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4)

轉身就不見了。”

時習冷臉:“自己犯了錯,卻把責任往孩子身上推,你們要不要臉?”

工作人員們愧疚地低下了頭。

時習把胳膊擡起來,與雙手扒在上面的夏夏對峙:“你的朋友來找你了,不下去看看?”

夏夏:“還有一個。”

門外的工作人員立馬說道:“你說的是那個梳包包頭的小可愛嗎?他大概還有兩三個小時就會醒!”

夏夏:“小時是什麽?”

時習:“……半個時辰。”

夏夏:“我現在就要見他,不然如果你們把他騙去殺了怎麽辦?”

時習莫名其妙:“我們為什麽要這麽做?事實上,我們還有事情需要你們的幫忙……”

夏夏打斷道:“因為點點大哥也是殿下。”

時習沒有聽懂,夏夏費力騰出一只手指指自己,又飛速扒回去:“做殿下是很危險的事情,壞人會害的。”

這回時習明白了,有點心疼,就伸出另一只手抱住了他。

金站起身,笑眯眯道:“只要你保持安靜,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去見。”他走上前,從工作人員手中接過掙紮着要靠近夏夏的小孩:“好了小寶貝,我不會傷害你的。你要一起去嗎?”

“你很吵。”小孩靠在他懷裏仰起臉,控訴道:“在我腦袋裏說話的就是你吧,為什麽要這樣?”

金臉上的笑意不變,聲音卻停頓了一下:“因為我們也走投無路了。而你,是最後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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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飯:“我不明白。”

金抱起他往外走,工作人員似乎對他十分敬畏,紛紛低着頭讓出一條路來,只有時習帶着飯飯錯後一步跟在他後面。

金:“那個房子——姑且稱之為房子,是可以連接過去和現在的點,只有在正确的時間,由正确的人‘開門’,才有可能完成這次穿梭。”

飯飯:“你選擇了我?”

金:“是只有你能聽到。”

身後靜靜聽着的夏夏突然出聲:“所以飯飯的血脈比我更……”他找不出那個詞,時習替他說了:“純正。”

金:“就是這樣。如果時習的鑒定結果沒錯,僅從血脈上看,你們應該是父系親緣關系。”

時習:“你這話就很刻薄了,我在科研方面什麽時候出過問題?”

金:“這可不一定,畢竟你從見到他們開始就表現的很不淡定。”

時習:“廢話,這可是‘全人類的希望’!”

飯飯艱難地說道:“你的意思是,我生了夏夏?”

金&時習:“……”

金滿臉誠懇:“我個人認為應該是叔侄關系。也就是說,你們其中一個,是另一個的祖父的老來子,我猜是這樣的。”

時習難得沒有反駁:“合理推斷,沒有問題。”

夏夏已經震驚到面癱,臉上看起來反而非常平靜:“所以飯飯是我的家人,他也是殿下。”

時習點頭。

夏夏:“你們完了,你們居然抓了三個皇子。”

飯飯還在“原來姐姐不是我姐姐,我好像有個爸爸,夏夏是我的下一輩啊,那我是夏青的弟弟?!”的思路中出不來,只能下意識捧哏:“抓皇子。”

夏夏:“狗膽包天。”

飯飯:“膽包天。”

夏夏:“限你們一天之內馬上放我們回去,這樣我就不……不生氣了。”

飯飯:“不生氣。”

時習:“今天日落之前我們就會嘗試再一次開啓通道,如果失敗,那就要再等二十年你們再回去。”

飯飯終于回神:“二十年!那不行!姐姐還在外面等我們呢!”

時習:“那你們要先幫忙。”

飯飯一張口就要答應,被夏夏攔住:“先看點點大哥。”

金:“這就到了,你們看。”

時習抱起夏夏,和金一人一只把崽舉起來,兩小只透過玻璃門看見了穿着小病號服的點點。

雙手伸開舉在頭頂,衣服睡得撩起一截,露出白白嫩嫩的小肚子。

一個工作人員給他拽衣服,被睡夢中的點點蹭開,再拽,再蹭開;再拽,再蹭開……

飯飯&夏夏:“……”

時習:“看來是好了。”

夏夏扭過臉,确認他還活着之後似乎就不太想認識這個大哥了:“好了,現在來談談條件,你們要我們幫助做什麽事?”

