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皇夫是只吞金獸
作者:陳浮浪
文案
突然有一天,大荊朝的所有子民都發現自己可以無限制地産生一種“幻物”,有些人可以變出肉夾馍,有些人可以變出玻璃杯,而大荊朝的皇帝瓷垆——
他可以變出廁紙。
瓷垆:“……”
這太丢人了,被逼無奈之下,他只得去民間找一個替代品,試圖交換幻物;誰知這一找,竟然給自己找了一個小皇夫。
小皇夫可以變出源源不斷的金子,非常高端大氣上檔次;而且瓷垆慢慢發現,他居然好像還是自己的竹馬!
瓷垆:“既然你如此癡戀于朕,便成全你做個男後吧。”
小皇夫金不眠:“陛下,請放開我,我要回我自己國家當太子去了。”
瓷垆:“……?!”
大荊皇帝千度搜索記錄:
# 竹馬是敵國太子該怎麽辦 #
# 能不能用皇帝和親?#
# 小皇夫他沒有心嗚嗚嗚風好大朕好痛 #
排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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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扯淡小文,請勿較真哦~
②有超可愛童年戲,但主角們在童年階段都是純友誼,成年後才有感情線!
浪崽出品,甜文保障!
內容标簽: 天作之合 穿越時空 甜文 古代幻想
搜索關鍵字:主角:瓷垆,金不眠 ┃ 配角:夏幺,南九 ┃ 其它:
一句話簡介:朕的小皇夫竟然是敵國太子!
立意:可愛不能當飯吃,但愛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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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到底能幻化何物?!”
文武百官分列兩側,站滿了大殿,又站滿了外面長長的石階。
深夏時節,各位大人都裹着裏三層外三成的朝服,熱得恨不得當場裸奔,但此時此刻,沒有一個人敢開口說話——
因為擅長死谏的孟大人,正在又一次照着皇帝陛下的逆鱗狠怼:
“陛下!今天!臣就是死在這裏!也要知道您到底能幻化何物!”
不等對方開口,孟大人已經動作娴熟地摘下了自己的官帽,一手朝天,就見憑空落下一塊石硯臺,被孟大人穩穩接住:
“您不說!臣就當場撞死給您看!”
“使不得啊孟國老!”
各位大人對孟大人死谏的步驟已經非常熟悉,撞死二字一出,立馬鬼哭狼嚎跪成一片,抓人的抓人,奪硯臺的奪硯臺,太醫院的院首快速膝行兩步跪到孟大人身邊,兩手噗叽噗叽往外冒藥材。
可以說是分工有序,忙而不亂了。
“夠了!”年輕的皇帝狠狠揉了一把額角:“成何體統!”
孟大人:“現而今,百姓都十分想知道聖物到底是什麽,陛下遲遲不說,此事在民間引發的波瀾陛下難道一點都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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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半年前——
平平常常的一個冬日,平平常常的一個中午,孟大人坐在自家書房裏打了個哈欠,發現眼前出現了一個硯臺。
他皺緊眉頭,目光掃過自己桌角用慣的那一個,然後再看向眼前的這個。
他嚴謹地伸出手指:确實是兩個沒錯。
孟大人:“???”
然後,硯臺變成了三個。
孟大人:“……”
與此同時,荊朝上上下下,所有人同時發現自己手邊多了一樣東西——
有些是平時生活中見過的,有些是沒有見過的,長相奇奇怪怪,其中以河西張家的幼子最為離奇,他手邊出現的是一個會發光的黑鐵板,上面寫着:
【請插入SIM卡】
一時間,大家都以為自己是魇住了。
這特麽真的不是活在夢裏?
身為大荊第一人,皇帝瓷垆自然也沒有逃過這一劫,當時他正在午睡,突然感到不能呼吸!
當時他的第一反應就是:來了!皇帝生涯必不可少的一課:遇刺!
腦中飛快閃過一百零八種潇灑退敵的姿勢,他閉着眼睛,帥氣地反手向頸側一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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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此事實在太過離奇,天子越早發聲,越能穩定人心!眼下大遼新帝登基,正仇不知如何找茬,您堅持不說!若叫對方抓住此事興風作浪,那該如何是好!”
孟大人的吼聲打斷回憶,在大殿上不斷回響:
“難道聖物是長生不老藥,您要獨占寶物,才不願說出?!”
