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韶華樓挖出來幾十具屍體這件事一下子在大暨北部傳開,一時間全國都在議論這個話題,早先淩河軍冤死的案子才爆沒多久,又突然在淩河軍曾經駐紮之地翻出這麽大堆白骨,朝廷當然立起極高的重視,眼看已經接近年尾,正是忙碌之際,齊策卻放下手頭上所有重要的事務,親自欽點紀語涵攜戶部尚書再次帶兵前去大漠州,對已經在韶華樓監工的吳越加以輔助,探查這些蒼蒼白骨究竟出自何人。

經過北漠的收複,紀語涵再次恢複了大統領的職位,他恭敬領命,與戶部尚書快馬加鞭前去大漠州。到達大漠州時尚書令吳越早已在州門關等候,吳越依舊是那副文鄒鄒的模樣,卻在紀語涵下馬那一瞬間,皺起眉頭壓低了嗓子問,“秦曉那邊……沒再收到殿下的消息?”

紀語涵搖搖頭,反過來問吳越,四公子呢?

吳越神秘一搖手指,

“追媳婦兒去了。”

紀語涵咋舌,說不上來什麽感覺,宛若吃了粘牙糕。

朝廷的官兵到達韶華樓的當天夜裏,齊與晟的馬車也從郁金鎮回到了大漠州。齊與晟下馬,臉上沒有半分亂七八糟的情緒,又變回了那副傲然天下的模樣。沒人去問什麽,那兩個月的頹靡仿佛只是一場鏡花水月。

齊與晟對站在面前的吳越一手,問他白骨身份的确定進展的怎麽樣了。

吳越辦事效率向來高,也不知道就怎麽給查清楚的,反正就是文鄒鄒地對齊與晟回禮,道,“共兩百零七具屍骨,”

“其中兩百零六具已查明身份。”

齊與晟大步往現場走,身後黃沙紛飛,驗骨局的人一個個拿着小掃帚低頭往前走。

“什麽身份?”

“有一百五十四具是原北漠國曾經的朝廷官員的屍骨,以及他們直系親屬的屍骨,”吳越話音一頓,齊與晟停下腳步,“……北漠将領?”

“……對。”

“并且包括了……”吳越出示剛從地底下一并挖出來的玉佩,被土壤磨損的玉佩紋路雜亂,但是依舊可以依稀辨別出“穆旦那大副”的印記。

齊與晟問另一些屍骨呢?身份出自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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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越低下頭,揖手,

“回殿下,”

“出自淩河軍。”

……

齊與晟來到挖掘現場,這裏已經被夷為平地,按照房屋建造地基分為好幾個區域,大部分屍骨都是擺在最淺一層的土面上,雜亂無章圍成一個大圈堆疊在一起。齊與晟一具具看,很多屍骨已經沒了血肉的骨頭上,還綁着鮮紅淩河軍的象征鐵甲徽。

那些曾經舉槍熱血厮殺在戰場上的将士們啊……!

齊與晟感覺眼睛有點兒疼,估麽是風沙吹的,他站起身把這一圈已經分離出的屍骨都挨個兒看了一遍,看到最頭上,忽然就看見了編號牌寫着“伊書末”三個字的白骨。

伊書末,

尹小匡用來哄騙他的那位将軍。

齊與晟胸口一陣疼痛,但下一刻便用力控制住難受。他不能繼續感情用事,他是大暨的四皇子,現在可是在處理重要事務!

基本上所有的屍骨都圍繞在挖掘地的邊緣,吳越告訴齊與晟這可能是當初韶華樓擴建,外面一圈是新建的,土質疏松,比較好挖,比較好埋人。

齊與晟轉身看了一整圈,突然發現在這一堆環圈白骨正中央,有一具遠離所有遺骸的屍體,靜靜躺在挖掘現場的中心角落。

當然,這具屍骨不光位置遠離其他屍骨,所在水平面也要比其他屍體下沉的更多,幾乎要低到半個成年人身子那麽高。

齊與晟往下跳了一個坑,指着這具很突兀的屍體,問,“這一具為什麽要獨獨搬運出來?”

