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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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長安安排人員監視孫大聖，發現孫大聖每天早早起床，開車送女兒去光明中學上學，然後去市政建築公司上班，下午去DDN大廈喝茶，晚飯一般是在希爾頓飯店吃，偶爾也回家吃飯，生活非常的規律，基本看不到他和什麽可疑人員接觸。
孫大聖女兒叫孫香凝，一個典型的富二代，學習一般，能力一般，人際關系一般，師生對她的評價一般，只有長相還算不錯，聽說在追求區教育局前局長的公子顧星光，在石冰玉生前和石冰玉接觸較為頻繁。
張長安知道在孫大聖這裏很難形成突破口，對孫大聖上監聽手段可能不行，只得從其外圍入手，必須抓住從孫大聖手上拿貨的馬仔。張長安的助理向他彙報，昨晚拿下了孫大聖的馬仔“青蛙”，張長安決定提審青蛙。
青蛙在提審過程中，毒瘾發作，口鼻歪斜，渾身抽搐，張長安指揮趕快給他服用□□，等青蛙恢複正常後再提審。半個小時後，青蛙基本正常了。
“青蛙，你的貨是從哪兒拿的？”張長安問。
“給我一根煙。”青蛙嘴角挂着口水說。
張長安遞給青蛙一支黃山煙，“可以說了吧。”
青蛙吐出一個煙圈，輕蔑地說：“我就不說。”一副視死如歸的架勢。
“好吧，你不說，我來幫你說吧，你的貨是從孫大聖那兒拿的。”
“你都知道了，還要我說幹嘛？”
“你能帶我們去找到他們的藏貨地點嗎？”
青蛙歪着頭，想了想，“那對我有什麽好處啊？”
“你所販的毒品，夠你死好多回的了，但是你如果帶我們找到孫大聖的藏貨地點，你就有重大立功表現，你就死不了啦。”
狡黠地看了張長安一眼，青蛙點點頭。在張長安看來，青蛙毒瘾已經很深了，已經與常人不一樣了，連做出的狡黠表情，看起來都那麽的詭異。
青蛙提供的地點是希爾頓飯店的一個倉庫，張長安也不傻，只得将信将疑地聯合消防的人以消防檢查的名義對倉庫進行了檢查，除了查到幾箱印度神油是走私進口的之外一無所獲。這時，張長安接到了局長的電話，讓他把這案子放一放，他就不要跟進了，這是市局的意思。
在6月寫給徐明誠的信中，柳之倩說她要到光明中學來玩，希望徐明誠能夠接待。信中還夾帶着一枝幹枯的薰衣草，這時節，薰衣草可不好找，也不是不好找，而是根本找不到，因為江都市根本沒有薰衣草，這應該是花店賣的書簽，徐明誠特意查了一下薰衣草的花語，居然是“等待愛情”。
自他們發明了在信中夾帶植物的葉子或是花瓣，并借花語來表達心聲的方法以來，徐明誠有收到的有據可查看的花語就有：“勿忘我”、“星空下的愛”、“愛你的每一個清晨”、“熾烈的愛”、“燃燒的愛”等等。徐明誠終于明白了柳之倩對他的心意，她可不是說着玩的，她敢愛敢恨，說到做到。
徐明誠慌忙給她回了一封信，信的大意是：請不要來，最近要參加區裏組織的數學、物理、化學競賽，忙得焦頭爛額，根本沒有時間，最好等高考結束後，閑暇時再到光明中學來玩，那時，校園裏的紫薇花将會開放——你掩映在花叢之中，如風起如花開、美不勝收。徐明誠的回信還沒有來得及寄出去，柳之倩便披着一身的夕陽站在他們班教室的門口，她安安靜靜，落落大方，而章蘭芷正背着手在教室裏踱來踱去。
