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三年前】

齊與稷又一次舊病發作,砸了整個闵軒居。尹小匡從闵軒居的裏堂內爬出來的時候,整個人的身子上沒有一塊完整的肉,這兩年随着齊與稷的身體狀況愈發低下,脾性也越來越古怪,打人折磨人那都是家常便飯,他不睡尹小匡,卻用盡百般的手段來讓尹小匡被強/奸了還要生不如死。

今天又是因為什麽事發作呢?尹小匡只是按照規矩每天早晨跪在齊與稷的床榻下,伺候他起床,外面窗戶微微開啓一道縫。因為剛剛入春,陵安城常年陰雨,好不容易等來一個陽光明媚的清早,尹小匡想着打開窗戶透透氣,讓陽光照入屋內,或許暖和點兒,還能讓床上那個瘋子心情好點兒,這樣自己少遭點兒罪。

尹小匡起初開窗的本意真的是好的,想讓齊與稷不要那麽難受,因為以前在宮裏的時候每每娘親心情不好了,都會命人開開窗戶透透氣,說什麽“老娘再不呼吸呼吸新鮮空氣可能就要被憋死直接嗝屁哦買噶法克!”。尹小匡不懂什麽叫做“嗝屁”“法克”,但是呼吸新鮮空氣讓心情好他是能聽懂的,所以就想着齊與稷既然那麽難受,那就開開窗戶吧,外面暖和和的,指不定那春風一吹,齊與稷就不再狂躁,今天也就少打他那麽兩下。

可沒想到,窗戶剛一打開,窗外街道就傳來賣報的吆喝聲:“大新聞——大新聞——尚書令邵大人申報的科舉新制度終于過審,陛下親發新的考試制度,正在看書學習的莘莘學子都快來看看啊——”

幾年前齊與稷死裏逃生,被從陵安城偷偷跑回來的季寒從大火中救了出來,那個時候剛死而複生的齊與稷雖然還不清楚淩河軍被害的真正陰謀,但也明白——淩河軍絕對是被人給算計的!

他化名為“闵軒公子”,殺回已經淪為北漠國國土的淩河,找到月江流。赤月宗也因為淩河之變受到牽連,齊與稷問月江流當初提到的“韶華樓地下埋葬着什麽見不得人東西”究竟是什麽?!月江流說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似乎跟十多年前淩河州的科舉考有關——牽連邵承賢和趙斯以及年無庸三個人。

齊與稷謝過月江流,帶着買下來的尹小匡,開始了漫長的查真相歲月,日子過的颠沛流離。他們查到了很多很多事,包括邵承賢為什麽那般憎恨年無庸。齊與稷的身子也越來越不好,最終他們還是回到了陵安城,買下一座幽靜的宅院,磨刀霍霍,等待着那個時機!

可齊與稷的身子終究是撐不到醉仙坊成熟的那一刻。

接近二十年前的一樁求學慘案,引發了數十年歲月後一系列的風暴,搭進去了一個王朝一介絕世大将軍以及赫赫軍功的淩河軍!齊與稷不可能不恨邵承賢,他連着科舉考試一并恨着。

所以在他聽到那賣報宣揚新制度的消息,瞬間又大發雷霆起來,床邊尹小匡工工整整給他放好的藥摔了個杯盤狼藉,齊與稷恨天下所有人,恨邵承賢恨何勻铮恨趙斯,恨前朝皇帝以及那該死的妖後!他一并連着尹小匡一起恨上,所以才會去贖他,贖回來就是給他折磨的!

齊與稷按着尹小匡的脖子就用硯臺瘋狂砸着尹小匡的身子,尹小匡趴在桌子上哭喊,嗓子都哭啞了,越哭齊與稷就打的越厲害,尹小匡那般瘦弱,哪兒又能是齊與稷曾經一介大将軍的對手。

尹小匡吐了一口鮮血,不知道自己的肋骨又被打斷幾根,齊與稷終于肯放過他,讓他滾。尹小匡幾乎是從裏堂爬出來的,外面聽到屋內戰亂般聲音的季寒哆嗦着身子立在門邊,見到尹小匡推門而出,小跑着上去很熟練地對尹小匡說

“大夫已經請來,尹公子過去吧。”

