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您!

我扭過頭和秦雪薇打了個招呼,她一臉扭曲地盯着我看了三秒,鼻子裏發出一聲輕蔑的哼聲。

宋若谷摸了摸我的頭,以示安慰。

事實上我是不需要安慰的,沒有那個厚臉皮,咱就不會攬這麽變态的活兒。何況看到秦大美人一臉便秘樣,也挺歡樂的。

我承認我很無聊且略猥瑣。

宋若谷看的書都是全英文版的,果然适合他這種變态看。我靠在他肩膀上,随意地翻着面前的一本《西方戰争簡史》,說實話這種姿勢一點都不舒服,這小子的肩膀很硬,可咱這不是要秀恩愛麽。

但是啊,自習室的課桌那是僅次于枕頭的催眠利器,看着看着我就睡過去了,直到宋若谷把我叫醒。我揉着眼睛被他拎出去,一直沒注意他是什麽表情,等我發現時已經晚了。

我們回去的時候竟然遇到了老六,也不知道他大晚上的跑到我們學校來晃蕩什麽。老六看到我時,笑道:“紀然,你也是意大利的球迷啊?”

“啊?”

老六指了指自己的臉,繼續說道:“現在又沒球賽,你怎麽還往臉上貼國旗呢。”

我摸了摸臉,又掏出手機看了看,果然臉上多了一面小國旗,在微暗的路燈下顯得有點詭異。我頓時明白是怎麽回事,怒瞪宋若谷,這厮目光淡定,只是因忍笑而略微抽搐的面部出賣了他。

……幼稚!

我算是看出來了,這宋若谷看起來挺高端挺面癱挺冰山,其實骨子裏就是一充滿惡劣基因的弱智兒童!這反差也太大了的吧!

老六發現氣氛不對,趕忙岔開話題,“谷子,周末我們去打網球,叫上紀然一起去呗。”

“不去。”宋若谷說。

“去。”我說。

因為有怒氣加持,我現在也有膽子反抗宋若谷了。他的目光從我臉上飄過,最終說道:“那就去吧。”

老六背着宋若谷偷偷向我豎了一下大拇指。

回去的時候,宋若谷拉着我站在糕點屋的窗口前,指着那一排糖葫蘆,問我喜歡吃什麽口味的。

我撇嘴,“一串糖葫蘆就想打發我嗎!”

宋若谷扭過頭看我,語氣有點危險,“那你想怎樣。”

我心虛地一縮脖子,“……至少兩串。”

宋若谷勾了勾嘴角,滿意地拍了拍我的頭。

我挺郁悶的,明明錯的人是他,我心虛個毛線啊!

這天晚上,我左手一串糖葫蘆,右手一串糖葫蘆,身後跟着宋若谷,別提多拉風了。很快有人把這一幕發到微博上,轉發和評論很多,女同學一水兒地犯花癡,說宋若谷好帥好溫柔好體貼什麽什麽的,男同學則紛紛表示,這貨也太能吃了……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

周末在我的盼望中很快來臨,我扛着網球拍雄糾糾氣昂昂地來到體育館。在體育館打網球很過瘾,但是收費略貴,即便給本校學生打個折,還是有那麽點點貴。因此有此等白占便宜的機會我哪能錯過。

我們到的時候,老六正在和一個女生打着,看得出女生是個生手,把網球當羽毛球打,一拍子抽下去,網球高高地飛起來,直朝我們撲來。

我一擡手抓住網球,但與此同時站在我身後的宋若谷也來抓球,結果他一不小心就抓住了我的手。現在,一個球和兩只手像套娃一樣緊密扣在一起。

我有點尴尬。

老六回頭看到了我們,他愣了一下,然後,然後就一直愣在那裏,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樣。

我有點莫名其妙,走上前去和他打了招呼,他這才回魂,不過笑得不太自然。

這時候,那女生也走了過來,身材苗條,五官精致,一看就是招男生喜歡的類型。看她和老六之間的眼神交流,不難猜到兩人之間的關系。

老六簡單給我們介紹了一下,這女生名叫小小,挺可愛的一個名字。

老六想和我切磋一下,而我也想見識一下他的水平,倆人一拍即合,很快另尋場地,把宋若谷和小小晾在原地。

說實話我以為老六打得應該不錯,至少比普通人強那麽一點點,然而幾輪下來我對他的認識徹底被颠覆,單從球技上看,他和小小還真挺般配。而且此人球技爛得很有特色,他不看球,光盯着我看,有時候球略過他的臉飛出去,他還舉着球拍站在那,簡直像個系統癱瘓的機器人。

他這樣子,搞得我挺心虛的,總有一種裸奔被圍觀的錯覺。我把自己上下打量了好幾遍,網球衫,運動短褲,運動鞋,這麽穿應該挺正常的吧?

