,去我更衣室的時候, 有沒有碰到什麽可疑人物。”

許佳佳松了一口氣,很快就恢複如常:“這我倒沒太注意,不好意思啊。”

岑呦檸似乎沒放在心上, 風輕雲淡地回了句:“沒事。”

一頓飯中, 江嶼不停地給岑呦檸夾菜,兩人時不時地鬥嘴争論,讓許佳佳都沒忍住把視線在他們兩人之間來回掃。

“呦檸姐,”許佳佳沒忍住出聲八卦:“你和江嶼哥……兩人很熟嗎?”

岑呦檸剛把江嶼夾到她碗裏的青菜皺着眉頭嫌棄地夾回他碗裏, 聞言頭都不擡:“不熟,普通鄰居,沒怎麽深交。”

說完, 嬌嗔地看了江嶼一眼, “我都說了我不吃青菜。”

江嶼聽到她前面那句話,似笑非笑地掃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只洋洋灑灑地應了她後面那句:“別挑食。”

許佳佳聽着岑呦檸的回答,心裏默默有了答案,安安靜靜地低下頭扒飯, 不再打擾他們二人。

一頓飯就這麽奇奇怪怪地結束了。

折騰了一天, 岑呦檸也有些累了。

懶散地打了個哈欠,禮貌性詢問她:“要你請客怪不好意思的, 用不用送你回去?”

許佳佳急忙擺手婉拒:“不用啦, 我開車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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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呦檸也不做強求, 點了點頭:“行。”

江嶼站在她旁邊,兩人看起來竟意外的般配。

“那我們先走了,謝謝款待。”

“好,路上小心。”

一頓飯花了不少時間,因為已經入冬,天黑得快,這個點夜幕已經悄然降臨。

窗外是呼嘯而過的風景,路上行色匆匆的行人都急忙趕着回家暖一暖身子。

車內開了暖氣,吹得岑呦檸大腦有些缺氧,暈沉沉的,漸漸染上了困意。

稍微往下開了點車窗,冷風順着縫隙呼呼灌進來,打在臉上生硬的疼,讓人頓時清醒了不少。

江嶼皺着眉把車窗往上調了些,只留下一條細小的縫,稍微留點縫給風灌進來。

“又想生病了?”

岑呦檸閉着眼睛享受着風吹在臉上的感覺,聲音在風裏有些模糊,不仔細聽的話,根本聽不清她在說些什麽:“哪有這麽嬌。”

江嶼掃了她一眼,低低地笑了一聲,意味不明:“大小姐都挺嬌的。”

岑呦檸撇了撇嘴,“你知不知道你這句話得罪挺多人的。”

“是嗎?”江嶼不置可否,語氣淡淡地說了句:“在我心裏也就一個大小姐。”

“……”岑呦檸睜開了眼睛。

側頭望向那個坐在駕駛座上正專心開着車的男人,側顏優越,宛若上帝精心雕刻的輪廓。

岑呦檸的眼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江嶼,我挺想問你的。”

“你現在是什麽意思呢?”

江嶼握着方向盤的手僵了一下,很快又恢複如常。

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挫敗,只有那麽一瞬間的失色,馬上又恢複了那幅漫不經心的模樣:

“看不出來嗎?”

“我在追你。”

我在追你。

我在用我的實際行動向你證明,我是真的很喜歡你。

我不想再以你朋友,你鄰居的身份呆在你身邊。

我想以你另一半的身份,與你并肩。

岑呦檸的心不可抑制地顫動了一下。

就像是死去的心髒猛然複活,熱烈而又鮮活地“砰砰”地跳動着。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

把視線移向窗外,望着外面一閃而過的風景。

聲音如常,讓人聽不出情緒:“追我的人多了去了,你算老幾?”

可是微微揚起的嘴角卻暴露了她的小心思。

江嶼沒想到她是這樣的反應。

趁着等紅燈的間隙,他往岑呦檸的方向看過去,把她的小表情盡收眼底。

像只得逞又驕傲的小貓咪。

“行,那我就只能排隊了。”

紅燈轉綠,江嶼重新啓動車子,語氣聽上去極其無奈,“什麽時候輪到我記得通知我一聲。”

“喂!”岑呦檸把視線重新放在他身上,皺着眉頭恨鐵不成鋼,“你就這點毅力啊?你說喜歡我該不會是玩玩而已吧?”