尹小匡扶着牆,說還有事,等會兒再過去。季寒拗不過他,只能扶着尹公子往儲藏室走。用來複仇的醉仙坊剛開張不久,尹小匡冠名醉仙坊的老板,很多事情得親自去處理。

季寒明白尹公子的真實身份,也知道自家的将軍大人往死裏恨尹公子也是在常理,但看到尹公子被将軍折磨成這般模樣,身體根本沒有一塊好地方,他還是多多少少有些心疼。

Advertisement

尹小匡伏在案桌前咳了好幾下,攤開醉仙坊的暗殺名單,一個個勾,目錄的最低端還有齊與稷的簽名畫押,尹小匡猛地從抽屜裏拔出匕首,對着齊與稷的名字就是一陣□□

砰砰砰!

齊與稷的名字被他殺成蜂窩煤,尹小匡滿臉的憎恨,對啊!齊與稷恨他,那他就不恨齊家人了嗎!但現在卻還不是弄死齊與稷的時候,尹小匡想殺了齊與稷已經不是一天兩天,可齊與稷對他而言還有很大的用處。

季寒站在門口看着尹小匡撕心裂肺地發瘋,又聯想到對面屋子裏堂內大将軍的瘋狂勁兒,心底真的是一陣寒冷落下又一陣升起。

尹小匡扔了刀子,繼續處理公務,他收起名單,轉身去櫃子裏找什麽東西,身後滿滿一櫥櫃都是齊與稷的,尹小匡有這個特權可以亂翻齊與稷的東西。

手指碰到一個盒子,似乎有什麽東西“嘩啦——”下子從櫃子裏掉落。

尹小匡低頭看了一眼,彎腰拾起,齊與稷的東西大多數他都暗地裏翻騰過,但是這個白色的小冊子,他倒是第一次見。

“這是什麽?”尹小匡搖着那冊子,問季寒。

季寒擡頭看了眼,答曰,“屬下也不是很清楚。”

尹小匡覺得這冊子不像是新朝的東西,也不是他大殷産出,紙質很古怪,摸起來油光發亮,上面還用與中原漢字有些許差異的字印着一串标題——【時間索四代高分子納米生化人啓動開關使用指南】還是看不懂,尹小匡随手翻開白冊子,第一眼就看到了用黑墨細線勾勒出來的一枚拇指大的玉佩,玉佩畫的栩栩如生,與他見過的所有畫工手筆都不同,簡直就像是實物放上去般。

玉佩畫像最底端,刻着一串小小的符號——ILLUSTRATION。

尹小匡的瞳孔逐漸放大

【娘,這些畫符是什麽呀?】

【……你看不懂啦,不是這個世界的文字。】

【不是這個世界的文字?】

【對,是來自娘親家鄉九年義務教育逼着學的最頭疼的一種文字……小諾你指的這個念作“婦ck  you”,形容你爹長得帥。】……

家破人亡後尹小匡再也沒見到過這些看不懂的符號,冷不丁在這兒突然見到,他的手都在顫抖。尹小匡抓起那白冊子就往裏堂跑,齊與稷正躺在病榻裏盯着床前那盆依舊幹枯如死的臘梅,尹小匡也不顧剛剛在這間屋子內發生過怎麽樣不堪入目的暴行,将冊子扔到了齊與稷面前,氣喘籲籲問,

這東西,你是從哪兒弄到的!

齊與稷緩慢低下頭,似乎是腦子慢了半拍,看着那冊子出神,好半天才又慢吞吞擡起頭,張了張嘴,“哦,我都忘了,原來手中還握着這麽一個……撼動山河的複仇寶藏。”