我往宋若谷那邊望了望,他和小小沒打球,倆人坐在場邊聊天呢,小小抱着一大杯果汁,說得眉飛色舞,間或莞爾一笑,宋若谷則面無表情地聽着。

我看看宋若谷,又看看老六,一瞬間有點明白了。你想啊,宋若谷是個腦回路不正常的變态,能和他成為好朋友的人,能正常到哪裏去?

于是我就釋然了,算了,就當自己一個人在玩吧,老六的作用就是一面牆,負責把我打出去的球拍回來,拍不回來的時候他就是空氣,此時就是我自己一個人在練發球。

我挺佩服自己這無恥而強大的自我安慰能力的。

休息的時候我去了趟衛生間,沖完水剛想走出隔間時,卻聽到有人在說話。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說話的人是個男的!

我吓了一跳,以為有變态色狼闖入女廁偷窺來了,但是這類人不都是偷偷摸摸的麽,哪有這麽理直氣壯的!

而且要命的是,這偷窺狂不止一只!

我悄悄地趴在門上仔細聽他們說話,發現那兩個聲音分明就是宋若谷和老六。

這這這……我的腦門開始冒汗了,目前的解釋有三個:

1.宋若谷和老六都是變态,倆人相約來女廁所偷窺,并且因興致高昂而肆無忌憚地交談。

2.宋若谷和老六走錯了地方。

3.我……

但是我對這兩個人的智商還是有信心的,前兩個假設基本不成立,于是最合理的解釋應該是,我一不小心誤入男廁所。

我羞憤地撓着隔間的門。

宋若谷:“什麽聲音?”

老六:“不知道,這種地方應該不會有老鼠吧?”

我吓得趕忙住手,輕輕地靠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千萬不要被發現啊……

幸好他們不再糾纏這個問題。接着外面傳來了一陣水流聲,伴随着這個聲音,老六圍繞着宋若谷的某個器官讨論了一些少兒不宜的話題,語氣中頗有羨慕嫉妒恨的味道。我竟然全部聽懂了,罪過罪過。

宋若谷只答了一句:“你無不無聊。”

外面傳來唰唰的洗手聲,我以為我馬上就要逃出苦海了,結果老六來了一句:“紀然。”

啊啊啊到底是怎麽個情況,難道被發現了?!我的心幾乎跳到嗓子眼,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這厮是何方妖孽,這樣子都可以發現我?

然而接着老六又說道:“跟你在一塊兒挺幸福的吧?”接着就是一串猥瑣的笑聲。

原來他不是有特異功能,人家只是說話大喘氣。

我輕輕地拍着胸口。雖然老六剛才說那句話的語氣無比輕佻,我也清楚他指的是什麽,但我現在沒心思生這種氣,全部意念都用來祈禱這兩尊神趕緊離開。

可是他們似乎打算長談了,宋若谷疑惑地問老六:“你到底想說什麽?”

接下來老六的回答再一次颠覆了我的世界觀,讓我有一種沖出去把他暴揍一頓的沖動。他說:“谷子,你能不能把紀然讓給我。”

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什麽情況!為什麽我會躲在男廁所聽兩個男生聊轉讓我的話題,老娘又不是什麽物件,是可以随便轉讓的嗎!而且你丫的不是有女朋友嗎,怎麽又明目張膽地跑來挖兄弟的牆角!

不知道是不是宋若谷正在猶豫,老六又補了一句:“我知道你不喜歡她。”

那也輪不到你!

宋若谷反駁道:“你也不喜歡她。”

老六的回答很無恥:“可是她的腿很漂亮,我對這樣的女生沒有抵抗力。”

我終于明白問題出在哪裏了。怪不得老六看到我時會發愣,怪不得我們打球時他一直朝我看,就因為我有一雙美腿并且把它暴露在他面前?這也太扯了吧?