瓷垆氣到頭頂生煙,照着禦座扶手狠狠一拍,起身罵道:“混賬!要真是這東西,發下去一人一顆一起修仙得了,你當朕願意當這勞什子皇帝?累死累活,還要被你們逼!”
瓷垆一手在虛空中狠狠點了點,這種老臣殺又殺不得,但留着他真的很難受!
尤其是……
瓷垆背在身後的手狠狠一抓,一團軟綿綿的圓柱形紙筒出現在他手裏——
沒錯,就是廁紙!
狂拽霸氣的陛下的聖物,乃是一團差點在午睡中勒死主人的廁紙!
他深深地吸了兩口氣,緩緩坐下,發現椅子已經拍碎,又面不改色地從深蹲改回莊嚴的站姿,維持住了皇帝陛下高冷的形象:“呵,孟國老既然如此關心,那你去為朕辦一件事,辦得好,朕就公開聖物。”
孟大人一撩袍子就跪:“陛下但講無妨!”
瓷垆:“你去……”他為了高冷人設才說了上面那句,一時根本想不出有什麽非人類的任務可以交待給他。
等等,如果……
瓷垆福至心靈:“你去為朕找一個人!”
孟大人:“何人?”
瓷垆:“此人需滿足三個條件:先天不足,一夜暴富,詩書雙絕。”
這是三個相互矛盾的條件。
如果滿足第一個和第三個,那必是個世家公子,雖然身有殘疾,但若從小受到精心培養,也可以做到詩書雙絕。可如果這樣,就肯定不會“一夜暴富”,畢竟要暴富,首先要窮!
如果滿足第一個和第二個,那就是個身有殘疾的暴發戶,而這樣的人,勉強識字已是難得,又如何能精通詩書?
孟大人面無表情:“陛下,天上的星星要不要?”
瓷垆:“你只說找不找。”
孟大人深吸一口氣:“陛下說話算話?”
瓷垆:“當然!”
孟大人:“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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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垆為這事美滋滋了好幾天,他覺得自己真是太英明神武了。有像他這樣機智聰明的子孫,列祖列宗在天有靈,不知該有多麽驕傲!
(列祖列宗:……)
無論孟國老找人的結果怎樣,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就算是解決了!
這人找不着,正好讓老孟頭閉嘴;
若是找着了——
詩書也好,錢財也罷,都必然是伴随着半年前變動而出現的能力;
到時候,他只要把這個人放在身邊,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調換兩人的幻化之物!
這就非常拿得出手!
皇帝陛下心情愉快,決定進禦花園的草木迷宮稍作玩耍。一時不察,背在身後的手裏冒出一截衛生紙,挂在了迷宮入口的一截樹枝上。
一炷香後,他站在迷宮中心的小亭裏,看向顯眼的一條白線,默默無言。
要不,還是暗中幫幫姓孟閣老吧?
朕,需要一個新聖物……
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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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不眠先天不足。
具體不足在哪裏,其實大家是不知道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有什麽地方不足:
不然這麽漂亮的孩子,誰家會狠心扔出來呢?
打從金不眠有記憶開始,就跟着街頭的老乞丐讨飯。一個老乞丐離開了,就會有另外的乞丐接着撫養他,在妙都長街上厮混到大,沒有一個人不喜歡他。
十七歲的金不眠,挺拔俊朗,明明穿着一身粗麻衣,笑起來卻能讓整條街都變得明亮,他愛笑,嘴甜,腦子也非常靈光,若不是他長大後收養了一大群棄兒,早就該發達了。
人都說,天子腳下妙都城,安三南九不眠中。
安氏三郎,南氏九郎,乃是而今名聲最大的兩位世家公子,金不眠能與它們并列,可見其人風姿。
然而,金小哥的腦子,偶爾也會宕機一下:
就在瓷垆對着一團廁紙大聲怒吼的時候,金不眠正和手裏的金塊兒面面相觑。
什麽意思?
難道我日思夜想着掙錢養崽,終于瘋了?
一個小肉球爬上他的膝蓋,拿走金塊:“哇!”
又一塊金子從金不眠手裏冒出來。
肉球拿走:“哇!”
再冒。
肉球:“哇!”
再冒。
肉球:“嗚……啊?哥哥,你堵我嘴做什麽?你會變戲法了?”
