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大雨他拿槍的手很穩, 瞄準餘犀,扣動扳機
的視線順着洞口看出去,洞外是高聳的樹木和遍地的灌木,掃眼看過去,周邊的景色一模一樣。
他認不清來時的方向了。
鐘老看向陳焰。
陳焰搖了搖頭。
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進入島後,他身體的能力急速下降,特別是聽力,雖然現在比正常人聽力好些,但也僅僅只是好些,遠遠達不到在島外的程度。
陳焰摸了下耳朵,小聲在餘犀的耳邊說了什麽。
餘犀倒沒感覺到聽力有什麽損失,不僅聽力沒什麽損失,其他也沒有異常的地方。
等衣服徹底烤幹,幾人出了洞,憑感覺往回走。
另一邊,幾隊人馬已經回到了船邊,坐在帳篷外互相訴說島上遇到的怪事。
一名男子繞過護欄走了進來,他臉色發青,半眯的雙眼偶爾露出墨綠色,抿緊的嘴巴幹裂,唇下還沾了點血跡。
島上的實驗品大多怪模怪樣的,男人的樣子沒有引起其他人注意。
綠眼男子進了栅欄後,晃晃腦袋,僵着脖子回頭看了眼,轉回來後茫然的看着面前的帳篷。
就在這時,一名酒槽鼻的男人走過來,路過他時沖他招了招手,走過去攬住他肩膀拍了拍。
綠眼男渾身僵住。
酒槽鼻哈哈笑了下:“你也活着出來了?我還以為你死了呢,眼睛怎麽變成綠色了?走吧!跟我回營地,說說你路上遇到了什麽。”
綠眼男緊繃的身體放輕松,嘴角動了動,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鼻腔裏發出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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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逐漸亮起來,灼熱的陽光透過樹葉縫隙照進來,樹林中彌漫起一股白色的煙霧。
能見度驟然降低。
四周白茫茫一片,勉強能看清周圍兩三米的距離,再遠一點便看不清了。
陳焰手裏拿着根木棒,不時用木棒掃開面前的雜草。
周圍安靜的如同死寂了一樣,變異動植物一夜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大批的草木倒在地上,綿軟的堆積腐爛樹葉的地面上遍布雜亂的腳印,甚至還有幾株偏細的樹木被什麽東西用蠻力撞斷。
鐘老扒拉幾下枯草,看着腳印的方向,說:“我們現在的方向是變異動植物的方向,确定要往那邊走?”
陳焰垂着頭,低低嗯了聲。
他有種預感,島上一定發生了什麽大事,不把這件事弄清楚,所有人都別想回去。
走了一上午,幾人吃了點飯,瞥見了自早上以來看到的第一只變異生物。
那是一只肥大的蝸牛,看起來有烏龜大小,外殼呈現出透明色,透過外殼能看到裏面晶瑩剔透的蝸牛肉。
它慢慢悠悠往前走,走了十多米後,突然停在原地,腦袋拱進泥裏,很快消失不見。
又過了段時間,幾人又遇到了另一只變異動物。
接下來的路上,他們遇到的變異動植物越來越多,大多是單槍匹馬的,沒有遇見大規模前行的。
一直到了晚上,幾人翻過一個土丘,越過山坡,看到不遠處的一處斷崖。
那一瞬間,仿佛有什麽致命的東西盯上了他們。
幾人猛地駐足,不敢上前。
105、蟲潮
一只灰鳥出現在視野當中。
它雙翅靜止展開, 敏銳的目光緊盯草叢中活動的身影。
某一時刻,它抓準時機,身體俯沖而下, 直直奔向草叢。
草叢中的動靜變得更大, 一個人類從冒出頭來,察覺到灰鳥的動作,不再逃跑, 慌亂中舉起刺刀,打算與灰鳥拼死一戰。