我低下頭仔細看着自己的雙腿,也沒看出有多美啊!

這時,宋若谷又說話了:“那個小小,不是你女朋友麽。”

“我們只是玩玩,你應該清楚。”

……我已經無力吐槽了。我挺佩服老六的,能無恥到讓人對他啞口無言,也是一種本事。

宋若谷說道:“那你想和紀然在一起也只是玩玩?”

老六沒接話。我在心裏頭替他回答了:還用問麽。

宋若谷還算有良心,他說:“老六,紀然比較傻,你就不要招她了。”

“谷子,要不這樣吧,我用小小和你換。”

這句話仿佛一把飛刀,徹底割斷了我頭腦中那根名為理智的弦。我用力拉開門,沖了出去。

從他們的表情來判斷,我這個出場方式那是相當拉風的。

我走過去,一把抓住老六的胳膊。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被吓傻了,一點反應都沒有。于是我把他的胳膊抓過肩膀,跨出一步,彎腰運氣——“轟”的一下,老六被我摔在地上。

這厮捂着後腦勺仰頭看我,眼睛裏竟然透着一股委屈。

我冷哼一聲,大步離開。

宋若谷似乎也被我震懾住了,他跟在我身後走出來,一句話也沒說,始終和我保持着三步之外的距離。

小小看到我們,詫異地問道:“六哥呢?”

這小姑娘單純又漂亮,我實在不忍心眼睜睜地看着他被老六那家夥禍害,于是語重心長地說道:“妹子,相信我,你男朋友一點都不在乎你。”

“啊?”小小睜大眼睛看着我,有點困惑。

我只好咬牙說出真相,“他竟然想把你換給宋若谷!”

小小的臉騰地就紅了。我以為接下來她會委屈垂淚,都做好勸解安慰小美女的準備了,沒想到這妹子支支吾吾了一會兒,最終目光飄向宋若谷,轉而對我說道:“要不你就答應了吧。”

“!!!”我覺得我很有必要去做個精神檢查,以确定我最近遇到的事聽到的話其實都是幻覺。

身後傳來宋若谷的笑聲,我回頭瞪他。

“抱歉,沒忍住。”宋若谷笑得很欠扁,語氣中聽不出半點抱歉的意思。

我覺得再這樣下去我也要跟着變态了,便趕緊收拾東西離開。小小淚眼汪汪地欲言又止,搞得好像我蹂躏了她似的。我的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實在不知道要怎麽和她溝通。

還是變态更理解變态的想法,宋若谷故作親昵地攬着我的肩膀,對小小說道:“我是不會答應的。”

小小果然低下了頭。我了個去的,原來她還惦記這事兒呢!

走出體育館,外面的陽光都比平時可愛許多。我深呼一口氣,暗暗下定決心,再也不來這地方了。

宋若谷突然說道:“我說的是真的。”

“啊?”突然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你讓我怎麽理解。

他解釋道:“我不會答應老六的。”

我明白他指的是什麽,随即哼道:“你倒是想呢,也得我同意啊。開玩笑,把我當什麽了,想送誰送誰?”

“倒也是。”

我停下來,仔細打量宋若谷,搖頭嘆道:“你說也奇了怪了,你的魅力到底在哪裏,怎麽那個小姑娘那麽快就看上你了呢?”除了臉蛋和身材極具欺騙性,性格人品這類軟實力簡直就是渣渣。

宋若谷答道:“看上我的人很多,你可以做個抽樣調查。”

雖然這回答要多欠揍有多欠揍,但要命的是,他說的是事實。我咬着牙想給自己找點場子,便說道:“追我的人也不少。”通常我把大于等于二的數字都定義為“不少”。

他沒有反駁,而是後退一步,摸着下巴鄭重其事地盯着我看,最後他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腿上,微微點頭:“确實不錯。”

挺平常的一句話,卻讓我有一種微妙的被調戲的羞澀感。我摸着鼻子輕飄飄地說了一句:“難得你這個腦回路不正常的人也能得出這麽正常的評價。”

宋若谷微微挑眉,“我,不正常?”

我誠懇地點頭,“嗯,而且是那種捋都捋不回來的不正常。不過你可以放寬心,因為我發現這世界上你的同類挺多的。”

宋若谷若有所思,“那麽突然從天而降在男廁所然後把一個大老爺們揍翻在地的女人,到底算有多正常?”