金不眠的嘴角狠狠上揚,又被理智狠狠壓下,以致于表情看起來十分扭曲。
肉球:“哥……想笑就笑,你這樣我害怕!”
金不眠抱起他狠狠親了一口:“快,給哥拿個盆,不,拿口缸,快!”
就這樣,金不眠日夜不停地“生金子”,連着生了兩天兩夜,終于困的睡着了,醒來之後,金子沒有消失,能力也沒有消失,他的腦子也開始正常思考了:
他看着廊下坐成一排吃肉夾馍的崽子,皺眉道:“哪來的餅?你們拿金子出去了?胖胖,你說!”
胖胖正是第一個發現他能力的肉球,聞言嫌棄道:“我才沒有像你一樣,被金錢蒙蔽了眼睛!凡人,動動你的腦子,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我們絕對不能讓別人發現這件事!”
金不眠劈手奪過他手裏的肉夾馍:“你吃的這是什麽髒東西,說話怎麽變成這樣了?!”
胖胖:“這不是髒東西——小妹,給哥變個餅來。”
旁邊一個小女孩頭也不擡,擡手就是一個肉夾馍。
金不眠:“……”
胖胖:“你看,我們也可以買肉夾馍賺錢。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你變出來的金子,我們應該收好。”
金不眠:“……閉嘴吧!”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張家幼子:“終我一生,都在尋找那個獨一無二的人——席木卡!”
扯淡小文,大家看個樂呵哈!
☆、“男人,你逃不出朕的手掌心!”
時間回到半年後。
卻說孟大人領了這條詭異的找人聖旨,頂着各位同僚同情的目光出了宮。
他們心裏是怎麽想的,孟大人一清二楚,無非是覺得自己老糊塗了,倚老賣老,反而被陛下擺了一道。
呵。
爾等凡人。
我孟國強的心思也是你們猜得到的?
孟大人從大殿裏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拿定了主意——找不到就造一個,沒什麽大不了的。
請不要誤會,孟大人并沒有打算以五十五歲的高齡親自造人,而是打算找一個有先天殘疾的孩子,再宰一個貪官肥羊,用貪官的私庫讓孩子一夜暴富;至于詩書——寶藏男孩孟大人表示,他就是隐藏的詩書高手,完全可以站在孩子身後給提示。
既能完成自己的任務,又能成全一個孩子的未來。
一舉兩得,真是非常機智!列祖列宗有自己這樣機智的子孫,一定開心得噗噗冒青煙!
(孟家列祖列宗:……)
然而進程并不像孟大人想的那麽順利,世家裏有殘疾的孩子不多,每一個都是一生出來就被如珠似寶地看護起來,生怕受到一點傷害。孟大人看着那些父母回護的神情,根本說不出想帶孩子走的話。
如此,就只能尋一個棄兒了。
他找到了妙都城的慈幼院①,雇了頂小轎興沖沖趕過去,然而——
破敗的門庭,荒生的雜草,無一不昭示着此處荒廢已久的事實。
那棄兒們要怎麽生活?撥給京兆尹建慈幼院的錢,到底哪兒去了?!
孟大人憤然上書,一邊提筆寫大罵京兆尹的奏折,一邊差人打聽有沒有身世可憐,無人看養的孩子,一來二去,終于叫他找到了一個:
沒錯!
就是金……胖胖!
當時,胖胖正在街邊小鋪裏賣肉夾馍,門前排起長隊,買過的人也不走遠,就在路邊吃,場面非常熱鬧,甚至堵住了孟大人的轎子。
孟大人心裏正煩,遇到堵路,就決定下來走走,這一下車,一眼就看見了肉夾馍店面上的兩行大字——
“口中有肉,然,不胖。”
“心裏無情,然,相思。”
餅子是幻化出的,即便當時有飽腹感,過後也會自動消失,并不會變胖;這就像情人一樣,兩個人在一起,未必感覺多麽恩愛,可是一旦分開,卻又難免想念。
“妙啊,”孟大人想:“這店老板,有點才氣。”
餅的味道很香,他上前兩步,打算也買一個嘗嘗,然後,就見一個肉球球站在案板前,一手收錢,一手放餅,乃是個五歲左右的孩童。
可憐見的,小小年紀,竟然沒有脖子(胖的)!
