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出口氣【捉蟲】

一聽譚淼報了警，那群人就想跑。

可是現場那麽多人，怎麽可能讓他們跑了，都被攔住了。等着警察來了，一看這架勢，就讓譚淼和幾個熱心同學一塊跟着去警局說明情況。

與此同時，韓家。

韓一洋打電話過來的時候，韓鈞正跟他媽薛美儀通電話呢。

電話裏，薛美儀的聲音顯得特別洋溢，跟以往是完全不同的狀态，“挺好的，你爸也很乖的，他這輩子都沒這麽乖的。”

韓鈞想到那個人，其實并不贊同媽媽繼續跟他一起生活的，“媽，其實我覺得你可以有更好的人生。已經在他身上耽誤了這麽多年，原先是不能逃離，如今可以了，何苦呢？”

薛美儀停了一下，才笑了，“你呀，你不懂。對了，”說到這個，她反倒是擔心起韓鈞來，“你有喜歡的人嗎？都快三十的人了，還沒個動心的嗎？”

韓鈞就想到了譚淼，不過八字沒一撇呢，他是不打算說的，就說，“沒有。”

薛美儀就無奈了，說他，“你別被你弟弟超過，一洋已經有女朋友了。聽說可漂亮呢。”

韓鈞心想，那也不可能比譚淼好看，如果是原先，他就直接說有事挂電話了，畢竟很煩，可現在他也是有目标的人了，壓根不在意，“他從幼兒園就有女朋友，不專一。”

嫌棄的口氣溢于言表。

薛美儀一想就愁，大兒子不開竅，小兒子開竅不當回事，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就又開始說了，“都怪我和你爸的婚姻不如意，讓你倆感情觀都不正常。”

韓鈞想說我挺正常的。

可就聽見薛美儀接着往下說了，“所以說我的兒媳婦們最不容易了，我以後要對我兒媳婦特別好特別好。”

韓鈞就把話改了，“那倒是。”

正說着，韓一洋的電話進來了，韓鈞就跟薛美儀說，“說曹操曹操就到。韓一洋電話過來了，媽，下回聊。”

挂了電話，韓鈞就接聽了韓一洋的，“你不是說要去踢足球嗎？”

韓一洋立刻說，“哥，譚淼被欺負了。”

韓家就吩咐了司機，“備車去醫科大。”

倒是譚淼原以為這事兒挺麻煩，結果一進派出所，這幾個人就被認出來了。

一位老所長上來就叫了名字，“王大力，又是你，你怎麽天天不着調啊。”

帶他們來的警察是新來的，顯然不認識，旁邊幾位有年紀的警察就解釋了，“慣犯了，天天小偷小摸的，上次偷東西進去兩個月，怎麽？剛出來又犯了！”

對方一個勁兒的解釋，“沒有，我們就是冒充學生去吃飯，沾點光。撞一起了，順嘴順嘴，真不是故意的。”

他都是慣犯了，再說調了監控的确不是譚淼的事兒，後面就沒譚淼什麽事了。

他就和幾個幫忙的同學錄完筆錄出來了。

一出大門，有眼尖的就說，“哎，譚淼，那開賓利的是不是招呼你啊。”

譚淼扭頭一看，可不是韓鈞嗎？

他連忙跟同學告別，就跑了過去，“韓董你怎麽在這兒啊。”

韓鈞就說，“韓一洋說你被陸森欺負了。”

譚淼先愣了一下，不過一想陸森和韓一洋是好朋友，陸森被罵了難過，肯定要找人吐吐的，韓一洋自然就明白了。

他就挺不好意思的，“讓您費心了。”

韓鈞不想聽他客氣，就說，“上車吧，沒事吧。”

譚淼知道他指的是派出所的事兒，一聽就說，“就是今天有人碰瓷，被我發現了，就報警了。結果到這邊一看是慣犯，所長都認識，沒事的。”

韓鈞就沒往心裏去，随口安慰他，“那下次小心點，這種人，碰到了不要跟他争論，容易出事。能報警就報警。否則，真出事，就得不償失。”

