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電話
溫故獨自在外租房，房子不大，但很整潔。
因為位置老舊偏僻，司機不得不去兩條街外停車，讓智能管家跟溫故他們先回來。
智能管家只有溫故的膝蓋高，圓筒狀，很複古的樣式。
溫故剛把門推開，智能管家就竄了進去——是真的“竄”。
“啊呀！”
梁婉婉給吓了一跳，愣在了門口。
“這機器人怎麽了？”
溫故也沒料到。
按理來說，智能管家不會有這麽高的自主性。
正疑惑着，竄進去的智能管家已經快速掃描完了房屋，停在沙發邊發表感言。
“這裏好小啊！”
它說話的語氣很生動，比情感療愈機器人還要生動。
簡直就像是個真實的人。
“不過還算整潔，而且日用品都是單人份的，大概率你确實是個單身。——原本我還懷疑這個女人跟你有什麽男女關系呢。”
“……”
梁婉婉靠近溫故，小聲問道：“它不會出BUG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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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能管家搶答：“我沒有。”
梁婉婉：“……”
智能管家滑到了溫故他們的正前方。擺出一個紳士禮的姿勢。
“請容許我進行自我介紹。”
說着，它圓筒狀的身體“咔噠”裂開，快速完成了變形——四條機械臂撐着一個橢圓形機身。
是莊園裏那只“水母”。
機器人：“我叫ZG01，今年三歲，你們可以叫我01。我是少爺親自研發的試驗機器人，具備一定的自主意識和五感，并配備最尖端的硬件軀體。
“我受少爺的命令來保護溫故的安全，同時也為了确認溫故的私生活是否單純。——希望沒有吓到你們。”
溫故的眉頭輕輕皺了起來，“确認我的私生活？”
01：“是的。确認你的私生活是否單純這一點，對于你‘應聘’的‘崗位’來說是必要的，不是嗎？”
“……”
溫故的心裏有一陣說不出的難受。
因為在之前短暫的接觸中，他對遲晟的印象非常好，他沒有料到遲晟會對機器人下達這樣的命令。
更因為，他在回來的路上，真的有那麽一瞬間，他以為他将會以平等的人的身份，與遲晟相處。
天真了。
溫故快速平複了情緒，對01說：“如果之後還有類似的檢測，希望你可以采用更禮貌的方式。”
梁婉婉适時在後邊對01翻了個大白眼。
明顯的敵意讓01愣了下。
溫故從它身邊走過，徑直去了盥洗室。
01急忙跟了過去，停在門口問溫故：“你生氣了嗎？”
溫故頭也沒回：“沒有。”
01：“但你聽上去很不愉快。”
溫故：“我是不愉快。”
01：“……”
01有點慌了，“那我跟你道歉，我保證下次不會這麽不禮貌了，你原諒我，好嗎？”
溫故：“我不是因為這個……算了，原諒你了。自己玩去吧，別跟着我。”
01沒走。它想了一下，然後身體又快速折疊，變成了一只球狀的可愛小章魚。
小章魚只有一顆排球那麽大，八條腿奇形怪狀地把腦袋頂了起來。
“溫故，我給你跳個舞，你不要不開心，好嗎？”
說罷，地上的章魚開始了轉圈圈，八條小短腿亂七八糟地揮舞着，還給自己配了個歡快的BGM。
溫故：“……”
溫故嘆了口氣，轉過身來。
“好了，別跳了，我原諒你。”
“真的？”
“嗯，真的。”
“好耶！”
章魚開心地蹦了起來，身體又彈回了水母的造型。
這次溫故看清了它的變化過程——看上去像是一團液體，是溫故聞所未聞的材料。
“你的身體是什麽做的？”
溫故有些好奇。
01驕傲起來：“我的身體是由三千萬個魂晶融合芯片組成的，可以變成任何我想要的樣子。——厲害吧！”
溫故不懂那些芯片是什麽，但光“三千萬”這個數字就足以讓人驚訝。
“确實厲害。”
01嘿嘿笑了兩聲，又接着問：“溫故，我們明天怎麽玩啊？”
“啊？”
01：“你不是要在外面待兩天才回莊園嗎？這兩天我們怎麽玩啊？可不可以帶我去玩游樂場啊？我想要玩蹦極、死亡列車、森林實戰，或者雲霄秋千也可以！”
“……”
機器人也玩這些的嗎？
溫故有一肚子的槽想吐，但因為覺得麻煩，最後還是忍住了。
他拒絕01：“不行，這兩天我要收拾行李和房間，你如果實在想玩，可以讓司機陪你去。”
01不樂意，“可是我想跟你玩。”
溫故倒沒想到自己會被01這樣青睐，但緊接着他又反應過來，問道：“你是想跟我玩，還是因為上校要你随時監視我？”
“當然是想跟你玩啊，少爺才沒有要我監視你。”
“那他讓你做什麽？”
“什麽也沒讓我做啊。”
“不是讓你觀察我的私生活嗎？”
“啊，那，不是已經觀察完了嗎？”
“……”
叩叩。
外頭傳來敲門聲，是司機回來了。
司機抱着兩個包裹，在外面叫01：“01先生，您的快遞包裹到了。”
01像是聽到開飯的小狗，一下就沖了出去。
溫故：“……”
快遞？