灰鳥雙翅率先接觸到他, 宛如銅鑄的翅膀擊打在他身上, 那人的臉上頃刻間出現一道血痕, 他撲到在地, 倒下時不忘舉起刺刀,用力刺向灰鳥。
灰鳥早已察覺到他的意圖,巨翅擋在身體前, 輕而易的化解了攻擊。
男人的刺刀被巨翅擊飛, 他掙紮着從地上爬起來,剛想跑時灰鳥已經沖他撲了上來。
正當他絕望時,忽然聽見一陣破空聲,然後是箭支刺進血肉的聲音。
忽然間,灰鳥整個撲到他身上,他感覺到腦袋上有什麽溫熱東西,伸手一摸發現是血液。
男人扭頭去看,只見剛才還兇神惡煞的灰鳥此刻緊閉雙眼,鳥腦袋的位置插了一根箭支,血液順着箭支滴落下來。
男子深吸一口氣,擡腳踢掉灰鳥的屍體, 從地上爬起來,警惕地看向四周。
距離他不遠處,幾個人站在樹旁,靜靜看着他。
男子撿起地上的刺刀,沒有道謝也沒有靠近幾人,而是站在原地不動。
阿傑收起弓,放到背包裏,默默退回到鐘老身後。
小女孩看着不遠處的陌生人,縮着腦袋躲進鐘老的懷抱裏。
餘犀盯着陌生男子看了一會兒,她大概是覺得奇怪,這裏距離變異動植物的目的地已經很近了,這麽大的動靜,如此多的變異動植物,很少有人會往這邊來。
人會下意識遠離危險的地方,大部分人和實驗品會遠離這個不确定的地方。
但這個男人卻好像是故意來到這裏的。
他的目标明确,直指變異動植物的方向。
男人大概也看出了餘犀幾人的目的地和他相同,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沖幾人拱了拱手,拿起刺刀跑開了。
阿傑打了個哈欠,嘟囔道:“這是我們遇到的第二個人了。”
遇到的第一個人在得知前方未知後,果斷轉頭往來的方向走。
這人倒好,明知道前面危險,還偏往危險的地方走。
陳焰目光在男人身上掃了一圈,眯起眼睛沒有說話。
他們收拾好東西繼續往前走,只是速度越來越慢。
前方的樹木草叢倒了一地,遍地的變異動植物腳印像是某種大型的戰争現場。不時還能遇見幾只因踩踏而死的動物。
當天晚上,幾人再次遇見其他人。
這次是一支小隊,隊內五人看起來極其狼狽,其中一名四十歲左右的男子右手手臂上包着紗布,上面血淋淋的。
沒被包裹住的部位皮膚殘破,看起來像被什麽東西劃破了。
隊內一名女子攙扶着他。
女人看起來同樣不好,臉色發白,大腿的褲子破了個洞,洞口處露出白色的紗布,看起來也受傷了。
他們看見餘犀幾人,肉眼可見的一愣,站在原地停了會,女人湊到中年男人的耳邊說了什麽,男人朝這邊看過來。
鐘老從這群人身上察覺到不同,他走過去,沖幾人露出溫和的笑容,對中年男子說:“你們要去那邊?”
鐘老手指了個方向。
中年男子沒有隐瞞,點點頭,末了看了眼後方,沒什麽表情的說:“你們也從河邊逃出來的?”
他的話說的幾人一愣。
鐘老察覺到不對,趕忙問起來。
中年男子倒也沒有隐瞞。
原來,他們走後不久,島上唯一的安全地帶,被重重鐵栅欄包圍的河邊地帶被變異動植物攻擊了。
先是一名被變異植物寄生的人殺死了幾名人類,然後他趁着夜色,打開了栅欄門,把潛伏在栅欄外的變異動植物放了進來。
像是回憶起了當時可怕的場景,女子看了看自己受傷的大腿,渾身瑟縮了下,默默垂下頭。
另幾名隊友的神色同樣不好,臉色緊繃,唇色發白。
陳焰不知道什麽時候拉着餘犀走了過去,默默聽着男人的講述。
大抵是當時的場景太過慘烈,中年男子說到一半便不願意繼續說,寥寥幾句講了後面發生的事。
變異動植物入侵後,岸邊的帳篷和物資在争鬥中被打摔在地上,無數沒有經過藥物的普通人死在了變異動植物的手裏。
即便是實驗品也不能全身而退。
大多實驗品在争鬥中受傷,有些受傷嚴重,幾乎沒有辦法靠自己逃出去。
中年男子是一名力量型實驗品,但如果沒有他身邊的幾名同伴,他同樣無法從栅欄內逃出來。
陳焰沉默的聽着,等男人不再說話,他問道:“你們是怎麽走到這裏的?”