他說的自然，卻不知道譚淼臉色古怪。

實在是因為太像長者說的話了。

想到這裏，譚淼都忍不住囧了一下，覺得不恭敬。

可是，韓鈞真的做了譚淼想讓譚宜通做的卻沒做的事兒：譬如，對他好，幫他找姥姥，在緊張害怕的時候安撫他，教導他。

譚淼仔細想了想，是什麽時候有這種感覺的，好像就是韓鈞教導他人字的意義時候。

那教導真的是醍醐灌頂，除了姥姥，沒人這麽跟他說過。

所以，韓鈞就發現譚淼似乎對他很親密了，但這種親密中還帶着一點恭敬。

韓鈞：喜歡但又覺得有點不對勁兒！

車子一直往前開着，譚淼開始還沒注意，後來才發現，壓根不是回學校的路，就問了一句，“我們幹什麽去啊。”

韓鈞就說，“先去林森鹿見，再去找個地方吃飯。”

譚淼都驚了，“去林森鹿見幹什麽？”

韓鈞說，“租實驗室啊。”

譚淼想說不需要他可以找別的，韓鈞瞧他有些坐立不安，就說，“不止因為你，這孩子是我老友的弟弟，我得教育教育他。”

譚淼這才松了口氣。

很快就到了林深鹿見。

韓鈞一進門，就有工作人員迎了上來，可看到旁邊的譚淼，他就愣了一下，“您等等。”

很快，李經理就出來了，工作人員只認識譚淼，可李經理卻是認識韓鈞的。

他看着譚淼跟着韓鈞，就知道今天這事兒壞了。

他立刻打了招呼，“韓董，譚先生您來了。有什麽需要的嗎？”

韓鈞就直接找了個沙發坐下了，“租實驗室，小型的，就上午給譚淼介紹的。”

李經理立刻說，“那我跟您介紹一下。”

韓鈞就說，“不用，讓陸森來。”

李經理一頭汗，可也知道，神仙打架，他管不了，立刻去請人了。

陸森本來是來工作的，結果碰到譚淼氣的不得了，就直接在辦公室打游戲了，這會兒李經理叫他就挺不耐煩的，“什麽事？”

李經理就說，“韓董帶着譚淼來了。讓您過去。”

陸森開始沒反應過來，“譚淼他還敢來，我他……”他沒說完就反應過來了，“韓董？韓大哥？”

李經理點點頭，陸森就扔了手機連忙跑了出去。

等着到了那兒，就發現韓鈞正喝茶呢，順手還給譚淼倒了一杯。

他讪讪的，“韓大哥你怎麽來了？”

韓鈞淡淡的說，“聽說你最近工作很努力，我來帶人租賃實驗室，你介紹一下吧。”

陸森挺怕他的，雖然不太願意吧，可也不敢違背，連忙拿起來将介紹讀了，讀完了，韓鈞就問譚淼，“你覺得怎麽樣？”

陸森臉色就超級難看了，他給韓鈞服務沒問題，給譚淼，憑什麽？

可譚淼那小子居然真敢回，“實驗室挺好的，介紹的挺爛的。”

陸森就想瞪譚淼，氣死了。

可韓鈞還沒完呢，“多少錢？”

陸森氣呼呼，“三萬一個月。”

韓鈞就說，“你不說十萬嗎？怎麽不一樣了？就十萬啊，我簽。”

陸森哪裏敢讓他簽，這就兜不住了，這要真簽了天價合同，就不是他哥收拾他的事兒了，是他爸媽和他哥男男女三打場面。

陸森雖然憋氣，可還是軟了，“是我錯了，我不該公報私仇、看風使舵、就地漲價，韓大哥，譚淼，你們饒了我吧。”

韓鈞就說，“跟你哥自首去。把合同拿來。”

陸森雖然認錯了，可其實挺看不上譚淼的，一看就是從韓鈞身上撈錢，他雖然不知道韓鈞有這愛好，但他覺得，是譚淼勾搭的。

等着付錢的時候，就直接問韓鈞要卡。

沒想到韓鈞卻說，“問譚淼，他租實驗室，我付什麽錢。”

陸森心想，還挺能裝呢，他一件T恤二十塊，18萬賣了他也不可能有。

韓鈞顯然看出來了，說了句，“譚淼是收租公，名下房子十多套，他只是不張揚而已。”

張揚的陸森：又好氣！

實驗室搞定了，這裏已經到了郊外了，韓鈞就說替譚淼慶祝慶祝，就帶着譚淼去吃農家菜了。

譚淼還以為韓鈞會問很多關于實驗室的事兒呢，結果韓鈞半句話沒說，卻細細講起了要去吃的地方，“是朋友開在郊外的農家院。挺有野趣的，可以追貓遛狗喂雞，人也少，不必拘束。”