溫故跟着去了客廳，梁婉婉一見他就湊了過來。
“這機器人到底怎麽回事？”
梁婉婉一臉見鬼的表情，“司機居然叫它‘先生’诶。”
溫故：“……”
好問題。
但溫故覺得這是有錢人家的“怪癖”，或許人家就把機器人當兒子養呢？
他們管不着。
溫故更好奇的是01買了什麽。
——01買的是一堆魂晶碎片。
一共五個罐子，從碎片的顏色來看，每一罐子的種類都不一樣。
魂晶是魂獸死亡後凝聚的材料，也有植物和礦石提取。它們是萊斯特人重要的能源、藥用等原料，種類繁多。
不過未經處理的魂晶對萊斯特人以及使用魂力科技的機器來說是有害的。嚴重的可能導致機器報廢。
“它買這個幹嘛？”
梁婉婉很納悶。
溫故開玩笑道：“吃？”
然後下一秒，他就看到01拿起一塊碎片，它的“頭”上融化一樣露出一個洞，裏頭映照出一些淡金色微光。
01把碎片放進去，洞口消失。
01幸福地說道：“好吃！是黃瓜味的！”
溫故：“……”
梁婉婉：“……”
梁婉婉看向溫故。
溫故：“……我随口說的。”
正在這時，溫故的電話響了，是個陌生號碼。
溫故接起來。
“你好？”
“我是遲晟。”
溫故怔住，然後急忙給梁婉婉打了個手勢，自己按着虛拟耳機朝陽臺那邊走了兩步。
他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語氣。
“上校，您好。請問是有什麽事嗎？”
“希望沒有打擾到你。我是想問有沒有機器人跟你回來？”
“嗯？有啊，ZG01，不是您讓它跟我來的嗎？”
溫故回頭看了眼01。01打開了所有玻璃罐，每條機械臂上都拿着魂晶碎片，一口一個吃得正香。
遲晟嘆了口氣，“不是。它自己偷跑出去的，我猜就是跟你走了。果然。”
溫故：“……”
溫故懵了兩秒，接着之前沉底的情緒又重新活了過來。
他問：“所以，也不是您讓它來确認我的私生活是否單純，是嗎？”
“它這樣跟你說的？”
遲晟的語氣突然變得冷肅起來，聽上去像是下一秒他就要處決誰一樣。
溫故還是第一次聽到他這樣說話。
——他想，如果之前遲晟是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說話，他一定沒有膽子自薦。
下意識的，溫故感同身受地替01說話。
“其實，它只是随口說了一句，沒有做什麽出格的事，或許只是它表達錯了。”
“……”
遲晟聽出了溫故的維護，語氣緩和了一些。
“它不是表達錯誤，它只是想讓你以為它是有正當理由出門的。——抱歉，01雖然有很高的自主意識，但在人格模拟上更接近于五六歲的孩子，說話跟行為有時候會失去分寸，希望你不要生它的氣。”
“我沒有生氣，而且01已經跟我道過歉了。”
“它跟你道歉了？”
“嗯。因為我說它那樣沖進門很沒禮貌，它就跟我道歉了，還保證以後不會沒禮貌。——它很乖的。”
“……”
遲晟發出了一聲輕笑。
“看來它很喜歡你。”
“……”
溫故想起01要他陪着玩游樂場的事，倒也沒反駁。
遲晟：“那麽，如果它沒有給你惹麻煩的話，就請讓它待在你那吧。為了方便你更好管理它，我把它的工資卡管理權限共享給你。它最大的軟肋就是被扣工資。”
“工資？怪不得它有錢買魂晶呢。”
“……它買了魂晶？”
“嗯。五罐碎片。說起來，它吃這東西真的沒問題嗎？”
“有問題。”
“啊？”
溫故一驚，猛地回頭去看。
01抱着的五個罐子已經空了一個，它還在一口一個魂晶的“啊嗚”着。
溫故着急了。
“那怎麽辦？我看它已經吃了好多了！”
遲晟的語氣帶着笑。
“那我只能祝你好運了。”
溫故：“嗯？”
遲晟：“吃太多魂晶它會興奮，然後自己編故事，并在半夜或者淩晨叫醒你，給你講故事，不講完不準你睡的那種。”
溫故：“……”
溫故：“您逗我的吧？”
遲晟：“我覺得你現在就可以先去補個覺。”
溫故：“……”
“另外，今天01撒謊說我讓它确認你私生活的這種事情，我絕對不會做。我會以伴侶的身份尊重你，信任你——希望你能相信這一點。
“當然，我也希望你可以每天多一點點的，把我當做你的伴侶那樣去信任。”
溫故沒料到他突然說這樣的話題，但他很高興能聽到遲晟這樣說。
“我會努力的。”他承諾。
遲晟笑了。
“好。那麽，我們莊園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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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淩晨2點，溫故被一條柔軟冰涼的機械觸手驚醒。一睜眼就看到章魚01蹲在他的枕頭邊，一個顯示屏綠油油的：“溫故，我們來講故事吧~”
溫故：“……”
救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