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窮酸

現在的情侶總希望對方做些什麽,用以證明對方心裏有自己,所以逢年過節時,鮮花最好賣,價格比平時高幾倍,簡直是暴利。

裴霁在苗圃買了一三輪車的玫瑰,成本也不過千。

把所有鮮花搬上車後,苗圃的主人跟裴霁閑聊:

“小兄弟你太能砍價了,也是這次你訂得早,不然四毛錢一支,你又只要這麽兩千多支,我肯定不會賣。”

裴霁付了錢,目光平靜地看向主人:

“正常情況下,兩千多只玫瑰,是你供貨的花店至少一個月的量。”

聽出了裴霁的意思,主人笑了笑:

“現在不是旺季麽,鮮花好賣。”

一次買兩千多支玫瑰,數量的确不少了。

裴霁掃了一下偌大的花圃,問:

“淡季你們這些花沒賣出去怎麽處理?”

植物到了日子就要開花,才不會管你旺季淡季。

主人嘆口氣:“便宜處理,實在賣不掉就剪掉當花肥。”

剪掉雖然可惜,但不剪也只是浪費枝幹養料。

聽了主人話,裴霁想了想,指着旁邊那堆東西問:

“老板,那個你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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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他說的是被選出來的殘次品。

臨近過節,苗圃生意好,但鮮花本就脆弱,不可避免會有次品被選出來。

這些次品,要麽是斷枝掉瓣的,要麽是已經不再新鮮的。

賣不出去,只能就地掩埋了肥土。

主人疑惑看裴霁:

“你想要這些?這個可賣不出去,我給你選的都是新鮮的。”

裴霁:“不是賣。”

不過一堆沒用的殘枝,主人家大手一揮:

“你要想要拉回去的就是,送你不要錢。”

主人家還樂得有人幫着處理這一堆次品,省得他還挖坑埋。

于是回程時,裴霁不但拉了一車玫瑰,還捎帶了一捆殘次品。

彭高峻想了一路也不知道裴霁要這一堆殘枝做什麽,難道是福利院菜地缺化肥了?

但裴霁明顯沒打算跟自己說,彭高峻識趣的沒問出口。

…………

這次的鮮花裴霁只準備包裝一部分,也早就在網上買好了包裝紙,就等玫瑰花到了。

福利院人手多效率高,沒用多少時間就把一車花處理好了。

他們沒弄大花束,最多的也只有九只,最少一只。

這麽多花,明天讓裴霁一個人賣不現實,所以處理好後,院裏大點的孩子自覺靠過來,問明天的賣價。

明天剛好周六,除了十七歲馬上升高三的女生之外,其餘孩子都不用上課,正好幫忙賣花。

不偷不搶,裴霁也沒覺得讓孩子們去街上賣花有什麽不好。

靠自己賺錢,心安理得。

身在福利院,誰都不是溫室的花朵。

之前裴霁就在網上批發了些氫氣球,讓孩子們周末有空拿去廣場、游樂園之類人流量大、小孩子多的地方賣。

孩子們賺的錢裴霁也不要,就讓他們自己留着,所以孩子們都願意幹這份‘兼職’。

把賣價說了一遍後,裴霁強調:

“明天至少兩人一組,不能單獨行動,大的帶小的,年紀太小的就不去了。”

在場最大的也只有十五歲,是個男生,聽了裴霁的話後主動開口:

“裴哥,我可以帶兩個年紀最小的弟弟妹妹去。”

裴霁點頭:“別走太遠。”

陸文拿着保溫杯過來,看着因為明天可以賺錢而提前開始興奮激動的孩子們,不放心叮囑:

“出去注意來往車輛,過馬路要小心,詢問後別人沒有要買的意思就不要糾纏,不要去太偏僻的地方,也不要跟着陌生人走,晚上也要早點回來……”

陸文絮絮叨叨說了很多注意事項,中途也不知道誰笑嘻嘻的喊了一句:

“陸叔叔你就放心吧,我們都是沒人要的孩子,不會被拐跑的。”

陸文的念叨戛然而止,原本熱烈的氣氛也因這一句話凝固了。

看着都把腦袋垂下去的孩子們,陸文笑意一斂,板着臉:

“胡說,誰說你們沒人要了?”