羞紅了臉的徐明誠在同學們驚詫無比的竊竊私語中走出教室，帶着柳之倩在校園裏走。他邊走邊想，馬上就要放學了，如果再走在校園裏，肯定會被不少認識的人看到，他悲哀地想到，章蘭芷已經看到了，不知道如何解釋才能消除誤會。他在心裏不住地埋怨柳之倩這個時間過來添什麽亂啊，但他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心裏卻在不停催促她趕快回去。
“你這次來是有什麽要緊的事情吧？”徐明誠問。
“沒有啊，我就是過來看看你啊。給你惹麻煩了嗎？”
徐明誠搖搖頭，“到前面的小賣部，我請你喝汽水吧。”
他們走到前面的小賣部，叫了2瓶橙子味的汽水。
他們正坐在遮陽傘下喝汽水時，放學的鈴聲響了，徐明誠心想，反正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被熟人看到也無所謂。章蘭芷對自已也一直不冷不熱的，正好借柳之倩這次來的機會氣氣她，但是，如果她真的生氣了，怎麽辦呢？也沒有辦法，先顧眼前吧，老同學來了，總得請吃飯吧。
“之倩，你真的沒有事情？”徐明誠不放心地問。
柳之倩搖搖頭，想了想，說，“我是想問一下你想報考哪個學校？”
“還能考什麽學校？”徐明誠嘆了口氣說，“只能報考江南理工啊，而且有可能還是公費啊。你考哪所學校？”
柳之倩也嘆了口氣，“江南理工只有你才敢報，我成績不好，報也沒有用，考不上的。”
徐明誠安慰她說：“你之前在育才中學的成績挺好的呀，你也未必考不上江南理工，事在人為嘛。”
柳之倩無奈地說：“如果我能考上江北師範大學，也就滿意了。”
“江北師範大學也很不錯的。”徐明誠繼續安慰道。
“明誠，你現在還下圍棋嗎？”
“不下了，在光明中學快三年了，也沒有下過三盤棋，而且水平也不如以前的，現在學校的高手如雲，根本下不過人家，也不想下了，你還下嗎？”
“偶爾會下，上次學校組織圍棋比賽，我拿了女子組第一名。”
“恭喜，恭喜。”徐明誠真誠地說。
“明誠，我想問你件事情。”柳之倩欲言又止的樣子。
“什麽事？”徐明誠似乎也明白了幾分。
“你有女朋友嗎？”
徐明誠心想柳之倩問的問題怎麽這樣不出人意料的？“沒有啊，你有男朋友嗎？”他心想如果他自告奮勇做柳之倩的男朋友，她一定會答應的，但他真正愛的人是章蘭芷，柳之倩只是他青梅竹馬的小夥伴。
“我也沒有。”柳之倩有些羞澀地說。
徐明誠發現柳之倩在夕陽的映襯下，愈發顯得标致了。這時，他們周圍擠滿了學生，徐明誠趕忙招呼柳之倩去吃飯。
校園裏有幾家小飯店，但菜都比較貴，所以，除了有錢的學生或是有特別意義的紀念日，學生們一般都不敢去吃飯。今天來了老同學，徐明誠便破例準備炒幾個菜并叫上一瓶啤酒。酒菜上來的時候，徐明誠看到孫香凝和顧星光有說有笑地走進飯店，孫香凝看到他們，擠眉弄眼，“徐明誠，是你女朋友啊？”孫香凝是學校有名的小喇叭，他趕忙否認，“不是的，是我初中時的同學，從小玩到大的那種好朋友。”顧星光趕忙把孫香凝拉到隔壁飯店去了。
徐明誠和柳之倩碰了一下杯，“祝你考上江南理工。”
柳之倩說，“謝謝你。也祝你考上理想的大學。”
兩人一飲而盡，“之倩，你說你爸現在是江南新區教育局副局長，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也就是4月份的事情。”
“那曹老師呢？”
“我媽媽現在是紅星小學副校長了。”
徐明誠笑笑，“真好，你們一家。”
柳之倩垂下眼來，“哪裏好？我媽媽說我爸爸愛上她完全是為了當官的需要，并說當年的教育局長說，只要他娶了她，就會讓他當官，我爸爸竭力否認這事情，說她瘋了，有妄想症，他們各執一詞，互不相讓，我也不知道要相信誰，還不如不當官的好。”柳之倩一聲長嘆。