中年男子聞言臉色驟變,變得愈發難看起來,他下意識看向後方,沒發現異常後,咬着牙說道:“不是我們要往這裏走了,是那群變異生物把我們往這個方向趕的。”
他說完悲從中來,呵笑一聲:“像趕牲畜一樣把我們往這個方向趕。”
他旁邊的女人麻木的表情動了一下,扶住男人的手逐漸用力,手指關節處泛起青色。
其他幾人的臉色同樣不好看,大概是想到了被圍追堵截的痛苦,其中一名年齡偏小的女人吸了下鼻子。
就在一群人說話的間隙,不遠處又有人跑了過來。
這次跑過來的是一男一女,兩人狼狽不堪,身上被泥水浸濕,女人的長發一縷縷的貼在頭皮上,渾水從上面滴下來。
男人比女人好些,只是臉色發白,似是看到了什麽令他驚恐的事。
兩人往這邊跑的時候,看到了餘犀幾人,男人踉跄了一下,猛地回頭往後面看去,倉惶中爬了兩次沒有爬起來,還是女人拉了他一把。
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一邊跑一邊對餘犀一行人喊:“快跑!快跑!”
陳焰的耳朵動了動,他餘光掃了下餘犀,發現她的耳朵同樣動了一下。
陳焰:“聽到什麽了嗎?”
餘犀點頭。
陳焰皺起眉頭,他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就在這時,餘犀瞥了眼腳下,動了動腳,說道:“地底下有東西往這邊趕。”說着招呼幾下,其他人沒來得及細想發生了什麽,下意識順着她的動作往前跑。
看見他們跑,中年男子一行人也意識到有東西追來了,緊張的氣氛瞬間在這片狹小的空間內蔓延開來。
女子咬緊牙關,繼續扶着中年男子往前奔走。
那對男女跑在隊伍的最前方,餘犀一行人本來是落在最後的,後來慢慢趕了上來,超過了中年男子一行人。
他們跑了半個多小時,也不知道跑出多遠,又從路上遇見了一家三口。
那對夫妻看起來不像實驗品,他們的臉上、腳上布滿劃痕,動作算不上快,連撥動擋路藤蔓的動作都顯得綿軟無力。
唯一稱得上特殊的,大概是他們背上的孩子。
那是個黑頭發、黃眼睛的男孩。
男孩表情冷漠,雙眼死死盯着某一個方向,帶着狼性光芒的眼睛好久眨一次。
他是三人中率先捕捉到餘犀幾人存在的。
又跑了一段時間,他的父母才從路上發現了其他人。
本來由三支隊伍組成的逃亡隊再次增加,變成了四支。
四支隊伍彼此防備,卻又彼此依賴,互相間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
又跑了一段距離,餘犀的耳朵動了下,她忽然駐足,目光盯着不遠處的某棵樹。
過了幾秒,陳焰和小男孩也忽的看向那棵樹。
小男孩嘴巴微張,發出含糊不清的嗚咽聲。
男孩的母親急忙抱住他,把他死死摟緊懷裏,順着男孩的目光看向那棵樹。
一直窩在阿傑背上的鐘老孫女也擡起了頭,手下意識伸進背簍裏,攥了棵草塞進嘴裏。
那株外表看不出絲毫異樣的樹木陡然間成了衆人關注的目标。
他們下意識跑得離樹木遠了些。
又過了幾秒,參天樹木發出輕微的、仿佛燒裂的聲音。
樹幹中央出現一道黑色的裂痕。
起初只有很短的一節,接着變成了成年人手臂長短,在接下來變成了一道長長的、仿佛溝壑一樣的黑痕。
随着裂痕逐漸增加,某個結點來臨時,樹木終于承受不住,砰地一聲從中間裂開。
