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經表露出站在大皇子那一邊的跡象,他在第十三星域開拓的事業賺取的錢財一直暗中支持大皇子的政治花銷。他是代表大皇子向我示好,還是被逼無奈要為大皇子出面,将我的棋局攪亂阻止我與寰宇集團順利聯合,将我拖入大皇子的陣營呢?

十年來,皇室之中各種勾心鬥角的把戲,我是避無可避,多少能從唐少朋一席話中聽出他沒明說的意思。看似他是熱心想幫我早點調查出行刺案件的真兇,實則點明寰宇集團與帝國監察隊重點清剿的自由同盟有關,還妄圖讓帝國監察隊借此機會染指到我的事情裏,可謂別有用心。

對于大皇子和二皇子的權勢鬥争,我一向冷眼旁觀,而這一次唐少朋主動找上我,讓我心中響起了警鐘。

我心裏焦慮,面上卻不動聲色,甚至是裝出感激的表情說道:“感謝唐學長的消息,你的好意本王心領了。本王惡名在外經常被行刺早就習慣了,護衛們查一查不過是例行公事,給自己人有個交代。帝國監察隊肩負重任,為鏟除恐怖組織嘔心瀝血,哪有空閑再多管別的事。本王以為就無需煩勞他們了,本王會交代雪飏将本王這邊得到的信息盡快告知帝國監察隊,以協助他們查找自由同盟的事。”

我很清楚,自由同盟在韓小柔死亡後并沒有解散,至今仍有活動跡象。按照他們組織的構架原則,首領意外死亡後,立刻就會有繼任者承擔首領責任,并确定下一名繼任者。同盟內許多重要成員都是單線聯系,如果某一環節有人叛變,也只能出賣很少的幾個人,同時很快就被同盟的人發覺。

莫想雲原本應該是被韓小柔親自發展為自由同盟會成員的。

韓小柔提前死了,現在是她的繼任者在主持自由同盟的事務,說不定依然會堅持韓小柔在世時制定的方針計劃,拉攏莫想雲入夥。現在理論上莫想雲尚未加入自由同盟,我是不是防患于未然,盡己之力協助帝國監察隊早點将自由同盟清剿幹淨呢?

我內心竄起一片邪惡的小火苗,YY地燒了一會兒,漸漸冷靜下來。

按照原文描述在莫想雲溫順的外表之下,他真實的心早已與自由同盟會宣傳的崇高理想産生了某種共鳴,我真的可以阻止莫想雲加入他心心向往的組織,阻止他去完成那個深埋在骨子裏的願望麽?就算剿滅了自由同盟會,也還會有其他類似的組織冒出來,吸引着莫想雲投身到他想要做的事業中去。

莫想雲,絕對不是一個甘心匍匐在權貴腳下被踐踏淩虐到死的奴隸。

我必須時刻提醒自己,莫想雲對我的溫柔愛意都是假象。

我不能信,更不能沉迷。

我要有牽制他的手段,我要提前洞悉并控制住他在乎的那些事,讓他逃不開我的手掌心。

借口我還要會見其他重要人物,目送唐少朋意猶未盡地離開,我收了溫和笑容,轉頭吩咐雪飏。

“近期莫想雲不在本王身邊時的一舉一動所有監控你都要掌握,認真分析一手監控資料。”我頓了一下,又認真補充道,“對了,摩斯碼監控器你随身帶了麽?”

記得原文裏莫想雲與自由同盟會的人聯絡是使用摩斯碼,那個聯絡器非常微小藏在莫想雲身體某個隐秘部位皮肉之下。因此早在幾年前,我就鼓勵我的科研團隊廣泛開拓思路設計制作了一大堆監控器,其中就包括摩斯碼監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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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捕捉到了摩斯碼相關波動,我就能夠破譯他們溝通的信息,甚至是對雙方傳遞經我僞造的虛假信息。

也許就在剛才,自由同盟會的人已經與莫想雲進行了接觸,已經給了他聯絡器。

莫想雲使用那個聯絡器只是早晚的問題。

雪飏執行命令的效率非常高,立刻将他手腕上的便攜終端打開,調到摩斯碼監控器屏幕。

屏幕上竟然跳出了警報信號,竟然是在這附近已經發現了摩斯碼傳遞波動。

摩斯碼一直在反複,顯示出五個字:自由同盟會。

雪飏熟練地操作程序鎖定接收者,直接指向隔壁附屬房間。他沉聲向我彙報道:“殿下未蔔先知,摩斯碼信號接收者果然是莫想雲。需要将他帶過來審問麽?”