金的神色一瞬間鄭重起來:“王室有一套訓練法,所有的王室男性成員都會從小背住,所以你們也會,對嗎?”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瓷垆:“小肚皮什麽的就不要寫了啊!好歹也是做攻的人我不要面子的嗎?!”

金不眠:“還行吧,現在都是肌肉,摸着太硬,還不如以前呢。”

瓷垆:“你不喜歡老攻硬?”

金不眠(臉紅):“喜……喜歡。”

夏幺(迅速擋住):“臭流氓滾開啊!”

☆、現世

飯飯:“我不是,我不會。”

金:“看出來了,你好像今天才知道自己的身份。”

夏夏嚴肅說道:“你說的是廣播體操大法嗎?”

金和時習一臉吃了排洩物的表情。

時習麻木地說道:“我們早該想到的,開國皇帝是穿越者,心法怎麽可能是正經東西。”

夏夏已經掙紮着下了地,對兩位3S級科學家亮出架勢,面沉如水,全身上下都散發着某種名為武林高手的氣息,一字一頓說道:

“全國第二套廣播體操,青春的活力!蹬蹬蹬,蹬蹬,蹬蹬蹬蹬蹬,當。”

時習捂着臉蹲下:“夠了,可以了,現在就把這個全人類的希望送回去,馬上!”

夏夏還在沉聲解釋:“多年來,沒有人可以解釋這套動作及這套大法的含義,□□遺命中說,此法将對無數後世子民産生重大影響。”

金和時習并排蹲:“每天都得起早跳操,影響是挺大的。”

夏夏還在認真演示:“第一階段結束。第二階段,踝關節舒展。”

金要哭了:“完了,全完了,本來指望着能把功法補全,提升人體的攻擊防禦力,廣播體操能幹啥啊!難道我們真的要任由喪屍泛濫,然後變成不活不死的樣子嘛?”

時習心如死灰:“喪屍潮在全世界蔓延已經八年了,補全晴宴功是唯一的出路,既然如此……金,一會兒我在外面操作,你和孩子們一起回古代去,好歹能代表後世人類活下來。”

金抹了把臉:“不行。”

時習:“怎麽不行?!人類已經要亡了!你還守在這兒幹什麽?!能做的我們都做了!”

金:“我的愛人死了,我自己活不明白。”

時習:“我還不知道你?你有個狗屁的愛人!”

金:“只有咱倆會開隧道,你非要留在外邊,我的愛人不就死了嗎?”

時習:“等等?”

金:“我喜歡你,本來打算找到完整功法就在報告會上對着全世界跟你表白的。”

時習:“你瘋了?拿報告會做這種事是要把咱國家的臉丢到外太空嗎?”

金:“所以你答應了?”

時習:“……”

兩人對視。

奇奇怪怪的氣氛蔓延開了。

夏夏:“第四階段結束,第五階段,晴宴心決。”

兩人齊齊扭頭。

夏夏:“紅日出平山,碧波入清瀾……”

時習&金:“!!!”

“相生五髒裏,造化成自然……”

……

“氣承三天運,勁出百骨筋。”

夏夏雙手一伸,做了個從上向下壓的姿勢,收勢站好。

“打好了,有幫助嗎?哎?為什麽哭?難道這不是你們需要的?”

“是,是。”金哭着說:“就是這個,晴宴的上半部分。失傳了兩千多年竟然真的讓我們找到了。它能有效改變人類的體質,薪火相傳,人類總算是能在喪屍潮中活下來了。”

時習默默讓出半個肩膀。

“篤篤篤。”

幾人擡頭看向聲源。

一只點點滿臉好奇地在玻璃上摸來摸去,又連着敲了好幾下,嘴巴一鼓一鼓:“喪屍是什麽?”

也不知這家夥在那兒窺屏多久了。

時習像安慰小孩一樣在金頭上摸了兩把,起身走進屋裏把點點抱出來:“你可以簡單地把它理解為一種病。得了病的人會失去神志,腐爛掉,像行屍走肉一樣活着。”

點點從他懷裏蹿下來,走到飯飯身邊握住他的手:“聽起來很惡心。”

時習:“這些‘屍體’吃人,只要被他們咬到就也會變成那樣。正常人類能居住的地方變得越來越少,你們腳下這塊隔離區就是為數不多的一個。”

飯飯瑟索了一下:“只要把夏夏的口訣背下來就不會被咬嗎?”