樹幹距離地面三分之一處徹底斷裂,斷裂的樹木倒在另一棵樹上,發出轟然巨響。
巨大的轟鳴聲讓所有人的腳步都頓了一下,接下來的一幕更讓他們目眦欲裂。
只見依然立在地面的那節斷木中,冒出一只白色的、圓滾滾的蟲子。
那只蟲子從樹幹中爬出來,吧嗒一聲掉在地上。
蟲子掉落的聲音像是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一只又一只白色的蟲子從樹幹中沖了出來,不要命一樣往下跳。
很快樹幹底部堆積了一層白色。
更令人驚恐的是,那節斷開倒地的樹幹中,同樣有無數白色的蟲子爬了出來。
大批白色的如同放大版蒼蠅幼蟲一樣的生物扭動着肥胖的身軀,朝衆人的方向沖了過來。
一名女子捂住嘴巴,驚恐地看向身邊人。
隊伍中反應迅速的人早在第一只蟲子落地時便轉身跑開,此時依然站在原地的只有三個人。
三人雖然反應慢了點,但很快也跟着衆人一起跑起來。
那名受到驚吓的女人跑動中不小心被枯樹枝絆倒,她絕望的望着其他人,一邊吓得吸氣一邊奮力爬起來。
爬動的過程中手抓住一旁的藤蔓,誰想用力之下将藤蔓扯了下來,再次跌倒在地。
女人心裏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一邊起身一邊往後看,只見她後方不足三米的地方,零星的白色蟲子藏身在腐葉下,慢吞吞的往她的方向爬過來。
兩只爬的快的白色肥蟲已經來到了她的眼前,女人瞳孔收縮,尖叫一聲,驚慌中抓起把土扔了出去。
她想再抓點東西砸蟲子時,突然覺得手上觸感不對,她忽然意識到什麽,身體頓住,脖子僵硬的轉了下,看向自己的手心。
只見她手心處正有一只白色的蟲子,牢牢叮在她的皮膚上,她剛才抓過土的地方,兩只白色的蟲子正從土裏冒了出來。
女人沒來得及反應,數十只蟲子從四面八方鑽出來,撲到她身上。
106、砸個稀巴爛
餘犀目睹蟲子掩埋女子的場景, 看着那堆白花花的東西,突然覺得渾身上下發起癢來。
她抓了把胳膊,發現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餘犀還是第一次起雞皮疙瘩, 頓時忘了那堆蟲子, 研究起自己的胳膊來。
大概是她的注意力太集中,一時間竟忘了逃跑。
陳焰跑到她前面,發現她沒有跟上來, 又轉回去,拽着她手往前跑。
那群蟲子雖然看起來很恐怖, 速度卻并不快。
除了第一個死掉的能把人, 其他人全部逃離了蟲子的圍攻, 跑到一處斜坡, 順着斜坡滑了下去。
沒有哪支隊伍離開,幾支隊伍仍然遙遙相望。
鐘老喘着粗氣,手裏的木棍砸開前方的雜草, 一邊跑一邊說:“再跑下去我這把老骨頭可受不了了。”
阿傑始終背着小女孩跑在他後面, 聞言笑了一下:“我背您。”
鐘老被他逗樂,笑了一下,看向陳焰。
陳焰的目光看向不遠處,那裏有一座不大的山,山上長滿高聳的樹木,半山腰的位置被濃霧覆蓋。
他有種預感,這座山正是那群變異動植物的目的地。
只是不知道那群動植物跑到山上幹什麽,山上又有什麽東西吸引它們。
蟲子漸漸被衆人甩開,不再追逐他們。
一群人才敢放松下來,速度漸漸慢下來。
山谷內仿佛與世隔絕一般,既沒有聲音也看不到變異動植物, 看起來仿佛和末世前一樣。
餘犀瞥見一簇白色的小花,走過去彎腰摘了一朵。
一旁的女人看見,急忙擺手:“別摘!”
