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佟殊很少會有這麽不安的時候,他坐在副駕駛座腦子裏亂哄哄的,鼻涕還沒擦就開始發呆。
徐安唐進他家時,他以為這次跟以前一樣,他捉弄幾回或者恐吓幾回,最不濟,拿着刀作勢往自己身上剮,佟自修也就服軟把人送走了,而那些小情人,只會哭,只會鬧,可惜佟自修從來不吃那一套。
這回不一樣了。
徐安唐跟那些人都不一樣。
佟殊沒想到這家夥野心這麽大,竟然惦記起他家的財産,給錢還不行,還要全部的錢,不光是全部的錢,連公司也惦記着。
他看向開車的人,徐安唐嘴不離煙,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得癌症。
佟殊希望他趕緊的,英年早逝最好了,到時候佟殊一定會去墳前探望徐安唐,送上一束小雛菊,再格外贈送一份口水。
他要唾棄這個王八羔子。
徐安唐知道佟殊在盯着他看,不在意,專心開車往家裏去。
佟殊心裏忐忑,覺得有必要采取點強硬的措施了。
兩人回去的時候佟自修正在樓下喝咖啡,看着徐安唐背着佟殊進來皺起了眉。
佟殊沒穿鞋,光着髒兮兮又傷了的腳,一臉怨念地趴在徐安唐背上,在心裏咒罵着對方裝腔作勢。
之前那麽對待他,這會兒到家了來背他了,不就是做樣子給佟自修看的嗎?
佟殊本不想配合,但實在走不了,腳一貼地就疼,疼得他眼淚又開始往外飚。
好漢不吃眼前虧,佟殊吃了這麽多年的虧終于醒悟了。
徐安唐把人背回來的時候很乖地過去跟佟自修打招呼:“有點受傷,我先送他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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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自修掃了一眼這倆人,擡手制止徐安唐,叫來傭人,讓傭人背着佟殊上樓。
佟殊說:“我不,我就讓他背。”
他的想法是讓徐安唐背他,算他出出氣,但這事兒看在佟自修眼裏又是另一種味道——兩個長相優越、年齡相仿的年輕人舉止親昵,佟自修欲言又止,看了一眼徐安唐。
徐安唐是絕對不會明着違背佟自修的意思的,他一言不發,就看這父子倆誰能扭過誰。
最後還是佟自修服軟,對徐安唐說了句“辛苦了”,就讓他背着人上樓了。
上樓時,佟殊不老實地揪徐安唐的頭發:“你辛苦個屁。”
明明是不悅的抱怨,佟自修卻看成了撒嬌耍賴。
或許是因為徐安唐跟從前那些情人的不同,佟自修望着他們倆時,竟然警惕起來。
佟殊對同性戀的厭惡是擺在了明面上的,整天痛斥佟自修是個惡心的死基佬,但佟自修知道,說什麽并不重要,人生在結束之前充滿了未知性。
他喝了口咖啡,轉頭看向窗外,窗戶映出那兩個年輕人的背影,他猜測他們在笑。
妒火莫名其妙就燃了起來,佟自修不知道自己是嫉妒徐安唐還是自己的兒子。
他起身出門,沒人知道他要去哪兒。
卧室裏,徐安唐把佟殊直接甩到床上,轉身就走。
“操你大爺。”
徐安唐笑了,回頭看他:“要不我還是教你點新鮮的罵人話吧。”
原本要走的徐安唐回到了床邊,一把拉起佟殊的手,讓對方指着自己:“跟我學。”
他迫使佟殊的手指對着自己的心口,說:“爛幾把,騷鴨子,精液當水喝的爛貨。”
徐安唐笑笑:“學會了嗎?”
佟殊皺着眉,往後躲,覺得這罵得有點太惡心了,這人嘴裏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
“啧,你這什麽表情?”徐安唐笑他,“學習能力這麽差,也難怪你爸不想把公司給你。”
“放你媽的屁!他憑什麽不給我?那是我家的!”佟殊一把推開徐安唐,把毫無防備的人推了個踉跄,“你這賤人少打我家的主意,我現在就去找那老王八拆穿你!”
徐安唐站在一邊看着佟殊生氣,腳底板疼得要死的佟殊剛一下床就疼得縮回去了。
“我改天再去。”佟殊躺在床上,縮成一團,背對着徐安唐。
徐安唐冷眼看他,沒搭理,走了。
傭人找人來給佟殊清理腳上的傷口,雖然不是什麽大傷,傷口都挺淺的,但這幾天佟殊是沒法到處溜達了。
他窩在床上生悶氣,每天徐安唐都穿着睡袍流裏流氣地站在門口逗他,他随手抓起什麽都往那邊砸。
到了晚上,他睡不着,一直想徐安唐,一直生氣,也一直擔憂,他得想辦法,不能讓對方真得逞了。
佟殊盯着面前的那堵牆,牆那頭就是徐安唐,這會兒那人幹嘛呢?
是不是跟佟自修那老狗逼做愛呢?
佟殊想到這裏,腦子裏竟然忍不住出現了畫面,他難受得不行,翻個身趴下,使勁兒閉着眼睛,然而耳朵卻支棱了起來,試圖聽見隔壁的聲響。
佟殊沒想到自己竟然有偷窺癖或者說偷聽癖,那麽惡心的事兒他為什麽要琢磨啊!
幾乎抓狂的佟殊氣急了,把被子枕頭都往下踹,結果一個不小心自己也掉到了地上。
他摔得倒是不疼,但磕了腦袋,一擡頭發現徐安唐竟然站在他門口。
“你要不要臉?不敲門就進別人屋?”
“以為你在自殺,過來瞻仰你的儀容。
“有病。”佟殊爬起來,狠狠地瞪他。
徐安唐站那兒似乎沒有要走的意思,佟殊打量了他一下,起了戲弄對方的心思:“我渴了,給我接點水。”
徐安唐冷笑:“還沒成植物人就要我伺候你?”
“快點!”
佟殊就是想支使一下對方,等會兒徐安唐把水端來了,他再說不想喝了。
他也就這點欺負人的小把戲。
徐安唐還真去給他接水了,然後拿着水杯走到了佟殊的床前。
“這水味道不對,我不喝了。”佟殊得意地笑,以為能看見徐安唐氣急敗壞的樣子,結果人家轉身就走。
佟殊下意識伸手去拉他的睡袍,結果松松垮垮搭在徐安唐身上的睡袍被扯開,露出了白皙的背。
佟殊驚着了,徐安唐的背上竟然全是傷。
我幹的?佟殊努力回憶,實在不記得自己那天在樹林裏用枝條抽過徐安唐。
徐安唐回頭看他:“三少爺這是什麽意思?夜晚寂寞難耐,想跟你爸的男人做愛?”
“放屁!趕緊滾!”
徐安唐笑笑,把水杯往邊上一放,整理好睡袍出去了。
徐安唐很白,背上的傷就格外觸目驚心。
這是發生啥了?
佟殊坐在那兒陷入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