“嗤——”江嶼沒忍住低低地笑了聲。

岑呦檸瞬間變得警惕起來:“你笑什麽?”

“沒什麽。”江嶼收起方才的笑容,一臉正色:“只不過覺得你挺可愛的。”

“……”

總感覺他在陰陽自己。

岑呦檸氣得牙癢癢的,偏偏沒處撒氣,幹脆就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裝睡,不再理會江嶼。

江嶼見她要睡覺,不動聲色地把車窗關上,以防她吹風吹着涼了。

車內一片安靜,暖氣加成下,岑呦檸裝着裝着就真的開始打起了瞌睡,腦子如同一團漿糊,迷迷糊糊的。

懵懵懂懂間,她好像聽見了江嶼的聲音。

他說——

“小傻子,就算追你要排隊,那我這個追了你快十年的人,再怎麽着也得排個第一吧?”

……

車子穩穩停在醫院門口,岑呦檸打着哈欠悠悠轉醒,一擡頭就看見了燈火通明的白色建築物。

她揉了揉太陽穴,腦子還犯着懵,“那我先走了。”

“等等。”

岑呦檸:“?”

她還在等着江嶼的後話呢,沒想到後者直接傾身過來。

周遭瞬間被他的氣息包圍。

淡淡的花香味。

一個大老爺們身上一股花香味,難怪這麽招蜂引蝶的。

岑呦檸眨了眨眼睛,整個人頓時清醒了不少。

心跳又開始一陣一陣地加快。

江嶼俯身過去,幫她把安全帶解開。

末了重新坐直身子,仿佛無事發生:“走吧。”

岑呦檸:“?”

就這?

服了。

岑呦檸在心裏默默翻了個白眼。

果然,爛泥扶不上牆。

算了,她就不該指望他。

什麽追她什麽喜歡她的,估計也是嘴皮子功夫,怎麽可能認真的?

不過是想把她留在這的手段罷了。

心裏默默嗤笑一聲,手放在車把手上,正準備拉開車門下車。

“等等。”

岑呦檸不耐煩:“又怎麽……”

剛回過頭準備發脾氣,眼前就被一束花給占據了視線。

是一束淺黃色的洋桔梗。

不多不少,正好九束。

“本想說順手買的,”江嶼停頓了一下,語氣洋洋灑灑,聽上去像是漫不經心:“但想了想,也沒什麽不好意思坦白的。”

“我是特地買來送你的。”

岑呦檸過了好幾秒才回過神來。

呆滞地接過他遞來的花束,仿佛還活在夢裏。

幾秒後,她才回歸正常,按着平日的模樣冷哼一聲:“一束花就想感動我,未免把我想得太廉價了吧?”

江嶼剛想說話,不料她接下來又說了句:“不過,還行,看得過去。”

岑呦檸抿了抿唇,像是逃竄似的,拉開車門就下了車,“走了。”

剛準備轉身把門關上,猶豫片刻,還是別扭地補上一句:“再見。”

別扭又可愛。

江嶼被她的反應逗笑了,一手搭在方向盤上,眼裏遍布星辰,亮晶晶的,說不出的寵溺:

“嗯,再見。”

岑喲檸前往病房的路上,嘴上一直揚着連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弧度。

手裏捧着一束嬌豔欲滴的洋桔梗,時不時飄來淡淡的花香。

和剛才在車上聞到的江嶼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

推門進入病房,發現袁沛敏正坐在床邊,手裏捧着一碗粥,在給坐在病床上的岑旭輝喂食。

岑喲檸臉上的笑容肉眼可見地消退。

“檸檸,你來啦?”袁沛敏朝她虛僞地笑了笑,“随便坐,吃飯了沒有?”

“怎麽這麽客氣,還帶束花過來。”

岑喲檸面無表情,一點面子也不給,并不打算和她虛與委蛇:“這花別人送我的。”

袁沛敏:“……”

尴尬地笑笑後,識趣地低下頭繼續用勺子盛粥喂給岑旭輝。

尴尬的表情配上她臉上泛紅的巴掌印,倒顯得有幾分滑稽可笑。

岑旭輝稍微偏頭,示意自己吃飽後,眉目祥和的朝着岑喲檸笑了笑:“是哪個小男生給你送花來了?”

“就……粉絲而已。”岑喲檸不知道怎麽跟岑旭輝交代江嶼的事,再加上八字還沒一撇,就不打算詳細說了。

沒想到岑旭輝了然地點了點頭,“是江嶼那小子送的吧?”