“……”就知道他不會放過這件事。

“所以,你才是我的同類。”他無情地總結道。

作者有話要說: 此章已補全。^_^

☆、洗腦專業戶

晚上我去找史路蹭飯,他正坐在電腦前打游戲。

這小子一直沒住校,自己在學校附近租了個房子,據說是因為實在受不了同寝室某哥們的無敵臭腳。他曾經用榴蓮和臭雞蛋來形象地比喻這種生化武器。從那以後我再也不吃榴蓮了。

我光腳站在客廳的沙發上,跟個弱智兒童似的用力蹦着,一邊蹦跶一邊問史路:“史路史路,我的腿好看嗎?”

史路放下鼠标,緩慢地轉過身來。他把下巴墊在椅背上,認真地盯着我看,似乎那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

托宋若谷和老六那倆變态的福,我現在是自信心爆棚。反正女人沒有反感自己漂亮的。

我學着電視裏的模特擺了幾個造型,朝他抛了個媚眼,“好看麽好看麽?”

史路眼皮一跳,“紀然,你這是在勾引我,對吧?”

我腳下一絆,很沒形象地摔在沙發上。

也不知道史路在腦補什麽,總之他傲嬌地一扭臉,“你死了這條心吧。”

我無力地趴在沙發上,“是,一定給您死得透透的。”

其實我特想和他說,跟他在一塊兒的時候我從來沒把他當男生過,所以也不存在什麽勾引不勾引的問題。當然,他好像也并沒有把我當女生看。

總之一句話,我堅信我們的性取向保持着高度的一致性。

史路這小子做飯很好吃,不僅好吃,而且還……嗯,他喜歡把午餐肉切成心形鋪在盤子中,會把咖喱飯澆成一盤笑臉,還經常做兔子啊、小貓啊這些形狀的糕點。

我對着一只小兔子目露兇光,一勺子挖掉了它的半張臉。

史路面部表情略扭曲。

我一邊吃飯一邊和史路講了今天發生在體育館裏的事情。史路聽了之後反應平淡,他說:“看不出你還挺有市場。”

“你不覺得老六太……那個了嗎?”一想到他竟然能想出換女朋友這種事我就惡寒,再想到他盯着我意淫我就更加惡寒。

“哪個?你是說私生活太亂?這倒是,”史路點着頭,“他這種人放在四十年前那就是流氓罪,可現在都什麽年代了。你沒看出來麽,人家男的女的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只要別招惹這種人就成了。你也不用有什麽心理負擔,我估計他們都是能玩的,也不會太喜歡勾搭你這種貞潔烈婦。”史路說得一本正經,讓人一點也無法把此時的他和那個少女懷春的娘娘腔聯系到一起。

他說得有道理,不過“貞潔烈婦”這種詞還是讓我滿頭黑線。我摸着下巴,謙虛地低頭,“不敢當啊不敢當。”

史路往我碗裏夾了一只雞翅,“總之你和他們不是一類人,有多遠躲多遠。還有那個宋若谷,我看也不是什麽好鳥。”

我咬着雞翅用力點頭,完全贊同。

史路一提宋若谷,就皺起了眉頭,他問道:“你和那個宋若谷到底什麽關系?最近也不知道是哪裏刮來的一陣妖風,說你們倆愛得死去活來的,我真想見識一下死去活來是個什麽狀态。你給解答解答?”

我?他?還死去活來?啊呸!

一想到那個變态我就胃疼,一着急把口中的骨頭咬得嘎嘣響。史路震驚地看着我,他小心地把那盤雞翅推到了離我最遠的位置。

“你們到底怎麽回事。”史路問我。

看着他那因好奇而略顯饑渴的眼神,我只好把前因後果和他說了一遍。所謂閨蜜,就是閨中無秘密。

史路聽完我的講述,婉轉地表達了對我的鄙視,“你早晚把自己給賣了。”

因為在史路那裏飽餐了一頓,外加一場獨特的史路式洗腦,我的心情好了起來。史路這人勸人特別有一手,他的口才不在于咄咄逼人,而在于潤物無聲,這才是他的恐怖之處。只要他想,他可以把聊天對象帶到任何溝裏。