跟随跳下來的吳越整理着白色外衣,聽見齊與晟的問話,不緊不慢回答,“回殿下,”

“這一具,原本就在這裏的。”

齊與晟皺眉。

吳越繼續侃侃而談,

“之前不是跟殿下報明,挖掘出的屍體一共二百零七具,其中有二百零六具已經落定身份,還有一具——”

“就是殿下您眼前這具,唯一一個我們盡全力查找,都沒能查出身份的屍骨。”

齊與晟用特定竹竿戳了戳那屍骨,從盆骨的框架上可以看得出這是個女屍,那肯定不可能是淩河軍或者北漠的将士,女子不得當官。

而從這具屍體的整體骨骼長度來看,卻又不似北漠人那般雄偉,個頭并不高,一看就是殷朝的人。

所以說又排除了是北漠官員株連九族的家人。

齊與晟注意到這個女子的頸部骨頭上似乎勒着一根淡橙色的布料,他伸手扯了出來,發現是打了個死結套在女子脖子上的。

歲月已久,肉/體早就被沙土磨滅,但這衣服居然還能保存下來。

實屬怪異!

齊與晟将那布料撕下一半交給吳越,讓他們去查這布料産自哪裏!吳越領命,轉身間忽然又想起什麽,對齊與晟張了張嘴,“對了,殿下,這具女屍剛被發掘時,身上其實還有件證物一并挖出來的。”

“哦?”齊與晟擡眼,“是什麽?”

吳越難得嚴肅,

“是——一枚身份令。”

“清宿省鎮臺的身份玉令。”

清宿省鎮臺?

“清宿省在殷朝滅時就已經改名為廊臺省,你說的應該是淩河州被割前的清宿省吧……當時清宿的鎮臺是——”

“回殿下,”吳越一副已經查明的面色,

“曾經清宿省的鎮臺,正是現如今我朝的右丞相——趙斯趙大人。”

赤月宗少宗主要為博得美人一笑而親自參戰武林大會的消息插翅而飛,火速傳遍整個江湖,各大宗門的當家人紛紛表示很感興趣,今年的武林大會那絕對是得到位的!原本不太容易請得動的宗門宗主也都一個個應約翩然而至,江湖第一大宗門的少宗主決戰武林大會,不論是從研究招數上還是欣賞功夫上,都是絕佳的機會!

月江流有種天機即将要被洩露的危機感,背着手在赤月宗的宗主機關閣內左右尋思,自己究竟該不該親自前去武林大會。這不紫林霰一說參賽,大宗主兒時那些天天一起比武的狐朋狗友們紛紛出關,要來看他兒子的首秀!就連很多已經不谙世事的老古董居然都要出山,他的腦袋一個比兩個大!

都是那個尹小匡!

好不容易才把齊與晟那個死要命的給打發走!

月江流還在盯着武林大會催了好幾天的邀請函,這邊樓下的大門突然又被人給撞開,月江流擡頭問什麽人竟敢如此放肆!這些年他月江流當政,為二不打招呼就闖進赤月宗大門的人除了自家兒子,就是齊家那倆兄弟!

齊與晟推門而入。

月江流當場就把抱在懷中的貓給扔了,形象全無拍着桌子大喝齊與晟你屬狗的啊!亂闖人私宅!

“怎麽!還是對尹小匡不死心嗎!你看看我兒子要向尹小匡求愛的事情整個武林江湖都知曉了!你再哔哔尹小匡是你的都沒用——”

“我不是來跟你說風月之事的。”齊與晟往軟榻上一坐,滿臉肅穆,上一次那頹敗壓抑一掃全無,又是一副殺人不眨眼的決絕,他揚手,從袖子中丢出一團布料。

“我是來讓月宗主幫忙查個東西。”

赤月宗當年的涉獵領域相當廣,幾乎全天下能推出的事務,他們都會去做,而且做的十分卓越,就差幹涉淩河州的政治。所以與其等着吳越他們東翻西找,還不如他齊與晟直接去赤月宗找月江流來辨識一下這塊勒住那無名屍骨脖頸的布料,究竟是出自何方神聖?

