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外子無恙,不勞費心

作為一本升級流小說,《問鼎仙途》裏當然有一直搗亂一直跳、直到最後才死翹翹的反派——正是通天教教主,殷長離。

至于魔尊這種為愛放下屠刀的舊反派,早已失去了做“反派”的資格,只配打醬油和秀恩愛了。

現下顯然不到殷長離出場的時候,來的是通天教中“天地人”三分教中的“地教”,看樣子也不是什麽大人物,只是幾個趁亂殺火蟒取內丹的小喽啰。

然而,不論是誰,只要是通天教的人,便與女主有不共戴天之仇。

因為洛羽全家都是被殷長離殺死的。

殷長離帶領教衆滅了她的國,使她成為唯一茍活下來的亡國公主。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洛羽哪裏還有平日半分的冷靜,眼裏殺意滔天,丢下一句話便沖了下去!

“在這兒等我!”

“……”聞岳心一橫,也禦刀跟了上去。

他自知正面對上地教基本沒有勝算,因此繞到側方,打算搞搞偷襲,解決被困的倒黴大蛇。

正在這時,一道光芒在他手心亮起。

聞岳低頭一看,手心竟然出現幾道墨字——碧竹峰被圍,速歸。

落款是一個“段”字。

碧竹峰被圍……是地教的人?

沒等聞岳繼續疑惑,一道聲音幾乎同步在他腦內響起:

【師尊,師尊是我!你聽得見麽?】那頭傳來司徒熠模糊的聲音,【我聯系不上羽妹,這才聯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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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你快回來!通天教又來圍山了!】

這變故太突然,聞岳愣了愣,第一反應是——原著劇情不是這樣的。

采蛇銜草的該是洛羽,之後劇情要過十幾章,才輪到地教上門挑釁。

如今全亂套了。

他匆匆回了一個【好】,趁洛羽與藍衣人激戰在一起,丢出幾個閃電球,又從乾坤袋中搜出幾個也許有用的法器,一股腦丢向縛妖網,硬是把網兜炸出幾個小洞。

火蟒配合地用利齒撕咬縛妖網,被爆出的光芒刺得血肉淋漓也不肯停下。

終于,那幾個小洞被破成大洞,趁洛羽牽制地教,火蟒猛地鑽出來,感激地看了聞岳一眼,朝聞岳吐出一個東西,飛快消失在濃霧中。

聞岳:?

他走上前,彎腰撿起火蟒吐出的石頭——那是一塊橘紅色晶石,熠熠生輝,看上去很值錢,但應該不是火蟒內丹。

聞岳也不知道是什麽,但既然是火蟒送的,他也不能無視其好意,于是快速撿起收入乾坤袋,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洛羽身上。

不愧是女主,面對五人圍攻毫不露怯,劍法尤其生猛,招招直擊命門!

可現在最重要的不是解決這幾人,玉折淵還在等他們回去。

聞岳道:“碧竹峰被圍,速戰速決!”

只聽“咔咔”接連十幾聲響,這些低階修士的四肢及下巴關節全都被洛羽卸了,癱在地上,連哀嚎都哀嚎不出來。

“給我半刻鐘。”洛羽頭也不回地道。

她擦了擦劍上的血,從乾坤袋中掏出一件漆黑的法器。

那是一個精致的小鼎,鼎身刻有細密的符咒,只有巴掌大小,看上去毫無威懾力。那群藍衣修士卻面露驚恐,用半殘的身體挪動後退,眼中冒出哀求之色。

“求我?”少女道。

“嗚嗚嗚。”那些人不敢再退,連連向她下跪磕頭。

“可求我也沒用。”洛羽笑了笑,眼底血色蔓延,宛如修羅惡鬼,“噬魂鼎的滋味,你們也該嘗嘗。”

“憑什麽你們敢那樣對我,那樣對師尊呢?”

洛羽雙手催動噬魂鼎,地教幾人忽然一頓,仿佛擱淺的魚,狠狠抽搐起來。

淡藍色的法力從他們身體中抽出,以百彙穴為出口,瘋狂地彙聚到噬魂鼎中。

從這一刻開始,他們将會成為經脈斷絕的廢人。

這一幕遠比書中描寫更有沖擊力,聞岳看得頭皮發麻,幾乎能切身感受到洛羽的恨意。

還有她說的話……

“難道仙君的身體?!”

“嗯,”洛羽低聲道,“也是拜他所賜。”

兩人不再多言,禦劍飛速朝碧竹峰趕去。

靈筠劍速度過快,高空冰冷的氣流劃在臉上猶如刀割,這使聞岳奇異地清醒下來,第一次明明白白地意識到,他雖然穿到了書裏,這個世界卻不再是虛假的。

在他原來的世界,一切劇情不過是一本書,是作者虛構的故事,只有真正成為其中一員,才能明白每個人都是血肉之軀,都有喜怒哀樂。

身負血海深仇的洛羽,天才折翼的玉折淵……

玉折淵現在身體好點了麽?