這不就是傳說中的先天不足麽!
他按捺住心中的激動,摒退下人,老老實實跟着排隊,到他的時候,他非常慈祥地問道:“小朋友,幾歲了?賣餅子掙的多麽?”
胖胖小眼一眯:“你想拐我。”
孟大人:“不,不是這樣。大荊皇宮聽說過嗎?有沒有興趣了解一下……”
“各位!”肉球球高聲喊道:“這個壞人想把我拐走!”
所有買餅客人立馬嚴肅地看過來:
“這麽大年紀了,還出來拐賣兒童!”
“快去叫金哥兒啊,有人欺負胖胖!”
“大家一起上!打他!別讓他跑了!”
孟大人做了一輩子讀書人,除了朝堂死谏從沒遇過這種類似群毆的陣仗,當場就懵了:“其實我……來人!救命!”
他狼狽地推開衆人拉扯的手,萬分誠懇地看着胖胖說道:“我是個官,真的,很好的那種!”
胖胖冷靜防備地護住了身後的小妹妹:“好官都窮,說不定你要拐孩子掙點零花錢呢?”
聽起來竟還有幾分道理……
“不是,我……別打了!”孟大人仰天怒吼:“陛下害我!”
“大家先住手!”一道清冽的聲音說道:“謝謝各位的援手,先讓我看看這人好嗎?”
來人聲音不大,但混亂的場面瞬間穩定了下來,孟大人踉跄起身,循聲看去,第一眼就看愣了——
妙都何時有了這般人物?
豐神玉骨,身姿俊秀,帶着蓬勃的少年人的朝氣,眼睛明亮,唇角帶笑,雖然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卻讓人看了就心情好。
胖胖:“哥,這個人問我賣餅子掙了多少錢,還說要帶我去皇宮!”小黑豆眼在孟大人身上一掃,鄙視道:“現在的人販子可真差勁,這種瞎話,也就騙騙三歲小孩!”
金不眠:……你不也就四歲麽?
他定了定神,先是對着各位來幫忙的人作了個淺揖:“諸位古道熱腸,照顧我家胖胖,今天餅鋪不收錢,算是金某一點心意!”
大家連道好說好說,各個開心,幾位大哥甚至還要幫忙把孟大人扭送到官府去。
尋常妙都百姓報官,都是送到京兆尹。
孟大人心道:完喽,指不定被怎麽笑話,涼得透透的!我孟國強一世英名……
“不忙。”
那年輕人走過來,上下打量一番,然後托着孟國老的胳膊肘把他扶了起來:“我看這事,多半是胖胖誤會,給大家添麻煩了。”
衆人見他不深究,都以為金不眠是憐惜老人家年歲大,打算放他一馬,也就各自散了。
金不眠看似鎮定,實際上——
整個後背都被冷汗打透了好嘛!
雖然人家沒穿官服!
但是那壓裙子的玉佩,畫的可是麒麟紋樣啊!
當今天下,天子衣龍,宗室衣蛟,群臣衣鶴。能穿麒麟紋的只有兩位國老,年前齊國老剛過身,剩下的,不就只有當今天子也要禮讓三分的孟國老了嘛!
金不眠:完喽,指不定被怎麽報複,涼得透透的!我金不眠辛苦養崽……
孟大人:“你多大啦?”
金不眠:“……?”
孟大人笑眯眯:“你這小夥子長得可真俊!我族親裏有個姑娘……”
金不眠:“……您傷的重不重?我先帶您去醫館吧。”
孟大人立馬站直:“沒事沒事,老夫在朝……在家裏皮慣了,輕易打不壞的。”
金不眠:“……”
孟大人:“剛才那孩子,是你……弟弟?”
金不眠臉上笑嘻嘻,心中卻一涼,十分謹慎地拱手道:“是,都是他的錯,改日我一定領他登門謝罪!”
孟大人一擺手:“嗳,不怪他,孩子警惕是好事。我只是覺得,你們兄弟二人長得不太像!”
金不眠面不改色:“我小時候也是豬樣子,長大了就好了。”
孟大人:“你姓金。”
金不眠點頭。
孟大人退開半步,上下打量一番,腫着一邊臉慈祥地笑道:“原來是金小哥,久聞大名。”
金不眠:“其實胖胖他……”
孟大人:“原來叫胖胖啊。”
金不眠:完了,孟國老肯定是要報複孩子了。
孟大人:“店面上的字是誰寫的?”