“我就要說到這裏了。”時習嘆了口氣:“三年前,太行山區裏有一位獨居的老人,他是唯一一個被咬到了卻沒有病變的人。這很難得,非常難得,我們派出了三支隊伍想将他接回來,但他們沒能挺到回來。”

夏夏眉頭緊鎖:“什麽意思?那人不是被咬了也沒事麽?”

金在時習後背上把激動的眼淚蹭幹淨,紅着眼眶平淡地說道:“他們在一個工廠被喪屍圍攻,還沒來得及病變,就先被撕碎了。”

時習:“跟孩子說話要委婉。”

金看着點點把夏夏拉到身後的動作,微笑道:“這是殿下,不是普通的孩子。在古代領導一個國家并不比在今天難,對殿下說話有什麽好避諱的。”

點點殿下:“恕我直言,”

他棕色的眼睛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個來回:“你們的思路是,老人會那個口訣,且他不會生病,所以認為:得到口訣就能避免生病。”

時習點頭:“是這樣。老人是最後一個會這東西的人,我們只找到了他下半部分的手稿,所以才要找‘過去’的你們來補全。”

“謬論。”點點:“如果是老人身上其他的特質導致他不生病,你們又怎麽辦?”

兩人沉默不語。

點點:“就算是口訣的緣故。但口訣是否真的能快速見效?能否讓每個百姓都學會?如果學習需要的時間太長,長到在這之前所有人已經被那些屍體吃掉了呢?”

飯飯推開點點的手,走到蹲着的金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金握住他兩只爪表示感謝,轉頭看向點點:“讓我猜猜,這應該是武襄帝瓷垆。”

點點負手站住,微微揚起下巴:“武襄是誰不知道,但本殿下便是瓷垆。你不該直呼本殿名諱。”

時習唰一下扭頭看飯飯。

難道!如果包包頭小可愛是武襄帝,難道這個就是那位著名的……!

天啊!看見真人啦!小時候就這麽可愛,怪不得長大了是個禍水!!!

飯飯:“???”

點點:“你們還沒有回答本殿的問題。如果我們給出的不是你們想要的答案,等我們回去了,你們是不是還要在飯飯腦子裏說話,繼續騷擾他?”

時習:“不會不會,我們哪敢打擾金斯……金不……”

金無語地在他後腦拍了一下,接口道:“殿下,如果你的子民已經走到了絕境,在你眼前有個微弱的可能,能将他們救下來。這方法聽起來不太實際,成功的可能性也非常小,這樣的話,你會去嘗試嗎?”

點點看着他的眼睛,半晌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他想了想,也走上去拍金的肩膀:“殿下欣賞你。”

金就笑了:“走吧,是時候送你們回去了。”

“等等!”

時習突然蹲下來抱住夏夏:“你的晴宴功法到你停止的地方就結束了?”

夏夏點頭。

時習:“不全的,我把後半部分抄給你。”

金一下子站起來:“如果古人的功法本就是殘缺的,那老人又是怎麽得到的完整版?這沒道理啊!”

時習還保持着蹲坐的姿勢,眼睛看着夏夏:“所以,我要讓夏夏把下半部分帶回去。”

金:“!!!”

未來即是過去,過去即是未來。

他們因為老人的完整功法才去過去尋找,然而也正是他們,才将在荊朝就已經有了缺失的功法補全。

金眼中春秋變換,似乎在這個瞬間窺探到了一點時間回環的秘密。

“給我半個小時,我要調整一下粒子加速器。”金快速地說道:“時習,你帶着他們在基地裏轉轉,把功法仔細抄好,再核對一遍。”

時習:“調它做什麽,萬一出了偏差怎麽辦?”

金:“除了第一個穿越者,後來所有穿過隧道的人發生了什麽事?”

時習:“他們受到粒子波動的影響,會失去這一段來到現代的記憶,所以也不會再次回來……是啊!如果崽們一回去就忘了,我們怎麽讓他們把下半部分功法帶回去?”

金:“所以要調。”

時習:“你去吧,交給我,我最會帶崽了。”

金:“……你會帶我也不能生。”

時習:“……”

金:“別害羞,半個小時之後就來實驗室,知道嗎?”