可她說的太晚,餘犀已經摘下來了。
好在花沒有像女人想的那樣從地上蹦起來,吸住餘犀的腦袋。
那朵花就和再普通不過的花一樣,安安靜靜躺在餘犀的手心裏,風一吹便輕飄飄地落到地上。
她的動作刺激到了其他人,有人手伸向自己腳邊的植物,發現那些植物确實沒有變異,緊繃的心情頓時更加放松下來。
陳焰走到餘犀身旁,目光盯着那簇花,眉頭輕輕蹙到一起。
餘犀又摘了朵,放到他手心裏:“怎麽了?”
陳焰看着手心的花朵,皺起的眉頭不僅沒有撫平,反倒更緊了。
“不知道,總覺得哪裏不對。”
說完握住手心,把花朵遮蓋起來,問道:“你有沒有覺得那座山很不對勁?”
餘犀看向那座山。
那座山并不算高,白色的煙霧遮住大半山體,山體的頂端看起來很平,上面長滿了枝丫茂盛的樹木。
山體的底端粗大,像一棵根部巨大的樹木,褶狀的底部蔓延到距離山體很遠的位置。
餘犀側着腦袋觀察那座山,看完後沒有發現異常的地方,又側頭去看其他地方。
終于,她在某個褶子下看到了一株潛伏的變異植物。
那是株褐色的植物,從樹幹到枝葉全部是深褐色,躲在褶皺下仿佛一團泥土。
變異植物葉子收起,整株植物蜷縮成一個球狀,盡力縮小自己的體積。
餘犀順着褶子的方向向下看,逐漸看到了其他的變異動植物。
一只體型龐大的巨鳥整個倒挂在樹幹上,粗壯的樹幹為它提供了良好的遮蔽所,它龐大的身軀被遮蓋住,仿佛一座凝固的雕像。
餘犀看的越仔細,發現的變異動植物越多。那些趕來的變異動植物潛伏在山脈周邊,視野的方向始終指向山脈,仿佛上面有什麽東西吸引着它們。
一群黑色的螞蟻潛伏在地表之下,身上披着泥土,在褶子的下方又拱起一道褶子。
她看到那麽多的變異動植物,其他人是看不到的,仍舊放松的站在峽谷裏。
餘犀把看到的說給陳焰聽。
陳焰聞言再次看向那座山。
不知道為什麽,他看的越久,越覺得那座山熟悉,好像很久以前,他見過那座山一樣。
大概是潛意識裏把山想成了曾經見過的某座山,陳焰晃晃腦袋,抛開那股熟悉感。
幾支隊伍到達山谷的時候,谷內沒有其他的隊伍,等過了一會兒,山谷裏陸陸續續出現其他人。
到了夜晚,大批的隊伍聚集到山谷裏。
島上存活的人類和實驗品幾乎全部聚集到了這裏。
除了幾支隊伍外,其他的隊伍看起來非常狼狽,幾乎每個人的身上都帶了傷。
鐘老瞥見幾大基地的人也來到了這裏,和其他隊伍不一樣的是,幾大基地的人傷勢很輕,從他們身上近乎看不到傷痕。
他們每人手裏拿着武器,身後的背包裏也塞的鼓鼓囊囊。
不僅如此,他還從隊伍中看到了很多他沒有見過的人,那些人沒有和他們一起上船,他們仿佛憑空出現一樣,突然之間冒了出來。
而且冒出來的數量還不少。
拿N基地舉例,N基地上島時的人數在二十人左右,可現在站在山谷裏的N基地人數遠遠超過了這個數字。
