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車都開到了目的地後, 舒池還在思?考這句話的意思?。
丁芽看她坐上了桌子還苦大?仇深的,問了句:“不是吧,我就開了句玩笑你就生氣了?”
丁芽找的飯館在大?衆點?評的評價不錯, 但裝潢沒有很好?, 開在景區外面居然還能如?此不修邊幅。
可能是因為技術過硬,還好?丁芽提前預定了位置,不然還要?等位。
她們坐在二樓臨窗的位置, 小?方桌很窄, 她們擠在一起。
丁芽倒是還好?,本來個子就跟高不沾邊,甚至坐在店裏的高凳子腳還踩不到地上, 只能放在杠杠上,一只手撐着臉, 看着舒池。
這家店有些年頭了, 也沒什麽?很貼荊市的名菜, 多半都是家常菜。
丁芽跟舒池也就吃了一次飯,通過平時的聊天知道對方不吃辣, 點?的菜也都特地的挑了清淡的。
樓上好?擠, 還擺了很多桌子, 連給客人?喝水的杯子都是搪瓷杯, 乳白的搪瓷可能磕過很多次,露出了裏面黑色的內裏。
舒池像個被強行塞到閣樓的玩偶,試着轉了轉甚至, 結果胳膊肘就撞到了丁芽的手。
丁芽的杯子差點?被她碰倒。
舒池一邊捧起杯子, 一邊搖頭。
她面帶疑惑地問:“你喜歡的不是男人?嗎?怎麽?還……”
還分胸大?胸小?啊。
丁芽完全沒有自己快要?露餡的自覺, 沖着舒池笑得暧昧,一臉你不懂的高深莫測。
她拿走了舒池手裏自己的杯子, 又倒了杯茶,壓不住翹起的唇角,“這不分男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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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池噢了一聲,似乎還有些疑惑,“你很有研究?”
問完她又覺得這話有點?不對,畢竟丁芽好?像不怎麽?談戀愛。
是嗎?
舒池這才發現自己壓根不知道丁芽有沒有談過,除了那個網戀騙她得了癌症的老公。
丁芽也給舒池倒了杯茶,她的美甲又換了。
舒池猜測是美甲貼,丁芽的手很小?,很軟,就是花裏胡哨的,顏色紛呈地讓舒池眼花缭亂。
“不算研究吧,看看怎麽?了。”
丁芽打了個哈欠,她的頭發染黑了之後可能還拉直了,舒池每次見她都覺得她的頭發柔順又黑亮,看着就很好?摸。
“而且一個男的,如?果連臉都不能看,那還看什麽?。”
她想:誰都不如?你讓我感興趣。
丁芽百無?聊賴地戳着自己手機殼上的毛絨愛心玩,聲音都帶着懶懶的随意。
舒池覺得她像一只小?貓,冬天趴在爐邊取暖的那種。
她小?時候的家裏就來過這樣一只貓貓,也不知道從哪來的小?野貓,在舒池燒水的時候跑過來。
浦西的冬天沒有很長,但一旦到了冬天,那能把活物凍得龇牙咧嘴。
髒兮兮的貓貓趴在爐邊絲毫不跑被火燒了眉毛,舒池試着伸手摸它,哪怕對方的毛發并不幹淨,但看着很柔軟。
可惜小?貓很溫順又很警覺,她跑了。
舒池:“對人?好?也不可以嗎?”
今天白天天氣就不算好?,風很大?,太?陽只是早上出了一點?點?,天氣預報有雨,丁芽還在包裏揣了一把傘。
丁芽:“多好?才是好?啊?”
她垂着眼,在舒池看來籠罩着不符合年紀的天真,“那個人?當年也對我很好?啊,還不是騙我。”
舒池:“畢竟只是網戀。”
畢竟只是網戀,她也這麽?對自己說。
丁芽笑了一聲,撞了一下舒池的肩,這個位置好?小?,她們也沒得選,畢竟樓上也坐滿了。
老板聽說是兩個女?客人?,就安排的這個位置。
可能沒想到舒池這麽?大?只,沒想到她的腿還沒地兒?放。
丁芽:“少來,那你為什麽?還對你的那個念念不忘?”
舒池捧着杯子,她的手很大?,很粗糙。
可能別人?沒什麽?感覺,但對從小?到大?上學永遠坐在第一桌,排隊在第一個的丁芽,很清楚同性之間?的身體差距。
她很容易被同班的女?生拉走,也會被對方抱住。
哪怕丁芽不太?愛交朋友,但不妨礙別人?愛折騰她。
她知道女?生的背也可以很寬闊,也知道體型差帶來的絕對安全感。
但她在青春期裏從沒對同性心動。
卻沒想到在青春過去?後的多年後,光看着舒池的手都很興奮。
她希望這飽含時間?嚴苛的粗糙手指,撫摸自己的身體,連帶自己的顫栗,被對方攫取。
畢竟舒池看上去?不像是那種物欲很高的人?,她還很有包容感,像是你撒撒嬌,她都能滿足你。
這太?無?聊了,丁芽想看舒池讨要?、索取,甚至掠奪的樣子。
可能她的這一刻的眼神太?過露骨,舒池微微皺了皺眉。
也可能是提到那個人?。
她總是會如?此糾結。
如?果不是站在這個角度,丁芽都不知道曾經的自己在舒池眼裏那麽?可愛。
好?像我做什麽?都可以被原諒。
不過我本來也沒什麽?大?錯吧。
我們彼此彼此,舒池你又有什麽?好?責備我的呢。
你該責備的是現在我的。
這一切被戳穿後的我,會被你狠狠“責備”嗎?
