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蓬萊石

花醉兩根手指拎住危則的後頸皮, 危則懸在空中蕩來蕩去,不滿的瞄了一聲。喬莺莺摸了摸下巴,點點頭:“好像是長大了些。”

随後道:”我找遍了這裏的書, 怎麽也沒找到什麽地獄冥貓的內容,根本沒有這種靈獸存在。“

花醉沉默半響,回想起那天在鹿防鎮上的情景:比起她和喬莺莺,裴煙的表情并非疑惑, 更像是一種遲疑....她在遲疑什麽呢?花醉抿了抿唇, 漂亮的眼睛裏翻湧着意味不明的色彩, 吓的危則又縮了縮頭, 從沒覺得自己周身皮毛如此溫暖過。他在魔域待了這麽多年,首次離開魔域去流浪就找到了命定之人, 本以為幸福馬上到來,現在看來好像完全不是這樣。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又失望的放下:在命定之人身邊, 他的魔氣并沒有增加, 也.....嗯?“

花醉将一塊瑩白色的晶瑩石頭抓在手中,在危則面前刻意的晃了晃。果然不出所料, 小黑貓的眼睛滴溜溜的跟着蓬萊石轉動,恨不得再生一雙眼睛。

蓬萊石一出,危則終于嗅到花醉身上淺淡的靈息, 帶着命中注定的陳舊風聲将他包圍。他的身形悄悄長大了些, 好在他是只黑色的貓, 不太顯眼, 應當不會被發現。

花醉觀察片刻危則的神情, 利落的收回了手。一旁的喬莺莺震驚的托住自己的下巴,小聲道:“你怎麽會有蓬萊石?”

花醉将手中玉石抛來抛去, 任由另一只手上的小黑貓被吸引視線,神色莫辯:“說起來你恐怕不信,它是自己掉到我手上的。”

當時兩人被從天而降的鳳凰帶走,巨大的翅膀帶動呼嘯風聲,山石簌簌落下,花醉與喬莺莺盡力遮擋,還是不免被細碎石子砸到。有些石子落進衣衫也來不及清理,直到回到鹿防鎮,花醉才有心情整理形容。她将破衣爛衫兩抖三抖,石子輕輕滾落,滾出這塊與衆不同的石頭來。

喬莺莺:“........”

她想起裴煙的女主論,心中默默點了點頭。

花醉一手收好蓬萊石,一手收起小黑貓,若有所思道:“我去找師兄。”

小鳳凰蹲在屋檐上,學着螃蟹橫着走來走去。小院外被玄淮下了禁制,旁人看不見院內景象,玄淮才将鳳七放了出來,允許她在院子裏到處亂轉。

她如此這般挪了兩圈頗覺無趣,輕輕揮動翅膀,閃電嗷嗚一聲落在地上,興奮的打着滾。鳳七一躍而下,正正站在閃電的頭上,用翅膀指揮閃電繞着院子轉圈。

鳳七趾高氣昂的扮演了一刻鐘的大将軍,終于還是不耐煩了。

她已經有足足兩個時辰沒有見到玄淮。玄淮在鹿防鎮住下後便将自己關進屋子裏不出來,只讓她在外等候。半個時辰後一個男子匆匆忙忙走進屋子,也不許她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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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七老老實實的遵守兩個時辰的承諾,閑的羽毛都掉了兩根。她溜溜達達的接近緊閉的窗子,見四下無人,黑亮的眼睛巡視一圈,自以為謹慎的将頭探向窗口。

屋子裏光影錯落,一只長尾鳥的影子完完整整投射進來,在地面上顯得很清晰。喻央挑了挑眉,調侃道:“這是哪一家的小鳥這麽不老實,玄淮?”

喻央沒指望玄淮給他什麽回答,純粹是他助玄淮療傷悶的心慌意亂,嘴上必得調侃兩句,才能壓下他心頭的擔憂。

玄淮果真沒有答話,窗臺上長尾鳥輕手輕腳的移動腳步,影子也随之移動,等晃悠到玄淮面前時,他垂眼注視着長長的影子,不自覺的勾唇一笑。喻央:“!”

鑒于玄淮這塊冰山很少為誰露出裂縫,喻央一時難以言喻,不知怎樣形容他看到的畫面。玄淮的容貌自然是萬中無一,神族翹楚,當他慣常冷漠的臉上出現一種愉悅的波動,甚至夾雜着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憐愛,喻央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陷入愛情,而是毛骨悚然。

他艱難從玄淮臉上挪開視線,輕易不想再開這樣的玩笑了。玄淮輕聲道:“由得她去。”

在玄淮無聲的縱容之下,小鳳凰美滋滋的站在窗臺上一刻鐘,便又開始琢磨下一步的行動。屋子的門窗都被結界封死,待屋中人出來才可解禁。

鳳七嘗試半天都沒能從窗口扒出一條縫隙,毫不氣餒的轉移了路線:她拿起方才掉落的羽毛,将它火祭于萬火之中。

鳳凰以天下萬火涅槃重生,一根羽毛作為鳳凰的替身受祭,則可以短暫的跨過涅槃的界限,使靈體陷入半生半死的混沌狀态,不受結界的阻礙。

待羽毛完全燒盡化作一片透明的飛灰,鳳七在灰塵上打了個滾,探頭探腦的再次靠近了窗戶,結界對她打開,一絲絞着血腥味的神息傳進她的鼻端,讓她激靈靈打了個抖。

素白雕花的窗格漸漸遠去,好像上演着一處遙遠的皮影戲。帶着血腥味的熟悉神息再次出現,鋪滿了鳳七的整個夢境。夢中是一片大霧,霧氣中她在一只小舟上,小舟前頭是少年勁節如竹的背影,緩緩撐動船槳,攪起一片寂靜的水聲。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說:“你怎麽又受傷了,誰欺負你?”

少年沒有回頭,聲音平靜又冷清,一如暮色深處清涼的水:“沒人欺負我,只是家族尋常比試。”

她哼了一聲,很憤憤的樣子:“你又不說實話!他們都是被神谕迷惑,才會覺得你的批語不詳,都是騙人的!”

少年這下回頭了,修長五指輕輕一推,将她推在舟上滾來滾去,聲線中含着些促狹的笑意:“你又知道了?只有你敢說神谕不詳,但你遲遲孵化不出,可怎麽替我出氣呀?”

确實,鳳七低頭一看,她之所以能圓潤的滾動,是因為.......她是一枚蛋。

一人一蛋一舟一月,很好,畫面很搞笑。

鳳七只恨自己嘴笨,喏喏半響後大聲怒道:“你知道什麽?我這是厚積薄發!待我成年那一日,我定然是神域最強的神!”

少年笑着點點頭,鳳七只覺得笑聲中調侃意味頗為明顯,半點不尊重她這個未來尊神,氣的滾來滾去的撞在少年身上。

少年任由她撞,笑的更開心了。雲層中,月光由柔和至陰冷,最終凝聚成一張扭曲快意的臉,伸手向鳳七抓來。鳳七突然失聲,怎麽也發不出聲音,只得眼睜睜的看着“臉”探向自己,整個夢境忽的陰翳起來,蒙上一層死亡的陰影。

就在手抓上鳳七的一瞬間,少年驟然回身将鳳七護在懷中,厲聲喝道:“裴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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