當然是突然打開了詩詞天賦點的胖胖。
金不眠:“是我。”
孟大人眼神一黯:“哦,這樣啊,所以你能幻化何物呢?一本詩詞集嗎?”
金不眠引他走到僻靜處,手一翻,一錠金子當啷一聲落在地上。
孟大人:“……”
孟大人:“!!!”
金不眠:“這東西離了我就會散,沒什麽用的。”
孟大人嘴皮子都哆嗦了。
眼前的年輕人面露不忍:“對不住了,大人。胖胖還是個孩子,我不能看着他受難。”
孟大人:“不不不,我我我……我要的是你啊!”
金不眠:“我也還年輕,我也不想死。”
孟大人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腦後劇痛襲來,眼前的最後一幕,是年輕人手裏拿着一個巨大的金塊,蹲下身來說道:“您就睡一會兒,醒過來,我保證這妙都城裏再沒有我們金氏一家了!”
………………………………
“陛下!陛下啊!放開我!我要見陛下!”
掌燈時分,瓷垆坐在自己的涼殿裏,聽着外面的嚎啕,穩如老狗:“孟閣老在外面嚎了多長時間了?”
身邊的小太監躬身道:“回陛下的話,一炷香。”
瓷垆:“孟大人身體不錯啊,你再說一次,他看起來如何?”
小太監身子彎的更低:“披頭散發,狀若瘋婦。”
瓷垆微笑道:“一朝老臣,如此形狀,真讓朕心痛。”
沒人敢回話,瓷垆笑容越發燦爛:“可誰讓朕睡得這麽熟,就是聽不見呢?”
小太監:“……”
外面:“陛下陛下開門啊!”
瓷垆哈地一下笑出聲,自言自語般諷刺道:“多大點事,太不穩重了。”
外面:“先天不足,一夜暴富!”
瓷垆:“……”
外面:“還詩書雙絕!”
瓷垆唰地一下站起來:“叫禁衛軍,現在就随朕出城!”
禁衛軍首領此刻就在旁邊聽着,聞言立馬跪下:“陛下,這不合禮制!除非是抓捕犯了謀逆罪的重犯,否則禁衛軍不得出城!”
瓷垆:“胡說,朕明明記得上一任首領就頻頻帶人出去,怎麽到了你就不行?!”
禁衛軍首領喉頭一哽:“那還不是因為太後當年總是往外跑!不一樣的!”
瓷垆:……
是了,當年他父皇母後頗有些夫妻間的小情趣,尤其喜歡“霸道皇帝小逃妻”那一套——
即便瓷垆已經長成了好大一個,他母後還是會帶着一個聊勝于無的小包袱跑到城外說要尋找自由,然後他父皇就會帶着禁衛軍沖出去,第一萬零一次向全天下宣告: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女人,你逃不出朕的手掌心。”
瓷垆只是回憶一下,就難受得渾身上下所有汗毛都在尴尬,也覺得真是夠了。
禁衛軍首領:“不如等明天城門一開,就立刻向全國發出通告,一旦見到這個……這個人,就馬上抓了送回來!”
外面:“不能等啊陛下!那可是妙都城的小金哥,他随便笑笑就有一堆傻姑娘争着搶着收留他,出了這個城門,就再也找不到了!”
瓷垆:“随朕出城!”
禁軍首領:“以何名義!”
瓷垆:“……”
這一刻,皇帝陛下的腦海中掀起滔天巨浪——
到底是他父皇追妻比較丢人,還是他坐在禦座上甩廁紙丢人?
片刻後,跪在外間的孟大人愣愣地看着踹開殿門走出來的男人:
皇帝陛下身長九尺,面容端肅俊逸,他今年二十五歲,五年前平叛上位,一身英雄意氣尚未褪去,即便沒有這身黑底金繡的華貴衣裳,青年人的面龐也足夠令人心動了。
更別提是映襯着這樣的滿天星辰,這樣的恢弘宮宇。
“妙都金氏,姿容端儀,朕心慕之。即日起,封為金斯人。”
在場衆人,都被這波騷操作震住了。雖說大荊男婚合法,但打從□□皇帝獨寵斯人之後,宮中就再沒出過男妃了啊!