月江流攤開布料仔細研究,齊與晟就坐在他右手邊的座位,單人份的會客案桌上堆滿了各種江湖大報,頭條無一例外都是宣報

【赤月宗少宗主親自出戰武林大會!】

【為博美人一笑,天下第一大宗門少當家居然要這麽做!】……

全都是八卦紫林霰求愛尹小匡的緋聞!

齊與晟端詳着這些大報上的印刷字,心裏一陣絞痛,原來就算他如何用工作來麻木自己,總會有糟心的事情能鑽縫侵入。齊與晟不斷告誡自己不能想不能想,尹小匡好不容易才……

就在這時,對面的月江流突然一扔磨片琉璃鏡,,拍着大腿喊道,“我知道這是誰家的了!”

“誰家的?”齊與晟收回飛遠了的心思。

月江流将布料一拍,擡頭道,

“年氏紡織局的限量款合絲布!”

“年氏……紡織局?”齊與晟沒聽說過這個布坊,“哪個年氏?現在還開嗎?跟……曾經清宿省的鎮臺趙斯又有……什麽聯系?”

月江流沒想到齊與晟突然問出來“清宿鎮臺趙斯“這個名字,愣了一下,随即咋舌,“哦……對!我想起來了!”

“就當年我買韶華樓時,曾經聽過有關韶華樓一個傳聞——”

“說,韶華樓底下埋着什麽很不好的東西。”

“似乎……”月江流撓撓頭,

“就是跟當時淩河州知府年無庸、五裏州知府邵承賢以及清宿省鎮臺趙斯有關!”

“對了,我跟你說的那個年氏紡織局——就是年無庸家的啊!”

紫林霰依舊每天雷打不動去照顧着尹小匡,一日三餐送好吃的,傍晚拉着尹小匡出去散散步,看看大林谷的風景,到了晚上就帶他出席各種輕松的宴會。當然肯定是尹小匡自己願意參加人多的聚會的,在那天他答應了紫林霰的追求條件後,意外覺得自己不應該每天都悶在一個小小空間裏,應該多出去走動走動,讓自己多多開心一些。

尹小匡參加着形形色色的聚會,卻完全不生疏,與人見面後的交談行如流水,仿佛與生俱來的好相處。紫林霰有時候會問尹小匡為什麽不害怕那些不認識的人,以前明明見他也不太愛出去社交。尹小匡聳聳肩說自己也不知道,大概是突然挖掘出自己在與人交往方面的天賦。

其實不是天賦的……尹小匡在心裏想,這些和人暢快交談的能力仿佛是刻在骨子裏,從前記憶的蔓延,尹小匡大概能感覺出來抹消記憶前的自己應該是一個很活躍的人,經常出入各大隆重會場,并且見識特別廣,他不禁對從前的自己有些好奇,但這好奇很快就被他掐滅在萌芽,過去的事,還是不要再想。

武林大會正式開幕的前一天夜裏,尹小匡坐在白木灣單獨二層小樓的大廳裏,烤着火爐邊喝羊奶茶邊翻着畫冊子,這邊武林大會簡直神仙,居然還提供最火熱流傳的民間話本,還有小人畫冊。紫林霰則坐在他對面的軟榻裏,一張張複審着參賽人員的名單。

既是參賽人員,又是第一大東家,紫林霰表示自己很忙。

尹小匡翻了會兒話本,不知道看到了什麽東西,嘴角不斷往上翹。紫林霰複審的眼睛有些酸痛,他按壓了一下眼眶,擡眼間就看到尹小匡笑盈盈的,心裏一陣溫暖流過。

自打帶着尹小匡出來玩後,他發現尹小匡的性格真的改變了很多,之前兩個月剛失憶時,小美人完全對萬事都是一副冷冰冰提不起神的模樣,這讓他和他父親一度以為他們的抹消記憶方式是不是哪兒有毛病,才會導致尹小匡身體上的錯筋。

