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進入十二月之後,天氣就真的寒冷了,這幾天的氣溫都快接近零攝氏度了。
很多學生在校服的外面還會穿一件厚實一點的外套,因為六中的冬季校服還是很薄的,主要是不擋風。
月考如期來臨,對于考試這種事情,有兩種人是從來不擔心的,考得最好的,和考得最差的,中等上下的學生最是煎熬。
李思穎倒沒有煎熬,她的壓力并不大,胡琛就在她身後,平時問問題也很方便,玩在一起,學在一起,還是有所影響的。
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雖然她身邊有朱砂也有墨,但是好歹還是往好的那邊走了,不知不覺間,成績有了小幅度提升。
不過令李思穎有點郁悶的是,別的同學有一點小進步,徐汀蘭都會在班裏表揚一番,可是輪到自己的時候,每次只有:“嗯,這裏進步比較明顯的有,某某,某某,李思穎,某某……”,感覺從來都是順帶。
這次月考做了分班的調整,也就是說,六個班級的學生是打亂在六個考場考試的。李思穎去了一班的教室考,巧的是,語文科目的監考老師是徐汀蘭。
不過,也就發卷的時候瞄兩眼,等提筆了,李思穎基本也沒擡頭過。上午考完,李思穎回到自己的教室去放東西,準備去吃午飯。
剛出教室門口,突然手機震動。
打開一看,是徐汀蘭的消息:“你外套在我辦公室,我給你拿過來?”
李思穎這才想起來,自己考試的時候覺得熱就把外套脫了挂在椅背上了,出來的時候忘記拿了,怪不得總感覺身上冷飕飕的。
她讓姜翀他們先去吃飯,不用等她,然後給徐汀蘭回道:“我現在過來拿”。
辦公室裏開着暖氣,一進門就渾身舒暢,感覺每個毛孔都打開了。
徐汀蘭低着頭在整理試卷,其他老師都不在,應該都去吃飯了。
李思穎敲了敲門,直接問道:“你怎麽還不去吃飯?”
“我把卷子理好就去,我下午要請假,卷子我帶回去批”,徐汀蘭手上拿着卷子,努了努嘴,示意外套在她自己的椅子背上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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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穎想問她怎麽了,不過話到嘴邊還是改了:“那等你好了一起去食堂吧”。
徐汀蘭把試卷放進電腦包裏,就和李思穎一起去食堂。
現在所有的老師都給配了工作筆記本,徐汀蘭本來自己有個挎包,但是嫌帶兩個包麻煩,所以現在基本就拎電腦包上下班。
她們來的有點晚了,學生食堂裏人山人海。李思穎揮揮手,準備朝學生食堂走去。
徐汀蘭看着都快排到食堂門口的隊伍,皺了皺眉,看了眼教工食堂,嗯,人不多。就招呼李思穎跟她去旁邊的教工食堂吃。
李思穎心裏自然是樂意的,只不過突然覺得不太合适:“我跟你去吃飯?以什麽理由啊?”
徐汀蘭輕輕拍了下她的後腦勺:“小孩子想那麽多幹嘛,老得快,跟着來就是了。”
李思穎:“……”
拘謹地跟着徐汀蘭進了教工食堂,幾個熟悉的老師都看過來,李思穎禮貌地都叫了一遍。
幾個老師笑着點點頭,也沒多問什麽。用徐汀蘭的飯卡打了飯菜,兩個人選了個角落點的位子。
李思穎烏黑的眸子轉了轉,狡黠道:“我這算是開小竈嗎?”
徐汀蘭笑道:“是,給你開後門呢”,頓了頓,囑咐道:“吃完早點回去趴一會,我知道你不午睡,但是下午考理科比較費腦。”
李思穎的一顆心就跟化了一樣柔軟,不光是因為這點點滴滴的叮咛,還有就是徐汀蘭的那句“我知道你不午睡”。
眼前的酸辣藕片還是酸辣藕片,但是吃起來更爽口了。
“下午考完以後還有一節自習,你幫我盯着點,有事給我短信。”徐汀蘭飯菜吃得很快,這會兒慢悠悠地喝着湯。
李思穎擡頭:“你為啥不跟班長和紀律委員說?”
徐汀蘭慢條斯理地說道:“班裏話多的就兩個,一個在你旁邊,一個在你後邊,你比較能鎮得住。”
李思穎:“……”
埋頭吃飯。她突然覺得,徐汀蘭當初把龐展換走就是故意的,不是因為兩個成績好的放一起浪費資源,而是就是想把兩個話痨子放自己身邊。
徐汀蘭突然想起了什麽,問道:“宣陽是不是在追你?”
李思穎嚼着藕片,忙不疊地搖頭,急着想說話,突然感覺舌尖一痛:“嘶……”。
咬到舌頭了。
徐汀蘭看李思穎臉都快皺到一起了,趕緊賠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怪我,食不言寝不語。”
李思穎把飯菜咽下去,急急地道:“是不是姜翀跟你說的?”話一出口,又有點後悔了,這不就等于默認了。
這宣陽确實在追李思穎,不過李思穎基本采取不理睬政策。
宣陽找李思穎說話,如果是跟學習有關,李思穎會酌情回答,如果是無關,李思穎就一貫裝聾作啞。宣陽也會發短信給李思穎,這個短信,是一條也沒有回複過,她甚至連宣陽的號碼都沒存起來。
徐汀蘭高深莫測地一笑:“還用姜翀跟我說,班裏有幾對小情侶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李思穎道:“那你說說,班裏有幾對”。自己班裏有兩對小情侶,都是自産自銷,但是平時很低調,自己都是胡琛告訴才知道的,她不信徐汀蘭會察覺。
徐汀蘭豎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說道:“兩對半”。
“嗯?”李思穎已經忽略了自己對徐汀蘭知道那兩對情侶的震驚了,她對那半對比較好奇:“哪來的半對?”
