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前有狼後有虎

天色漸暗,洞裏燃起了篝火,衆人圍在一起烤火取暖。經歷了今天的變故,弟子們的感情都深厚了不少,背靠背的坐在一起說話。

為了寬慰死裏逃生的許旗,兩名女弟子一左一右的緊挨着許旗,将他牢牢夾在中間,還遞了丹藥給他吃。火光映在三人臉上,在殘酷的夜晚也透出別樣的溫馨。

一名男弟子見三人這樣親熱厚密,雖說魔物當前,男女大防總越不過性命去,還是忍不住道:“左右無事,我閑來看書,看到一個奇特魔物的故事。你們可要聽?”

篝火邊正适合講故事,大家也就由着他講。男弟子繼續道:“這是一個學人鳥的故事。”

”大荒之初,天地之始,人間還沒有魔物。直到魔域撕裂了一道縫隙,從中源源不斷的溢出魔氣。反是被魔氣沾染上的飛禽走獸,便會異變成為魔物。多數沒有智慧,而少數則開了靈智,成為高等的魔族。學人鳥就是這樣一個魔族。“

男弟子意有所指的看向許旗,見後者臉色不變,連嘴角都不曾勾起,忽覺索然無味,講故事的興致低落不少:“學人鳥是精怪中的智者,它們只要吃掉這人的腦子,就可以完整的複制此人的相貌與性格記憶,代替此人活着。”

“完了?”

“完了。”

左邊的女弟子不滿道:“這算什麽?你講的是什麽?這樣的故事我有一籮筐。”

右邊的女弟子也道:“實在沒什麽意思。”

男弟子自覺被輕看,忙道:“還有,還有。這學人鳥終究是魔物,心性不定,想變什麽就變什麽,一副皮囊用不了幾天。它若是換了一張皮,原先的皮就會化為人蛻,看起來別無二致,實則宛如雕像,內裏全空了。”

“說的真有意思,那這學人鳥可有什麽死穴?”不知不覺,花醉來到了四人身邊坐下,饒有興致的問道。

山洞內,裴煙僵直的站着,冷汗簌簌落下,腦中快速的回放着路上的一幕幕。按照原劇情,此時進入祭壇的不該是她與喬莺莺,而是女主花醉。

花醉殺退潭獸,取下令牌,便回到了弟子們之中。這塊令牌上其實是一顆精純的魔晶,因為這塊魔晶,花醉才與四處流浪的小魔頭危則産生了第一次聯系。

而現在花醉在外面守門,沒有拿到這塊令牌,所以才發生了更加兇險的事情。那她現在拿了令牌送給花醉,是不是就沒事了?

裴煙看向祭壇,卻發現不知什麽時候,祭壇上的令牌燒毀了,焦黑一片。一陣微風吹過,令牌徹底化為齑粉,随風而去。

原本安靜如雞的潭獸紛紛看向裴煙與喬莺莺,那種被一池子獠牙大魚目光鎖定的感覺,直教人毛骨悚然。

裴煙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我知道為什麽了,還有這種操作!”

喬莺莺急道:“你明白什麽了?”

裴煙将喬莺莺一把推出山洞,轉身雙手燃起熊熊火焰:“出去再說,出去再說,現在,快——跑——啊!”

成群結隊的潭獸好像從冬眠中複蘇,争前恐後的沖向了山洞中唯一的血食,歡快的好似鯉魚躍龍門。

美人戰損,只是換了一種美法,依舊美的驚心動魄。花醉微笑着在篝火邊坐下,講故事的男弟子都看呆了。他突然羞澀起來,讓出了身下的一塊布料:“花醉師姐,地上髒,坐在我這裏吧。”

衆人善意的哄笑起來,只有許旗一動不動,臉色被火熏紅,顯現出一種堅硬的古銅色。

右邊的女弟子也挪動了一下,瞪了一眼臉紅紅的男弟子,纖長的手輕輕挽住花醉的臂彎,甜甜道:“師姐,我也要與你坐在一起。”

花醉大大方方,好似全然沒有注意到這些眼神機鋒,認真道:“方才的故事可講完了,我也想聽。”

美人相請怎有不應之理?

男弟子欣然開講,直講到學人鳥心性不定時,花醉忽然抓住了停在她後腦的一只手,鳳眸微微眯起:“你在幹什麽?”

被抓住的皓腕纖纖,正是緊挨着花醉的女弟子。她笑容不變,甜美又羞澀:“師姐長相甚美,我也想要。”

花醉冷冷道:“你若想,修士元嬰後就可改換容貌,仙途光明,不必妄自菲薄。“

女弟子嘴角咧開,笑意更濃三分:“師姐說的是,師妹受教...啊!”

這聲痛呼尖利刺耳,卻不該屬于這名甜美可人的女弟子。花醉握住被她折斷的尖利長指甲,看也不看的捏碎在手,手上的冰刃如劍陣,好不停頓的向“女弟子”飛去。

“女弟子”以人類難以完成的扭曲度紛紛避過,尖利的聲音仍是不慌不忙的:”皮囊借我幾天又怎樣,小氣。“

話語間花醉的冰劍襲來,差點一劍捅瞎魔物的眼睛,她這才叽叽的憤怒起來,洩憤般一腳踏碎了許旗的皮囊。

男弟子看到故事,只以為是神鬼志異,如今眼睜睜看到,吓的摔倒在地。花醉的戰鬥他插不上手,和其他弟子靠在一起他又疑心,哆哆嗦嗦的靠在石壁上,嘴裏念到:“師兄師姐快來幫忙,以後絕不再亂講故事了,來個人,來誰都好啊!”

