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柳無頂着一頭遭亂的頭發和眼底的烏青坐在餐桌前看着面色紅潤神采奕奕的江博觀,眼裏隐隐有一團怒火在燃燒。
“嘶,好疼。”江博觀用手碰了一下臉頰,困惑的看着柳無:“我的臉怎麽這麽疼,好像還有點腫了,是被人給揍了?我昨晚怎麽回來的?”
柳無冷哼一聲:“忘了?”
江博觀皺眉努力的回想着:“只記得師兄一直勸酒,後來就斷片了。”
“你經常這樣?”柳無雙臂抱胸,眉毛微挑。
“哪樣。”江博觀端起面前的牛奶杯喝了一口,杯子擋住他微微上翹的嘴角,只是嘴唇剛一扯開點弧度就疼的他立刻摁住了臉龐。
“就是喝多,喝多後還斷片。”
還他媽親人,男女不分!
“偶爾吧,我酒量不好容易醉,所以不敢多喝。但我酒品不錯,據說是醉了倒頭就睡的那種。”江博觀不要臉的說。
“酒品不錯你大爺個棒槌頭!”
“怎麽,不好嗎,我昨晚回來鬧你對你耍酒瘋了?”江博觀端着一副求知的小眼神。
嘴唇親吻的觸感又一次像柳無襲來,這一晚上他快被折磨瘋了,在反複假設和反複否定中反複抓狂,江博觀的吻一遍遍在他腦海上演,演的次數多了,竟有種被江博觀親了一晚上的錯覺,柳無也從最初的茫然慌張和不知所措的狀态漸漸轉化為憤怒暴躁的情緒,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就幹脆坐起來想抽煙,卻發現做完手術後就沒再買過煙,又不想去跟江博觀要煙抽,不想看到江博觀。
柳無在房間踱步,在床上翻滾,滿心的燥意無處發洩,大概折騰到淩晨三點的時候終于有些累了,安靜的坐在地毯上不知第多少遍的想起江博觀那不顧一切的吻,還有他近在眼前的眉目,噴在臉上炙熱的呼吸......這次竟恍惚感受到心髒處傳來的一絲絲的異樣的躁動......
“沒有。”柳無冰冷的吐出兩個字,眼神淩厲的剜了江博觀一眼。
“那你怎麽看起來不太開心,還有黑眼圈,我昨晚真的沒有吵到你?”江博觀歪頭打量着柳無,滿臉的關心。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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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江博觀聳聳肩:“不過要是被我找到昨晚揍我的人---”修長的手指拿起餐盤裏的吐司片,抹上果醬後遞給柳無,慢條斯理道:“我一定把他綁、起、來。”
柳無沒忍住打了個激靈,條件反射的摸了一圈自己的手腕。
江博觀剛到診所辦公室門口,張敏就湊到跟前:“你臉怎麽了,跟誰打架了?”
“沒怎麽了。”江博觀後退一步,拉開跟張敏的距離。
“是不是昨晚喝多了,酒後耍流氓的被哪個姑娘給揍了?”張敏打趣到。
江博觀的脊背僵硬了一下:“不小心撞門框上了......”
張敏翻了個大白眼,然後臉色一沉:“再不跟你喝酒了,我昨晚回去差點沒吐死在馬桶裏,而且你把我灌醉居然還先走了,把我留給老王那幾個不是人的東西,我過個生日你們就這麽對待壽星的?”
“師兄,是你技不如人還貪杯,人菜還愛玩,跟我有什麽關系。”江博觀進了辦公室,牙醫助理遞來今天的預約記錄,江博觀仔細查看了一下:“窩溝封閉和這個牙貼面讓唐醫生來做。”
牙醫助理記錄後朝江博觀甜甜一笑:“江醫生,新來的唐醫生真的好漂亮哦,聽說是你的學妹啊。”
“何止學妹,還是博觀大學導師的女兒。”張敏一臉賊笑:“是不是跟博觀很配?”
“配倒是配,可是我們所裏的姑娘們豈不是要傷心了。”助理是個女生,一畢業就跟着江博觀工作,開起玩笑倒也無所顧忌。
“那怪誰,一個個的近水樓臺這麽久了,也沒見誰先得月。”張敏恨鐵不成鋼:“太矜持了!想拿下帥哥就不能整天躲在背後看!”
