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楊菀一看之下也傻了眼。那錢袋剛接到手裏的時候她是沒在意，後來倒是真的忘了，現在看到裏面倒出這東西來，她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會不會是人家特意放進去的？”楊茗小心翼翼地問。這美玉觸手升溫，竟是一塊兒上好的暖玉，色澤純淨，讓人愛不釋手。
楊菀搖了搖頭，想也不可能，兩顆石榴換一塊兒美玉，她家的石榴又不是金子做的。
“那……”
“定是那小哥弄錯了，這麽貴重的東西……不行，我要給他還回去，不然他家公子發現了，就真的要扒他一層皮了。”
楊茗略微猶豫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又低頭看了看那玉，立刻把眼睛別開了去。這東西，美好的讓人多看一眼就想犯罪。
而此時明月戲班裏的李铎是真的恨不得自己把自己拔下一層皮來。
方才花滿堂正要上妝，打開抽屜卻發現那紅色繡花的錢袋子還在，就問：“你沒給那個小丫頭？”
李铎邊幫着給他打水邊說：“給了呀，你不是有兩個嗎？我把你抽屜裏那個空的給她了。”
花滿堂立刻皺了眉，伸手拿起那錢袋子把東西往桌子上倒，除了滾出幾兩銀子和幾個銅板外，其他的就什麽都沒有了。
“李铎，你怎麽知道那個錢袋子是空的？”半晌，他幽幽地問。
“呵呵，肯定是空的啊，你從來都沒用過……”李铎說着忽然動作一頓，半晌，有些不确定地問：“難道，不是空的？”
“那塊兒玉在裏面。”他一臉平靜地說着看似很平靜的話。
“哦，啊？”李铎忽然跳了起來，表情扭曲地看着他，“你是說，皇……老爺給的那塊兒玉？天啊，那，那怎麽辦？”
花滿堂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怎麽知道怎麽辦？你覺得應該怎麽辦？”
“那，我，我馬上去找那個石榴女，一定把玉找回來！”李铎說着就要往外跑。老天爺啊，這次真是闖大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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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她，帶她回來。”花滿堂冷聲道，眼底閃過一絲殺意，知道太多的人，都留不得。
“是。”李铎立刻竄出門去，此時若有一個懂武功的人在場，必要驚訝他的身法，這麽好的功夫，竟不似是他這個年齡的人該有的。
另一邊，楊菀和楊茗剛商量好要把東西送回去，楊茜忽然推門走了進來：“三姐，我餓了，晚上吃什麽……”說着她忽然看到了楊茗手上的東西，立刻大叫道，“啊，好漂亮的石頭，二姐，我要看，給我給我。”
楊菀反應迅速地一把抓過玉塞回錢袋子裏，然後笑地有些勉強：“茜茜，你怎麽來了？”
“三姐，你藏了什麽？我要看，我要看！”
“沒，沒什麽啊。”
“三姐騙人！三姐有好東西不給我們！三姐是壞人！娘，三姐有好東西……”楊茜本來聲音就又尖又細，這會兒更顯得響亮異常，邊喊還邊撲上去到楊菀手裏搶。
楊茗一看情況不妙，立刻下了床來捂她的嘴。結果随後進來的楊瑩看到的就是三人糾纏不清的場面。
楊菀手上拿着東西，找到空擋就往外跑。楊茗這邊一時不查，竟讓楊茜掙開也跟了出去，于是滿院子就傳開了她的聲音：“娘，三姐手上有一塊兒可漂亮的石頭，她不給我看，娘！你快來，三姐要跑了！”
楊菀剛跑到院子裏，就撞見陳桂香從屋裏出來。
“做什麽呢你們？”她一眼瞧見楊菀手裏的東西，立刻厲聲道：“那是什麽東西？給我拿過來！”
楊菀邊搖頭邊往後退，陳桂香頓時變了臉色，大步走過去就要奪她手裏的東西。楊茗見情況不對，立刻上去攔。這一拉一推之間，楊菀一個沒站穩，人就坐在了地上，手還被蹭了一下。
楊茜大叫着撲上去壓住她，伸手就抓。楊茗拉住陳桂香，大聲喊着：“瑩瑩，快拉住茜茜，快！”
楊瑩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素來乖巧的她還是覺得楊茜壓着三姐确實有些過分，就上去把她拉了起來。
“楊菀，快跑！”
楊菀爬起來就往外跑，一口氣跑出了村口。
眼看追不上了，陳桂香反手一巴掌甩到楊茗臉上：“你們兩個吃裏扒外的賤蹄子，合起夥來跟我作對，是想翻天了不是？看你爹回來，我不讓他打斷你們的腿。”說着罵罵咧咧進了屋。
楊菀懷裏揣着玉，腳步不停，一口氣跑到了郢州城外，雖然到後來實在是跑不動了，但一想到那公子小厮定是要急壞了，自家姐姐還不知現在怎麽樣了，就心裏急的慌。
進了城，找到明月戲院，守着側門的人已經換了班，不認得她，自然怎麽也不肯讓她進去。
她喘着粗氣說：“我，我找花滿堂。”
