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要幹嘛去?”
沈穆又開了瓶酒問。
她跟丁芽以?前在?宿舍就愛喝酒, 每次查寝的時候放在?衣櫃了。
每個學?期一到期末為了趕進度就開始喝着紅酒一邊的做作業,另外兩個對?象可以?排解寂寞,在?宿舍樓下表演一些吹拉彈唱技能, 丁芽就跟沈穆舉着酒瓶喝。
畢業後聚在?一起吃飯也就喝酒, 反正丁芽沒車,沈穆也沒有,靠着公共交通出行的社畜沒把這個放在?短期規劃了。
雖然沈穆現在?事業做得還可以?, 依然是個城市任勞任怨的螞蟻, 卻敢在?微博轉發抽特斯拉。
丁芽:“請客吃飯啊。”
丁芽撐着臉,把垂落下來的頭發往後別了一下,問了句:“我?今天的口號色號好看嗎?”
沈穆抽了抽嘴角:“挺好看的。”
丁芽吃飽了, 眼神還落在?手機上,沈穆嘆了口氣:“還以?為咱倆會有夜場呢。”
丁芽:“少來, 是你自己說你晚上還要寫稿子的。”
沈穆:“是啊是啊, 所以?你倆晚上幹嘛去?”
她還蠻好奇的, 特別是這場烤肉吃出了這麽丁芽藏着的事。
沈穆還有點受寵若驚,比起寝室其他兩個樂呵傻大姐性格的, 丁芽長得溫順, 但要說親密, 其實有點難。
至少相處起來很舒服, 時間堆在?這裏,比起有共同話題的一異地網友,沈穆和丁芽的關系維持得還算不錯。
丁芽補了補妝, 很自然地說:“就吃個飯啊, 你想?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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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穆本?來也沒多想?, 被她這麽一問,又有點想?入非非, 她難以?控制地露出了個□□,壓低了聲音對?丁芽說:“不是吧丁芽,看不出來你這麽……”
丁芽笑?了一聲:“真沒有,我?和她去一趟柳園。”
“柳園…… 去幹嘛啊?去一次好貴的,不過我?還有年卡,都沒怎麽去過。”
沈穆也照了照鏡子,她揉了揉自己的粉毛,“二老板什麽時候來啊?咱倆不是還有場電影嗎?”
丁芽:“晚上啊,沒事來得及。”
丁芽上大學?的時候都不怎麽化妝,化了妝也跟換頭沒什麽關聯,就是氣色好點。
沈穆記得這人還有點懶,重大場合也不認真捯饬,就算被拉去聯誼丁芽也寧願縮在?一邊打游戲。
今天是沈穆叫丁芽出來,也就逛逛商場看個電影什麽。
沈穆偶爾會出個影評,經常會有看爛片看到一半睡着還不得不買張票再看一遍的痛苦經歷,這次上映的也是個爛片預訂,她讓丁芽點着她,省得沈穆又睡着了。
“上次我?和她去柳園拍了個照啊,不是發朋友圈和微博了麽,你還給我?點贊了啊。”
她倆烤肉店出來又去買了杯奶茶,直到電影開場,沈穆還在?看丁芽發給自己的照片。
發現時間線就是自己的女神井羽绮手撕渣男那?陣。
為什麽這個照片拍得那?麽暧昧啊,你倆是真的單向調情嗎?
丁芽你确定對?方真的沒認出你嗎?
你真的很篤定嗎?