我搖搖頭,唇畔浮起一層高深莫測的笑意,心中卻早已打定主意不去戳破。我甚至期待着莫想雲通過這樣的聯絡器,展現出他不願意讓我發現的真實面目。

有些話,他恐怕一輩子都不會當面對我說。一旦他發現我想要去探究,就會藏的更深。

但是我想知道,知道有關他的一切,想要完全占有他的身和心,不擇手段。

為此,他不想讓我知道的,我知道了之後也可以假裝不知道。

就用自由同盟會當成一個香餌吧。

“你暗中着手調查摩斯碼源頭發布者,不要打草驚蛇。自由同盟會內卧虎藏龍,帝國監察隊都增加了人手去調查,不是那麽好對付的。”

雪飏握拳,語氣裏帶着幾分憤懑不平道:“殿下,那個莫想雲包藏禍心,又與自由同盟會的人有聯系,不宜姑息。不如借着行刺案将他辦了,省的日後麻煩。”

我則擺出一副堅決的态度,沉聲道:“莫想雲或許也是被利用,唐少朋不是還懷疑寰宇集團高層與自由同盟有瓜葛麽?再往深層想,大皇子殿下的觸手已經伸到夢幻星,他想阻止本王與寰宇集團達成同盟,說不定是他自己盯上了這塊肥肉,打算施恩收歸旗下呢。寰宇集團和莫想雲,本王是要定了,即使大皇子殿下本王也不會謙讓。”

“那麽接下來殿下仍是讓莫想雲伺候用餐麽?萬一……”雪飏謹慎地建議道,“請殿下允許屬下對莫想雲進行全身徹底檢查,免得他攜帶對殿下不利的物品。”

“就算寰宇集團與自由同盟會有關,也還沒有非讓本王死的理由。”我微微一笑,“同樣的把戲,他們不會再玩第二遍,在夢幻星子公司的地盤裏,比本王在其他地方閑逛更能确保生命安全呢。哪怕有新的刺客突圍而入,莫想雲也仍然會像上次那樣舍命救本王。這無關他對本王的個人好惡,是大局所限,他不得不去做。”

雪飏困惑不解。

我卻沒有将話說的更透。我就愛雪飏這樣爽直的性情,他永遠将我擺在第一位,想問題的所有出發點都是以我為中心。而我必須跳出自己這個小圈子,看到更多更遠,了解大局,将自己擺正了位置,順應大趨勢,讓我活着的價值比死更大一些,才能安穩活着。

想這些事真的很累,我維持正經的表情也很消耗能量,我比剛才更餓了。

“來人,叫莫廿七過來,本王要點菜。把莫想雲也帶來,本王就着早午飯一起吃。”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掉落更肥厚···期待留言

☆、039略帶點葷腥的過程

作者有話要說: 周末繼續勤奮更新呢,系統各種抽,9點就更了還是無法顯示

039略帶點葷腥的過程

莫想雲感覺到右腿內側規律性的刺痛。這不像是傷口綻裂,似乎是從地下室回來後不久才産生的怪現象。因為拇指铐的束縛,他無法碰到右腿刺痛的地方,在滿是女王護衛的房間衆目睽睽之下,他也不方便改變乖巧站立的姿勢,去檢查究竟是什麽引發的痛。

反正傷痛從來沒有斷過,再多這一點痛完全不算什麽。

唐少朋與女王殿下會談結束,莫想雲被雪飏牽入包間主廳,隐隐感覺到雪飏看向他的目光又陰沉了不少。

是唐少朋對女王殿下說了什麽,才會讓雪飏對他産生了更多的敵意麽?雪飏那雙銳利的眼睛,仿佛能直接穿透刻意的僞裝直抵人心。

莫想雲垂眸,表情更加恭謹。即使這樣,放棄尊嚴,隐忍着做好奴隸的本分,手上的鏈子卻還是被拽的更緊,連帶着禁锢脖頸的白金項圈勒得他有些窒息。

話說回來,自從離開帝國皇家大學之後,莫想雲見過唐少朋幾次,都是在那種權貴雲集的奢靡聚會上。那樣的聚會很少被媒體直接曝光不健康環節,外界根本沒機會看到真正參加者吃喝玩樂的不雅形象。而莫想雲一般只是出現在那些不健康的環節中,以侍從或者寵物的身份,跟随在主人、大少爺或者是公司某個高級客戶旁邊。所以莫想雲對于唐少朋能認出他的身份,一點也不奇怪。唐少朋更常見到的正是莫想雲這種被鎖鏈束縛穿着暴露的樣子。