現在看來,可能真的只是悶在小閣樓時間太久。

尹小匡還保留那些貓一樣的習性,看話本子時總會把自己伸直了腰板,撅着屁股,這樣的尹小匡很可愛。紫林霰摸摸鼻子,控制不住站起身來走到尹小匡身邊,想要揉揉他的腦袋。

尹小匡擡起頭,笑意瞬間減淡,紫林霰蹲下身,問他看什麽呢看的這麽開心。尹小匡伸了個懶腰,指着話本對紫林霰懶洋洋道,“斷袖小故事,一個男的睡了自己嫂子結果還被嫂子戴綠帽子的狗血倫理劇。”

紫林霰:“……”

他明天比賽前,定要找主辦方問問這特麽都存了些什麽亂七八糟的話本子?!

尹小匡翻了個身,躺在軟和和的地毯上繼續看,紫林霰伸手去拿,說你還是別看了,亂/倫有什麽好看的!尹小匡骨碌骨碌往旁邊滾,就是不給,道亂/倫多麽刺激,清水愛情才沒勁兒!

紫林霰沒好氣盤腿坐了下來,招呼尹小匡別滾了,容易凍着。尹小匡縮在搖椅下,又拿起一本話本,翻開看看,撇撇嘴丢給紫林霰,“也沒什麽正經的啊,你看這本——講的又是親兄弟亂/倫,黑化弟弟艹了單純哥哥。”

他剛丢過去,忽然想起來什麽,坐起身跟紫林霰面對面,貓着腰打量紫林霰。

紫林霰接過話本,很嫌棄地看了眼,就丢到一旁,轉頭間被尹小匡冷不丁地注視給吓了一大跳,他往後退了兩步,臉瞬間染的通紅,語氣磕磕絆絆,

“你……你……你這是……?”

尹小匡收回腰,歪着頭問紫林霰,

“你人這麽二,為什麽月宗主會選你做少宗主啊?”

“就不怕赤月宗到了你的手裏……會吹灰了嗎?”

紫林霰一愣,轉而被這話給氣着了,他抱着胳膊昂頭挺胸,表現出一副英勇氣概,“我怎麽還二了!你那是沒見過我幹架時的模樣——小爺我雖然很少出手,但是功夫絕對是一等一強!”

“……”尹小匡一臉嫌棄,“沒看出來……”

紫林霰拍拍胸,“明兒就能讓你見到——話說回來!”

他撓撓頭,突然想起什麽,一下子轉移了話題,

“我爹他之所以選我,是因為赤月宗到了我這一輩,就我一個孩子啊。”

“就你一個?”尹小匡眨眨眼,似乎不太信,“你爹性/無能?”他不太相信月江流那樣子的人,清心寡欲。

那就是造人能力不行!

紫林霰一巴掌拍在地板上,嗷嗷喊“你爹才性無能!”性無能能把他給生出來嗎!尹小匡聳聳肩表示有可能少宗主你是隔壁老王家的呢!紫林霰張牙舞爪就要撓尹小匡,尹小匡身子一躲直接避開,問紫林霰難道沒什麽叔伯之類的?

江湖宗門,不泛有叔伯之子繼承下一任宗主之位的。

尹小匡真的只是單純沒話找話,好奇才問的。紫林霰卻一愣,歪着腦袋思考了半天,

才開口,

“你這麽一說……好像以前确實有個小叔父……”

“只不過在我出生前就失蹤了。”紫林霰正襟危坐,努力回憶着,“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還沒出生……據傳聞我爹以前有一個很寶貝的弟弟,打小嬌生慣養,女人緣特別好。”

“然後在我爹剛接手赤月宗那年,哦對,那年正好也是前朝末帝迎娶末後同一年!我還聽說當年末後還親自前來赤月宗跟我爹會商過某些中藥毒藥類的事情……太久遠了,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就是那一年,我小叔父也突然失蹤了。”

“當時不止我小叔父失蹤,連同隔壁千山宗宗主最小的女兒也一并沒了,兩個半大的娃娃,突然間就不見了。”

“這件事據說當年也是鬧得沸沸揚揚,我爹找了我那小叔父很多很多年,但就是一點兒線索都沒有……後來我小叔父就成了赤月宗的禁忌,今兒也是因為你提及,我才與你道這件秘密往事……”