時習:“害羞?!別把我說的娘唧唧的好嗎?就是在一塊兒了我也是上面那個!要害羞也該是你吧!”

金:“好好好,都依你。”

他轉身走出十多步,悠哉道:“反正臍橙我也是愛吃的。”

時習:“!!!”

時習咬牙切齒:“等把你們順利送回去,就好好讓他見識見識老子的實力。”

一低頭,三只崽都仰臉看他。

萌化了。

時習小聲嘟囔:“真的不能生嗎?多可愛呀。現在人口緊張,或許我真的可以在同性繁殖這方面下點功夫……”

夏夏捂住肚子:“咕嚕。”

怕他沒聽到,夏夏模仿自己的肚子說道:“咕嚕咕嚕。”

時習:“噗。”

時習:“走走走,帶你們見識見識營養膏!”

飯飯哇了一聲,拍手捧場:“好吃嗎?”

不好吃。

味道非常惡心。

點點殿下吃了一口馬上放下,并下旨要求端了這個小廚房。

夏夏殿下附議。

時習:“這可是我珍藏的芒果口味!”

飯飯又咬了一口,安慰道:“其實還是不錯的!”

時習看他明明把臉都皺起來了,卻還是要大口咬裝作喜歡,頓時被這個暖崽感動得不行。

時習把他摟在懷裏蹭臉:“飯飯大名叫什麽呀?”

懷裏的小孩認真道:“就叫這個。”

時習詫異道:“你爸爸叫什麽?”

飯飯:“沒有爸爸。”

時習沉默片刻:“按照親緣關系,你應該姓夏……夏飯……我不是故意的噗,我憋不住了噗,下飯可還行哈哈哈哈……”

飯飯生氣了,從他身上滑下來,一頭紮在點點身上,生悶氣。

時習把他抱回來:“哈哈哈哎呦,我錯了寶貝!你以後會有非常好聽的名字,真的,後來有很多人給你寫小說,都是因為你名字好聽。”

他飛快地掃了點點一眼,小聲道:“當然,跟你老公牛氣也有點關系。”

飯飯沒聽清後半句,将信将疑地回頭問道:“真的嗎?我叫什麽?”

時習:“現在不能告訴你,以後就知道了。”

天知道給武襄大帝的老婆起名,會不會引發什麽可怕的蝴蝶效應。

一個工作人員走過來,恭敬地說道:“時工,金教授說時間到了,讓您過去。”

“我知道了。”

時習有點舍不得,抱着飯飯起身:“小可愛,可別忘了我!”

飯飯想了想,用頭頂在他脖子上蹭蹭:“你叫時習,學而時習,我記得的。另一個哥哥呢?”

時習:“那是我的愛人,他的名字叫金。”

飯飯:“只有一個字?”

“對。他是個混血,他父親那個國家的人就喜歡這麽起名。”時習從上衣口袋裏抽出別着的筆,在他手背上輕輕寫了個金字:

“就像這樣。”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1)

時習:“飯飯可愛,我也要生只暖心崽!”

金:“生,今天晚上我就把我那部分送進去。”

時習(冷笑):“金教授,你把後門洗幹淨,還是我來送吧。”

金:“後門?難道你說的不是試管?”

時習:“……”

金:“哦哦哦你那裏我也能送的,都可以,我會很賣力的……別走嘛!我很會做哦!一定多送點兒子到你那裏去!”

時習:“……滾啊!!!”

(2)

金小飯:“來,跟我念,臍——橙——”

瓷小點:“騎——乘——”

金小飯:“是那個水靈靈的果子,很好吃的那個!”

瓷小點(撲倒飯飯,舉起,放下):“騎!乘!喔~果然好吃!”

☆、現世

金有雙綠色的眼睛,裏面帶一點點黑,這讓他看起來非常紳士,笑起來的時候就像夏天的晚風一樣溫柔。

這個溫柔的科學家此時此刻站在光屏前,浮動的藍色屏幕圍繞着他,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仿佛是遺憾,又仿佛是窺破天機的智慧。

“我盡力了,”他沒有回頭,對身後的人說:“粒子波動對穿梭者的記憶更改無法取消,我只能延緩。”

時習并不意外,輕嘆一聲:“多長時間?”

