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自古真情留不住，最是套路得人心。
尤其是女人，總喜歡先入為主，自己美化自己的愛情。
樓玉白故意稱呼餘歡是林麓川女朋友，就是打了這個心裏暗示的壞主意。
可惜，滿心感恩的餘歡沒上他的套，林麓川也瞧不上他不入流的泡妞手段。
女朋友？自己？
餘歡驚吓到咳嗽後就要否認，卻在想辯白時暫停沒了詞。
她該怎麽介紹自己和林麓川之間關系好呢？
老師？恩人？都好像不大對！說是朋友，也不知道人家願不願意。
好在，她沒為難多久，林麓川已起身正色糾正：“餘歡，我朋友。”
女朋友和朋友，一字之差天地之別。也可以一線之間，輪轉自如。
樓玉白壞壞一笑，點頭道：“懂，朋友，大家誰不是朋友呢，是吧麗妃。”
周麗妃可不敢斷他和林麓川之間是非，哪怕只一句玩笑，借跟餘歡打招呼免過尴尬。
“來和林教授吃飯？”她笑得一如既往的親熱。
餘歡沒想到，會這麽快見到周麗妃，更沒想到，周麗妃的新金主竟是林麓川的朋友，還這麽巧撞上來。頓了下，扯出個非常僵硬的笑來。
“嗯，我今天請客。”
真是小丫頭，藏心做戲，喜怒不形于色還做不到呢！林麓川掃過她的神色，心下暗笑兩聲給她介紹起兄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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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小樓玉白，點星傳媒老板，你那副牆畫他可是倍加推崇呢...”
什麽，讓自己發大財的金大腿竟然...
信息量一下子太大，餘歡驟見周麗妃的幾分不自在立馬抛去雲外。注意力都到了自己曾深深崇拜更感恩的伯樂身上。
“餘小姐，久仰久仰。你那副現實主義牆繪我真是喜歡，可惜助理當初沒藝術品味，價位開得太低。”樓玉白殷勤湊近乎：“正好，我正要打造個帝都第一藝術館，你有畫作盡管送來，一定給你拍出圈裏大牛價。”
呃，金大腿一開口，餘歡剛為伯樂綻開的笑容定在臉上，不知道怎麽接話好了。
自己不是學純藝的，畫畫給專業美術館拍還和成名畫家一個價，他不怕丢人，自己也不敢現眼啊！不然走校園裏，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被有性格的同窗套麻袋砸板磚。
而且，現實主義，自己那副牆繪明顯野獸派風格好不好？他不會以為自己和周麗妃一個寝室就一個專業一個畫派吧！
“餘歡喜歡稍縱即逝心動的陽光下繪畫。”周麗妃給金主臺階解釋了句。
樓玉白屬錢串子的，對藝術素來一竅不通，好在，跟爹媽外出應酬拍賣也聽過幾句。
陽光下最有名的畫就是向日葵，他還是知道的。
眼睛一亮，恍然大悟般：“哦，原來你喜歡達芬奇畫的向日葵。”
達芬奇？向日葵到是印象派，但，那是梵高畫的，他開藝術沙龍不會不知道這常識吧！
呃，餘歡真不知道該怎麽接話才能不傷伯樂面子了。
怪不得周麗妃罵他庸俗，真是只會用錢砸人的土豪啊！
一命二運，有人真是天生躺贏好命。比如樓玉白。
他是幼子，上頭兩哥哥都好勝能幹，他生得好嘴甜又志不在家業争奪，父母自然可勁疼着，哥哥們也盡情驕縱。
打小就花錢如流水，是圈子裏有名的情多錢多碎鈔機。
頭些年，本是為挑美女方便他自己消遣開的影視公司，沒想正逢全民娛樂開啓，歪打正着聚寶盆似的吞錢。
之後，散財童子般投資，本都為自己享樂，卻樣樣大賺特賺。看得人眼紅又不得不服氣。
要不是這性子，也不會開出五十萬一副牆畫土壕價了。
了解如此種種，尤其他選自己臉譜三國設計只為哄當時學戲曲的女炮友高興，餘歡嘴角抽抽兩下無話可說，只能撐着笑不失禮貌。
“不懂就閉嘴。”
見她為難得都接不下話，林麓川訓了句不學無術的哥們。拿了菜單給餘歡：“點你喜歡的，夠我們兩個吃就好。”
如此直白打臉的送客行為，樓玉白愣是當沒聽到，還自己拉凳子坐下，湊到餘歡身側厚臉皮。
“來，我幫你點。這家店我熟。餘小姐你平時喜歡什麽口味...”