譚淼無端端就覺得，自己不告訴韓鈞，似乎很不對。

其實配方這事兒他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但對韓鈞卻是非常信任了。

他就把自己要做的事兒說了。

韓鈞猜到了，可真從譚淼嘴巴裏聽到了，還是覺得很震驚，這孩子不一般啊。

一方面是才華不一般。另一方面是心思不一般。

更多的人，覺得父母對自己不好，都是一走了之的，他卻記着還錢又還人情。

他就說，“如果有需要的，可以告訴我，我可以給你牽線。”

不直接給是為了避嫌，畢竟貝海是國內最大的化妝品集團。

譚淼說了出來，心裏就很松快了，高興的嗯了一聲。

臉上的笑差點把韓鈞的眼睛晃到。

等着到了農家院，大概是提前打過招呼，地方早就準備好了，他們的車直接開進了個有着五間大瓦房的院子裏。

這建築就是北京特有的樣式，紅牆綠瓦的，特別的鮮亮好看。

尤其是屋檐下，還挂着黃橙橙的玉米，紅豔豔的辣椒，氛圍就起來了。

譚淼看着新奇，韓鈞就說，“你去轉轉吧，這裏規整的不錯。”

譚淼就去溜達了溜達，倒是韓鈞，他腿不舒服，就去了屋子裏坐下了。然後就隔着窗戶看着譚淼滿院子逛游。

今天天已經有點涼了，譚淼穿了件白色的衛衣，一條藍色的牛仔褲，明明是挺簡單的打扮，可跟着這紅牆綠瓦裏站着，卻讓人覺得格外的好看。

他也輕靈。

東看看西瞧瞧，沒個停歇的時候。

這院子裏為了複古，所以弄了不少農具，譚淼挺感興趣的，一會兒問問這個，一會兒問問那個。

他則回複了一下陸深的信息，陸深應該知道他收拾陸森的事兒了，這會兒發了信息來，倒是沒說陸森的事兒，而是八卦的問，“怎麽？有情況了。”

韓鈞笑着回，“恐怕要比你早脫單。”

然後又聊了幾句，等着回完了再擡頭，譚淼就不見了。

因為要私密，所以屋子裏并沒有服務員，他只能出門去看看，就瞧見院子裏空蕩蕩的，譚淼真沒影了。

韓鈞倒也不急，這地方安全的很，譚淼又這麽大了，不會丢的，他就譚淼打了個電話。

一接通，就聽見譚淼正跟個小孩說話呢，“在哪裏啊。”

韓鈞就問，“你去哪裏了？”

譚淼說，“韓董，這邊的小孩告訴我有種石頭，磨成粉，過敏了抹上就好，我過去看看。”

韓鈞皺眉，這孩子研究配方魔障了。

北京多繁華的地方啊，如果有的話，早就讓人發現了。

他聽見有嘩嘩的水流聲，就有點擔心，跟他說，“你發個定位給我。”

譚淼頓了一下，很快說，“好。”

韓鈞沒多想，很快就收到了定位，離着他并不遠，他幹脆拿上手杖，按着定位走了過去。

之所以選了這裏做高端農家院，就是因為這邊風景好，有山有水，為了保持原味，所以這邊的開發也是點到為止。

路是修到了河邊就沒再修了。

這會兒剛剛過了雨水季，河裏的水退了不少，所以說是路，就是河床裏露出的石頭。

這種路，平日裏韓鈞是從不會來的，可今天還是進去了。

石頭自然是坑坑窪窪的，他走着也費勁，等着到了的時候，都過去了十幾分鐘了。

然後遠遠地就看見譚淼和三個小孩在前面說話，還對着河裏指指點點的。

風從譚淼的方向吹過來，能聽到小孩清亮的聲音，“在那兒嗎？”

一個紮着兩個小辮子的小孩就說，“對，就是那邊，那邊有好幾塊大石頭，都可以的。”

另一個小男孩補充，“我試過的，夏天在河裏玩，曬過敏了，我就去試了試，真管用。”

譚淼顯然挺心動的，躍躍欲試地看着河中間，甚至擡起了腳，選了好幾個地點，一副想下去的樣子。

這可是十月的河水，又沒有支撐的東西，下去就是透心涼，感冒是最輕的。更何況，譚淼前幾天剛發了一場燒，身體恐怕都沒有恢複好。

韓鈞就喊了一聲，“別動。”

