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靈魂
“非官方的辦法，昨天才新鮮出爐。”
溫故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跟我們‘命定’有關？”
“對。辦法就是用凱斯特人的方法來。詳細的你也聽不明白，所以我就直接說結論了。
“方法有兩種：一種需要你參與，一種不需要。
“兩種方法都需要你們的意識介質融合到一定程度。前者是以你的凱斯特血脈為盾牌和方向，來牽引遲上校的魂力；後者則是把意識介質融合到最高點後，由遲上校自己去調整。”
“不同在于？”
“不同在于，前者你可以為遲上校保駕護航，失敗的話，你會受到一定傷害，但遲上校受到的傷害要小很多；後者，後果全部由遲上校承擔，并且由于種族的不同，他承受的後果是加倍的。”
溫故毫不猶豫：“用第一種。”
丁滿笑了一下，似乎料到溫故會這樣選擇。
然而遺憾的是。
“抱歉，現在兩種都不能用。”
溫故一愣。
丁滿解釋道：“萊斯特人雖然肯定魂力有攜帶意識的能力，但他們不承認靈魂的存在；可凱斯特人承認。
“我們的所有治療都有一個共同的前提：被治療的人的靈魂是完整的。”
溫故聽得皺起了眉：“你的意思是上校的靈魂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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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滿：“對。”
溫故：“怎麽可能！？”
丁滿：“但事實就是這樣。我拿到了遲上校這兩年的治療記錄，簡單算了一下：
“按照他洗甲的次數和程度來說，別說萊斯特人平均180多的壽命，就是300歲，他的鱗甲更替新生的量也足以耗盡他的全部壽命。
“但現在他還活着，并且魂力充沛。”
溫故：“因為他的魂力等級很高，他是E級頂級的魂力，全帝國都找不出十個這樣等級的人。”
丁滿：“是，鳳毛麟角，但依舊不足以重生這麽多的鱗甲。所以他一定有一個不在他身體裏的，但可以供給他鱗甲生長更替的‘營養源’——也就是他的另一部分靈魂。”
溫故還是覺得太天方夜譚了。
“這也只是你的猜想。”
“不，是事實。”
“……”
“我們并不是進入莊園後才開始對遲上校的研究的。
“我們：我，錢德，賈菲塔，以及我們身後的團隊，乃至整個帝國最頂尖的國家科研室，這兩年一直在研究遲上校的病情和他中止的科研項目。
“‘遲上校的靈魂被分割了’，這是我們所有研究人員、醫療人員達成的共識。”
“就算你們達成了共識，那一定就是對的嗎？”
“遲上校出事的時候，正在做的研究項目是‘甲化魂力二次附着’——它本來就是一個切割自己魂力為‘伴生’的研究。
“說起來，還是從我們凱斯特人‘戰士’靈魂伴生得到的靈感。”
“……”
溫故用力按了下額角，問，“那，那部分靈魂在哪兒？如果找不到呢？”
丁滿嘆了口氣。
“怎麽會找不到？它一直在啊，但問題是它回不去，也無法徹底切斷跟遲上校的聯系。你也看到了，它現在根本就是個機器人了。”
溫故迷茫地看着她，“啊？誰？”
丁滿有點意外，“你沒發覺？難道你就沒對01産生過疑惑嗎？”
溫故懵了：“01？”
“……還真沒懷疑過啊。”
丁滿嘆服。
然後她伸出一個拳頭，挨個給溫故掰手指。
“一，它有非常健全的自我意識和感情；二，它會經常性的、大量地補給魂力；三，它對你有着沒來由的好感和親近；四，它有着絕對的自由度，但從未單獨離開過遲上校。”
丁滿豎着四根手指頭看着溫故。
“難道你真的覺得它就是一臺智能機器人？”
溫故：“……”
溫故：“不是說，是上校研發的……嗎？”
“它是啊，但只有它的身體是——遲上校主攻的是雙形态魂力裝備方面，怎麽可能跨領域跑去智能開發？”
溫故看着丁滿，丁滿看他表情，翻了個白眼。
“我懂你們這些迷弟的心情，遲上校無所不能，是吧？行，外行也确實容易被糊弄過去。”
溫故：“……”
丁滿：“它的核心算法賈菲塔跟錢德已經看過了，确定它的人格不是來自于此，而是來自內嵌的一個魂力回路——就是承載魂力的芯片。也是遲上校這部分靈魂的容器。”
溫故還是沒說話。
丁滿捅了他一下，“回神了。”
溫故回神了，他最後确認道：“所以，01就是上校的那部分靈魂？”
丁滿：“對。”
“……”
好吧。
溫故勉強接受了這個“奇幻”的事實，又問：“那你說它回不去是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