“回去以後,他們保留現代記憶的時間最多不會超過一小時,之後就會将所有相關記憶遺忘。”

時習:“相關具體是指?”

金的手指在光屏上點了幾下,散碎的光暈聚集起來,成為一道光門:

“比如說這位殿下,”他看向點點:“他與第一代穿越者之間的血脈聯系已經非常稀薄,之所以能穿過隧道,靠的其實是飯飯。他不會記得四千年後的這裏,相關地,他也不會記得帶他來到這裏的飯飯。”

點點:“無稽之談!本殿怎麽可能……”

“親愛的,”金平靜地打斷:“如果你不忘記,你們就更沒法在一塊了。”

他在自己的下巴上輕輕一點:“按照我對荊遼時期歷史的了解,飯飯的真實身份公開以後,他将成為遼國現任皇帝的合法繼承人。而你,武襄帝,是文承帝唯一的兒子,将來也會成為皇帝。兩個敵對國的太子要怎麽做朋友?”

點點并不能完全聽懂,只理順出一個大概,反駁道:“夏夏的爸爸可以當皇帝,夏夏也可以,為什麽非要是他?輪不着呢,再說我們也不是敵對國……”

這話說出來點點自己也覺得牽強:夏青是太子,夏夏是皇太孫,因為孟塵的緣故他倆都有些“污點”,在重視聲譽的遼國,他們兩個想繼位很難。

——飯飯的處境則完全不同,只要遼國的老皇帝恢複了他的皇子身份,幹幹淨淨,出其不意,他将是非常有力的皇位競争者。

點點:“聽你的意思,我一定會成為皇帝?”

金大方點頭。

點點:“只要不是敵對國,太子們做做朋友又怎麽了?等我當了皇帝,馬上就和遼國建交,不打仗了,讓他們把飯飯送來,我疼他。”

六歲的殿下此刻只想着讓心愛的夥伴來到自己身邊,并不明白自己許下了怎樣的諾言;但這話落在金和時習耳朵裏就完全不一樣了——第一代穿越者穿過隧道後建立了宴朝,三百年後,宴朝分裂為荊和遼,兩國的拉鋸戰持續了将近三百年,是歷史上為期最長的亂世。

武襄,正是結束這一切的千古一帝。

雖然小瓷垆在回去之後很快就會忘記今天的所有事,但誰能說這不是在他心裏埋下一個建交的種子呢?

兩人一時間都有種自己在改變歷史的複雜感覺。

時習回過神來,拍了拍手:“好了孩子們,聽我說,”他嚴肅起來:“回去以後,你們只有半個時辰的時間,夏夏已經把後半部功法背下來了對嗎?”

夏夏點頭。

時習:“回去以後一定要第一時間将它默寫下來放在身上,不然你很快就會忘了;飯飯,你……”

從發現自己會被小夥伴忘記就一直沒說話的飯飯,聞言突然說道:“我去找姐姐,還不知道她和夏青叔叔怎麽樣了,我要去幫忙。”

“對了!”時習一拍腦門:“差點忘了你們那邊還有壞人,這個給你。”

他随手從金的實驗服裏拎出一個扁平的小盒子,打開來,是一對耳塞:“帶上這個,然後按盒子側面的按鈕,這是個聲波攻擊器,放倒三五個大牲口沒問題。”

金從工具臺上拿下另外兩副耳塞遞給點點和夏夏,補充道:“不會傷及性命,只是讓人在一段時間內喪失行動能力。這東西的電量最多支持你用三次,自保足夠了。”

點點眼睛發光地湊上來:“你們的工部很厲害!如果能大規模制造,婦女兒童就可以保護自己了!”

金欣慰地看着他:“殿下,你能想到這些我很高興。但所有從這裏帶去的東西都無法長久留存在過去,一段時間後就會消失。”

點點:“那也沒關系,只要給我點時間畫出圖紙就行!”

金搖頭:“恐怕很難,最多留不過一天。”

點點:“難道你們就不能再送一次?”