瓷垆一揚下巴:“他叫什麽?”
孟大人:“金……金不眠。”
瓷垆完美地接上了自己的劇情:“呵,眠眠。”
衆人齊齊一抖。
瓷垆邪魅一笑:
“男人,你逃不出朕的手掌心!”
作者有話要說: 注釋:
①慈幼院是古代的福利院哦~
②“斯人”是我的一個私設,在這個架空的大荊朝裏,女子為妻喚作夫人,男子為妻喚作斯人。
——春風桃李,江湖夜雨,未若斯人。
☆、“我的本意是給皇帝戴頂綠帽”
時隔五年,闕門再一次大開,身着黑甲的禁衛軍重新亮相在百姓面前,在和平時代中住慣了的百姓們幡然驚醒,五年前的三王叛亂歷歷在目,若非當年的太子以少年将軍的身份殺回來,如今還不知是哪個暴君做主呢!
當今陛下,上馬能戰下馬能治,頗有太|祖風範。
大家正這麽想着,就在自己家裏聽見一聲響過一聲的傳令:“着今日起,敕封妙都金氏為斯人!金氏出逃,膽敢藏匿者,斬!”
全城百姓:……
還是熟悉的配方,還是熟悉的味道。
如今這位金氏,又是哪家的妖精?
沒聽說京中有姓金的世家子啊?
“金小妖精”對此一無所知,此時此刻,他正認認真真地用茅草蓋住地窖的入口。
胖胖領着一群小孩子在下面努力抻着脖子問道:“哥,我認為你這做法很蠢。萬一你忘了回來,我們怎麽出去?”
金不眠手中沒停,看都不看他一眼:“你最近不是能耐了?自己想辦法。”
胖胖:“原來你真的會把我們忘在這兒。”
金不眠:“……”
金不眠:“行了,好好躲着,明天早上我就回來接你們,要是我沒回來……”
胖胖:“我們自己能變吃變喝,我也可以教弟弟妹妹們學習,其實你不回來也行。”
金不眠:“……”
這都是為了誰?!良心呢小崽子?!
金不眠嘆了口氣:“別把你哥忘了,聽見沒?”
胖胖嘟起嘴巴,小黑豆眼亮晶晶的,沒再說話,只是看着他。
金不眠狠了狠心,蓋好最後一點茅草,走出了這個小院子——
大概誰也想不到,一個養着十好幾個小崽子的浪蕩兒,竟能在京中最繁華之處,置辦下這麽一個隐秘安靜的院落。
這院只能從一條深巷進來,左邊擠着歌舞坊,右邊擠着大酒樓,這麽些時候了,除了兩家店面的老板,竟很少有人還知道有這麽個地方。
他剛要走出門。
“妙都金氏——”
“敕封斯人——”
金不眠凝重的臉色都呆滞了一瞬:不是吧,京中還有姓金的富戶?不能夠啊,要是有,我不早就貼上去認親戚了嗎?
“金氏不眠——”
“姿容端儀——”
金不眠:“……”
他站在巷門口,情緒失控,手裏的金豆子下雨一樣嘩啦嘩啦漏出來。
金不眠看着滿地金子,又聽了一遍,覺得自己仿佛活在夢裏。
能用上敕封二字,應該是皇帝沒錯了。但他什麽時候見過自己?難道是出來微服私訪了?
總不會今日下午遇上的那位老者不是孟大人,而是僞裝成孟大人的皇帝?
不是才二十五嗎?
這長得也太着急了吧!