“試過了？”
“是遲上校試過了。——你以為他為什麽會同意侯爵夫婦給他招親？招親只是個幌子，不過給賈菲塔他們這些來摘他研究成果的軍方一個臺階罷了。
“遲上校收不回01，也切不斷聯系，所以他接受了現狀。或者換句話說。”
“遲上校已經放棄了。”
正午時，遲晟洗甲完畢，接着被送進了治療艙昏睡。
溫故在外面守了一會，然後他決定去找01。
01在錢德跟賈菲塔的實驗室。
這還是溫故第一次來這裏。
實驗室是臨時搭建的，這裏原本是一個廢棄的舊花廳。
現在它的周圍沒有一朵鮮花，外面堆滿了各種金屬部件，看着像極了一個廢墟。
賈菲塔剛好從房間裏出來，她的手裏捏着一支沒點燃的煙，看到溫故的時候愣了下。
“溫先生。”
賈菲塔把煙收起來，對溫故笑了下，“你怎麽來了？”
溫故有點意外她會抽煙，“我來找01。”
“哦，那可能要等一會，它剛剛磕完一堆魂晶，正在睡呢。”
賈菲塔拉開實驗室的門。
溫故便跟她走了進去。
…
實驗室裏意外的幹淨、溫馨，這裏應該是賈菲塔日常起居的地方。
房間正中央，01躺在沙發前的地毯上，旁邊是盤腿坐着的錢德，正在奮筆疾書。
01保持着水母的造型，軟趴趴地散在地上。它的身體周圍有一堆碎裂的灰色石頭。
——是魂力耗盡而粉化的魂晶。
那一堆至少有一籮筐的量。
錢德聽到聲音看過來，露出驚訝的表情：“溫故？”
溫故對他笑了一下，算作打了招呼。
賈菲塔去沖了兩杯咖啡，一杯濃縮給自己，一杯拿鐵給溫故。
賈菲塔：“丁滿把該說的都已經跟你說過了吧？”
溫故：“她跟我說了01是上校靈魂的事。”
“那就是了。”
賈菲塔指了下地上的那一堆魂晶碎屑。
“這是第五堆了，從遲上校淩晨發病起，01就闖進我們這裏找魂晶——還拆了我好多機器，就是外頭那些，你看到了吧？”
溫故：“嗯。”
賈菲塔：“之後我們給它提供了很多魂晶，它一直在不停汲取魂力，吸收速率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個魂力提取儀都快。
“直到中午那會，它終于停下來了，然後就陷入了昏睡——遲上校應該也穩定了吧？”
溫故：“嗯，他在治療艙裏。01沒事吧？”
賈菲塔喝了一口咖啡，随即被苦得皺緊了眉頭，精神倒也被提起來了一些。
“我不知道。但我想應該問題不大。遲上校剛出事那陣，動靜比現在大得多，01不也好好的到了現在。”
溫故聽得皺緊了眉：“上校之前比今天的情況還嚴重嗎？”
賈菲塔：“丁滿沒跟你說嗎？”
溫故：“我們沒聊到這裏。”
賈菲塔：“我不是醫生，詳細的不了解，但是我聽院裏的人說過一些。
“聽說那時候他根本無法穩定身形，每天都在人形和獸形之間轉換，不是完全轉換，獸形和人形同時在互相轉換——你可以理解為擰衣服，但這件衣服是遲上校的身體。
“詳細的我說不清楚，但痛苦至少是現在的百倍吧。”
溫故只覺得胸腔都像是被人挖空了，血淋淋的，空落落的。隔着三年的時光，他連心疼都找不到對象釋放。
溫故深吸了一口氣。
“丁滿說，01的‘靈魂’在一個魂力回路芯片裏，那個芯片你們了解嗎？”
賈菲塔放下了沒喝完的咖啡。
“魂力回路的技術不難，但它對镌刻者的魂力要求極高。01的魂力回路是遲上校刻的，我們也聯系過與他魂力等級相當的人，但對方對魂力的掌控精度遠沒有答道遲上校的程度。
“所以現在的情況就是：只有遲上校可以操作這個芯片，但要操作，就必須要提升他的魂力操控精度，要提升操控精度，就得先讓他的病情好轉，要病情好轉，就要01這部分的‘靈魂’回去或者斷開。”
賈菲塔做了個一個手勢。
“死循環。”
盡管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溫故此時依舊忍不住失望。
賈菲塔見狀，看了錢德一眼。
錢德眨眨眼，伸出手指指着自己，無聲且質疑地做了個口型：“我？”
賈菲塔點點頭，然後對溫故說：“抱歉，我已經熬了兩個晚上了，得去提下神。你還有什麽疑問就問錢德吧，他是專攻魂力回路這塊的。”
說完，賈菲塔大步往外走去，邊走邊掏出了兜裏的煙。
溫故看向錢德。
“……”
錢德眨眨眼，開口道：“你吃過午飯了嗎？”
溫故：“……”
錢德摸摸鼻子，“我只是覺得直接告訴你‘我什麽也幫不了’的話，聽上去有些不近人情。
“但事實确實就是，我的能力有限，現在根本幫不上忙。”
溫故收回視線，勉強提了下嘴角。
“嗯，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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