其實他今天說的很有道理。仔細想想,還真沒什麽了不起的,我的反應确實有點激烈,咱這不是沒見過世面麽。

史路說,這就是一個群魔亂舞妖孽橫行的時代,我們要做的不是改變別人,而是守住自我。

第二天我再看到老六時,心情異乎尋常地淡定。

是他主動找到我的,為了道個歉。

結果道歉就道歉吧,還非要把我拉到咖啡廳,我都跟他說了我沒往心裏去,他愣是不信。其實這也可以理解,任誰被結結實實地摔上一下,也不會相信這是“沒往心裏去”的意思。

老六痛苦地給我陳述了一下他的內心獨白,中心論點是“論色迷心竅如何導致胡說八道”,那表情,假得要死,就差聲淚俱下了。

我攪動着手中的小勺,盡量表現得真誠而大度,“沒事兒沒事兒,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只要你以後別瞎折騰,就還是黨的好同志。”

老六顯然已經進入了狀态,他越說越上瘾了,“紀然,我是真的……”

我啪地一拍桌子,“有完沒完哪你!”

老六再次受到驚吓,他的喉嚨動了動,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估計是他要說的很多,所以咽了好一會兒。

然後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仿佛我下一秒又會跳起來給他來個過肩摔似的——事實上接下來他的話确實讓我有這種沖動。他說:“那我以後還能追你不?”

我咬牙,“追你妹!”

“我沒有妹。再說就算我有,也不能追她,要不然就是亂……”

“老六。”我打斷他。

“哎?”

我捏着杯子,“上一次,也是這個地方,也是這種咖啡,我一不小心在宋若谷的臉上弄出一幅抽象畫,特別特別有意境。”

老六警惕地坐直身子。

我看着他,微微一笑,“你,要不要試試?”

老六趕緊搖頭,那頻率,不像是人類能夠達到的。

我放下杯子打算離開,這時候老六又低聲說了一句:“可是谷子明明就不喜歡你,我怎麽就不能有點機會呢。”話裏帶着那麽一股委屈。

他一說這話我就想起來一個問題,坐回去問他道:“話說,你是怎麽看出宋若谷不喜歡我的?”

一說這個老六倒是有了點自信,“我和他一起長大,而且男人比較懂男人的想法。再說了,長這麽大,我就沒看到過他喜歡什麽人,男的女的都算。”他用那種“你死了這條心吧”的表情看着我。

我自動忽略掉他最後那半句,問道:“那秦雪薇呢?她不是他女朋友嗎?”

“你還是他女朋友呢。”

“你的意思是……宋若谷根本就不喜歡秦雪薇?”

“對啊,很奇怪嗎?”

“當然奇怪,明明不喜歡為什麽還要在一起?”

“因為他們應該在一起。”

“……”我無語了,這是什麽邏輯,怎麽談個戀愛還有應該不應該的?

老六看出了我的困惑,“他們兩個很般配,長輩也希望把他們湊一起。況且這倆人各自也沒什麽特別愛的人,所以喽。”

我明白了,不就是包辦婚姻麽。怪不得我之前總感覺怪怪的,還想着這對怨偶因愛生恨一生糾纏啥的,結果這倆人根本就沒怎麽談戀愛,估計就想着到時候扯個證生個娃,組建一個人人羨慕的模範家庭。

果然偶像劇看多了的其實不是史路,而是我吧?

可是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的身份就比較尴尬了。作為炮灰,我的任務不就是讓秦雪薇吃醋吃醋再吃醋麽,可人家根本就不喜歡宋若谷,到頭來也只是我一個人在演戲,好玩呀?

我有一種上當了的感覺。

老六見我一直不說話,便問:“紀然,想什麽呢?”

我回過神,問他,“那我和宋若谷到底是什麽關系,你其實很清楚?”

“差不多吧,我說過我比較了解谷子的想法。”

“哦。”我有點失落,全力以赴去做一件事情,到頭來一看其實是一場空,誰都會失落吧。

“不過你也用不着沮喪,據我對秦雪薇的了解,她是個特別要強的人,你搶了她男人,她不會善罷甘休的。”

我點點頭,“謝謝你。”

老六又不死心地問道:“那等你功成身退之後,能給我個機會麽?”

