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21、鳳凰古城好風光
李茶兮對鳳凰古城最初的印象來源于沈從文先生的《邊城》，是初中還是高中她記不得了，只記得文章裏的姑娘叫翠翠，她生活的小鎮靜谧而神秘，古樸而幹淨，不是指衛生打掃得好，而是這是一處脫離塵世庸俗的地方。
但到達古鎮，李茶兮掩不住有些失望，白天雖然看不出燈紅酒綠，建築物上的霓虹燈還是有些紮眼，像是原本一個淳樸的鄉村姑娘被強行塗了一臉的胭脂水粉。她心情失落，話也不多，小蘋果問她原因她把心裏話說了，小蘋果就笑她矯情，這鎮子古色古香挺好的，現在旅游淡季人也不多，怎麽說也能打個五分好評了。
李茶兮癟嘴，不肯多說一句話，趴車窗上往外看。有酒吧，有各種商店，這裏像是一個不倫不類的怪物，讓她心裏一絲絲都喜歡不起來。
逛了一天晚上回到旅館，李茶兮洗了澡到處沒找到吹風機，小蘋果趴床上吃着零食看着電視，眼睛都不肯轉一轉，“天氣也不算太冷，要不你就別吹了，茶姑娘來吃薯片吧，我剛在樓下買的，有你喜歡的番茄味兒的。”
沒有吹風機李茶兮總覺得頭上頂着一不定時炸彈，大學那會兒班裏有個姑娘忽然得了面癱，據說就是大冷天洗完澡沒洗頭發直接坐床上看電視引出來的，那之後她哪怕再晚洗了頭發也一定要吹幹，生怕自個兒第二天早晨一照鏡子看到一歪瓜裂棗的臉。
“佳佳，你看浴室裏有吹風機麽？”
“沒有，茶姑娘幫我拿一下包裏的洗發水成麽？這旅館的洗發水我用不習慣。”
李茶兮借了小蘋果的熊貓耳朵帽子戴着跑到大堂裏去，初中模樣的少年正趴在前臺寫作業，李茶兮問他有沒有吹風機，少年一臉不明白，用方言味道很重的普通話同她說：“好像……沒有吧？”
她長嘆一口氣，打算到超市碰碰運氣，看能不能買到一劣質的先湊合用用。
她剛走出不遠，後面有人叫她，回頭看是呂堯，也剛洗完澡的樣子，穿着輕便的運動服，頭發還濕着。
“出去逛逛啊？也對，這裏晚上也挺好看的。”
李茶兮撇嘴，“我才不喜歡這種妖魔化的古鎮，不古不今不倫不類，旅館裏沒吹風機，我去超市買一個先用着。”
古城的天氣比起李茶兮生活的城市要高幾度，但潮濕許多，冬天帶着幾分水汽的冷像是要鑽進骨頭縫兒裏去，李茶兮一平原城市長大的姑娘挨得住幹抗得住凍，可就受不了這濕冷，好像甭管她穿再多衣服都保留不住溫暖。尤其她現在還披着一頭濕漉漉的頭發，簡直是雪上加霜。
“冷麽？”
李茶兮有些愕然，她一點兒也沒縮腦袋更沒哆哆嗦嗦，呂堯是怎麽看出她冷的？
“你臉都僵了，以前在南京你也這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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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茶兮輕輕地笑，“不一樣，南京跟這兒比可算幹燥了，我不冷。”
青石板，江邊路，冬夜單身的男女，本是一部喜劇結尾的文藝影片的好素材，但經歷過太多失敗的猜測後，李茶兮再也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只能把所有的喜歡壓在心底，生怕再把他吓走。
到超市買了吹風機，呂堯要付錢，李茶兮一反常态沒沖過去，安安靜靜地接受了他的大方，那樣子就像文靜地等在男朋友身後的姑娘，一切都很自然。
要是在一年之前，甭管是李茶兮還是呂堯都絕不可能相信他們之間有一天會這樣生疏，明明手一擺就能牽住，卻像是隔了千萬座大山無數的河流，李茶兮沒有上帝視角猜不準他是怎麽想的，只能順着氣氛保持沉默。
所以說，那些分手之後無法成為朋友的人未必是心胸狹窄，有時候人總會想太多，怕這個怕那個，有句老話怎麽說來着，不做不錯多做多錯，最安全的狀态就是站在自個兒的城堡裏，不朝外看一眼，這樣就能保證不會行差就錯了。
李茶兮總有一種她會永遠失去呂堯的危機感，這讓她每一步都走在刀尖兒上，疼，又不敢說。