吃完飯，柳之倩心滿意足地走了，因為徐明誠沒有女朋友的事實讓她覺得不虛此行。她心想，還得加把勁，至少得考上江北師範才成，不然和徐明誠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徐明誠要氣氣章蘭芷的想法實現了一半。章蘭芷看到一個校外的标致姑娘（沒有穿光明中學的校服）來找徐明誠，是有些生氣，但她壓制了熊熊燃燒的嫉妒的怒火，若無其事地在教室裏踱來踱去。後來，事情一多，居然把這事情忘記了，直到晚上臨睡覺時，又想起這事，但她已經不生氣了，甚至有些替徐明誠高興，畢竟她與徐明誠在一起并不現實，且不說流言蜚語的鳴镝飛刀，單單她比徐明誠大7歲這一事實就讓她心存疑慮難以釋懷，再說，她也不是天然具有母性的愛的釋放者，她也是一個自小缺乏安全感、乏愛的女子，她需要一個像父親一樣的男子來愛護她，給她溫柔與不渝的愛情。
秦志強因為婚姻的事情已經與父母決裂，搬到了他們家在市中心的另一處房子，他和父母互相置氣，互不理睬已經一個多月了。雙方都沒有想到會走到這一步，都以為對方很快便會向自已妥協的，但随着時間的推移，他們都發現他們低估了對方的意志力。
一個人住在三室一廳的房子裏，感覺自由的風在陽光、客廳來回穿梭，不會再有人借愛之名來約束他、勉強他，也沒有人用唠叨來消磨他的意志，秦志強一個人自由自在，簡單快樂。唯一不方便的地方便是吃飯了，他不會做飯，但煮個面還是可以的，吃面吃得厭煩了，可以去樓下的小飯店炒兩個菜，并喝上一小瓶的二鍋頭，江都人一般喜歡喝昭關大曲和二鍋頭，但昭關大曲太貴，一般人不是逢年過節是不會喝的。
秦志強的父母相互鼓勁，為的是絕對不向兒子妥協。但一個多月過去了，本以為意志薄弱、不堪一擊的秦志強居然韌性十足，不但不妥協而且大有已經适應這種局面并怡然自得的樣子，這讓他父母不僅困惑而且産生了深深的挫敗感。而秦志強母親與生俱來的天然母性發作，撤銷了和他父親結成的攻守同盟，獨自去看望秦志強，把他住的房子打掃一新，并給他做了幾個菜。
秦志強向他母親表示，他并不是想和他們搞對抗，或是老死不相往來，而是他現在習慣這樣過自由自在的生活，而且他不久之後将會去看望他們并打算與他們冰釋前嫌。
秦志強媽媽問他是怎麽考慮婚姻大事的，秦志強再次重申了他對章蘭芷忠貞不渝的愛，他媽媽問他江家的大小姐是什麽态度。
“江家的大小姐雖然各方面條件都不壞，對我也不錯，但她終非我愛，我不會為了她們家的財富或是勢力而愛上她的。”
盡管他的回答與他媽媽設想的一模一樣，但他媽媽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江若輕長得模樣也周正，家裏又有錢，她家的公司馬上就要上市了，而且她又那麽喜歡你，而且人家還是劍橋大學的高才生，你就不考慮考慮？”
“什麽劍橋大學的高才生？還不是她爸爸用150萬英鎊買的？”
“150萬英鎊？”他媽媽瞠目結舌，“那不是2000多萬嗎？這麽有錢？你有怎麽知道的？”
“當然是江若輕本人親自告訴我的，她還說她才不想去劍橋呢，也不會管150萬英鎊，她就是想去學一下劍橋的口音。”
他媽媽從震驚中緩過神來，“這麽大手大腳的，就是到了我們家，怕也是伺候不好啊。”
“說得是啊，媽媽，這樣的富家千金，我們家肯定是伺候不好的，到時候還不是要離婚？”
他媽媽對他的這個和江大小姐預想中婚姻結局的判斷頗為贊同，但他媽媽提出了她的另一番擔憂，“如果我們家放棄了追求江家的千金小姐，但是章蘭芷又不願意嫁給你，那怎麽辦？”
這同時也是困擾她多時的問題，他無言以對。