一陣疾風刮過,割的他面皮一痛。上天好像聽到了他的召喚,真的派了一個師....怪物?

只見一個奇形怪狀的人高速的跳躍,每一次跳躍都伴随着魔物的慘叫,花醉見縫插針的發送冰刃,每一根冰針都恰好卡在魔物的關節處。

咔咔咔聲過後,花醉凝聚重劍,将魔物釘死在了地上。

男弟子這才看清,那個奇形怪狀的人原來是扛着一個弟子的喬莺莺。喬莺莺喘着氣,将昏倒的曾秋放在地上,臉色扭曲道:“這又是怎麽回事?“

花醉忙着布置陣法,頭也不擡:”此事說來話長,裴煙呢?“

“我....在這。”

裴煙腳步虛浮的從山洞中走出,有氣無力的朝花醉揮手。她老遠就聽見花醉與魔物的搏鬥聲,現在看到地上魔物被捆的如同一頭烤乳豬,心中豎起了大拇指。女主就是女主,不用她操心,分分鐘放倒關鍵魔物。

虧得她一路拼殺,流血又流汗的,結果到了一看,人家全都幹好了。

喬莺莺忙扶着她坐下,嘴裏還是不饒人:“不愧是宗主親傳,殺幾只潭獸就累成這幅樣子。”

“幾個???”

裴煙瞪着眼看她:“你管那一池子魚叫幾個???”

喬莺莺促狹一笑,轉身走了。她轉身以後,裴煙悄悄将手放在嘴邊,吐出一口血。潭獸确實不算什麽,可反噬很有問題。早在九首烈陽蛇出現的時候,裴煙心口的金色光點就急劇減少,等到她殺潭獸的時候,早已稀薄的近乎沒有了。

裴煙就像太陽能驅動的一個小機器,玄淮就是她的太陽。幾天沒有太陽照還可以續航,但是長久陰天就會死機。

裴煙忍住胸口洶湧的疼痛,靠在冰涼的石壁上,漫無目的的想:玄淮再不出現,她真的要虧電了。

她的視線模糊起來,竟然在冰冷的山洞裏生出一絲困意。裴煙猛掐一把大腿,疼的她一個激靈,又清醒了不少。

眼神清明後,她忽然看到一縷黑煙從魔物身上冒出,逐漸蔓延到洞頂。明明只是一縷黑煙,偏讓裴煙看出了三分靈智。黑煙在洞頂扭來扭去,像是在挑選心儀的商品。

兩位師兄是重傷員,喬莺莺累得半死,正靠着洞壁小憩,花醉正在安頓方才被吓壞了的弟子們,一時竟是無人發現。

關鍵時刻,還得她這個半格電的人出手。索性剛才吐了一口心頭血,此時不用白白浪費,裴煙手中的血跡緩緩燃燒,掌心火焰呈現出透明泛紅的顏色。

她正待彈出這朵火焰,一條火龍平平的沖上洞頂,燃燒間将黑煙盡數吞噬,順便燒焦了不少弟子梳得高高的長發。

屏障破了!

一只碩大的黃色眼睛泛着怨毒的光,停在了山洞口,蛇信得意的嘶嘶作響,進出間灑落陣陣毒液。

此時手裏只有一捧心血火焰的裴煙:“.......”

她的內心無聲的咆哮:這是新手村該有的強度嗎!勇士們探索世界的第一步就是9999+級別的魔王嗎!這個操蛋小說世界現在最多也才五章 而已吧!

先前是全盛時期的白綏班文石,加上花醉三人,才拖住了這條蛇,讓弟子們進入山洞避嫌。眼下都是傷病員,看起來只有被吊打的份。

弟子們的眼底映着九頭蛇吞吐的火光,一股絕望的氣息在山洞中蔓延。

有一個人不。

“撕拉”

花醉撕下一條衣衫下擺,在腰傷處紮緊,撸起袖子就準備上。裴煙無語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還沒伸手,喬莺莺就把花醉拖了回來。

裴煙對着呆住了的弟子們喊道:“還愣着幹什麽,九頭蛇頭這麽多它進不來,往裏跑啊!”

弟子們哇哇叫着往裏跑。喬莺莺左肩抗白綏右肩抗班文石一馬當先,簡直是大力女金剛在世。

裴煙還沒來得及驚嘆,喬莺莺又飛也似的跑了回來,惱道:“裴煙!你的封印不結實,潭獸跑出來了!”

其實潭獸并不太多,裴煙一開始是打算殺光,了卻後患。沒想到潭獸好像會分裂一般越殺越多,她只好先封印起來,隔絕刺激到它們的人味和血腥味。裴煙這一路吐了不少心頭血,封印潭獸的陣法都是心頭血畫的,按理說不會破。

若是破了....裴煙看向自己的手掌,蒼白的沒有血色,這下是真的沒電了。

九頭蛇不死心的在洞口處撞擊,碎石塊簌簌從山洞頂落下。潭獸在無人刺激的情況下爬的雖然慢,可要不了多久就會來到洞口,和九頭蛇一起把他們包了餃子。

弟子們聚集在一起,只有裝着魔物的女弟子皮囊,還被五花大綁的扔在地上。一縷明顯小了很多的黑煙悄悄竄出來,想趁人不備的時候溜走。

裴煙想了想,一個大膽的想法湧上心頭,她問花醉:“你剛才接到宗門通訊,救援的師兄師姐什麽時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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