這麽看二老板屬于深膚色裏風味獨特的那?種了,那?道疤竟然有些性感。
沈穆深深地忏悔了當年看到舒池覺得對?方姿色平平的第?一印象。
丁芽寫真原片無?ps的照片裏的舒池看着氣質賊好,那?腰被腰帶勒出得好細,偏偏身?板不像普通女人那?麽纖細,也不是壯的那?種,就特麽練家子的風味。
如果丁芽不是這副郎情妾意的模樣,乍看又有點像山賊搶親。
畢竟舒池的相貌有點莽,跟風流毫不沾邊,也不是貴的那?種,很符合現在?時尚圈的口味,目中無?人的吊喪臉。
丁芽純粹是來陪沈穆看電影打發時間的,這個電影沒什麽人看,她倆坐在?最後一排,前面?也沒幾個人。
多半是不知道何為爛片的小情侶,丁芽就有一搭沒一搭跟舒池聊天。
從早晨出門開始到現在?,她的微信就沒停下來過。
舒池釣魚都沒安生,去福利院的時候還因為頻繁的消息提醒被院長開了句玩笑?——
“你最近有情況嗎?”
拿着手機的舒池還沒來得及回答,那?群小朋友又沖上來了,老鷹捉小雞變成?了小雞捉老鷹。
舒池完敗。
下午發下午茶的時候才喘口氣。
舒池每個月會來一次殘疾人福利院,這邊都是小朋友。
不能說話的聽不見的看不見的各種,女孩子更多一些。
井池搬到荊市以?後,舒池就會來做義?工。
井羽绮偶爾也來,不過她更喜歡買東西送過來,雖然自己也有小孩,但還是很怕那?麽多的小孩。
偶爾口氣還酸溜溜的,“也不知道你要是有孩子得寵成?什麽樣。”
自己的孩子。
舒池壓根沒想?過。
“小舒,最近還好嗎?”
最近的天氣不錯,院子裏還有太陽,現在?發完小零食,有的小朋友就去彩色輪胎那?玩游戲了。
饒是舒池體力?好也架不住今天一天釣魚除草還要帶孩子的。
院長年紀花白,是個慈祥的老太太,口音是荊市特有的本?地口音。
舒池點頭。
她還拿着手機,丁芽剛才發來一句——
哇你不知道這個電影的吻戲拍得多爛。
舒池回了句有多爛。
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在?丁芽面?前從沉默到表情包到會回應是什麽史詩級改變。
是井羽绮偶爾終于和她吃飯都誇張地露出你長大了的感慨。
“小羽出差啦?”
院長問。
舒池點頭。
這個福利院一直靠社會捐助和社會補貼,特殊學?校的學?費很貴,大一點的已經去上學?了。
現在?在?院裏的都是還沒上小學?的。
舒池每年往這裏捐不少錢。
再加上買了一套二手房,她的手頭也沒多少錢,壓根沒有老鄉說得體面?。
在?理財方面?,她一向一塌糊塗。
從小到大的教育都把她馴服成?一個往家庭輸血的人,即便到了成?家的年紀也一樣。
舒家一共四個孩子,在?舒池生意做大後也沒很過分地讨錢,當然也沒在?舒池創業的時候給過半分幫助。
舒池已經覺得她能走到今天已經超出了當年的預設。
如果家裏在?結婚方面?不那?麽嚴苛,會更讓她放心。
“前陣子我?發微信給她,她和我?說又分手了。”
這家福利院是老太太和老伴經營的,前幾年老伴去世,她也幹脆一直住在?這裏。
老人家關心來關心去也就是工作和家庭,偏偏聯系頻繁的舒池和井羽绮都沒成?家。
她把舒池當成?孫女疼,真正的孫女定居國外,也只有過年才回來一趟。
舒池又點了點頭:“那?男的不好。”
院長嘆了口氣:“那?小舒你呢?第?一次看你老捧着手機,以?前不是說來這不看工作的嗎?”
舒池呃了一聲,她說話的功夫,屏幕就沒暗下去過。
丁芽話好多。
可是她要是不想?說,就一天不理你。
-接吻都不唯美啊,雖然這個片段比較成?人。
-張嘴都顯得很刻意欸。
-而且男演員長得實在?太醜了,我?的眼睛啊~~~
-[動畫表情]
舒池本?來不想?看的,但是這震動實在?惱人,她嘆了口氣。
“不是工作。”
丁芽又發了一條——
-你有喜歡看的愛情片嗎?