還沒反應完,就聽傳令官又一次喊道:“眠——眠——陛下說——他心悅你,快回來吧——你——逃不出——他的心——”
躲在地窖裏的胖胖擦幹眼淚,一聲冷笑,對弟妹說道:
“瞧見了吧,這就是男人,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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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垆領着人,并沒在城外尋很久,方圓五裏沒找到這位金不眠,這……不太合理。
照孟老頭子的說法,他中午暈過去,快黃昏時醒來,就算金不眠離了餅鋪就收拾東西走,也絕不可能走出這麽遠。
他根本就沒出城。
是了,這才對,帶着一群孩子,怎麽走都不安全。
禁衛軍首領也想到了這一層,觑着皇帝的臉色說道:“陛下,當年先帝……這樣的時候,也只是帶人出來,從不擾民。您看……”
瓷垆沉着臉,沉默半晌,開口道:“回城。”
禁衛軍訓練有素,一隊在前,其餘人跟在皇帝身後,五百禁軍鴉雀無聲,各個放輕腳步避免驚擾百姓,這些都是瓷垆年少被放養在外時培養的親兵,真正做到了令行禁止。
皇帝帶兵出城,自然是要提前宵禁的,街上沒有行人,只除了一處——
音容長街乃是出了名的紅燈區,其中歌舞秀色,又以街頭的乘浪樓為首。
事出突然,音容長街又亂,衆人耽于享樂,聽了皇帝的傳令,各個叫好,直說陛下可真是個性情中人,竟一點沒往宵禁這處想。
回城的瓷垆覺得很疲憊,也沒有繞開,就打算大咧咧地從門前走過去了。
就在瓷垆走到門口的時候,變故徒生!
一瞬間燈火大亮,從歌舞坊的二三層小樓裏,突然走出了百十來個笑臉盈盈的妙齡女子,一手持燈,一手持鏡,她們站在圍欄邊,朝着禁衛軍道了個萬福,動作整齊劃一地舉起鏡子,照亮了三層屋頂上的那個人。
後來,三五十年過去了,瓷垆回想起這一生,沙場熱血,朝堂争鋒,那麽多轟轟烈烈的日子,終究還是比不上初見金不眠的這一天。
比不上這一眼。
如斯滿月,如斯少年。
“陛下聖安。”少年的聲音帶着慣有的笑意,又充滿了憂愁和不安:“草民金不眠,見過陛下。”
瓷垆面上雖然不顯,實則已經被當頭美色鎮住了。打從十四歲上,他就知道自己有龍陽之好,卻直至今日,才知道什麽叫見面硬。
他正琢磨着到底要怎麽開口才能給美人留下一個好印象,走在他身後的孟老頭子就先一步捂着胸口叫道:
“哎呦,怎麽站這麽高?!你知道自己有多金貴嗎?有個萬一可讓我上哪再找一個你這樣的?”
金不眠心裏咯噔一聲:完了,原來這位真的是陛下!
他當着整個禁軍,面不改色,沉痛地胡編亂造:“陛下,不眠自幼流浪,長到十歲上,承蒙乘浪樓收留,成為了一名……倌人。”
金不眠看了一眼孟國老滄桑的面容,咬牙說道:“我配不上陛下,我好髒!”
他一擡手,也不知從何處變出一條碧綠的綢緞:“若陛下執意娶我,那我,就唯有将這條頭巾送給陛下,再一死了事了!”
禁軍:“……”
瓷垆:“……”
少年手一松,綢緞穩穩當當地飄落在了……孟國老頭上!
瓷垆的臉色是真的不能看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到剛才不可描述之處有多沖動,此刻就有多無力,真的好怕自己就此萎掉!
瓷垆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寬大的袖袍裏,一段衛生紙被狠狠撕成兩截!
“你先下來。”瓷垆說道。
金不眠充滿同情地看着他:“這位小哥,你不用再裝了,我知道你不是陛下。”
瓷垆:“……”
瓷垆:“……我只問一件事。”
金不眠嘆了口氣:“陛下有話,可以直接對我說,何必為難這位小哥傳話?”
瓷垆咬牙切齒:“你是何人,我自然清楚。”雖然距離他知道金不眠這個名字到現在不過幾個時辰,但皇帝要調查點什麽消息,顯然比孟大人要輕松多了。
“京中棄兒,名頭倒是混得響亮。乘浪樓?呵,你若真是此中之人,跳個舞來看看?”
金不眠:“……大概是我長得比較好看,不需要跳舞吧。”
瓷垆:“這歌舞坊的主人何在?藏匿者斬,朕到要看看,是何人有這麽大的膽子和朕做對?”
金不眠一個激靈抖上身,終于明白自己犯了個怎樣的錯誤。
眼前這位,只怕真是正主!
補救之策還未出口,一個肥胖婦人已經哭着喊着從一樓跑了出來,跪在地上嚎啕道:
“陛下,別聽金小哥……金斯人胡說啊,是他突然闖進來,說要給陛下你一個驚喜,還說這只是你們夫夫之間的一點小情趣,要我們配合……”
瓷垆怒極反笑:“哦?什麽情趣,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