四人位餐桌，餘歡和林麓川本相對而坐，如今，樓玉白坐到餘歡身側趕都趕不走的架勢，周麗妃也只能留下。
只是，她坐哪？
“坐過來。”林麓川踢了下桌腿。
樓玉白擡起頭，瞧了眼對坐的林麓川，又瞧了眼站立再旁的周麗妃，眼珠一轉對餘歡道：“介意我坐你旁邊用餐嗎？”
介不介意你自己心裏沒點數嗎...餘歡抿唇笑了下，沒接茬。
“給我過來。”
林麓川依然語氣淡淡，單邊唇角卻翹起，那是血流成河的前兆，樓玉白不敢在耍寶，揉揉鼻子乖乖坐了過去。
暗暗長呼口氣，餘歡以為一桌人終于能安靜坐下吃飯
可惜，換了座位封不住嘴巴！
樓玉白對美人，尤其注定得不到的美人上心的很。一心要和餘歡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
一個人自顧自說得高興不說，也絲毫不顧及身側新歡周麗妃的顏面，已經開始要約餘歡看雪看月亮了！
幸好，菜上的快，餘歡不用艱難浪費腦細胞應付格外熱情的花花公子，只埋頭苦吃就好。
只是，才吃了幾口，“先吃點面。”周麗妃從砂鍋裏挑了筷子面到小碗推給她。
“你平時不是百伶百俐，怎麽人家都勸着吃菜，你到先讓她吃飽！”樓玉白笑。
周麗妃斜了他一眼：“你知道什麽，餘歡車禍胃受過傷，吃東西得小心。”
語氣平常的幾句關心，聽得有心人卻不得不百感交集。
餘歡接過面，眼神有點空。
眼下，周麗妃對她的關心應該是真心實意的吧，起碼是有幾分的。偏偏，在自己掙紮在地獄旋渦時也可以袖手旁觀看戲。人性怎麽這麽矛盾，這麽難以捉摸呢！
“你也吃。”
餘歡心下五味陳雜，幹巴巴對周麗妃投桃報李一句。目光卻不由自主落向對坐，沒想，林麓川也正看她。
以為彼此有着共同秘密，就會同樣心下尴尬，餘歡頓了下，好心起身給林麓川也撈了小碗面。
知道她是為怎麽和周麗妃相處不尴尬而為難，林麓川暗自好笑。卻從善如流接過面吃了。
貴總會有貴的道理。
從裝盤搭配到香氣味道，蓮素心荷每一道菜都對得起價錢。
就比如這招牌結緣面。配菜豐富，面條勁道，湯鮮又養人。
林麓川吃了幾筷子，卻覺得還沒有中午餘歡親手做的，微微有些過火軟爛的那碗西紅柿雞蛋面更可口。
也許是不夠餓吧。
他給自己挑剔的舌頭找了個眼下他自己都不知道，卻足夠掩耳盜鈴般的借口。
“餘歡，你父母什麽時候過來？”“餘歡，你實習期還回學校...”
年輕人飯局，不講究食不言寝不語。
周麗妃為旅游拍照更上相，正節食減肥，意思吃兩口就一直和餘歡聊天。樓玉白也不時插嘴湊熱鬧。
除了至親，別人幫你都是情份，不是本份。
領情感恩是應該，記仇生怨大可不必。
餘歡從來把父母教誨記心上，之前也自以為看開，不準備說破彼此難堪，可真和周麗妃同桌還是做不到往日那般親熱。難免神情上流露一二。
林麓川坐在對面，把小丫頭面上七情看了個透，又聽了兩句，忽然對樓玉白道：“聽說你要去西藏自駕？”
“沒，去歐洲，巴黎，呆滿一個月。”樓玉白語氣有幾分強調似乎還有幾分做錯事後的心虛。
更奇怪的是，他答完就一心吃飯，像一條餓死的狗，再也沒硬聊自己一句，周麗妃也只低頭刷手機不言語了。
猜不到氣氛忽然沉寂的緣由，餘歡到松了口氣。專心品嘗起滿桌美味。
還算是賓主盡歡的一頓飯，只在散場時有點不完美。
說好餘歡請客，結賬時樓玉白卻跳出來，暴發戶直男般，刷了他臉付了賬。
“我長這麽大，還從來沒花過女人的錢，讓女人結賬算什麽男人！”
呵呵呵，餘歡尬笑了兩下，暗罵了句人傻錢多。要不是他已經成了周麗妃的金主，真想群發一句：想撈錢的速來。
驀地又覺得，要是天下男人都有他這土壕般男權覺悟，對女人可勁縱着寵着花錢流水，女人們可能會很幸福也說不定。
酒足飯飽後，購物消食，是很多男女約會的必備步驟。今天，他們兩對也不例外。
只是，無法結伴而行，必須分道揚镳。因為財力不同，購買力不同，自然樓層不同。
見餘歡要下樓買拿不出手的‘便宜貨’，樓玉白不管語氣還是話意都有幾分輕佻。
“幾百塊的裙子穿得出去也對不起你這張臉啊，反正有麓川在，還會虧了你。”
“對啊，一起上樓，你喜歡什麽讓林教授刷卡。”周麗妃也挽住了餘歡的胳膊，半真半假給她的金主湊趣。
這是把自己當被男人包養的玩意了嗎？自己就算窮也犯不着賣身就為身好衣服啊。
按餘歡戰鬥力，平常哪個男人敢把她當小情兒似的玩笑，早就毒舌到對方七竅流血了。
如今，為大恩人林麓川面子卻只能斂笑微微沉臉。
好在，林教授沒讓她失望。
“放開，餘歡她和你不一樣，她花她自己的錢。”
林麓川淡淡一聲，如雷震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