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最後の晚餐
封判、代天思等人被各峰主領了回?去, 岑昭也被玉折淵怼得無?話可說,一?言不發地告了辭。
聞岳默默跟着玉折淵,與洛羽與司徒熠一?道回?到碧竹峰。
戰鬥還沒有結束,他們只能抓緊時間休整, 以最好的狀态迎接随時可能到來的新一?輪打擊報複。
與心事重重、連重新踏入碧竹峰都有些惶恐的聞岳相比, 司徒熠心大得多。
他一?度沉浸在玉折淵一?擊反殺與聞岳歸來的喜悅中, 壓根忘記了自己剛剛身?處險境,小命差點不保。
司徒熠:“仙君剛才實在太帥了!一?擊必殺!痛打通天狗!”
“羽妹也很厲害!原來你早就藏了後招!”
“師尊, 你可回?來了!”司徒熠看看聞岳, 又?看看玉折淵,煞有介事道,“這四天, 我?們都很想你。尤其是仙君,想你想得茶飯不思,人都瘦了一?圈呢。”
聞岳:“……”
玉折淵:“……”
【我?們沒有将和離一?事告訴阿熠,他應當尚未從外界聽說。】玉折淵傳音對聞岳解釋。
聞岳:……難怪他還能磕下去。
玉折淵清咳一?聲, 轉移話題:“把他們送到刑罰洞裏關好。”
洛羽面色不改:“是。”
為分散通天教的注意,兩個宮主被關押在碧竹峰,其餘地教長老被關押在祁連山其他峰。
不過?明眼人都知道,花煜與禪一?的分量比地教長老大的多。玉折淵基本以一?己之力, 扛下了通天教所有仇恨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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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短暫到随時可能結束的間隙裏,玉折淵與洛羽去刑罰洞見了花煜與禪一?一?面。
刑罰洞乃碧竹峰山頂一?處隐秘的山洞,天然幽閉森冷,适合作刑房。兩人沿着狹窄的小道往前走,一?前一?後, 在腦海中傳音。
玉折淵:【聞岳回?雲雨閣了麽?】
【沒有。】洛羽不再掩飾聲音,少年?微啞的嗓音如同月夜潮水, 泛着微微的寒意,【他跟司徒熠去了小竹樓,我?和他們說,我?們來刑罰洞審訊,司徒就跑去做飯去了,說要?慶祝一?頓。】
玉折淵:【……嗯。】
他不再出聲,整座山洞中,只有兩人輕微近無?的腳步聲。
山壁上挂着幾顆夜明珠,幽幽的光芒打在玉折淵側臉上,愈發顯得他俊美?而冷淡,如同黑暗中一?尊不笑不怒、神色莫測的神像。
這一?刻,連洛羽都不得不承認,很多時候,連他都不知道玉折淵在想些什麽。
【師尊,禪一?是否可以交給我?處理?】洛羽頓了頓,問玉折淵,【師尊可還留他有用??】
【嗯。】玉折淵垂下眼睫,【沒有用?了。】
兩人在一?個岔路口分別——花煜與禪一?分別被關在不同洞穴中。
洛羽向右拐進一?條只容一?人通過?的小道,玉折淵則繼續向左走,這一?刻這對師徒都默契地沒有出聲,他們不用?進行任何交流,心境天然相通——有什麽蠢蠢欲動,破土而出,那是多年?仇恨沉澱在血脈裏的壓抑與瘋狂。
玉折淵默無?聲息地走了片刻,來到最裏邊的一?間水牢前。
“咔噠”一?聲,他揮袖落鎖,萬年?玄鐵打造的牢門自動開?啓,花煜也在這響聲中醒了過?來。
他渾身?泡在污濁的冰水裏,劍傷處血流不斷,臉色因失血與寒冷而煞白,聞聲勉強擡頭,用?仇恨而無?力的目光死死瞪向玉折淵。
玉折淵卻在那目光下,微微笑了出來,眸色沉靜淡然,聲音輕到溫柔:“花煜,你是第?一?個。”
第?一?個……第?一?個什麽?!