古鎮的夜晚好不好看李茶兮一點都感覺不出，回到賓館佳佳跟小蘋果已經吃掉了三大包薯片，電視裏在重播鐵齒銅牙紀曉岚，小蘋果笑得快斷了氣兒，佳佳朝她招招手：“茶姑娘快來看電視，我滴媽呀可笑死我了。”
正看着電視小蘋果手機響了，她紅着臉抱着手機跑了出去，過了一會兒拎了一袋子零食過來，臉頰還帶着些紅潮，“來吃零食呀。”
佳佳揶揄她：“是祥子送的吧？想不到他還挺體貼呀。”
小蘋果嘴硬：“體貼什麽呀，誰稀罕他買了，我自個兒不是也買過了麽。”
佳佳不肯放過她：“那你還接着幹嘛啊？還給他呀。”
小蘋果掏了一盒威化餅出來塞她懷裏：“幹嘛還他，不吃白不吃，這個祥子讨厭死了，明明知道我要減肥還一直給我買這些零食，這不是要壞我減肥大計麽。”
佳佳附和：“可不是麽，我每次跟我男朋友出門兒他也送帶我去好吃的地方，我要吃得少了他就繼續帶我去喝飲料，買很多小點心小蛋糕，我都跟他吵多少回了，他還是我行我素，你瞧我這腰，以前都是1尺9的，現在都要穿2尺的了！”
“你說他們這些男人是不是都有病啊，明明看到那些辣妹就眼珠子打了封閉似的轉都不會轉了，還拼命把咱喂胖，是打算等咱胖了不好看了就甩了咱麽？”
“對！他們都有病……不是小蘋果，你跟祥子正式交往啦？”
小蘋果驚覺說漏了嘴，趕緊搖頭：“沒有沒有，這哪兒跟哪兒啊，我才不想搭理他呢，太讨厭了總欺負我。”
佳佳笑得不懷好意：“還死鴨子嘴硬吶，吃人嘴軟拿人手軟，你這又吃又拿還不給人當媳婦兒？”
小蘋果羞紅了臉，跟佳佳在床上打鬧起來，“你太讨厭了佳佳！我不理你了！”
李茶兮像個外人看着她們的嬉鬧，聽着她們的話題，而她一句也插不上嘴，離開南京之後縱然她們在網上還聊得很high，終究是有一定的距離，她們在聊哪家新開的糕點店哪家的羊肉粉絲湯哪家的麻辣燙她全都插不上嘴，看到她們甜蜜地談戀愛秀幸福，可她不了解細節，總不知該從哪兒說起。
佳佳忽然躲到李茶兮身後，“茶姑娘救我，小蘋果見色忘義要殺我滅口啊！”
小蘋果的臉像是冬天熟透的蘋果，“茶姑娘你快閃開，這死女人今兒一定要死我手上，你要是不幫我我就連你一起大義滅親啦。”
“小蘋果，我是無辜的……”
“才不是吶！我們三個是一體的，你能無辜到哪兒去，快！選擇立場！”
李茶兮看看小蘋果又看看佳佳，沒說話。
小蘋果一把抓她胸上，“我就知道你們這倆B杯的抱團兒欺負我！看我把你抓成E！”
李茶兮十分熟練地躲了過去，沒想到佳佳在身後偷襲把她壓在身下，兩個人又聯合了起來，對着李茶兮各種蹂躏。
這樣鬧到大半夜才睡覺，李茶兮要睡邊上，卻被小蘋果和佳佳給擠到了中間，睡到夜裏兩個人一個把胳膊壓她胸上一個把腿翹她腿上，壓得她睡不安生，但心裏并不覺得生氣，反而覺得自己之前的擔憂都是多餘的。
朋友，就是甭管隔了多遠隔了多久，再見面都能回到原先的那個節點，都可以毫無隔閡和顧忌。
好像人就是這樣奇怪的存在，有的人離得再近相處再久，也永遠以自我為中心，眼睛裏除了自己能撈到的好處看不到別人，而有的人天生缺根筋，能把五湖四海的人納入朋友的陣營真誠相待。
李茶兮慶幸自己是後者，也慶幸她身邊的人，都是後者。縱然有個別奇葩是前者，終歸是少數，且與她毫無深交對她從沒影響。
清晨醒來喝了水她就睡不着了，看了下手機還不到六點，少了中間的她，床上的兩個人不到五分鐘就橫着睡了起來，反正也沒了睡意，李茶兮索性換了衣服到外面走走。
天色還沒亮起來，這時候的古鎮像是一個安靜睡着的小姑娘，沒了白天的做作和喧嚣，多了些純粹和自然，直到這時，她才能感覺到這裏的安寧。
出了旅館在街上走，她踢着石子忽然擡頭，看到了呆站在對面的人。
“起……好早啊。”
“是啊。”
“你……”
“我随便逛逛。”
“那我……”
“你出來晨練的是吧？那你練吧，我往那邊走。”
李茶兮走過他身旁朝他笑了一下，冷不防被人抓住了手腕。
“你怎麽不讓我把話說完呀。”
李茶兮看着他，認真地問：“你還想對我說什麽？”
他也看着她，認識這麽多年還是頭一回見到她這麽認真的樣子，眼睛不大，皮膚也不算白，嘴巴還有些起皮，從頭到腳沒一處特別能讓人誇的。
但她是李茶兮。
“我……算了，沒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