……

……

尹小匡跪在雨中,被齊與晟的人押着肩膀。齊與晟站在他對面十幾步路的距離,冷冰冰望着正在街道一寸一寸搜索玉佩的侍衛。

兩人之間明明就隔了不足十分之一裏路的間距,可仿佛如同處在兩個世界般,暴雨是他們的深淵隔閡。

尹小匡嘴裏流着鮮血,腰部上的傷口也在流血,整個人混混沌沌,一臉癡呆呆地看着前方的齊與晟。

腮頰還浮着被扇出來的五指印,眼睛裏半分光都沒有。

雨下的依舊很烈,最終還是侍衛首領在一叢石塊堆裏翻出來那枚半截玉佩。齊與晟接過玉佩,淋着雨,一步步走到尹小匡面前,揚手,讓那玉佩扔在了尹小匡的臉上。

尹小匡的眼睛被玉佩砸了一下,邊緣的磨痕刮了他的眼角,拉出一道長長的血痕,殷紅色的液體順着臉頰滑落,像是流出一條血淚。

他微微眨了眨眼。

齊與晟冷冷地俯視跪在地上的尹小匡,尹小匡疼了那麽一下,愣了那麽片刻,很快又緩過神來,想要掙脫開肩膀上的禁锢,去抓那枚掉在地上的玉佩。

控制着尹小匡的侍衛不知道該不該放手,用眼神詢問齊與晟,齊與晟盯着尹小匡,很久很久,有些沒什麽力氣地在雨中揮了揮手。

肩膀上的壓力瞬間撤去,尹小匡“撲通!”下子撲倒在地,伸出手就去抓玉佩,小心翼翼擦幹淨上面的雨水,貼着身子那點點薄衣塞了進去。齊與晟回過頭去,深深吸氣,盡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緒,“……”

“……把他、關起來!”

尹小匡被拖回了客棧,鮮血拉出一道道痕跡,齊與晟拂袖轉身,頭也不回離開了這篇讓他快要瘋了的土地。

雨下的那麽大,徹底沖散了夏末最後的溫暖。

都說北漠是天地之間最接近萬丈星河的地方,寓意着美好長久。

可齊與晟卻覺得,為什麽每一次來這個地方,總是帶給他那般不好的回憶?

北漠徹底歸為大暨,成為大暨的附屬州,齊策定是不願意再用曾經“淩河”這一名字來命名這片黃土,所以幹脆直接叫“大漠州”。齊與晟從客棧離開後,就又把自己泡在了軍營。

喝了三天三夜的酒,醉的不省人事,這邊塞的酒果然烈,澆的他的嗓子燒幹了的痛,胸口更是麻痹到不能呼吸,齊與晟道,這都是酒惹的禍!

紀語涵交完兵權,就聽聞四皇子殿下把自己關在營帳內,誰也不見誰也不能去打擾,半夜時候還能聽到砸了酒壇子的暴怒聲,他找來幾名送齊與晟來軍營的屬下,聽說是在客棧和伊小公子發生了什麽十分不愉快的事情。紀語涵心中瞬間警鈴大作,連忙駕馬直接奔向尹小匡所在的客棧,當年大公子死之前,令紀語涵一定要全心全意、輔佐尹小匡複仇!

那時候,他還叫“季寒”。

尹小匡被徹底關在了客棧,飯菜照舊送,齊與晟終歸還是沒有絕情到令人發指的地步,或者說就算他再怎麽恨,潛意識還是不該餓着尹小匡。

但那些飯菜卻擺放在門外,屋內的人根本沒有動的意思。

負責飯菜的屬下見尹小匡一口也不吃,幹着急,四殿下的意思是——關着他,不能死!屬下怕出人命,每天還是得求着尹小匡吃東西。尹小匡卻完全不理他們,坐在客棧的床榻上緊緊攥着那玉佩。

紀語涵一來,屬下們紛紛露出求助的神色,在他們印象裏這位朝廷新秀大統領簡直無所不能。紀語涵看了眼又一次送來的熱騰騰的飯菜,擺在門外沒人動,嘆了口氣,端着盤子敲了敲門,“尹公子……是我,紀統領。”

門終于被打開,尹小匡披散着頭發,臉色蒼白地站在門框邊,身上還穿着那天跪在雨中找玉佩的紅衣,渾身上下被血印子捆綁。紀語涵有些瞪眼尹小匡的這副模樣,但他很快便回過神來,悄悄推開門,又反手帶上,這個場面,畢竟他不是第一次見。

只不過,以前見到尹小匡被折磨成這副模樣,還是在齊與稷活着的時候。

“果然是一個娘生出來的兄弟倆啊……”

紀語涵在心裏感嘆,話卻不能說出口。尹小匡給他開了門,就拖着殘破不堪的身子回到床上,繼續抱着膝蓋把頭埋在兩腿間。紀語涵放下菜肴的托盤,問他要不要先吃點兒東西。

尹小匡不說話,只能聽見窗外終于晴了天鳥兒在樹枝頭叫喚。

紀語涵很了解尹小匡的脾性,沒辦法兒多說,在屋內站了一會兒,背着手淡淡開口,“梁公子,您是有什麽話要對臣吩咐嗎?”