比起其他困惑擔憂,莫想雲更好奇的是唐少朋接近女王殿下的動機。

據說唐少朋是大皇子一系的幹将,今日巧遇無事獻殷勤,還要避開寰宇集團的人與女王殿下密談,會否是在耍手段阻撓女王殿下與寰宇集團的合作呢?如果真是那樣,是絕對不能讓唐少朋得逞的。

哪怕唐少朋的最終目的是為了替大皇子拉攏寰宇集團。

自古皇家無父子,大皇子和二皇子這兩位炙手可熱的繼承人明争暗鬥了那麽多年,自然是需要官場和民間各種勢力的不斷填補才能維持消耗。當今聖上也不是瞎子,為了平衡兩派勢力,總是要用些手段減除各種威脅。在大皇子的陣營裏,就像是一顆被精心打理的盆栽,在聖上和大皇子的過度關照中戰戰兢兢生長,稍微出圈就會被剪掉枝杈,根本不可能恣意生長。

主人的心願豈能被框死在那種環境裏,任由旁人拿捏?今上年華正盛身體健康、大皇子和二皇子近三十年即位希望渺茫,當盆栽會被壓抑太久錯失全面成長的大好良機,所以他們都不是主人希望的靠山。

相反,繼承帝位可能性較低,身份又那樣尊貴的女王殿下,才是更符合主人預期的好選擇。

再者,女王殿下是那麽迷人,尤其是她明明忍着怒火卻還和顏悅色對他的樣子。

莫想雲跟随雪飏的腳步,走進正廳,停在了坐席不遠處,安靜地等待吩咐。

女王殿下正在翻看莫廿七遞上來的菜單,甚至沒有擡眼望向莫想雲這邊。

莫想雲略有些不安。

在身體各種痛楚糾結之中,腿上的刺痛規律終于清晰起來,莫想雲忽然意識到那竟然是一串摩斯碼,組合起來是五個字:自由同盟會。

這個時代的菜單都是觸屏式,高端的餐廳還會加入語音服務菜單,不過女王殿下顯然更喜歡聽真人介紹餐廳的特色。莫廿七很盡職盡責,按照公司培訓的标準章程,維持着畢恭畢敬地态度,不厭其煩向女王殿下講解推銷那些華麗麗的菜品。

不過莫想雲感覺到女王殿下的關注點并不在吃喝上面,即使看起來像是仔細聆聽品味,落在莫廿七身上的目光裏卻充滿了玩味與審慎。

莫想雲聯想到自己腿上的刺痛,不免有些擔心莫廿七的處境。

毋庸置疑莫廿七與自由同盟會有關,在這個時候這種場合,自由同盟會的人敢冒風險發送信息試圖與他取得聯系,已經将莫廿七置于危險境地。他們就不怕女王殿下察覺這些小動作之後,将相關的人都一并處理了麽?自由同盟會的人這般急切地想聯系他,究竟為了什麽?

“小莫,你過來,看看有什麽想吃的。”我忍不住擡起頭,向着莫想雲招手。

他現在的裝束實在是太誘人了,比觸屏上顯示出來的任何一道菜都更讓我垂涎欲滴。

雪飏并沒有松開鏈子,卻也不敢違抗我的命令,迅速将莫想雲牽到我面前。莫想雲乖巧地侍立在觸屏另一端,完全吸引了我的心神。

“殿下,下奴可否先了解一下您已經點了什麽菜品?”莫想雲請示了一句,看起來像是打算很認真地回答我的問題。

我點頭。

莫廿七将觸屏調到已點菜品欄目。

我的手卻不老實地攀上了莫想雲的腰,一把拉他在我身旁坐下。

雪飏手裏的鏈子一緊,虧得他反應快,趕緊将鏈子遞到我的手邊,才讓莫想雲被勒疼的時間沒有持續太久。

莫想雲任由我的手在他身上亂摸,堅持着他的工作,很認真地指出:“殿下如此搭配菜品已經非常完美,不過再加上一碗甜品,比如‘血舌’,或許能嘗到更加豐富滋味。”

我略有些不滿道:“本王是問你想吃什麽?”