在唐納德借葉芝的詩句向章蘭芷表達愛情的那會，學校還有不少男老師對章蘭芷心懷愛情。但自唐納德出事之後，這些男老師紛紛改弦易轍對章蘭芷敬而遠之——章蘭芷是黑暗女神的傳說開始在校園流行。章蘭芷也聽說了這些關于她的傳說，盡管有些傷心，但她覺得這些傳說也不無道理——這才是真正令她傷心的，因為她自已也打心裏認為自已就是傳說中的黑暗女神。
打算離開光明中學，于是章蘭芷便開始在網上投簡歷，不久，鄰省的江州市高級中學便抛來了橄榄枝。章蘭芷向校長談了這事情，校長大為吃驚，當即表示不批準離職且不容商量。校長明白，章蘭芷是省級優秀老師，且她的論文《議論文的五步成型法》被教育部評為優秀論文并在全國高中示範學校推廣。如果章蘭芷這樣優秀的老師去了別的學校，他校長的責任最大，“在光明中學綻放你的青春與熱情吧。”他對章蘭芷如是說。
校長認為，馬上就要高考了，在高考前夕，應當舉辦一個作文大賽，既可以提高學生的作文水平，又可以沖淡校園裏那些形同無稽之談的黑暗女神的傳說，就讓章蘭芷來組織，讓她感受到組織的溫暖與信任，不再提什麽離職的事情。
作文大賽非常成功，有次命題作文已經比較接近當年的高考作文，以至于後來教育部責令公安機關調查是否是洩題事件。章蘭芷在組織大賽的過程中也暫時忘記了那些傳說，并絕口不提離職的事情。
現在章蘭芷的明确的追求者只有秦志強一個人，盡管沒有其他的競争者，秦志強依然是逡巡其外、不得入內，這讓他很痛苦。他也聽說了在校園裏流傳的關于她是黑暗女神的傳說，但是他不在乎，即使是這樣，章蘭芷與他說話時，也如往常一樣禮貌而冷冰冰，沒有稍改顏色。他對她來說，終究還是個外人。
秦志強決定向章蘭芷攤牌。其實秦志強手上并沒有牌，他知道他在章蘭芷心目中幾乎是毫無地位、可有可無的，所以，他并沒有和她攤牌的資格，頂多就是問一句“你到底願不願意與我談戀愛？”如果章蘭芷真的不喜歡他，那他就放棄吧，做個不為難女人的男人吧。
章蘭芷已經很少住在學校了，因為她一躺在宿舍的那張床上，便會想到唐納德身上那股難聞的荷爾蒙氣息，并繼而想起那個屈辱的晚上，她根本睡不着，即便是唐納德已經死了，她也睡不着。
章蘭芷下午沒有課，她不在學校，秦志強給她打電話，她也不接。秦志強心想，攤牌還是要趁早，否則，沒有指望的愛情，既浪費別人的時間，也消耗自已的熱情。他決定去她住的幸福小區等她（他從教務處查到的她的地址），他坐在一排高大的楓楊樹下的長凳上，楓楊樹上已經生出一串串小鞭炮一樣的嫩綠的種子，還有些小青蟲從樹葉上吐出絲在空中蕩來蕩去。盡管已經到了黃昏，但天氣還是有些悶熱，秦志強靠着長凳昏沉欲睡。
而離秦志強不遠的轉角處的長凳上，正坐着徐明誠，他正在看單詞，這些單詞他背誦過5、6遍，幾乎不可能會忘記了。他只是用眼睛在看，心裏卻在想着章蘭芷，中午時，他在校外的公用電話亭給她打過電話。
“徐明誠，這都什麽時候了？你不好好學習，給老師打什麽電話啊？”
“章老師，我就是想問問你，那天你生氣了嗎？”
“哪天？哪天我都不會生氣，我為什麽要生氣啊？噢，我想起來了，你說的是那天，有個小姑娘來找你是吧？我不生氣啊，有人喜歡你，是好事情啊。”
“你騙我！”徐明誠氣乎乎地說。
“明誠，你要好好學習，好好考試，如果你考進了江南理工，老師就答應你。”話一出口，章蘭芷就後悔了，不過眼下也只能先哄着徐明誠，否則，他考不上江南理工即毀了他，自已作為班主任也毫不光榮。
“真的嗎？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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