三十多名,近四十名N基地的人圍繞在一起,他們手裏拿着武器,渾身上下穿着一種褐色的衣服,衣服看起來不容易劃破,能避免人在叢林中穿行時受傷。
兩名比其他人高出一個頭的男人站在隊伍尾端,他們手裏扛了黑色的炮筒一樣的東西,炮筒比人的胳膊粗些,大概有七八十厘米的樣子,外表是冷硬的金屬質感。
兩名男子的炮筒對準不遠處的山脈。
站在N基地中央的是一名看起來一米七左右的男子,男子臉色發白,眼眶的位置是濃重的青灰色。
他的瞳孔不像正常人一樣呈現黑色,而是一種近乎乳白一樣的顏色,這使他的瞳孔成了整個眼睛裏最白的位置。
男子的手臂上纏繞着一根黑色的藤蔓,藤蔓偶爾從他袖子裏鑽出來,爬到他的頭頂上。
餘犀順着他脖子的位置看,發現那株黑色藤蔓覆蓋了他的脖子,漆黑的藤蔓仿佛紋身一樣覆在他的皮膚上,餘犀甚至還從藤蔓上看到了一株黑色的花。
那朵花本來是閉合的,它好像察覺到有人在觀察它,枝丫突然伸出男人的脖子,花苞猛然間張開。
和人的腦袋差不多大小的花朵猛然間綻放,朝四周瘋狂甩動。
黑色花瓣打開,露出裏面黃褐色的如同花牙齒一樣肉芽。
餘犀瞥了一眼,垂下眸子。
花朵失去被監視的感覺,花瓣不甘心的聳動了兩下,沒有發現異常的地方,又惡狠狠的甩動了幾下枝丫,重新合上花瓣。
灰眼圈男子微微低下頭,看了眼纏繞在脖子上的藤蔓,又掃視了一圈周圍,目光在幾個熟悉的面孔上停留幾下。
他中途視線掃過餘犀,沒有停留,目光反倒在鐘老孫女身上停留了下。
鐘老孫女接觸到他的視線,腦袋埋進阿傑的懷裏,抱住阿傑的雙臂微微發緊。
阿傑注意到她的異常,雙手牢牢抱住她,毫不畏縮的看向灰眼圈男子。
陳焰趁勢發問:“那個人是誰?”
鐘老目光落在灰眼圈男子身上,呼吸聲粗重了下,說道:“N基地二把手的兒子,N基地是最早培養實驗品的,這些年N基地一直對外宣稱他們培育的第一批實驗品全部死絕,營造出初代實驗品有嚴重缺陷的假象,實際上,最完美的實驗品恰恰出于第一批。”
“和外界所傳不相符的是,N基地的第一批實驗品并沒有全部死絕,而是存活了幾個。”
他看向灰眼圈男子:“這人名叫蘇輝,坊間傳言是存活下來的第一批實驗品之一。”
餘犀對第一批還是第二批實驗品不感興趣,對這個叫蘇輝的也不感興趣,不過她據她所知,陳焰是第一批實驗品。
陳焰如今好好的站在這裏,并沒有死,說明第一批實驗品沒有死絕,也間接證明N基地傳出的話不可信。
既然N基地的話不可信,那麽,這名叫蘇輝的男子還是有可能是第一批實驗品的。
“他的能力是什麽?”陳焰看着蘇輝,又問道。
鐘老搖了搖頭:“沒人見過他出手,不過他身上一直纏着一株藤蔓,很多人猜測他的能力和他身上的藤蔓有關。”
聽到這裏,陳焰明白鐘老對這個叫蘇輝的了解不多,便不準備多問下去。
恰在這時,一直蜷縮在阿傑懷裏的小女孩突然出聲,說道:“是吞噬。”
“什麽?”