尹小匡聽的有些入神,雖然話裏的相關人似乎與他沒有半點關系,但不知為什麽就是覺得很好奇,可能是紫林霰的口才比較好,說的很生動。

說到這裏,紫林霰突然又忍不住多嘴了兩句,說傳聞前朝末後長得可真的是漂亮啊,來到赤月宗迷倒了好多好多宗門弟子,當年武林大會就因為末後的到來差點兒要舉辦不下去。紫林霰歪着頭對尹小匡笑了笑,“當然,你也長得很漂亮。”

尹小匡當他又開始發神經,自動忽略這些話,

“前朝皇後親自下榻赤月宗來找你爹詢問毒藥?”他倒是對這句話有些感興趣,“那得是多麽貴重的藥才能引得一國之後屈身走訪?”

紫林霰撓了撓腦袋,

“唔……好像是一種叫‘腐血花’的古藥,我小時候那會兒這東西還挺泛濫的,以前中原好多高官每年都會到赤月宗來批發這種毒藥……不過現在肯定是見不到的啦~換朝代後這東西就徹底被禁。我們赤月宗也好些年沒做過這毒藥的買賣,最後一批還是十二年前前朝還沒滅時中原一個姓邵的大官來進貨的……”

秦曉撓了撓腦袋,立在承啓殿門外,他是太醫院的院史,太子妃生孩子,全太醫院都要在承啓殿外候着。

這可真是算得上今年最高興的一件事了,本來一年到頭死了兩任丞相很是晦氣,終于到年尾,太子妃臨盆,無疑是給一年走偏了的國運扳回半點兒正道。

秦曉看着進進出出的宮女,裏面女子叫喊的撕心裂肺,齊與裴在承啓殿大門外焦急地一圈又一圈轉,接生婆在裏屋內大聲喊着,“太子妃殿下用力啊!就快出來了!”

終于一聲哇哇哇哭聲撕裂了整個焦躁的深夜,陪産宮女雙手沾滿了血十分興奮地跑出門,對着突然僵在原地的齊與裴跪地大喊了句,“恭喜殿下!是個皇子!”

齊與裴愣住,緊張還未從臉上退卻,旁邊的太監侍從搖着齊與裴的袖子,喜極而泣,“殿下!太子妃她生了!生了!”

齊與裴拔腿就往房間裏跑。

整個承啓殿都洋溢着歡聲笑語,都在為太子妃順利産子開心。太醫院其他大夫也都在互相道賀,想必今年年底太醫院的福利又要加好幾倍!

秦曉依舊跪在原地,屋內的嬰兒哭聲響徹寂寥的黑夜,紗窗內的燭光下,模模糊糊看到了太子殿下的身影,托起太子妃的肩膀摟在懷裏,還有那哇哇哭着的小孩兒。

那個跟在他身後,念着“曉哥哥曉哥哥”的丫頭……

秦曉已經記不清為什麽會帶着阿年流浪,小時候他和阿年因為長相不太像中原人,乞讨一直很艱苦,阿年是他一手帶大的,從流浪起那個丫頭就喜歡粘着他……

“曉哥哥,阿年不想進宮,阿年不想去假扮太子妃……”

“曉哥哥,那個女人真的對你那般重要嗎……你要為了那個妖女,為了給她複仇,就、就把阿年……”

“阿年,對不起……你乖一點兒,求求了……齊與裴手中那半截玉佩,只有這個法子了……”

……

齊與晟握着速鴿傳來的太子妃順利誕下一皇子的喜訊,疲憊的眼睛中終于有了一絲光。他将信條收回袖子中,再次檢查了一番衣容,确保看起來還算精神,鼓起勇氣,推開了武林大會舉辦方的總務堂的大門,“您好……”

“您好公子,請問這麽晚了能為您……???四殿下!”

“你不要害怕,我不是來惹麻煩的,”齊與晟拂袖坐在會客椅上,摸着座椅把手,半天,用很認真地語氣對對面已經跪在地上的夜班值班小厮,淡淡道,“請問武林大會,現在還可以報名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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