後面那一聲“我找人”還沒出口，韓鈞就瞧見譚淼仿佛吓了一跳，撲騰就進水裏了。

小孩們倒是樂了，“哈哈哈，你還不如不喊呢。”

韓鈞急了，連忙往前走了幾步，可惜腿始終不行，也趕不過去。

這會兒有水的地方，都是深水區了，可譚淼似乎不太會游泳，韓鈞瞧着他冒了個頭，又往下沉了下去。

他只覺得心一下子仿佛被攥緊了，整個人氣都喘不過來了。

韓鈞也顧不得了，将手機和外套扔一邊，喊了一句，“給你們打人打電話！”

就直接跳下了水。

水真的冰涼，好在韓鈞從小運動健将，而且現在也不過是膝蓋不舒服，其實在水裏比走路要快多了。

不一時，他就游到了譚淼面前，譚淼果然要往下沉了，他一把就把人抓住了，譚淼本來還撲騰呢，看他過來居然不動了，韓鈞只覺得這就是個傻瓜，吼了他一聲，“抱住我！”

譚淼這才伸過手來，緊緊的抱住了他的腰。

韓鈞這才說，“一共沒多高，你試試能站着嗎？”

譚淼才說實話，“我好像崴腳了。”

怪不得！

韓鈞就問，“哪只？”

譚淼就說，“左腳。”

韓鈞就把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你到我右邊來，我右腿不行，正好咱倆支着，一起上去。”

譚淼就嗯了一聲，誰不算太深，又有韓鈞，這次倒是很快就上來了。

一上來，風刮過來，譚淼就打了個打噴嚏。

這會兒小孩早就把韓鈞的衣服撿過來了，遞給了韓鈞，韓鈞順手就給譚淼披身上了，譚淼顯然有點不好意思的，和受寵若驚的，連忙擺手，“我沒事的，你披着吧。”

韓鈞說，“打噴嚏了還沒事，披着吧。腳沒事吧。”

譚淼剛才一下子就踩到了一塊石頭上，然後滑下去了，直接就崴了。

這會兒不過幾分鐘，已經腫起來個大包，牛仔褲都撐起來了。

韓鈞都不用他回答了，又問小朋友，“打了電話了嗎？”

小朋友就點點頭，“打了。我爸說馬上到。”

韓鈞這才放了心，譚淼這才插上話，“你腿沒事吧？”

其實是有事的，這膝蓋換的不好，雖然說是最好的醫生最好的材料，但什麽都有意外，他這腿從換上就不舒服。

平時沒事用力了還疼，何況今天下水救人，不但着涼，還帶着譚淼走了一段。

現在刺刺地疼。

不過韓鈞也沒說的意思，“沒事，我平時也游泳的。”

譚淼半點不信，可韓鈞一副不想說的樣子，他也不好問了。

只是很擔心，扭頭不停地看來路，人來了沒有。還很後悔，沒事跑這裏來幹什麽呀，他以為發定位就是韓鈞知道他在哪兒呢，早知道韓鈞跟上，他就不該來。

北京這樣的地方，能有什麽奇怪的東西？

好在他們這是大事兒，沒幾分鐘，農家院裏的人就到了，小孩剛剛吓得不得了，說的特嚴重，所以大人們也吓壞了。

來了十幾個人，呼啦啦一堆。

結果瞧見他倆就松了口氣，司機連忙把準備好的被子往兩個人身上裹上了，說，“我把車開過來了，韓董，我背您過去吧。”

韓鈞又回頭看譚淼，譚淼也注意着他呢，連忙說，“我走過去就行，慢慢的。”

韓鈞放了心，讓司機背的同時，吩咐他一聲，“那河裏有幾塊石頭，小孩們說能治療過敏，你等會兒找幾個人挖一塊過來。”

譚淼都以為韓鈞得惱他了，哪裏想到韓鈞不但不惱，還幫忙，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韓鈞對譚淼的表情，很滿意。

一行人很快就回到了農家院，韓鈞直接被背到了炕上，司機将幹淨衣服拿來後，韓鈞就換上了。

司機再進來，手裏就拿了一瓶白酒，“他們說，喝點白酒驅寒，一會兒就沒事了。您喝點吧，這是您平時喝的。”

韓鈞嗯了一聲，随後就想起件事兒，“給譚淼送了嗎？”

司機點頭說，“已經送過去了。”

韓鈞想着那孩子的酒量，就知道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