小女孩踟躇兩下,看了眼蘇輝,又看了眼爺爺,重複一遍:“是吞噬。”
鐘老走到阿傑旁邊,接過孫女。
小女孩松開阿傑,雙臂緊緊環繞在鐘老的脖頸處。
鐘老撫摸着孫女的頭頂,問道:“什麽是吞噬?”
小女孩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他會把藤蔓上的毒素注射到人和動物的身上,人和動物受到毒素感染,會變異成植物,他再把變異成植物的人吞噬掉。”
女孩說完瑟縮了下:“他很強,他會越來越強。”
大概是注意到了女孩的目光,蘇輝的目光落了過來,饒有深意的看了眼女孩。
鐘老意識到什麽,用身體擋住蘇輝的注視,說:“他會吞噬你嗎?”
女孩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餘犀牽過陳焰的手,無聊的擺弄他的手指頭,擺弄一會兒,狀似不經意地問:“你也屬于植物被變異吧,那個叫什麽輝的男人也會吞噬你嗎?”
陳焰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愣了一下,繼而搖頭回答道:“我沒有碰到過他,也不了解這種變異,再者說,我倆沒交過手,我不确定會不會被他殺死。”
大概是他的話刺激到了餘犀,餘犀猛地拍了下他手心,眼睛裏露出若有若無的紅色。
“他要是敢來惹你,我就扒掉他的四肢,撕掉他的藤蔓,把他腦袋上的花砸個稀巴爛!”
107、心跳異常
除了N基地的人, 山谷裏另外幾大基地的人數看起來也多了不少。
他們手裏拿着精良的武器,自始至終看着遠處的山脈。
山谷裏陸陸續續又來了幾支隊伍,大部分人茫然的呆在山谷裏, 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就在這時, 一支是十五六人的隊伍突然站起來,往山脈的方向走。
他們的動作刺激到了其他人,幾支隊伍接連跟在後面, 慢吞吞往山的方向走。
不遠處的山脈中,突然傳出一陣尖利的聲音, 一支黑色的大鳥迎風而起, 張開雙翅直奔山頂。
當它飛到最近的山褶子附近時, 褶子底下突然冒出一只長了無數腳的巨型生物。
生物彎起身子, 上半身擡高,瞅準方向,長腿和腦袋直撲黑鳥, 将空中巨鳥壓了下來。
巨鳥落下時發出砰的一聲。
兩只生物的争鬥好似打開了某個開關, 圍繞在山脈周圍的生物突然之間躁動起來。
一只長了兩個腦袋的巨型甲殼蟲從土裏拱出來,以極快的速度沖向最近的山褶子。
山脈下的小土丘上的泥土松動,密密麻麻的黑色生物從裏面爬出來。
先行的隊伍好像被眼前的場景鎮住了,沒有繼續往前,而是找了個隐蔽的地方躲起來。
山谷內的其他人也紛紛找到方向躲起來。
幾大基地的人一邊躲一邊往山脈的方向前進。
其餘人看到幾大基地的動作,又瞥見瘋狂厮殺的變異動植物,隐隐察覺到山脈上有什麽他們不知道的東西。
鐘老仔細的看了眼山脈,眼睛盯在某一處上,突然間,她好像看到山脈的一條褶子動了一下。
鐘老頓覺不對,揉了下眼睛繼續看, 這次卻沒能看到什麽。
正當他納悶的時候,餘犀的聲音從旁邊傳過來。
“那座山動了。”
鐘老一驚,急忙看向餘犀。
餘犀手指山脈一端,那裏看不出什麽變化,她指着上面的一棵巨樹說道:“剛才上面沒有樹,那幾棵樹是突然冒出來的。”
山谷內那麽多人,看到樹突然冒出來的不止她一個人。
一個男人驚呼的聲音傳了出來:“山脈上在長樹!長了好多樹!”
“那些樹在動!它們在動!”