金愣了一下,随即道:“這樣好不好?二十年後隧道還會再開一次,我努力想辦法從這邊‘開門’。如果到時候我們這邊已經找到了解決喪屍潮的辦法讓人類活下來,就送些殿下感興趣的東西過去,雖然也留不長久,但至少能留出些時間給你仿造些簡單的物件。若是我們沒能成功,那時我恐怕已經……”

“別說這樣的話!”飯飯扒住他的膝蓋,睜大圓圓的眼睛,大聲道:“我相信你!等着你送好玩的東西來!”

金忍不住捏捏他的小臉,大掌蓋在他眼睛上,溫熱的掌心捂住小孩因為面對太多未知而留下的淚水:“沒關系的,孩子。”

他蹲下身來和飯飯平視:“戰争,瘟疫,大氣崩潰,地殼洗牌,從人類出現在地球上開始,我們經歷過無數大大小小的‘世界末日’,每一次大家都以為人類要完蛋了。但,總有人會活下來,即便不是我們,總有一天,也還會有人‘開門’。”

楚雖三戶,薪火永存。

飯飯搖頭:“聽不懂,不明白,你別死。”

金笑了一聲,低下頭握住飯飯的手:“好,我答應你。那飯飯也要好好的,當不當殿下無所謂,最重要是保護好自己,知道麽?”

飯飯把臉抵在他衣服上蹭蹭,擡頭笑:“回去我就忘啦!”

金大概能明白時習為什麽會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就建立起了對這個孩子的十足寵愛——

這孩子心地純善,太容易相信別人,實在是個招人疼的暖崽。

金在他頭上胡亂摸了兩把,抱他起來:“好了,開門吧,親愛的。”

時習嗤之以鼻,對着金翻了個白眼,彎下身把夏夏和點點也抱到“門口”。

時習:“點點保護好弟弟們,明白不?”

點點殿下白了他一眼:“用你講。拿帕子來。”

時習莫名其妙,兜裏只有一截衛生紙,皺巴巴的,被點點嫌棄接過:“尺有所短寸有所長,看來你們的織娘不太行,這東西用來出恭還差不多。”

點點噗一下把嘴裏殘留的一小塊營養膏吐到紙上。

時習:“……”

飯飯開門,最後看了兩人一眼,拉住夏夏的手鼓起勇氣踩了進去,又回身拉點點。

點點:“本殿勸你們換換吃食,不然即便活下來,又有什麽意思?”

時習&金:“……”

話音尚未落下,三人的身影消失不見,光門碎裂,金色的光點浮動在空氣中,最後消失于無形。

陽光斜斜打入積滿灰塵的棚屋,一點一點如有實質般凝聚起來,成了一道門。

荊遼兩國的現任皇帝完全傻了。

金不眠雖然也很迷惘,但更多是覺得眼熟,他在兩人還怔愣着的時候上前一步,正好接住了從裏面掉出來的胖仔。

光門消散。

夏幺:“你們荊國的邪術真是……超出想象。”

瓷垆整個腦子都是懵的,下意識回嘴:“我們才不搞這些。”

金不眠:“誰來接我一把?我有點兜不住他。”

夏幺眼疾手快竄上去,揪住胖胖的衣領扣在自己懷裏,上下左右翻來翻去地看,确定只是昏過去沒有其他外傷,這才長長吐出一口氣。

夏幺兇狠地看着瓷垆:“要是他在你們地盤上出了什麽事,寡人就帶人殺回來。”

瓷垆一手撐頭:“等等,眠眠,你先到我這來。”

金不眠老老實實走到他身邊。

瓷垆:“先叫南沛進來,把孩子帶去給太醫看看,落下什麽病就不好了。”

夏幺抓起胖胖的衣領就往自己身後塞:“你休想!我再也不會讓你們荊人碰他了!”

瓷垆的漿糊腦子艱難地凝固起來一些,也火了:“所以你他娘到底是怎麽回事?!自己的孩子就自己養啊!送到我們這兒讓眠眠養什麽?!他自己也是個半大孩子你看不見嗎?!”

夏幺:“用你管!我們遼王室一向是大帶小,送來吃你點大米就舍不得了?!”

瓷垆:“那是大米的問題嗎!”

“聽我說!”金不眠雙手一劃做了個停止的動作:“胖胖沒事!你別揪着他領子!一會兒喘不上氣了!”

