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夏清
召開仙盟大會期間, 各家子弟通常借此機會進行比試,挂彩重傷都是常事。但這樣的事情從不會發生在夏清的身上。
衆所周知夏清身為夏家少主,在十二家中鮮有敗績, 且有一種殊死搏鬥的悍勇,尋常人不敢掠其鋒芒。
今日夏清走出門來,一如既往高傲冷淡,只是侍女忽然覺得, 自家小姐臉色蒼白映襯着淺淡唇色, 竟有些外強中幹的模樣。
她并不覺得夏清會在決鬥中受傷, 多半是陽光酷烈照射下的錯覺, 輕聲道:“小姐,可是昨日沒有休息好, 是否要取消今日的活動?”
這句問話奇異的驚起了夏清的不悅,她罕見的沉下臉,道聲不必後揚長而去。
侍女匆忙跟上, 另一個侍女疑惑的看着方才夏清站過的長廊, 一滴鮮紅的液體凝固在地上,燃燒成一簇血色火苗。
侍女驚訝的揉了揉眼睛, 再看時地面上唯有一縷青煙逸散,分明什麽也沒有。
夏清到達時,競技場內早已聚集了不少人, 見夏清面帶寒霜的走近, 場內衆人神色各異, 顏季同随意掃了一眼, 笑眯眯的搭話:“清兒, 今日來的倒早。”
他稱呼的親昵,夏清卻沒有接茬, 不冷不淡的點頭示意,在場中搜尋着什麽人。
顯然她一無所獲,整個人籠罩在低沉的情緒中,強大的靈力不受控制的外洩出去,四周靈力低微的人被壓迫感強制低頭,卻敢怒不敢言,默默的遠離低氣壓的夏清。
顏季同察言觀色,結合昨天探查到的事情,心中大約有了個底。他喚來顏氏的族人,悄悄吩咐了什麽,待族人領命後,顏季同并不與誰交流,悄無聲息的退出了競技場。
百裏時見顏季同離開使了個眼色,場中亦有一人悄然退出,無聲無息的跟上了顏季同。
小院內,花醉專心致志的伏在桌前,對昨日黑影的招數進行分析,面色沉靜如水。喬莺莺坐盤腿坐在桌子一角,看着花醉的神色,一反常态的安靜。
昨日的黑影屬性木系,和冰系的花醉八竿子打不着,但在場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花醉與黑影的相似之處。
花醉身上謎團不少:準确非人的直覺,不可思議的好運,最正常的反而是奇高的天資和豔色逼人的美貌。她似乎總是可以預判敵人的動作,有時候甚至讓人覺得,敵人是故意留下破綻讓花醉捕捉。
誠然這在仙途至尊的修仙界是不可能的,因此喬莺莺只是将此事歸結于花醉的靈力仙法臻至化境,總能找到對手的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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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經過昨日一戰,黑影仿佛和花醉一樣,具備他人不曾具有的預判能力。
兩個實力相差無幾的陌生人,在首次短兵交接的戰鬥中竟然雙雙預判了對手的出招,在無人插手的情況下打的難分難解,并無一人失手重傷,若不是失散多年的親兄弟,起碼也得是日日對戰的死敵。
黑影越戰越驚心,花醉尚且以留下他為目的手下留情,但黑影殺機畢現,只求速速置花醉于死地。正在僵持不下,喻央驟然出手打破微妙的平衡,重傷黑影,卻仍舊讓他在黑霧的幫助下艱難逃脫。
她都能感受到的東西,花醉想必在細節之處感受更加明顯,貿然提起想必也只是增加花醉的煩惱,喬莺莺只好閉嘴。
但心中疑惑難以排解,喬莺莺閉着嘴挪動再三,最終在心裏狠狠的攥拳:“裴煙呢,到底死到哪裏去了!”
“噓。”
被喬莺莺暗中罵了不知多少遍的裴煙倒挂在屋檐上,與海東青面面相觑。裴煙瞳孔中血色閃過,與海東青牢牢對視三秒,海東青便難以承受的別過頭去,受制于血脈中的絕對威壓。
難怪危則喜歡用,确實很好用。
裴煙滿意的收回視線,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昨日她射月之後,玄淮終于意識到她腦子不好使,俗稱缺心眼,将帶來多大的禍患,立刻不由分說的給她灌下半數九星魂。
效果很顯著,第二天裴煙醒來,發現自己躺在玄淮的枕頭上,立時連滾帶爬的離開了犯罪現場,來到花醉的住處關心大女主的成長,這一關注就忘記了玄淮的問題,開始專心琢磨起花醉來。
裴煙的視線順着花醉手中靈力的走向游走,好像在哪裏見過。裴煙默默跟着比劃了兩次,忽然意識到靈力呈現為條條纏繞扭曲的藤蔓,最終凝聚成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
裴煙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本以為早就模糊的回憶闖進腦海,歷歷在目:花醉是大荒世界的女主,是神力争奪中最後的獲勝者,在她的光輝之下,很難注意到其他堪稱天才的人物。
但并不是沒有。
不止一個人具備花醉所具有的特質,天賦,刻苦,美貌和運氣,最重要的還有——天道的眷顧。
花醉作為臨天宗的首席,遠不足以獲得修仙十二家中眼高于頂子弟們的認可,盡管花醉一路挑戰,擊敗了名聲顯赫一時的修仙名門,她尚且還未受到所有人的敬畏。直到有一天,十二家中最後一名入室弟子被花醉挑下競技場,花醉才徹底得到了天道的寵愛。好似天道原本無私的愛着每一個天才,卻在那一刻通通收回,将萬千寵愛傾注于他最得意的門生,花醉。
花醉由此走上半神之路,裴煙望塵莫及,很快就被迫下線,因此無暇顧及被花醉戰勝的倒黴蛋們。
但最後一位弟子的名字裴煙還記得——夏清。
巧的很,夏清是木系屬性,最常用的武器是絞殺藤,很難不讓人聯想到花醉靈力構成的圖案。
撲朔迷離的過去再次吝啬的展現出幕布下不起眼的角落,卻讓裴煙殘缺空白的地圖逐漸補完。
她在手中漫無目的的打出細小火花,若有所思:在混亂的線團中找出頭緒實在困難,倒不如自行理出一條新的線頭,線團自然就會解開了。
裴煙出神的笑了笑:“有時候簡單粗暴,倒不見得是一件壞事。”
門外篤篤響起了敲門聲,一道陌生的男聲道:“花醉小姐,我們家少爺請您前往競技場一見。”
裴煙利落的翻上屋頂隐匿身形,還未做出反應,百裏時的聲音緊随其後:“花道友,恰好順路,我與你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