安靜兩秒,一個綁着雙馬尾的小女孩弱聲弱氣開口:

“外面的人都這麽說。”

外面的人說,他們沒有爸爸媽媽,沒人要,所以才會在孤兒院讓國家養着。

陸文皺眉,表情嚴肅:“那是他們亂說的。”

在陸文開始教育孩子們的時候,裴霁抱着那一捆殘枝去了後院。

他拿出剪刀把花朵都剪下來,把未損壞的花瓣摘下來晾着,又把沒斷的枝幹削斜尖插土裏。

等裴霁忙完這一切,已經快晚上十點了。

他明天早上還有一節大課,巡視了菜園一圈後,也上樓睡覺了。

身為院長,裴霁在天使之家有獨立的辦公室和休息室,不過他經常在這裏過夜,所以在休息室又加了一張單人床。

臨睡之前,他還不忘在手機上下單幾包菜種。

裴霁周六早上是一節思修大課,金融系有四個班一起上課。

這位思修老師抓逃課抓很緊,逃課一次扣五分平時分,逃三次就挂科,所以一到他的課,其他課會空一半的階梯教室裏面,總是坐得滿滿當當。

裴霁從福利院到學校有些遲了,一眼望去全是人腦袋,一時之間根本找到空座位。

他室長成偉毅眼尖,見他進來立馬提高聲音喊:

“裴霁,這裏!”

成偉毅一聲‘裴霁’喊出口,周圍都安靜了,許多雙眼睛齊齊看向裴霁。

緊接着又想起一陣悉悉索索的讨論聲。

裴霁的大名,不僅在他們金融系有名,在他們整個學校都出名。

在大一開學時,裴霁先憑着一張臉得了個他并不在乎的系草和校草頭銜。

後又因次次考第一、年年拿獎學金得了個學霸稱號。

再加上裴霁冷清不與人交好性格,其他同學一提起他,腦子裏的第一印象就是——

啊,裴霁啊,那個高冷的學霸校草。

大學以來,明裏暗裏愛慕裴霁的人不少,但沒有誰真的跟他告白過。

一是因為裴霁一直神龍見首不見尾總看不見人。

二是他給人的感覺實在太不好相處了。

就像個随時都在散發冷氣的雪人,碰一下都覺得凍手那種。

處于衆人焦點中心的裴霁,像是沒注意到他人的目光似的,目不斜視,徑直朝成偉毅走去。

把替裴霁占座的背包拿開,成偉毅松了一口氣:

“馬上就上課了,我還以為你今天要遲到呢。”

裴霁學校宿舍是四人間,室長成偉毅和他對鋪老齊,還有裴霁的對鋪眼鏡。

嚴格來說,裴霁和他們只做了一學期室友,後面因為福利院有時忙,他沒在學校住了,不過和成偉毅他們的感情還不錯。

聽了室長的話,裴霁回:“路上有點堵。”

思修老師還沒來,離上課還有幾分鐘時間,成偉毅有一搭沒一搭的和裴霁閑聊:

“後天要交的那個論文你寫了嗎?我之前發咱們宿舍小群那個。”

裴霁剛想回答,就聽前面傳來一道不輕不重的冷哼:

“裝逼犯,每天拽得二五八萬的,裝給誰看?”

“就是,不就成績好點嗎?一副窮酸樣,整天還目中無人,看着真他媽來氣。”

裴霁擡眼看去,就見隔他們一排坐着的,是和他們同班的苗榮。

苗榮他們雖沒指名道姓,但大家都知道,他和裴霁不對付。

确切來說,是苗榮單方面地和裴霁不對付,而後者壓根沒給過他眼神。

除了裴霁處處壓他一頭之外,還因為苗榮苦追的系花後面公開表示,她喜歡的人是裴霁。

所以聽了苗榮的話,成偉毅立馬皺眉:

“苗榮你說誰呢?”

苗榮手肘搭在椅背上轉過身來,吊兒郎當回:

“你管我說誰?反正沒說你,你急什麽?”

話是這麽說,苗榮說話時眼睛卻是無比嚣張地看着裴霁,眼裏那意思,再明顯不過——

我他媽說的就是你。

苗榮看不慣裴霁不是一天兩天了。

每天端着個高冷的花架子,上課故意踩着點、等人來得差不多了才來,不就是想博人眼球、吸引女生們的注意嗎?

苗榮就不明白了,現在的女生眼光怎麽這麽差?放着他一個條件優越的富二代不選,要喜歡裴霁。

那裴霁有什麽好的?

長得也就那樣,穿着一身雜牌,估計全身上下加起來也不超過一百塊,窮小子而已,有什麽可傲的?

想到這裏,苗榮是又氣又不甘,擡眼看裴霁:

“對了裴霁,三輪車坐起來感覺怎麽樣?我還從來沒有坐過,還有點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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