沒等花煜想明白,玉折淵便用?行動告訴了他。
只見玉折淵從袖中掏出幾張符箓,随手?丢到水中,又?從乾坤袋中拿出一?個古樸的小盒子,放在掌心,讓花煜能夠清楚地看到。
“猜猜這是什麽?”玉折淵眸中起?了愈來愈深的漩渦。
花煜被迫直視那盒子,仇視的目光一?凝,似是想起?了什麽。
玉折淵打開?古槐木制成的黑色小盒,裏面不知用?什麽刷了一?層“漆”,顏色深紅如同幹涸的血跡。
一?只通體血紅、只有指甲蓋大小的小蟲安靜地躺在盒底,幾乎與周遭的血色融為一?體。
花煜臉色驟變。
“想起?來了麽?”玉折淵道,“當初你們疑惑我?為何那樣都能不死,在殷長離決定碾碎我?的經脈前,用?我?試了很多種毒。”
“這只碎魂蠱,便是你的得意之作。”
“現在我?把它改良了一?下,剛好請你親身?試驗,幫我?看看這蠱的威力如何。”玉折淵嗓音愈加輕柔,仿佛一?陣風吹拂過?花煜耳畔,花煜卻只覺毛骨悚然,整個人竟然不可控制地發起?抖來。
“你、你……”
“除此之外,我?還有一?份禮物送你。”玉折淵打斷他,“你在天教中以‘妒忌’入道,當初殷長離尚在演戲時,你嫉妒我?天資遠超于你,嫉妒我?可以得到殷長離的‘青眼’,被他‘特殊對待’,為此給我?使了不少絆子。”
“要?不是當時我?對殷長離還有利用?價值,大概早就被你毒死了。”
“這麽說來,殷長離也算救過?我??”玉折淵眸中仿佛卷起?了兩個黑色的空洞,“因為我?必須按照他的想法死,連生死都掌握在他的手?裏……”
“這種滋味,你也該嘗嘗。”
玉折淵說着,翻轉槐木盒,将紅色的蠱蟲倒在花煜頭上。
花煜渾身?都被鐵鏈縛綁,又?身?負重傷,壓根無?法阻止玉折淵的動作。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只血紅色的蠱蟲從盒子中掉落,落在他頭頂,又?順着鬓角爬下來,六條腿如細針刺入他的皮膚。
它無?孔不入,最喜歡在七竅中流連玩耍——它首先選擇了離自己最近的某處鑽入,那是花煜那雙陰毒又?美?豔的眼睛。
水牢中響起?撕心裂肺的慘叫時,落入水中的符箓同時起?了作用?。
花煜早就該死,玉折淵卻不想讓他輕易死掉。
那符箓可以将恐懼與疼痛增大百倍,在花煜受盡折磨、痛不欲生之時,變本加厲地化解掉他引以為豪的修為,讓他徹底變成一?個廢人,連“妒忌”別人的資格都不再有。
花煜的慘嚎如同一?聲信號,片刻後,右側距離數百尺的洞穴中,也傳來禪一?慘烈的哀嚎。
那叫聲過?于凄厲,連數丈厚的石壁都無?法阻擋。
便在這此起?彼伏叫喊聲中,玉折淵緩緩笑了出來。
……還是不夠啊。
玉折淵等了一?會?兒,待花煜支撐不住昏過?去,将蠱蟲引到其腹部,又?朝他面門甩出一?張符箓,強行把花煜叫醒過?來。
花煜渾渾噩噩地睜開?左邊唯一?一?只完好的眼睛,臉已經完全爛了。
蠱蟲從他的右眼穿進去,從口中出來,又?鑽進耳朵,進入鼻腔與喉嚨,他的整個面如如同被烙鐵燙過?,每一?根血管都爆炸一?般疼痛不已。
玉折淵與他僅剩的左眼對視,眨了眨那雙美?到不可方?物的眼睛,對花煜道:“你還可以活七七四十九天……”
“我?來幫你止止血。”
說完,他真的如同溫柔的情人一?般,眼角帶笑,又?從袖中掏出一?根銀針。
那根銀針足足有一?尺長,比花煜的毒針還要?鋒利尖銳,即使在陰暗潮濕的水牢中,也閃爍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光。
玉折淵以兩指捏住針頭,手?掌上挪,将銀針高懸于花煜頭頂。
雖然只有一?剎那,花煜卻瞥見他的右手?——指尖蒼白而半透明,掌心卻露出一?點明顯的紅色,宛如一?瓣殘梅落雪。
【哈哈哈哈哈!!!】花煜喉嚨殘破,滿臉是血,如同地獄中的修羅惡鬼,在心裏對玉折淵傳音,【玉折淵,你還裝?!】
【我?以為你多厲害,原來早就中了我?的十步空!】
【雖不知你用?了什麽辦法緩解毒素,但此毒無?解,你又?能活多久?】
【天下無?不可破之陣,卻有不可解之毒。奚無?命對上你,死的不冤。】花煜陰測測的聲音在玉折淵腦海中回?蕩,【本宮死也能拉個墊背的,也算不辱使命了。】
玉折淵聽花煜垂死掙紮,瘋狂叫嚣,神色不動,面無?表情地做了一?個下扣的姿勢,銀針猛地插/入花煜的百會?穴中。
【啊啊啊啊啊!!!】
花煜這次連慘叫聲都發不出了,只能在心中不住哀嚎。
過?度的疼痛使他再度暈厥,昏倒前一?秒,花煜心中終于産生了一?絲後悔之意——玉折淵被廢後,他們太過?掉以輕心,以至于忘記了曾經的玉折淵擁有令人望塵莫及的實力……
他實在想不通,教主當初為何不殺死他,偏偏選擇了放虎歸山呢?!
……
一?個時辰後,玉折淵與洛羽在刑罰洞外相見。
【死了麽?】玉折淵用?廣袖掩住右手?,問洛羽。
【我?沒控制好,一?不小心讓禪一?自絕了。】洛羽神色陰沉,臉上還沾了星星點點的血跡。
【擦擦臉,】玉折淵淡然道,【後面就熟練了。】
洛羽點點頭,用?清潔符将臉上身?上的血跡清理幹淨。
【一?切還是按計劃進行,花煜醒來後,不出意外,會?向殷長離傳遞消息。】
【師尊的意思是,殷長離一?定會?來?】
【嗯。】玉折淵心道,因為花煜一?定會?告訴殷長離,自己快死了。
師徒二人不再說話,禦劍朝半山腰飛去。
齋堂裏,司徒熠忙活了一?個時辰,剛好做完一?頓晚飯。
聞岳不願回?雲雨閣,又?無?事可做,便給傻徒弟打下手?。
兩人将熱氣騰騰的三菜一?湯端上桌時,玉折淵與洛羽剛好卸劍邁入門檻。
司徒熠眼睛一?亮:“羽妹!仙君!”
玉折淵對他笑了一?下,目光蜻蜓點水般掃過?站在一?邊、壓根不敢看他的聞岳:“用?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