聞岳深呼吸一口氣,回憶一番劇情,心裏稍定。

不出意外,這場找茬将以女主“打臉”結束。畢竟所有炮灰反派,都将成為女主成長路上的墊腳石。由于在原著裏,玉折淵與魔尊是配角,聞岳并不知道他們具體做了什麽,只能确信他們在這場風波裏沒有出事。

兩人回到碧竹峰時,山麓下原本聚集的各路人馬早望風而散了。

一隊藍衣修士立于各自的法器之上,面對山門呈包抄之勢。為首一人手持銀鞭,唇邊兩抹小胡子格外顯眼,背後“地”字呈亮金色,與其他人截然不同。

正是地教的九位長老之一。

“通天教”以“天、地、人”三分,其中“天教”地位最高,是殷長離的左膀右臂,股肱之師,其下以左右兩護法與三大宮主為尊,占據涼國國都及最富饒的東南方。

“地教”次之,聽命于“天教”,九大長老分領一州,主要活動在涼國西、東、中三方的中心城池。

“人教”地位最末,不論鄉野村夫、三教九流,來者不拒。連最普通的沒有一丁點兒靈力的凡人也可入教,因此傳播範圍最廣,在廣袤的邊緣之地擁有很大市場。

而殷長離,則是一手滅掉羽國,扶持涼國始皇上位的功臣,被今上奉為國師,看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實則掌握了人界最大的權柄。

通天教既敢稱“上通九霄,天命為诏”,自然不會滿足于人皇的臣服,屢次三番想要把勢力擴大到仙界……吳摯此番便是奉天教右護法之命,前來收服祁連山散修,将祁連山脈納入通天教管轄領地的。

“三月前,我等奉教主之命,前來與祁連山諸位協商。倘若主動加入我教,以諸位的實力,成為地教壇主指日可待。”

“可我等一片誠心,換來的卻是如此對待——碧竹峰洛羽傷我教衆十八人!将他們盡數吸入攝魂鼎,修為斷絕,經脈俱碎!”

“如此行徑,可還是正道所為?!”

“今日吳某便來此讨個說法。” 吳摯摸了摸小胡子,手上銀鞭靈光閃爍,“交出洛羽,奉上龍骨草,碧竹峰率先納入本人麾下,從前種種既往不咎。

“否則,吳某只能主持正道,捉拿妖邪,血債血償了。”

這番話黑白颠倒,冠冕堂皇,不愧是“炮灰反派”的經典厥詞,把聞岳都快聽笑了。

誰不知道,碧竹峰之前有魔尊坐鎮,實力不容小觑。可魔尊下龍淵重傷後,整座山峰只剩下“弱病殘”,乃絕佳的軟柿子,收服整座祁連山脈的“突破口”,最适合“殺雞儆猴”。

誰知,沒等洛羽與聞岳開口,司徒熠手持赤焰刀,出現在山門前。

“一派胡言!”少年一身紫袍,毫不畏懼地朗聲道,“明明是你們觊觎上古靈脈,想要占領祁連山,驅逐各位仙師!”

“況且那十八人裏面,有八人是我打傷的——有種沖我來!不要找羽妹的麻煩!”

聞岳、洛羽:“……”

他們從碧竹峰後方繞過,巧妙地避開吳摯等人,出現在山門後的密林中。

司徒熠還在大聲道:“勸你們識相點,趕快離開!知道我師尊是誰麽?他馬上就要回來了!”

聞岳:“…………”

本來想直接邁出的步伐生生頓住,聞岳聽到吳摯大笑三聲,道:“知道,怎麽不知道啊小朋友。你的師尊不就是聞岳麽?”

“可我聽說,魔尊前些天下龍淵,九死一生,如今還癱在床上,是個廢人。碧竹峰峰主玉折淵又是一個病秧子,弱不禁風,一推就倒。”

“你猜……玉折淵這樣以色侍人的禁脔,失去魔尊這座靠山會怎樣?”

“你那師尊也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被一個禁脔支使得團團轉。堂堂魔尊,該不會是個妻管嚴吧?”

“哈哈哈哈哈!”周遭爆發出一陣哄笑。司徒熠漲紅了臉:“才不是你說的那樣!!!”

他們竟敢這樣诋毀仙君與師尊!

一股怒火直沖腦門,司徒熠想也不想,赤焰刀上火芒大盛,沖上去就要和這群人拼命。

“且慢。”

一只修長、蒼白的手倏地搭在司徒熠的肩膀上,司徒熠驚訝地發現,他的靈力仿佛凝滞住了,一動也動不了。

暗中觀察的聞岳怎麽也沒想到,病成那樣的玉折淵會先一步出現在這裏。

他身披雪白厚重的鶴氅,身形瘦削,病骨支離。不知段汐做了什麽,高燒引起的紅暈從臉頰褪去,玉折淵的面容愈加憔悴透明,宛如一抹游魂,随時都能随風而去。

“外子無恙,不勞費心。”熟悉而沙啞的聲音從前方傳來,溫柔中帶着絲絲寒意,“倒是諸位不請自來,居心何在?”

“洛羽。”

“在。”洛羽應聲而出。

玉折淵:“逐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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