“我……”
舒池的嘴唇顫了顫,卻不知道怎麽?說。
她明明比丁芽年長,但總給丁芽一種很好?欺負的樣子,連那道疤都顯得可愛起來。
丁芽:“你還很喜歡她?”
舒池沉默地垂眼,反問丁芽:“那你呢?”
丁芽笑着撒謊:“不喜歡啊,但是我覺得那段回憶很珍貴。”
她孩子氣地掰着手數:“可是她騙我,我咽不下這口氣。”
舒池:“那也可以放下吧,反正都不喜歡了。”
丁芽:“我就不,他還有臉遇見我,那我就要?好?好?跟他再續一段了。”
她的口吻帶着天然的驕縱,橫看豎看都是被家裏寵大?的小?孩。
仿佛她做壞事,也只是因為她可愛而已。
“他跟你道歉了嗎?”
舒池喝了口水,正好?這個時候上了兩道菜,她推到丁芽面前。
又給丁芽拆了新拿上來的餐具。
丁芽編得口無?遮攔:“沒有,而且他結婚了。”
舒池差點?噴了。
丁芽的胡說八道聽起來還挺真的,至少舒池相信了。
也可能是舒池真的很好?騙。
舒池:“他結婚了還來找你……”
丁芽:“那你的老婆,結婚了嗎?哦你們都是女?的,她現在有沒有對象啊?”
這話跟刀子一樣捅在舒池的心口,舒池抿了抿嘴,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
丁芽:“她還沒回你嗎?”
她嘆了口氣,看上去?跟很可憐舒池一樣,很自然地摸了摸舒池的頭發:“不要?哭哦。”
舒池:“……”
你哄小?孩嗎?
舒池:“可能是她太?忙了。”
她還在努力找理由,可是從那天之後,那個賬號再也沒亮起,也沒有任何的回複。
舒池每天都看,這個感覺跟當年她被單方面分手後一樣。
像是一滴水掉在下水道。
她的心好?像也在底下的管道裏滾動,最?後被融化了。
丁芽心想:好?乖。
好?可憐,好?可愛。
她還是問了那句:“你還想和她重新在一起嗎?”
面前的菜散發着誘人?的香氣,味道也很不錯,丁芽拍了照,發在了自己的家庭群。
舒池:“沒想過。”
她回得得好?幹脆,丁芽:“為什麽??萬一她沒結婚沒對象呢?”
舒池吃了一口紅燒魚,一邊搖頭:“我只是想要?個解釋。”
“至于其他的,我不敢想。”
不敢想,不是我不想。
丁芽的眉心一跳,又咄咄逼人?:“你擔心什麽?,你都說了是她不告而別,有什麽?好?不敢的。”
舒池:“我也騙她了,還騙了最?關鍵的。”
性別。
但凡她當年解釋一句,可是她到現在還慶幸自己沒解釋。
不然對方可能根本不理她了。
那漫長的一天,舒池要?怎麽?靠想念熬過呢。
丁芽:“那你打算怎麽?辦?她一直不回你呢?你就一直單着嗎?”
她有時候說話就是這樣,直得有點?冒犯。
不過舒池這人?偶爾敏銳偶爾遲鈍,也沒什麽?不痛快。
正好?這個時候外面下起了雨,這片還是老房子,雨水打在屋檐上,對面還有個寫作?業的小?孩。
雨霧很濃的,看不清,只感覺城市的燈火伴随着冷風冷雨,一股腦地澆了過來。
又被放上來的幹鍋荜撥聲驚擾,酒精燃燒着,那團火烤上來,燒得舒池下意識地問:“那你呢,不談戀愛也是因為那個人??”
丁芽開了瓶汽水,咬着吸管笑,咕嚕嚕喝了好?幾口才說——
“我哪有一直不談。”
她看着舒池:“姐姐,我也有真的男朋友過的。”
舒池噢了一聲,丁芽挑了一口飯吃,很小?口,井羽绮家的貓看上去?都比她能吃。
“不過那個人?好?無?聊,而且也沒辦法讓我快樂。”
她倆挨得很近,而外面下着雨,隔壁桌似乎是聚會,說話的聲音很吵。
舒池要?再貼近一些才聽得見丁芽說什麽?。
她聽到丁芽說:“男的不行。”
舒池聽懂了,她眉眼有點?訝異,但轉念一想丁芽也不小?了。
可這種要?怎麽?接,換做井羽绮能嬉皮笑臉,舒池做不到。
丁芽壓根沒指望她接話,她捏着吸管,舒池發現吸管都被丁芽咬得扁扁,上面還有殘存的口紅蹭在上面。
吸管很白,襯得那口紅更紅,丁芽的話卻比這種紅更燒心——
“和那個人?一塊實在無?聊,還不如?我的電子老公,起碼會讨我的歡心。”
她的眉眼都沾了點?懷念,遙遙望着窗外的細雨,也可能是遙望着別的。
“真遺憾啊,網戀沒有奔現,哪怕他騙我,我也應該在那之前見她一次。”
雖然見過了,也很遺憾——
“和她好?好?睡一覺。”
當年的舒池其實也挺有味道的,比現在更野。
我要?是真的攤牌,她會把我留在她的店裏嗎?
她住在哪裏?
肯定是後面吧,那個門簾掀開,廚房的後面還有一張床,她這種大?個子翻身都會掉下去?的那種。
那我是不是只能窩在她的懷裏了?
我親吻她臉上的傷疤,她會咬斷我的喉嚨,還是會舔舐我的傷口?
丁芽問:“舒池,你的遺憾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