莫廿七及時打了個圓場,主動将觸屏調整到另一頁。

這裏的菜品沒有華麗麗的大圖片,只是一行行規整的字,菜名、分量對應着價格。

莫廿七解釋道:“本餐廳專為奴隸寵物特設菜單,以滿足主人喂食的樂趣。以下菜品的外觀基本與常規寵物飼料類似,可以選擇不同食盤。殿下若覺得不夠具象,下奴可以吩咐後廚立刻送樣品和器皿過來。”

果然,我差點忘了這裏是變态重口味的僵屍餐廳了。不知為何我忽然想起了別墅地下室那個鐵籠子,如果配上狗食盤子會不會更有邪惡的意味。

“你們的餐廳可以送外賣麽?”我試圖隐藏邪惡的念頭。

莫廿七卻眼睛一亮,興致勃勃道:“本餐廳當然提供外賣,一般是收取固定的外賣送餐費用。不過殿下是寰宇集團的貴客,公司早有行文通告,殿下在本餐廳用餐完全免費,外賣自然也是如此。歡迎殿下随時差遣召喚。”

我稍加思索就明白了莫廿七為何高興。莫廿七多半就是自由同盟會的人,通過送外賣的機會,自由同盟會的人就能光明正大地接近我的住所,方便與莫想雲取得聯系。

我沒再提外賣的事,只以調侃的語氣說道:“那麽就聽小莫的,本王加一杯‘血舌’。”

“寵物套餐您還點麽?”莫廿七關照了一句。

“暫時先不用了。菜快點上,自動送餐車過來就行,本王不想被其他人打擾。”我可以忍受菜品都長成血肉模糊的模樣,卻不想再看到一大波僵屍拖着半條腿一臉血來送餐的場面。

點餐完畢,我讓雪飏送走莫廿七,并且讓他也留在門外,确保偌大的豪華包間內就只有我和莫想雲兩個。

我決定先用莫想雲當開胃菜了。

因為摩斯碼聯絡器的事情讓我耿耿于懷,我對莫想雲的态度與在飛行球中相比少了幾分溫柔,多了幾分乖戾。

我攬着他的腰,問道:“現在環境不錯,你願意與本王談談正題了麽?”

“下奴不知何為正題?”莫想雲明知故問。

我另一只手不由自主滑入他的腿間,感受到那羞人之處在升溫,便又貼近他耳邊輕輕吹了一口氣:“僵屍餐廳的策劃創意真的很不錯,據說安置了不少傷殘的賤民。看來你還記得十年前,我對你說過的那番話。”

我感覺到莫想雲的身體明顯一陣顫抖,并不是因為我撩人的動作,而是他用心在聽我說話。他一定還記得,十年前年少無知的我,頂着疼痛懲罰吐露的一點點劇情。

“游戲還沒有結束,你玩的很精彩,本王也看得很高興。”

“殿下……”莫想雲的眸子裏籠起一層霧,長而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

我忍不住吻上了他淡如水色的唇,封住了他欲說出口的話。

我不知道,他會是感激我說了那些話,還是會更恨我。

十年前我對他說的那些言語聽起來很美,卻是畫了一張大餅,誘惑他忍辱負重苦苦支撐,為了別人熬了那麽久。

他也是人,是活生生的人。在這麽不公平的世界裏,在我吃喝玩樂享受特權帶來的福利時,他卻忍受着作者後媽的百般蹂躏與折磨。

我咬破了他的唇,品嘗着那新綻出的血液滋味,話鋒一轉,用幽怨的眼神盯着他說道:“本王最讨厭算計本王的男人。本王想了許久,一般的懲罰對你而言太過普通。生不如死的滋味其實因人而異,比如你,可能最怕的是讓你的主人失望,對不對?如果你被主人誤解懷疑乃至抛棄,會否比身受酷刑更痛苦呢?”