“到時候再說吧。”估計到時候你也沒那個熱情了。

晚上宋若谷再次拉着我上自習,這次沒有遇到秦雪薇。

自習室裏很安靜,我就坐在他旁邊,卻非常之欠抽地在微信裏和他說話。

我問他:你到底喜不喜歡秦雪薇。

宋若谷看了看手機,随即擡頭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然後他也就跟着抽風了,在微信中給我發了一串省略號。

我不死心地瞪着他,他只好低頭又回複了一句:很重要麽。

果然如此,這人是有多冷血,對着秦雪薇那麽大個美女竟然都不帶動心的。難道是有什麽心理隐疾?又或者有什麽生理隐疾……

想到後一個可能我不禁猥瑣地笑起來,越想越歡樂。于是宋若谷不高興了,危險地看着我。

他繼續抽風着,在微信裏又發來一句話:怎麽了?

我飄飄然地把自己腦補出來的那句話發了出去:你是不是有什麽生理隐疾?

等到發出去我就後悔了,在男生看來,這種話簡直就是最嚴重的挑釁。果然,宋若谷看到這句話之後,表情立刻塌了,他陰郁地看着我,眼睛一眨不眨,似乎打算用目光在我身上燒倆洞。

我打了個寒戰,在激光灼燒般的壓力中厚着臉皮給他發了一句:不好意思,發錯了。

但是宋若谷一點面子也不給,他不看手機了,就那麽陰森森地一直看着我。

好吧我承認我沒出息,現在我是真的有點怕了,主要是這變态讓人不放心,沒事兒還要折騰我一兩下呢,更何況現在……我偷偷看了看他,決定開溜。

但是宋若谷跟着我溜出來了。他推着自行車跟在我後面,像個色狼跟蹤狂一樣。

我簡直要被自己強大的想象力逼瘋了。

氣氛有點詭異,我們倆誰都沒說話。到了我宿舍樓下時,宋若谷終于賞臉開了尊口。他說:“你要不要試試。”

我的記憶曲線比較短,現在光顧着緊張了,根本沒反應過來他是什麽意思。于是我像個二貨哈士奇一樣歪着腦袋看他,滿臉求知欲。

宋若谷摸了摸我的頭,動作極其溫柔,令人膽寒。他湊近一些,在我耳邊低聲說道:“我到底有沒有什麽隐疾,你想不想試試?”他故意壓低的聲音顯得華麗而有磁性,簡直有一種勾魂的味道。我先是心神一晃,才反應過來他話中的意思。大概是他的呼吸太熱,噴到我耳旁時,我感到一股燥熱從耳根子開始迅速爬滿了我的臉頰。

宋若谷臉上綻開笑容,估計是太過開心,他的笑容裏散發着一種輕快而又燦爛的氣息,讓人看了無端就跟着愉悅起來。

我摸着發燙的臉頰,看着他離開的背影。等臉上的熱度退卻,我終于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我被這厮調戲了。

而且我剛才的反應真是沒出息,簡直……正中他下懷。

微信中又有消息發過來,我打開一看,是宋若谷。他發來了一串笑臉,是一串,而不是一個,可見這人有多開心。

從此以後,除“變态”之外,宋若谷又被我加上了“悶騷”的标簽。而且我發現,越悶的男人他就越騷。這世界真可怕。

作者有話要說: 此章已補全。^_^

☆、争鬥

本來是打算和宋若谷仔細探讨一下在兩個人沒啥激情的情況下怎麽樣把他們重新捏在一起,但是話題才開了個頭就已經跑得太偏。于是我只好獨自戰鬥,苦思冥想怎樣改進工作方式,提高工作效率。

我對現在面臨的問題已經徹底搞明白了,其實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也簡單。雖然沒有愛情,但宋若谷和秦雪薇他們兩個注定要在一起,現在分開不就是因為吵吵小架然後抹不開面麽。老六說得很有道理,秦雪薇是要強的人,我多在她面前晃晃,多刺激刺激她,堅持下去,一定會有療效的。