岑喲檸抿了抿唇,不置可否。

“江嶼那小子雖然看上去沒個靠譜的,但事實上穩重着呢,什麽事心裏都門兒清。”岑旭輝中肯地評價着,江嶼算是他為數不多給予肯定的人,“把你交給他,爸爸也算放心了。”

岑喲檸不知道接些什麽,只好生硬的轉移話題:“你都高血壓了還操心這麽多幹嘛?醫生說什麽時候可以出院?”

袁沛敏适時接話:“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知道自己此時呆在這顯得多餘,她也不在這礙事了,随便找了個借口離開:“老岑,既然檸檸在這陪着你,那我就先回去,不礙着你兩父女了。我明天再來接你出院回家,有事記得打我電話。”

岑旭輝點了點頭,沒有異議。

等袁沛敏出了病房,岑旭輝朝着站在床尾那邊的岑喲檸微擡了一下下巴:“丫頭,過來坐下陪爸爸聊聊天。”

丫頭,久違的親昵的稱呼。

其實岑旭輝和岑喲檸已經很多年沒坐下好好聊聊天了。

自從袁沛敏出現後,兩人的談話基本上沒聊兩句就觸及到雷區,最後不歡而散。

就像下午岑旭輝剛醒,兩人的對話一樣。

岑喲檸下午剛和他吵完就後悔了,明知道他高血壓暈倒剛從急救室出來,結果一睡醒就跟他犟着脾氣吵架。

所以這會才難得順從地坐到床邊的椅子上,平心氣和地陪他聊天。

“爸爸記得,你小時候和江家那小子關系好像還不錯?那時候還老往人家裏跑。”

岑喲檸從床頭的果籃上随手挑了個蘋果,打算給他削個吃,聞言拿刀的手一頓,下一秒又很快恢複如常,漫不經心:“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有空帶回家讓爸爸看看,爸也好長一段時間沒見過那小子了。”岑旭輝低低地咳嗽兩聲,“老江之前不是有打算把公司留給江嶼繼承?現在怎麽是江淮打理着公司?”

這個問題岑喲檸也有想過,甚至跑去問過江嶼,可後者不是轉移話題,就是打着幌子答非所問。

次數一多,岑喲檸就懶得問了。

如實回答:“我也不知道,可能人各有志吧。”

“人各有志……”岑旭輝喃喃地重複了一下這四個字,“可是他這個志能幹出什麽成就?”

“家裏有産業不好好繼承,當演員在外面抛頭露面的,像什麽話?”

岑喲檸剛好削完一個蘋果,蘋果皮完整地削成一個長條,她擡眸望向岑旭輝,語氣平靜:“這就是你當初用來反駁媽的話?”

岑旭輝啞口無言。

“爸,你知道我為什麽要當演員嗎?”岑喲檸把蘋果遞給他,自己拿了張紙巾,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地擦着每一根手指,聲音輕柔,一字一句地說着:“其實媽媽的一直都想當一位演員。她說,從小就養尊處優的生活,讓她想嘗試一下不同的角色,體驗不同的人生。可是這麽多年的夢想,卻被她老公輕而易舉的一句‘當演員有什麽好的,抛頭露面的丟我岑家的臉!家裏的錢是不夠你花嗎?你就好好在家待着花錢,有什麽不好的?’給抹殺掉了。”

“媽媽連到閉上眼睛那一刻,都沒能實現她的願望。”岑喲檸嘆了一口氣,“所以,一定要按照你說的方式去做,這才算像話嗎?”

岑旭輝安靜了半晌,最後才啞着嗓子說了句:“我确實對不起你媽媽。”

病房內一片寂靜,誰也沒再出聲。

有關岑媽媽的話題,似乎永遠都是一把利劍,隔在他們中間,成為無法消除的隔閡。

盡管過了這麽久,但其實誰也無法放下,沒有辦法遺忘。

“不聊這個了。”岑喲檸怕再聊下去又會引起他情緒波動,随便找了個話題轉移了注意力,“之前不是聽說徐家那個獨女要訂婚了嗎?怎麽後面沒聲了?”

岑旭輝點了點頭,也不太了解詳情,只知道大概:“那丫頭啊,抓到她未婚夫出軌,人贓并獲,事情鬧得還挺大,只不過後面被壓下來了。”

“看她爸媽的态度,應該是決定忍下來了。”

岑喲檸錯愕,“這也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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