若沒事,以尹小匡現在這個狀态,是不可能放他進來送吃的。

尹小匡擡起頭,滿臉的木讷,眼角那道被割破的傷痕已經結痂,留下深深的印記,倒是給尹小匡清純的臉龐拉出一絲妖媚。打人不打臉,以前就算齊與稷再怎麽恨尹小匡再怎麽下狠手,大公子也從未對尹小匡的臉做過什麽過分的事情,然而如今齊與晟卻……

尹小匡咬了下嘴唇,突然揚起手,又照着齊與晟扇他巴掌的那半邊臉,狠狠地,掄了一下,

啪——!

縱使紀語涵見過無數次尹小匡被齊與稷折磨到發瘋,精神不正常,但自己打自己,還是在受盡百般虐待後,他還是下意識哆嗦了一下,往後倒退兩步。

尹小匡自己打自己,腦袋嗡嗡地晃,他翻了好幾下眼睛,腮頰瞬間紅腫,紀語涵鎮靜後,第一時間想上前去問他“這是做什麽!”,可尹小匡卻像是突然清醒了般,眼睛終于聚焦,

那些失态的落寞瞬間消散,取代而至的,是無比的冷靜。

尹小匡擡眼看着床前的紀語涵,那目光宛若從深淵中爬出來的怪物,滿滿算計、全是無情。紀語涵冷不丁哆嗦了兩下

三年前,尹小匡殺齊與稷那個夜晚,他也在尹小匡的眼睛中見過這麽陰毒的光芒。

“……”尹小匡動了動嘴,

“這兩天,我總有種非常不好的感覺。”

“齊與晟還在怒頭上,我騙了他我是齊與稷的情人。齊與稷告訴過我齊與晟不是輕易能動感情的人,但是一旦愛上誰,那絕對會全心全意付出真感情。他那麽愛我,現在又突然爆出來我是他哥的人,他絕對要傷心很長一段時間。”

“只要能拖着他傷心欲絕,感情造成的創傷就會降低他的理智。他查到我不是伊書末的弟弟而且跟齊與稷有聯系實屬意外,突發狀況來的措手不及,如果他現在還能保持住理智,那麽恐怕下一步就能挖掘到我們計劃的表面,這個是絕對不允許發生的事情!”

“所以我只能用感情方法來刺激他,讓他認為我和齊與稷有一腿,讓他以為他睡了他的‘嫂子’,這樣一來齊與晟的理智絕對要被打擊,一時半會兒他絕對沒有精力再去思考追查我們是通過何種手段來将邵承賢以及何勻铮給拉下水。”

“我們必須趁這段時間內,将最後一個人從權力寶座上拉下來,計劃……必須在齊與晟恢複理智前完成!但我……這些天總覺得心很慌,總覺得要出什麽事……”

“季寒,叫你來,是讓你給秦曉還有吳越帶句話——”

“如果、我只是說如果,接下來我萬一出了什麽意外,務必讓他們二人将接下來的計劃加速進行下去——要是我真的出了意外,那麽對于計劃實施而言應該是有利的。我出事,齊與晟肯定更會方寸大亂,沒了齊與晟這個絆腳石,右丞相趙斯……早晚的事!”

“季寒,這句話,你一定要帶到!”

的确如尹小匡所料,齊與晟這些日子根本理智全無,就連收複北漠的事情後續也全都是紀語涵在一手操辦。人啊,一旦遇上感情的事腦子完全退化為虛無,紀語涵看着齊與晟為情瘋狂的模樣,說不上來悲哀還是同情,但想起尹小匡在那種情況下,還能冷靜地去算計對他好的人,紀語涵突然就打了個冷顫,尋思尹小匡也真的是狠心吶!鐵血無情的四皇子殿下為了尹小匡都頹敗到這樣了,尹小匡居然還在利用着齊與晟的感情來達到目的!