其實這事兒我覺得宋若谷小心眼了一點,情侶之間哪有不鬧別扭的,不管誰對誰錯,總得有一個拉下臉來講和的人,這種事情還是男生來做比較好。

現在倒好,兜這麽大個圈子,他倒是不用擔心面子問題了,卻讓我天天發愁怎麽挑戰冷豔女王。如果不是看在金玄劍的面子上,我一定會用拖鞋狠狠抽宋若谷那張帥臉。

然後我又仔細分析了一下接下來挑戰秦雪薇的方法。接着我就悲催地發現,我真沒什麽拿得出手的技能,除了體育成績。但對一個女孩子來說,四肢發達什麽的真不适合拿出來炫耀。

我很憂傷。

我想我可以試着在言語上激發秦雪薇的好勝心,逼她把宋若谷搶回去。但事實證明我大錯特錯。秦雪薇誰啊,校辯隊的辯手,僅次于史路那洗腦專業戶的存在,也不知道她口才跟誰練的,那一口小鋼牙就像是淬了毒,三言兩語就能讓我這種菜貨倒地不起。

比如,我說:“長得漂亮有什麽用。”

她說:“比不漂亮有用。”

我說:“還不是會被男朋友嫌棄。”

她說:“二貨和二手貨才是絕配。”

我說:“裝什麽冷豔高貴呀。”

她說:“羨慕嫉妒恨倒是不用裝。”

我……

最後我得出一個結論,跟秦雪薇打嘴架那簡直就是自取其辱。但是我也有一次贏的時候,因為當時史路在場。那是一場關于量子力學的講座,我和史路在報告廳門口遇到了秦雪薇。這次是秦雪薇主動發起挑釁的。

她說:“你能聽懂麽。”

慚愧慚愧,我還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聽懂,至少史路給我科普的時候我就沒懂。于是我也不知道怎麽反駁她。

史路開口了:“能聽懂的女人才是真恐怖吧,難怪你沒人要。”

秦雪薇面部表情略扭曲,她張了張嘴,最終說道:“娘娘腔。”

史路淡定道:“是,我是娘娘腔,你才是純爺們,真漢子。”

秦雪薇捏着拳頭,目錄兇光,“去死吧。”

史路惋惜地搖頭,痛心地看着她,“你已經堕落到只能人身攻擊了嗎?我恥于與你為伍。”他說着,拉着我的胳膊離開。

我偷偷回頭看秦雪薇,她站在原地,也在看我們。說實話我覺得鬥嘴時的秦雪薇并不令人讨厭,反而顯得鮮活可愛,我要是個男人肯定喜歡上她。由此我再次感嘆,宋若谷怎麽就那麽不開竅呢……

校學生會要聚餐,去的人不少。宋若谷也是學生會的,于是我就大搖大擺地作為家屬前去蹭飯了。

宋若谷雖然天生一張冷臉,但還算有風度,話不多,卻也總能照顧到別人的面子,不至于因為冷臉而冷場。由此可見這是一只有教養的變态。

長得帥家境好懂人情,于是宋若谷成了學生會最受歡迎的男生之一,在飯桌上被團團圍攻,少不得一頓猛灌。我坐在他旁邊,捧着杯涼茶看着他一杯杯喝酒,你還別說,這小子挺能喝的,雖然小臉越喝越白,但目光清明,一點沒醉。

宋若谷突然坐下來,他勾着我的肩膀,偏過頭湊到我耳邊,姿态很暧昧。帶着酒氣的火熱呼吸噴到我耳邊,我的臉龐又開始發熱了。

華麗的男低音再次響起,他說:“作為女朋友,你至少該給我夾點菜吧?”

“給男朋友夾菜”的意識經過了兩三秒鐘才在我的大腦中形成清晰的信號,我後仰着頭,打算離這個危險源遠一點,然後舉着筷子往他盤中胡亂夾了點東西。

結果他還得寸進尺了,“魚有刺。”

“廢話,沒刺的是泥鳅。”我才不理他的暗示。

“知道嗎,紀然,”他又湊近了一些,“我就喜歡看你害羞的樣子。”

“……”

見我沒說話,他說道:“只有這個時候你才像個女孩。”

意思是其他時候都不像了?

就知道這變态沒憋好話。此時比起想說什麽,我更想做點什麽。于是我拿着個不鏽鋼的餐叉在宋若谷面前比劃,往哪插好呢……

我還沒找好行動目标,卻聽到周圍赫然掀起了一陣起哄聲:“親一個!親一個!……”

我的手一軟,餐叉掉在桌上,碰撞的響聲被醉鬼們的起哄聲覆蓋。我環視周圍,許多人歡快地鼓着掌,還有人用力敲盤子助興。他們的喊聲越來越大,引得服務員都來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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