徐汀蘭一本正經地說道:“宣陽沒追到你,所以算半對”。
李思穎:“……”
半晌吐出一句:“有你這麽不正經的老師嗎……”
徐汀蘭抿了抿嘴,不過臉色到底正經了兩分:“我知道你不會喜歡宣陽,這小子要是過頭了,你跟我說,我去敲打敲打。”
李思穎怎麽突然有種感覺,這最後一句才是重點。
徐汀蘭應該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不然她不會說“不會喜歡”,而應該說“不喜歡”。所以,她是拐着彎告訴自己,如果覺得宣陽過分了,自己可以打小報告嗎?
這關心……需要這麽七彎八繞嗎?
下午的考試也很順利,李思穎從一班的教室出來,遠遠地看到自己教室門口圍着一群學生。
心裏有種不太好的預感,趕緊跑過去。
人群裏,宣陽和一個男生好像在吵着什麽,還推推搡搡的,臉色都很不好看。
這是要打架的前兆。
李思穎擠進人群,對着宣陽對面的那個男生問道:“怎麽了,同學?”
那個男生個子高高瘦瘦的,跟宣陽一樣黝黑的皮膚,情緒顯得較為激動:“怎麽了?你們班的人就這麽沒素質,把我桌子推翻了,理也不理說也不說就走,還這麽拽這麽橫?”
宣陽不屑地說道:“誰讓你抽屜裏那麽多垃圾,我輕輕碰一下就倒出來了。”
李思穎大概知道了。考試的時候,因為防止考生在抽屜裏放什麽東西,所以所有的桌子都是抽屜朝外反過來放。一定是男生的抽屜裏東西比較多,宣陽這種人高手長又虎背熊腰的人站起來很容易帶動書桌,所以應該是把男生的東西給弄撒出來了。
“你有什麽資格說別人的東西是垃圾?”李思穎搶在那個男生前,板着臉對着宣陽說道。那個男生本來一聽就冒火了,聽到李思穎這麽說,氣才消下去點。
宣陽沒想到李思穎突然這麽嚴肅,還幫着別的班的人說自己,一下子有點惱羞成怒:“有什麽了不起的,不就是碰翻了麽。”轉頭對着那男生說道:“我弄壞你什麽東西了麽,你直說,我賠給你不就行了,有什麽了不起的。”
那男生顯然是被踩了尾巴,本來抽屜裏也就是一些書,沒什麽東西弄壞,可他氣的是這個人的嚣張無禮。推翻了自己的東西,沒有撿起來,自己過來要個說法,居然連個道歉也沒有。正想開口罵髒話,突然見那個柔柔弱弱的小女生一步上前,扯着宣陽的校服下擺的拉鏈使勁地撕扯。
宣陽一愣,急急地跳開道:“你幹嘛!”
李思穎沉着臉,諷刺道:“不就是弄壞了賠嘛,有什麽了不起的。我賠你一件校服都可以啊!”
宣陽一時語塞,有點氣急敗壞:“你你你……你幫着別的班的人來說我?!”
李思穎冷笑道:“我從來幫裏不幫親,本來就是你不對在先,道個歉是刮你一塊肉了還是蹭你一塊皮了,你的道歉就這麽金貴是嗎?”轉過身,換了一副真誠的面孔,對那個愣在一旁的學生說道:“同學,對不起,我們班的人做錯事了,我幫你去收拾吧。”
那個學生其實也就是氣不過來讨個說法的,這會兒有人替自己出氣了,這拳頭就跟打在了棉花上一樣,軟綿綿地使不出力了,火氣也消了,倒是被這個女生的言行給驚訝到了。當下擺擺手:“算了算了,看在還有人明事理的份上,我也就不追究了。”
宣陽面子拉不下來,剛想開口就被李思穎瞪了一眼:“還想待在三班就給我閉嘴。”
不遠處的英語老師,饒有興致地看着李思穎,默默地把這一幕記了下來。
回到教室裏,宣陽還是怒氣未消。從來就沒人敢找他的麻煩,他也從來不對人說對不起。今天被一個小女生給教訓了,心裏別提多窩火,更窩火的是這個女生是自己喜歡的,火想發都發不出來。
自習課結束就放學了,李思穎收拾東西想走,宣陽堵在她的位子口,也不說話,就是惡狠狠地盯着李思穎。
李思穎冷冷地擡了擡烏黑晶亮的眸子,也不說話,就這麽大眼瞪小眼。
一旁的姜翀不敢插嘴,他今天突然見識到小綿羊變大灰狼,還處在無比震驚中。
宣陽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你就這麽幫着外人,來看我的笑話?”
李思穎:“你非要把所有的問題歸結為面子,我也沒辦法。”
宣陽是十萬個不能理解今天李思穎的行為,臉都快糾到一起了:“你平時正眼都不瞧我一下,今天你倒是想起教育我來了?”
李思穎淡淡地瞥了一眼,道:“我沒那閑工夫教育誰,我只是不想讓別人認為徐老師的班級是一個沒有素質的班級。”
姜翀震驚的嘴巴突然閉上了,他悄悄地拿出手機,飛快地打着字。
然後第二天,徐汀蘭來到學校後,從英語老師那知道了故事的前半部分,聯想到昨天姜翀給自己的短信,不由地露出一個微妙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