我尚未聽到莫想雲的回答,腦海中竟然開始播放起贊美樂章,真神口口再度跳出來,毫不掩飾地誇道:“太棒了!李某某,沒想到你具備這樣卓越的後媽基因,贊一個先。由你一手策劃,讓男主陷入被主人誤解懷疑乃至抛棄的劇情,品嘗生不如死的滋味,實在是大好創意。加分獎勵!你可以用此減免一次疼痛懲罰。”

獎勵你妹!我絞盡腦汁想的好主意只能減免一次疼痛懲罰,實在是有點廉價賤賣啊。

“殿下,這算是威脅麽?”莫想雲的聲音很輕很溫柔,眼眸低垂異常溫順,卻并沒有任何期待的神色“如果下奴懇求殿下,殿下會饒過下奴麽?下奴真的很怕,怕那種滋味。”

果然,他最在乎的還是他那個無良的渣爹啊。

可是他的渣爹和他那個滿口仁義的哥哥,一早就在算計着能将他賣多少錢的事情了。或許現在,讓莫想雲欣賞一下磐石星上他的父兄之間那段精彩談話,是個促進他覺悟的不錯方法呢。

☆、040怎樣讓人生不如死

040怎樣讓人生不如死

莫想雲跪在女王殿下的沙發邊上,沉默不語,垂頭像是一件很溫順的擺設,眼睛明明是睜着,眸子卻沒有焦點。

女王殿下在用餐,他是房間內唯一的奴仆,他理應為殿下添酒布菜,他卻根本擡不起手臂,仿佛魂魄剝離,腦子一片混沌。

在自動送餐車到來的時候,女王殿下打開了小巧的随身終端,在空氣中投射出一段畫面。看得出這只是一段被剪輯過的畫面,也可能根本全篇都是捏造的。

畫面上是他的主人和大少爺。

畫面上的場景在寰宇集團磐石星培訓基地,董事長辦公室內。莫想雲去過那裏,很清楚地記得那裏的裝潢擺設,與他上次離開前基本沒有什麽變化。

像是一種高超的透視還原監控系統捕捉的信號,音質和畫面都十分逼真,乍一聽一看是沒頭沒尾的對話,實際上莫想雲很清楚這些話的意義。

“孽障,你說什麽?”他的主人怒視着大少爺,臉色煞白雙手不自然地抖動,表情少有的很不鎮定,吼道,“你真的将那賤奴認作弟弟,那個肮髒下賤的野種,也配?”

“父親,無論您表面多麽厭惡他,畢竟還是念在他身體裏留着譚氏的血,才下了那麽大的本錢栽培他。”大少爺順着主人的心思,聽起來是在寬慰主人道,“兒子不是忤逆您的意思,兒子只想物盡其用。一個趁手好用的工具不是随便就能有的,兒子只是舍不得,覺得莫想雲還能做更多的事,為寰宇集團為譚氏賺來更多好處。”

主人從鼻孔中發出一聲輕蔑的冷哼:“熾煜,這麽多年我一直不放心,就是因為你的心太軟,總被感情左右。你也知道那賤奴的聰明才智,他對敵人狠,對自己更狠。若是讓他繼續發展翅膀更硬,他現在能輕易架空熾焰,将來也能架空你。你有沒有想過,為父百年之後,沒人警惕防備着,那賤奴便悄悄成了譚氏真正的主人?那時候他若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會怎麽對你,對熾焰?”

畫面就停在了這裏,主人的質疑和猜忌都清晰地表現在臉孔上,猙獰畢現。

莫想雲的思維也停在了這裏,控制不住全身發抖。

一種無法形容的痛,從骨子裏滲出來飛快地散在血肉之內,吞噬着他的神志,胸口仿佛被戳了一個破洞,冷風瘋狂地灌入,把那原本跳動的鮮紅漸漸凍成一塊黑沉的死物。

現在,已經不知道究竟是哪裏在痛了。

是疼痛封閉針失效了麽,為何每一次呼吸,胸腹間都是這般如被兇狠撕扯一樣的難熬?

所有他看到的一切,都是僞造的吧?只有這樣想,痛才能稍微輕一點。

莫想雲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主人并不喜歡他。

那時候他以為是自己不夠優秀,沒有在規定的時間達到主人預期的程度,讓主人失望不滿意,所以主人懲罰他是應該的。可是漸漸的,他隐約意識到,主人對他的厭惡就藏在心中,浮動在眼底。

從記事起,主人從來沒有對他笑過。

在他面前,主人最多的表情是輕蔑,最多的話語是謾罵,要不然就是任由他傷痕累累跪伏在地上長時間的冷漠以對。

因為他的母親是奴隸,所以他是肮髒下賤的野種。

聽說他的母親活着的時候瘋瘋癫癫,是宅子裏随便什麽人都能用的洩欲器具,被當成“公廁”。聽說他的母親做過很對不起主人的事,所以才會落得那般下場。

主人是恨他的母親的,從未掩飾過那種恨。

而随着年齡增長,他的容貌越發酷似母親,主人看到這樣的他,就會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自然也就不會對他和顏悅色。

