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千金難換

【11】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色使,阿音護主心切,手指在快活王胸前急點,又從懷中取出療傷藥物為他止血。

朱府衆人搶回朱七七,欲送這父女二人回府中醫治,快活王這邊對朱七七視若仇雠,哪裏肯放他們安然離去。場面混亂起來。

“快去把這裏醫術高明的大夫都請來,再派人回快活城犬九珠連環’來,其餘人守在這兒,保護主上安全。”熊貓兒沖快活王帶來的手下喝道,“還愣在這幹什麽,等着義父血盡人亡麽?!”

隊伍中有幾個人匆匆去了,其餘人環成一圈,将快活王圍在中央,以防他人趁機暗算。

白飛飛暗道,熊貓兒不是莽夫,他這個命令既保全了快活王的安全,也意在避免快活城與朱府這就兵戎相見,鬥個你死我活。真可惜朱七七不懂武功,下手沒有準頭,那一劍雖重創快活王,卻沒能要了他的命去。

正在思索接下來的安排,王憐花走過來碰了碰她肩膀:“你早就知道?”

“知道什麽?”

“朱七七的身世。”

白飛飛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王憐花咬牙道:“那為什麽不早些告訴我,也好提前做個準備。”

“我看你的反應可快得很,否則的話,朱七七能輕易就從侍衛手中拿到那把劍?”

王憐花忽地洩了氣,不與她争辯了,卻道:“即使我知道,也不會打亂你的計劃。我可沒打算認下朱七七這個妹妹。”

言外之意白飛飛是明白的,不禁心中暗嘆,可惜讓王公子失望了,我并不是你的姊姊。

朱府內。聽了大夫的診斷,守在床邊的冷家兄弟才略松了口氣。送大夫回房休息後,冷三急着問:“大哥如今又到哪裏去了?聽朱爺話中的意思,七七她是……”他是直腸子,話焖在口裏不說出來就渾身不舒服。

冷二忙打斷他,壓低了聲音道:“你瞎說些什麽!朱爺和七七不知道何時就會醒來,要是聽到你在這兒胡言亂語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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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三騰地站起來,拽着冷二的衣服就往屋外走,掩上門後急不可耐道:“二哥你忘了仁義山莊與柴玉關的血仇了麽?那是柴玉關的骨血!”

“我管不了這些,我只知道七七是朱爺的女兒!”

冷三看他的眼神寫滿了震驚:“二哥,我知道我向來辯不過你,不過這次我覺得你做得錯了。七七從小是咱們看着長大的,咱們也絕不會因為她和柴玉關的關系就找她報複,但現在我真的沒辦法再面對她。等朱府度過這次危難,我立刻回仁義山莊去,絕不再來。”

冷三就這麽瞪了冷二半天,狠狠撂下話來:“既然二哥你覺得什麽都沒變,還和往常一樣,兄弟也不便勸你,只是提醒你一句,沈爺一家的冤魂在天上看着呢。”說罷轉身回門口與守衛的鐵騎兵商讨事宜不提。

……

快活王的傷勢很重,好歹命是保住了,熊貓兒暗自舒了口氣。

“主上,此地危機重重,不如立即啓程回快活城。”阿音擔憂地看了看快活王的傷勢,又說:“還是算了,主上受傷的消息此刻必然已經傳了出去,若是遇上厲害人物伏擊,咱們很難全身而退。”

熊貓兒冷哼道:“幽靈宮今天來的人不算多嘛,我看那些女人就埋伏在我們回去的必經之路上,保管第一個就沖上來。”

阿音自責道:“我竟沒看出來那女子包藏禍心,還被她利用,實在可惡。”

熊貓兒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行了,咱們誰不是被她騙的團團轉,就連沈浪不也……”說到沈浪,從方才起就不見他人影,到底是怎麽回事?

正暗自腹诽,只聽對面走來一個幽靈宮女打扮的女子,對着他們施了一禮:“宮主請熊公子過來一敘。”

熊貓兒跳起來,甩開阿音伸來攔着他的手,口中高聲嚷嚷:“我正想看看她在搞什麽鬼。”快活城守衛默默為他讓出道來,熊貓兒抄個空隙,偷偷回頭對阿音道:“若我出事,你一個人不是他們的對手,即刻帶義父離開這裏。”

阿音急道:“你既然知道,此刻就應該守在主上身邊寸步不離,不能讓他們把咱們各個擊破。”

熊貓兒徑自走去不再回答,心裏對阿音道了聲抱歉。

就在方才他追擊白飛飛的時候,她故意引着他轉到不引人注目的角落,輕巧地運力把一張卷起的紙條彈到他衣襟裏,他已抽空看了:“欲知殺父仇人,何妨過來一敘。”

義父的傷本不該随意挪動,靜待“九珠連環”送到才是上策,但到迫不得已時,仁義山莊不會追擊重傷之人,憑阿音和剩下守衛的兄弟足以護送快活王回到快活城。

而錯過這個機會,他可能再過二十年都找不到殺死生父的仇人,到時候仇人都老死了,他如何對得起父母在天之靈和自己這麽多年天南海北的輾轉尋找。

走過幽靈宮女排成的人牆之後,熊貓兒看到白飛飛坐在事先備好的椅子上,像是料定了他會來一樣,氣定神閑地看着他。

他開口說了第一句話:“你這麽做,沈浪知道嗎?”