其實當年大公子他……對尹小匡應該也是這樣吧……

要不是有囑托在身,紀語涵肯定是能躲尹小匡多遠就躲多遠,尹小匡的蛇蠍心腸跟他那妖怪娘完全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都是那麽的毒那麽的狠!紀語涵嘆了口氣,還是挑燈寫了尹小匡的那些吩咐,用速鴿飛加密路線将信傳給了遠在中原的秦曉。

日子一天一天過,時間一天一天流逝,齊與晟麻醉自己在軍營中,無論外面是歡慶還是擺宴,他統統不理會,來道賀來商談北漠歸附大暨示意的訪客一律不見,只是用烈酒将自己澆沒了神智,躺在坐榻裏如同死屍,拼命地想要把那天在雨中尹小匡趴在地上撿他大哥那枚玉佩的場面給從腦海中摒除,可不知怎麽,這酒越喝,他卻愈發地清醒,清醒的再次想起來那一天發生事情的每一個點滴。

齊與晟要瘋!

有屬下小聲在門外彙報着什麽什麽信息,什麽什麽人真的需要來見四殿下您啊!話剛說完,齊與晟沒有應答,屬下以為可以進來,便悄悄拉開了帳簾,小心翼翼越過酒壇子歪七扭八倒在的地面,單膝跪在一灘爛紙中仰頭躺着的齊與晟面前,張開嘴低聲喊了句“殿下……”

齊與晟聽到那刺耳的聲音,睜開沉重的眼皮,刺眼的光打入他的視線,那陽光讓他仿佛看到了第一次在醉仙坊遇見尹小匡的畫面,大概是從那時候開始,尹小匡就已經在為給齊與稷複仇,而做着如何得到他的真心的計劃了吧!

齊與晟突然從那滿地的宣紙中坐起身,手捂着疼痛的額頭,嘴裏和着濃重的酒氣。小兵想要彙報,齊與晟卻擺手,讓他出去——都出去——!

小兵連忙往外退,齊與晟身上的戾氣實在是太吓人。可沒等這一個小兵離開多久,門簾外又傳來一陣緊急的彙報聲,“殿下——”

“滾——都給老子滾啊!”齊與晟突然咆哮,抓起手邊的酒壇子就往門外摔,一時間屋內爆發着乒呤乓啷的瓷片碎裂聲,外面彙報的士兵一個個都吓破了膽,一下子全部跪在了黃沙土的地面,連連磕頭,

“殿下息怒啊!”

“殿下,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彙報,殿下可否先聽下官的消息,是中原朝廷那邊——”

齊與晟大口喘着氣,胸一起一伏,士兵的那段話讓他終于有一絲清醒。他擡頭望了眼窗外透進來的光,捂着生痛的額頭,嗓子沙啞地問,“什麽事!”

士兵铿锵有力,一字一句彙報道,

“中原傳信——左丞相邵承賢,越獄了!”

大漠荒涼,來往的商客卻一點兒也不少。北漠剛歸附大暨,大漠州與相鄰州的關卡還未設置,進出的行人完全不受任何限制,什麽人都能進什麽人都能離去。

在這烏泱泱來往于兩州之間的人群中,一位灰紗蒙面的老者,摻雜在其中,他的模樣與普通商客別無二致,沒有任何發現他有什麽端倪。

那人順利地來到了曾經淩河的土地,找到目标客棧。他站在那吊着紅色大燈籠的客棧門房下,望着二層微弱亮着燭光的窗戶,幹枯的手,緩緩拔出打磨鋒利的刀。

尹小匡坐在床榻上發愣,突然就聽到門外爆發出一聲慘烈的尖叫,他猛地擡起頭,藏好了手中的玉佩拔出枕頭下的刀,下床準備去看個究竟。

腰部的傷依舊還沒好紮實,這讓他行動有些不便,尹小匡悄悄逼近大門,小心翼翼貼在門板

桌子上點着的蠟燭突然被吹滅!

尹小匡當即回頭,然而下一刻,窗戶“砰!”地聲被撞碎,一個身影迅速從窗戶沖了進來,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利落地将他按在牆上!

“尹老板,好久不見?”

“不……是不是應該稱呼您為——梁思諾殿下?”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一章就開始虐攻……你們相信我QAQ,我不會對攻手下留情滴~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