他必須做的足夠好,才能讓主人不至于嫌棄他。

他只是沒想到,在他那樣努力證明自己有用,在他嘔心瀝血為集團謀劃為主人賣命的時候,卻惹來了主人這般猜忌。

而他一直尊敬愛戴的大少爺,只當他是可以物盡其用的工具。

雖然他早有覺悟,雖然他從沒有完全相信過那些溫情假象和所謂血脈親情,但是也曾沉溺其中用以緩解肉體的傷痛。或許就是因為相信過,所以在真真切切聽大少爺親口說出那麽冷酷無情的話時,他的心會有點難受。

大少爺不顧身體急匆匆趕來夢幻星,迫不及待與他見面,言語間的關懷挂念是那般美好,他當然感激涕零。可是在大少爺說起要親自陪伴女王殿下的時候,言外之意他也能聽出來。大少爺有那麽多正經事需要處理,豈會真的屈尊親自全程陪同女王殿下“游樂”?大少爺無非是想讓他心甘情願應承了這個艱巨的任務。

他那時候的确是心甘情願,他以為自己能夠忍受所有的痛。

結果,是他高估了自己的忍痛能力,女王殿下讓他品嘗的生不如死的滋味,完全超出了他習慣的痛的範疇。

“小莫,嘗嘗這個。”我拿起甜品“血舌”,遞到莫想雲的面前。我知道他依然沉浸在剛才那段影像帶來的痛苦中,我卻已經忍不住了。

看他如死物一般,痛得顫抖,卻沉默不語的樣子,我的心也莫名的難受。

我應該是高興的才對,我這是典型的報複。

我知道他瞞着我許多事,但我也不是什麽秘密都會告訴他。我知道他在我身邊是不情不願,他對于我的溫柔都是虛與委蛇,我明明都知道的,為何還總是異想天開,傻傻地認為他會對我付出真心真情?

所以我懲罰他,只是劇情需要,只是我不被抹殺必須要做的自我防衛。

我沒有其他的理由,讓他這樣難過。

單純講,我沒有資格去報複他。

他并沒有傷害過我。

一切都是我,自以為是的奢望。

想明白了這些,我就不能夠再看他如此消沉。通常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暴飲暴食調節情緒,也許讓莫想雲吃點東西,轉移一下他的注意力,會讓他恢複到常态?

這次不會真的把他玩壞了吧?

我連續說了好幾句,語氣都是極盡溫柔。莫想雲依然沒有反應動作。我只好取了銀勺子,将那鮮血一樣的甜美糕點,推送到他的唇畔。

他不為所動。

我不知道他多久沒有正經吃過新鮮的正常食物了,這款甜點別看樣子恐怖,卻是實打實的米糕,在各種廉價人造食品充斥的時代,由原生大米精心制作的米糕珍貴難得,香氣彌漫,為何他竟然絲毫沒有感覺。

他應該會很餓的。

我放下盛放甜品的器皿,将“血舌”吞入自己口中,再次扳起他的臉孔,吻上他的唇。

那裏很冷,與我摸到的他的肌膚一樣,冰涼。

我的心一顫,卻發現他的睫毛微微抖動。

他還是活的。

我吻的更深,強橫地撬開了他的唇瓣,用我的舌推着那一口美食滑入他的口腔。

他的眸子緩緩轉動了一下,遲鈍地調整角度似乎是在尋找焦點,又或許是因為被我如此靠近如此深入,感到了茫然無措。

我沒有松口,就那樣等待着,等他感知到嘴裏的甜美滋味。

我的手溫柔地攬上了他的腰,将他從地上拽起來,拽入我的懷中。

他的身體亦失了往日的熱度,像是三九天從深沉湖底挖起來的冰,凍得我幾乎就要松開。

我卻咬牙,堅持住,企圖用我的體溫傳遞熱量給他。

這是我親手造的孽,我品嘗了那麽一瞬間的快感,就要付出等價的擔心不安惶恐難受去償還。這是與真神口口降下的疼痛懲罰完全不同的一種茫然無措,吃藥無用,是中毒了,是感情的毒,毒已入骨。

突然,他的身體開始劇烈地抖動,是因為食物吞咽不下,被我這樣吻着嘴,呼吸不暢了麽?