還不等他檢讨自己說了多麽傻的一句話,舌頭又不聽他的使喚了。他說了第二句話:“王憐花呢?他不在你這兒,必定是去搞什麽陰謀詭計要對付我們了。”

他暗罵自己愚蠢,讓白飛飛知道他有所提防,說不定又會換了另一種更毒辣的詭計。

偏偏舌頭今日就是要與他作對,都不等白飛飛開口,他已經說了第三句蠢話:“你叫我來該不會是要我向你投誠,倒戈對付義父吧?”

白飛飛已經極不給他面子地笑了起來:“熊公子可知,臨陣說多話可是膽怯的表現。”

熊貓兒怒道:“我熊貓兒長這麽大,從沒說過個‘怕’字。”他哼了一聲,一屁股在白飛飛對面的椅子上坐了。

只可惜連凳子都沒捂熱,他就跳了起來。“白飛飛,你找人暗算我,小人行徑!”他手忙腳亂躲開射向他的暗器,一片片薄如紙片卻鋒如利刃,這是哪門子古怪暗器?

見到金不換時,熊貓兒簡直以為自己看到的是一攤會動的肥肉,那張油膩的大臉,短粗的軀幹和四肢,真是讓人看了就幾天吃不下飯去。誰能想到這麽一個胖子能有足以跻身江湖前列的靈活身手?

熊貓兒喝問道:“你又是什麽人?”

金不換不斷打量他,自言自語道:“像,實在是像,你也姓熊?……小弟金不換,忝列逍遙門門主之位。”他熟稔地與熊貓兒搭話,臉上堆滿虛僞的假笑。

熊貓兒忽然反應過來,轉頭問白飛飛:“你說的殺我爹的人,就是他?”

白飛飛點點頭:“其中之一。”

“這麽說,兄弟真是熊天豪的遺子?那可真是太巧了。”金不換肥胖的臉抽動了一下,馬上又恢複了肥膩的笑臉:“更巧的是,聽聲音,姑娘就是那晚對我示警的那位吧?你們幾位原來是做了個套等我來鑽呢!”

熊貓兒渾身氣血上湧,拼了命般只攻不守,運起全力向金不換撲去,兩人纏鬥幾合,金不換率先跳出戰圈,打着哈哈道:“誤會,絕對是誤會,殺你爹的人不是我!”他當然也想當場殺了熊貓兒永絕後患,但形勢比人強,他須得先保住自己的小命。

金不換說着就想開溜,但白飛飛一直關注兩人戰勢,又豈會容他逃走。

終是熊貓兒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一擊得手,左手扣住金不換脈門制住他,逼問他:“說,你為什麽要殺我爹?”

他手掌一運力,金不換殺豬般哀嚎起來:“是左公龍!左公龍動的手,與我無關啊!”

“左公龍又是誰?”

金不換小眼滴溜溜轉得飛快,答得更是迅速:“是我的……我的副手,如今還在逍遙門內。”

“不用找了,我就在這兒!”一個中年男子從遠處走過來,揚聲道,“金不換,蒼天有眼,你我都該死在熊幫主的後人手中。”

“左公龍,你怎麽跟來的?”

左公龍曾與金不換同為丐幫長老,左公龍與當年的老幫主熊天豪更是生平至交。金不換被快活王的錢財收買,帶手下兄弟随快活王趁着夜深風高,殺了熟睡中的沈天君一家。熊天豪為人仁義,怎能容忍幫中出了這樣的事,便将随金不換同去的弟子盡數殺死,金不換逃得快,反在左公龍面前污蔑熊天豪,說他因與快活王勾結殺害沈天君的事被撞破,才殺了那些弟子滅口。

左公龍原本不信,但潛入他的房間裏,卻發現了一袋珠寶和沾滿血跡的夜行衣。直到有一天金不換大醉失言,左公龍方知那些東西只是快活王的栽贓嫁禍。但大錯已經鑄成。

“……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他從沒想過防我。左某茍且偷生二十年,一為找到快活王報仇,二為尋得好友獨子。如今已完成其一,另一項,我相信熊少俠會替我完成。”

他的袖裏暗藏着一柄短匕,稍一松手就滑落在掌中。他持着匕首,用力往喉間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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