“師兄。”江博觀取下門後衣架上的白大褂,無奈道:“該開工了。”
“開不了工,昨晚喝多了頭疼的厲害。”
“那你想怎樣。”
“想讓你說實話。”張敏目露狡猾,像只老狐貍一樣端量着江博觀。
“你先去把治療室準備一下。”江博觀對助理說。
助理會心一笑轉身走了。
等屋裏只剩他們二人後,江博觀嘆了口氣:“要說什麽,師兄。”
“說你昨晚為什麽早早跑了,我雖然喝多了可是我沒喝傻,你一直盯着手機看,一看就是不知道被哪個小妖精把魂勾走了的樣。”張敏沖江博觀擡擡下巴,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說吧,上次打電話問我怎麽熬雞湯,是給誰熬的,還有上上次仗着自己是老板無故請假好幾天,又是陪誰呢,哦哦哦,我想起來了,還有之前那次,在所裏下班沒走,可憐巴巴的跟我說什麽怕人家再不聯系你了,是不是也是她?”
江博觀揉了揉眉心,看着張敏感嘆道:“突然覺得你很像一個人。”
“誰?梁朝偉還是郭富城,其實我更喜歡硬漢形象,比如吳京。”
“黑子。”
“誰?啥玩意?”張敏一臉懵。
“就是有那麽一個人。”江博觀聳聳肩:“話很多。”
“去你的,你才話多!”張敏憤憤:“誰不知道我在所裏可是一朵高嶺之花。也就為你了才操碎了心,變成惹人煩的大師兄。”
“謝謝師兄關心。”江博觀沒有誠意。
“你!”張敏捂住胸口一臉傷心:“算了,不說拉倒,但我可提醒你一句啊,唐苒可是對你一直芳心暗許的,別說你不知道啊,人家放着三甲醫院不去非求着他爸要來咱這私人診所實習,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博觀,你可別傷了小師妹的心啊。”
“……我知道。”江博觀有些頭疼。
柳無漫無目的的走在小區裏,歸歸在他前面到處亂跑,一會嗅嗅這兒一會尿尿那兒的,遛狗是他今天唯一的任務。
柳無把牽狗繩拿在手裏把玩,無意識的把它在手腕上纏來纏去。
“我就把他綁、起、來。”江博觀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腦海裏,柳無一驚,慌亂中目光掃到自己被牽狗繩捆綁的手腕,又想起昨晚江博觀親手用領帶捆住自己的模樣,明明喝醉的眼睛裏卻分明有一股濃烈的情愫。
柳無搖搖頭,想把江博觀的眼神從腦海中恍出去,手忙心亂的把牽狗繩從手腕上薅了下來,像扔燙手山芋一樣丢在了地上。
歸歸沖了過來,圍着自己的牽狗繩跑來跑去,沖柳無低低叫喚埋怨了幾聲,然後叼着自己的狗繩跑了。
就在這時熟悉的手機鈴聲響了,柳無接通了電話。
“柳哥。”電話一接通,黑子哭喪的聲音傳了出來:“我被開除了。”
等柳無來到4s店的員工宿舍樓下時,黑子已經站在那了,身旁立着兩個大行李箱一個背包。
“怎麽回事。”柳無快步走了過去。
“媽的,王剛那個小人,從你走了以後就看我各種不順眼,一直挑我毛病,我氣不過跟他吵了起來,誰知道他失心瘋了一樣,就拿各種公司規章制度來壓我,老子受不了這個氣動手打了他,就被開除了......”
“怪我,他是對我有氣,撒到了你身上。”柳無拍了拍黑子的肩膀。
“跟你沒關系,本來你走以後我也不想在這幹了,你和師傅都不在我跟前,這裏待着沒勁。”黑子撇撇嘴。
柳無拉過行李箱:“那行,先找地方住,工作的事慢慢來。”
兩人去了溫情旅館,就是柳無之前住的那個小旅館,房間還是上次柳無住的那間。再來到這個狹小陰暗的屋裏,柳無竟不知為何有點酸酸澀澀的感情,如果沒有江博觀,現在的自己應該還是會和黑子一樣,在這形色匆匆各自忙碌的城市裏,卑微的求存在這個小小的單間裏吧。
是江博觀把他從這無人問津的小黑屋帶到了溫暖明亮的家裏,那家有寬敞的床,舒适的沙發,幹淨的地板,漂亮的路飛畫,搖晃的秋千椅,活潑的歸歸,淡淡的香水味和讓人一旦靠近他,就會忍不住想去依賴他的江博觀。
柳無無力的坐在了床邊,問出了最不合時宜的一個問題。
“你會想和男人接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