我急忙松口,發現他嘴裏溢出鮮紅的顏色。

起初像是将我喂他的那一口“血舌”吐了出來,緊接着更多的鮮紅色流淌出來,映襯着他的臉色更加蒼白,脆弱地就像是輕輕碰一下便會碎掉的冰,渲染出妖異的凄豔。

咳嗽聲再也壓抑不住。

他卻并沒有掙紮,任由鏈條和拇指铐束縛着他的手臂和頸項,只是閉上雙眼,不再看,也沒有聽。

見他這種半死不活的樣子,我異常焦躁,無法控制自己的理智瞬間蒸發,只剩下感情驅使着我狠狠掐入他的肌膚,讓那尚未愈合的傷口再次受到蹂躏。

痛,他應該能夠感覺的到吧?

不斷增加的痛,會讓他稍稍恢複一點知覺麽?

“小莫,快醒醒!”我在他耳邊吼道,“剛才給你看的全都是假的,逗你玩的,你還真信啊?別想偷懶,本王還要你伺候吃飯呢。”

我急中生智這一招果然很靈,他竟然睜開了眼睛。雖然眸色暗淡,卻比剛才略有了幾分生氣。

我一遍遍重複着謊言,就像是虔誠地念一道魔咒,期待着他“死”而複生。

魔咒真的生效了。

他的唇畔緩緩彎起一個淺淺的弧度。

他的眸子裏慢慢映出我焦急的臉孔。

他艱難地挪動手臂,用手背蹭過唇畔,一點點拭去流淌的鮮紅。

然後他臉上的表情,以我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恢複到正常,那般無可挑剔的恭順的謙卑微笑的模樣。

就像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殿下,需要下奴怎樣服侍您用餐?”他畢恭畢敬地請示,聲音柔媚卻掩飾不住劇烈咳嗽過的沙啞。

其實,一切都已經發生,已經發生過了。

那些痛,他受的,我也能感同身受。

那些笑,他裝的,在我看來比哭還苦,凝成一把無形的利刃,狠狠插入我心口攪動,他笑的越久,我就痛得越深。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不用太擔心,小莫會在女王殿下的鍛煉中漸漸覺醒自我的。之前他是将自我壓抑的太深···

☆、041末日谷的挑戰模式

041末日谷的挑戰模式

莫想雲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吐血,是因為疼痛封閉針遲鈍了感覺,肋骨的傷壓到了內髒麽?還是女王殿下給的那口美味,太甜太膩噎的太厲害?明明是該很餓的,是該感激着吞下賞賜,偏偏身體本能地抗拒着。

其實是心接受不了,放不下,不敢要。

直到聽見女王殿下親口說,他剛剛看到的都是假的,無論是否騙他,他都願意去相信,只有相信了,他才能繼續編造更多理由安慰自己,維持着這麽多年來的信念,騙自己堅持活下去。

他沒有死的資格,他的命是主人的,現在他捏在女王殿下的手中,死活都不是他自己可以決定的。

女王殿下說游戲還沒結束,他就必須陪着她繼續玩。

他需要調整到一個溫順的乖巧的奴隸應該有的表情。

他需要裝出微笑的模樣,掩飾自己的傷痛。

他不能夠讓女王殿下掃興。

“小莫,你現在這樣笑,很讨厭。”我沒有隐瞞自己的真實想法,也希望他不要試圖繼續用假面來遮掩他身心的創傷。

但是沒有人教過他生氣發怒時正确的表情和态度吧?

所以他在很難過又沒有暈過去,不得不清醒着面對讓他難過的人的時候,只會笑。

“殿下,下奴要怎樣做,才能讓您不讨厭下奴?”莫想雲順應着我的話,無心而答。

我忽然意識到,他變成這樣子不都是我的錯。是他自己想不開,是他被這個世界荼毒的太深。他不知道什麽是正常的三觀,他不知道我知道的那些美好究竟是什麽意思。

我需要耐心,也需要另外一些環境來輔助。

我的思維跳躍到另外的維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道:“聽說末日谷很大,外圍是普通的商業,裏面還有一個很高級的複古真人游戲世界,對不對?本王想去那裏玩,你陪着本王一起。”

“是。”莫想雲簡短地答了一個字,并沒有在意我突然提的要求。事實上我的任何變态要求,在他看來都是很正常的吧。

“那麽請為本王介紹一下,那個複古真人游戲世界的妙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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