夏幺回頭一看,昏迷中的胖仔臉都紫了。

夏幺讪讪放手。

金不眠緩了口氣,閉上眼睛仔細回想了一下:“我是在鹿王府的大門口撿到胖胖的,是個冬天,當時他才兩歲,身上沒有任何信物,說話也說不清,對父母完全沒有印象。”

他定定地看向夏幺:“但要是仔細想想,鹿王府偏僻,質子府又沒人住,常在那一片活動的人其實非常有限——當時我每天都會去西市做小買賣,如果把握好時間,完全可以讓我成為第一個看到他的人。”

“夏夏,你是故意把他送到我身邊的對麽?”

夏幺神色閃爍,側過頭去:“你,哼,你現在還不懂。”

金不眠:“那就說點懂的——遼國王室只有你一個男嗣,那胖胖又是誰?為什麽要送出來?”

棚屋裏安靜了片刻。

瓷垆打破沉默:“季燕公主?”

夏幺緩慢點頭。

瓷垆虛虛攬住金不眠的那只手悄悄用力:

“朕更關心的是,你說的‘大帶小’是什麽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南澈哥哥個人專訪】

南澈(袖手溜達出來):“請講。”

——你小時候明明是個溫柔男神,現在為什麽變成肥宅了?——

南澈(打哈欠):“首先,我并不肥,而且常年占據大荊第一美色的榮譽;其次,小時候我就不太想出來工作,在家躺平不好麽?”

——那你是因為自己不想上班才把南沛推出來的嗎?——

南澈:“哈,怎麽可能。”(偷偷擦汗。)

——請問後面你還會出場嗎?——

南澈(瞬間坐好):“哦哦對,寫書的讓我來說一聲,下一章就是最後一部分童年戲了。回憶嘛我當然……這個不能劇透。”

——你會有感情戲嗎?年下小皇帝X柳樹精什麽的……——

(唰一下站起來):“困了,再見,吃飯叫我。”

☆、”是哪位太傅如此入戲?“

夏幺僵硬地調整了一下姿勢,讓胖胖臉朝下趴在自己懷裏:“你早就有了自己的判斷不是麽。”

瓷垆沒說話,只把金不眠往身後拽了拽:“過去也并不十分重要……”

“當然重要。”夏幺斬釘截鐵地打斷:“不然我何必親自來?”

他看向金不眠:“若真是市井棄兒,又如何能有這般氣度?眠眠,除了你自己,誰都能看出你的不尋常。”

金不眠想起前不久自己站在房頂上拒絕“瓷垆”的一幕。

……确實,不尋常。

金不眠清清嗓子:“我是乞人帶着長大的,他們當中有一些是因為文字獄才流落街頭的舊犯,時不時就會用一些教導文士的方法教導我……”

夏幺:“一個乞丐是落魄文人也就罷了,難道還全都是?你就沒想過為什麽他們每個人都只在你身邊停留一年半年?就算是要去別處乞讨,為什麽又不帶上你?”

金不眠眸光閃爍了一下:“我求過他們,但是不行。他們不願意帶我走。”

瓷垆緊了緊握住他的手。

夏幺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他們都很喜歡你。”

金不眠:“你是怎麽……”

夏幺:“教過你的人,也都教過我。在大遼朝堂,所有受到我父王絕對信任的忠臣都曾經悄悄離開過半年左右,他們改名換姓,假扮成乞人來到你身邊,以收養之名,行教導之實。”

“不可能。”金不眠淡定道:“如果師父們真是遼國的重臣,為什麽會去偷別人家養的土雞?”

夏幺:“……”是哪位太傅如此入戲。

夏幺:“有一個只有一只眼的老乞丐對吧?他睡覺的時候前半夜磨牙後半夜夢游,夢游的時候還會哈哈大笑。那是我們遼國的熊老将軍。”

金不眠:“……”這麽強烈的個人特色,想撞型,很難。

夏幺:“撫養你時間最長的應該是嚴先生,他獨身居住,接手你的時候才三十歲,因為不會養崽又怕你丢了,經常會在你手上栓根繩子當小狗遛。甚至還喪心病狂地認為小孩從七歲起就應該自己掌握非常出色的廚藝,所以你們一起住的時候一直是你做飯。”

金不眠:“……嚴叔叔對我很好。”

夏幺一副“你就不用硬撐了我都懂”的表情:“他一回來就變成了我的第一太傅,父王看見他在花園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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