-我?跟我?同學?看的電影,她又睡着了。
舒池知道她跟女同學?一起,連買奶茶的取號單也要發給舒池看一眼。
院長一直看着舒池,舒池都不好意思再看屏幕。
丁芽不是她的工作,但也不是其他關系,但此時此刻她竟然有點心虛。
“你的朋友發什麽能發一天?快回吧,我?不看你了。”
院長的聲音帶着老人家的揶揄,舒池的奶奶如果還活着,應該和她一樣大。
但是農村老太太的聲音向來尖利,頭發如同枯草,每一寸皮膚都帶着歲月的苦痛。
她又力?大無?窮,能輕而易舉地在?舒池身?上留下傷痕。
舒池看了好半天。
院長是沒看她,她站到一邊喝茶去了,大學?生義?工站到院長邊上,好奇地問:“舒池姐今天有事嗎?”
舒池坐在?藤椅上,太陽都快落山了,夕陽的餘晖灑在?這個小院裏。
舒池這人坐着向來一本?正經,跟井羽绮這個愛跷二郎腿的相比像個板正的根雕作品。
也不愛笑?,也不愛說話,偏偏小朋友很喜歡她。
因為飛撲過來的時候總會被接住,舒池的眼神太溫暖,有種獨特的寬厚和包容。
義?工是個大二的學?生,她歪了歪頭,一邊咬着餅幹一邊說:“舒池姐看上去還挺高興的。”
不知道對?面?又說了什麽,舒池笑?了笑?。
她的眉眼泛着常年獨身?的堅定,那?道疤平添了莽氣,眉毛一舒展開,卻天青月明。
院長:“可能認識了新朋友吧。”
義?工噢了一聲。
她想?:那?人得多自來熟啊,我?跟舒池姐都認識兩年了,都不知道和她說啥。
這微信一天就沒怎麽消停過,能有這麽多話嗎?
我?跟我?男朋友都沒這麽能聊。
看完電影天都黑了,沈穆憤憤地抱怨:“不是讓你叫我?了麽,你居然不叫醒我?!”
丁芽照着鏡子,她的手機後蓋就有,漫不經心地說:“我?叫你了,你睡得很死。”
沈穆:“你可以?打我?。”
丁芽:“我?哪敢啊。”
沈穆哼了一聲:“我?看你是根本?顧不上我?吧,光調戲二老板了。”
天知道沈穆驚醒過來發現電影都到最後了旁邊的丁芽還在?黑幕裏盯着手機癡癡傻笑?。
沈穆心想?:這種人真的不會遭報應嗎?
她倆在?商場門口等車,沈穆打車回家剛好起步價,丁芽不回家,還有下一場。
“無?語了,前面?還有二十多個人等車,我?要專車嗎?”
沈穆比丁芽高半個頭,風吹起她的裙角,她凍得跺了跺腳。
丁芽:“你發了你就專車呗。”
她戴着毛茸茸的護耳套,也在?東張西望。
沒過多久,她的視線裏出現一輛熟悉的車。
車停在?她們面?前,車窗降下露出舒池那?張在?沈穆眼裏已經是老實人的臉。
丁芽微微前傾,喊了聲客氣的舒老板。
沈穆在?心裏默默點評:用詞客氣,口氣纏綿,高手。
沈穆也跟舒池打了個招呼:“舒總,好久不見了,我?是之前去您公司錄過視頻的沈穆。”
丁芽往前一蹦,傾身?在?舒池眼前,“也是我?的好朋友沈穆,姐姐你可以?順路捎她回家嗎?”
沈穆一時間不知道是感動自己是朋友了,還是感動丁芽為她謀福利還是震驚于對?方改口的稱呼。
舒池點頭。
沈穆還暈乎乎的,她想?到自己的全?部積蓄只能全?款得起五菱宏光。
到底還是創業賺得多啊。
等車啓動,沈穆沒想?到自己能聽到那?麽有時代代表性的歌曲,下意識地問——
“丁芽,你藍牙連舒總車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