起初只有幾棵樹在動,後來,随着越來越多的變異動植物趕往山頂,無數樹木拔地而起,拖着身軀沖向戰場。
大批變異動植物迎來了樹木的攻擊。
除了樹木,山脈下也冒出數不清的黑色藤蔓,藤蔓揮動枝丫,纏繞在變異動植物身上,将其拖進山體。
有一名男子距離蘇輝很近,他瞅了眼山體中冒出的藤蔓,又看了眼蘇輝脖頸處纏繞的藤蔓,冷汗忽的一下冒了出來。
蘇輝察覺到了他的注視,眯着眼看向他,微微笑了一下。
男子吓得離開原地,找了個離蘇輝更遠的地方站定。
因為孫女的原因,鐘老對蘇輝始終抱有警惕心,時不時往那邊看一下,他察覺到男子的行為,便也看了眼蘇輝脖子上的藤蔓。
那株冒出的黑色藤蔓看起來非常眼熟,極像山脈中冒出的藤蔓的縮小版。
鐘老默默收回視線,心中對蘇輝更加警惕起來。
變異動植物之間的大戰還在繼續,越來越多的實驗品和人類已經不在乎山脈是否危險,他們手握武器,悄無聲息的走了過去。
山上潛藏的秘密撕扯着每個人的心,很多人在弄不清局勢的情況下便決定生死一搏。
未知的利益驅使他們沖進戰局。
殷菁眉幾人同樣來到了山谷,跟随所在的隊伍往山脈方向走去。
他們中大概有人知道什麽,朝其他人比了個手勢。
陳焰走在前面開路。
進入山谷後,他的臉色突然間變得更白了,青色的血管像盤曲在皮膚下的蛇一樣鼓動起來,太陽穴的位置彙聚了幾條血管,凸起的樣子仿佛一朵青色的花朵。
他的眼睛逐漸發紅,手臂露出的地方沒有一點血色,上面的青灰色血管比臉上明顯的多。
血液裏仿佛注射了某種黑色的藥劑,一條又一條血管慢慢變成了黑灰色,遍布皮膚。
餘犀感覺自己的心跳聲逐漸快了起來,起初是很久才跳一次,慢慢的跳兩次,接下來越來越快,幾乎和正常人的心跳一樣了。
她意識到什麽,耳朵動了下,果然聽到陳焰逐漸加快的心跳聲。
餘犀看向陳焰,察覺到他的狀态很不對勁,伸出手指抵在他脖子上。
指下是冰冷的皮膚,感受不到一點溫度,青灰色的血液順着血管緩慢流動,裂痕一般的顏色逐漸出現在皮膚上。
陳焰此刻的樣子再不能和正常人畫上等號,即便是末世中的三歲小孩也能看出他是實驗品。
鐘老的孫女第一次看到他這副模樣,眨巴着眼睛好奇的盯着他看。
阿傑和鐘老也好奇的看過來。
鐘老嘴唇動動:“你,沒事吧?”
陳焰搖了搖頭,看着山脈的眼裏滿是茫然。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仿佛突然之間成了浮上岸的魚,變得越來越虛弱,逐漸接近死亡。
餘犀從他身上感受不到溫度,她突然有點慌,攥着陳焰的手慢慢用力。
陳焰拍拍她肩膀,示意自己沒事。
山谷裏聚集的人越來越少,他們慢慢往不同的方向分散。
餘犀看到郎震跟着隊伍鑽到一處草叢裏,郎震好像看到她了,末了沖她眨眨眼。
餘犀學着他的樣子,也沖他眨了下眼。
她掃了眼周圍,隊內其他人都見到了,唯獨沒有看到上官南,上官南所在的隊伍也沒有看到。
可能是還沒有趕過來吧。
餘犀想。
一旁有支三人對慢慢朝他們的方向靠過來,他們看出了陳焰的不同,知道他是名實驗品,同樣也看到了鐘老孫女和阿傑,一支隊伍裏有超過一半的人是實驗品,說明這支隊伍很強。
三人組主動示好,一邊靠近一邊訴說他們一路上遇到的事情。
鐘老和三人談的很開心,從他們嘴裏打探到不少消