那守門的下人笑了起來：“來這裏的，哪個不是找花滿堂的？去，看戲到前面兒去。”
“我，我撿了他東西。”
“有人還說拿的是花公子給的定情物來的呢，這要是都放進去，戲班的戲臺子都能搭到後院裏來了。”那兩人說着，哈哈大笑起來。
楊菀急的直搖頭，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正巧，一人從門裏走了過去，往這邊掃了一眼，立刻認出她來：“你不是今天過來賣石榴的小姑娘嗎？怎麽還在這兒？”
楊菀一聽有門，忙大喊道：“我，我要見花滿堂，有很重要的事。”
那人猶豫了一下，但看她的着急也不像是裝的，就說：“那你跟我來吧，花公子今晚上要上臺，現在在前院，我帶你去。”
“多謝。”她忙道了謝，跟着他往前院走。拐了幾個彎，他們就到了後臺。
後臺的人很多，大部分人都是在準備道具或者準備跑堂，每個人都是匆匆忙忙。還有一些要上臺表演的人，已經換了戲服的正在咿咿呀呀地做着準備，有一些則還在上妝。
楊菀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自然看哪兒都是新奇。跟着那人到了樓梯口，他指着說：“你自己上去吧，最裏頭那間就是。”
她點了點頭，然後小心翼翼地走上去。
二樓其實有好幾個房間，她邊走邊看，生怕自己走錯了。到了最裏頭那間房門口，正要敲門，忽然聽到裏面的怒斥聲：“怎麽會找不到？”
“那丫頭不是城裏的人，就只有今天才來賣石榴，大家誰也不認識。”聽聲音像是李铎。其實他不知道，他去布坊問的時候，老裁縫見他表情嚴肅，神态詭秘，生怕他是要對楊菀不利，自然什麽也沒說。
“那就去周邊的村子裏查，她既然能來到這裏，自然住的不會遠……”
門外，楊菀擡手敲了敲門，用脆生生的聲音喊道：“花滿堂在嗎？我是來給他送東西的。”
裏面寂靜了好一會兒，然後門刷的一下被人從裏面大力打開。看到李铎那張混雜着喜悅與憤怒的臉，她不自覺得往後退了一步，然後踮着腳尖看裏面：“花……”
李铎沒等她說第二個字，已經一把拉住她，将她拽進屋，然後咣當一聲，關上了門。
“你做什麽？”楊菀好容易掙開他，揉着被他抓的有些疼痛的肩膀，皺眉。
李铎看着她，笑的很像戲臺上演的那些登徒子浪蕩子：“哼哼哼，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你是自投羅網，怨不得別人。”
楊菀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麽，只是仰着臉問：“你家公子呢？”
“你找我？”一直被無視的花滿堂滿臉平靜地問。
她扭頭，只見眼前一個一身绫羅綢緞，滿頭珠玉，美得不像樣的女子靜靜地看着自己，立刻瞪大了眼睛。那女子雙目燦若星子，唇紅齒白，顧盼之間，淨是風情，竟真的像是從畫裏出來的人物。她第一次見到這麽美的人，竟是有些呆住了：“你，你是……”
“花滿堂。”
“你是女人？！”楊菀臉上滿是震驚。
李铎恨不得一巴掌把她拍死：“我家公子今晚唱的是旦角兒。”
“哦，”她明白過來，然後一臉驚豔地看着他：“真漂亮。”
“……”
“哦，這是，是你的東西，還給你。”她說着，将懷裏的錢袋子拿出來，遞到花滿堂手上。
花滿堂微微挑了挑眉，然後不動聲色地将袋子裏的東西往外倒，先是幾枚銅板掉了出來。
“啊，這個是我的。”楊菀說着，将錢袋子又拿了回來，先将十枚銅板拿了出來，又把玉拿出來遞給他，“這是你的。”接着又把銅板放進錢袋子裏，将錢袋子系好，捏在手心裏，，笑眯眯地說：“這是我的。”
花滿堂看着手心裏躺着的暖玉，心裏有些疑惑。普通人見到這塊兒玉，不說拿來威脅他，單說貪財都是必須的，而且她看上去也是很愛錢的樣子，沒道理會把這個送回來的。難道她這麽做，還有什麽別的目的？
擡眼細細打量着這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兒，身上穿的是廉價的粗布衣服，衣擺處還沾着不少灰塵。大概是一路跑過來的，說起話來氣息還有些不順。長發有些淩亂，嘴唇微微發白，看上去很是狼狽，但臉上那兩個小酒窩，卻莫名的讓人心安。
而且她的眼睛很有靈氣，幹淨清澈的目光讓人很容易就産生好感，看上去，也并不像是有心計的樣子。
忽然注意到她的手，他皺眉問：“你的手怎麽了？”
她忙說：“沒事，就是不小心蹭了一下。”說着低頭看過去，自己卻也被吓住了，原本蹭到的地方已經變成了青紫色，手背上還多出了好幾條紅痕，看的人慎得慌，大概是被楊茜撓的。但她也不想多解釋什麽，只是将手藏到了身後。
花滿堂收回目光，裝作漫不經心地問：“玉，你看過了？”
作者有話要說： 更晚了，很抱歉，明天雙更~
為什麽看得人這麽少呢？收藏的人也好少，難道果凍真的不适合寫古言嗎？郁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